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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说句话呀!(近代现代)——虚度白昼

时间:2025-03-04 08:04:37  作者:虚度白昼
  旋即有女生搭腔:“就是,要抽去外面抽,最讨厌闻二手烟了。”
  那人才刚把烟点着,舍不得掐掉,就起身出去了。
  李如深在祝星禾心里的形象顿时又高大了几分。
  在室内抽烟的男人不要太多,但祝星禾每次遇见都不敢上前制止,只能自己避出去——大部分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李如深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如果换他去说,大概率只会换来一句不耐烦的“关你屁事”。
  李如深回到祝星禾身边,见祝星禾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便凑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祝星禾难得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看着他说:“我只是忽然发现,这两天从来没见过你抽烟。”
  李如深凑得更近些,在他耳边慢声说:“我没有烟瘾,平时基本不抽。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之所以抽烟,是出于社交需要。”
  祝星禾:“……”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说!
  要是早这么说,那天晚上他就不会选择拒绝,更不会纠结这么多天,在“疯狂心动”和“心动禁止”两种状态之间反复拉扯,他也不会和Flow聊得火热,迅速升温,决定奔现。
  但其实怪不着李如深,归根结底还是他没把话说明白,可能李如深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拒绝,他们俩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继续相处着。
  心里的天平又开始朝李如深倾斜。
  现在该怎么办呢?
  跟Flow说他又不想见面了?
  这么出尔反尔不太好吧?
  虽然Flow失去了最强有力的筹码,但他还有个李如深没有的优点,就是健谈,和Flow聊天真的很开心。
  要不……还是见一面吧?
  又没有规定说网友见面就一定要发展成情侣,做朋友也很好啊——也有可能Flow见到他本人后大失所望,连朋友都不想跟他做呢。
  OK,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你在想什么?”祝星禾总是把喜怒哀乐明晃晃写在脸上,大多数时候李如深都能看透他的想法,但也有例外。
  “没什么,”祝星禾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困了,想眯一会儿。”
  李如深从包里掏出蓝牙耳机,递给祝星禾:“戴上吧。”
  祝星禾也带了耳机,可李如深都递过来了,他只好接住,塞进耳朵里,须臾之后,白噪音流入他的耳朵,风声、水声混合着鸟叫虫鸣,遮盖了电影的声音。
  李如深又从购物袋里取出刚买的长衫,搭到祝星禾身上,免得着凉,放映厅里的温度还是蛮低的。
  祝星禾是真的困了,不出五分钟就睡着了。
  李如深把挡在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推上去,往祝星禾旁边挪了挪,然后小心翼翼地托着祝星禾的脑袋,让祝星禾歪靠在他肩上,这样可以睡得舒服点。
  李如深偏头嗅了嗅祝星禾的头发,有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是属于祝星禾的味道。
  李如深把头垂得再低些,即使光线如此昏暗,依然可以看清祝星禾面部的细节,鸦羽般的长睫毛,挺翘的小鼻尖,饱满的花瓣唇……除了显而易见的美,这张脸还带着与生俱来的稚气和嗲气,只要看着他就会联想到脆弱、天真、皎洁、纯情、鲜活……把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堆砌在他身上还嫌不够。
  好喜欢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
  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浓-稠的、強-烈到可怕的、难以名状的情愫?
  好想亲-吻他,想对他做春天会对樱桃树做的事,想看他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把他弄得脏兮兮再一点点弄干净,想听他叫-哥哥、叫-老公……
  不能再想下去了,李如深扯了扯褲子,稍微减轻些束-缚-感,然后抬头盯着荧幕,努力转移注意力。
  祝星禾睡到自然醒,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宛如刀裁的鬓角——男人的鬓角就像女人的刘海一样重要,是修饰脸型的关键,李如深留的是锥形鬓角,有个干净利落的小尖尖,特别好看。
  脑海中蓦然浮现李如深赤-裸上-身的样子,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如深没有乱七八糟的胸-毛和腹-毛——或许有人会觉得那些毛发很性感,但他不喜欢,他就喜欢干干净净的皮肤。
  李如深未免也太会长了吧,方方面面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醒了?”
  低沉的嗓音惊散了祝星禾的思绪,他坐直身体,揉揉眼睛,看着荧幕说:“电影还没结束啊?”
  “结束了,这是下一部。”
  “……”祝星禾窘窘地觑他一眼,“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大约两个小时。”
  祝星禾更窘了,忽地想到什么,抬手一摸耳朵,却没摸到耳机,刚要找,就听见李如深说:“我怕你戴久了耳朵会痛,就帮你取下来了。”
  这种温柔体贴的小细节真的太杀人了,祝星禾展颜一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从电影博物馆出来,却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而且下得很大,街上几乎没什么游客了。
  祝星禾发起愁来:“怎么办?回去接着看电影?”
  李如深腾出手,从背包里取出一把折叠伞:“我带伞了。”
  伞面撑开,遮一个人刚好,遮两个人够呛。
  李如深征询祝星禾的意见:“要走吗?”
  祝星禾望着重重雨幕:“我有一首很喜欢的琴箫合奏曲,叫《落雨听禅》,只是听名字就能想象到那种美好的意境。如果观音寺离这里不远的话,我们就去观音寺吧?”
  李如深一口答应:“好。”
  找了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一问才知道,原来观音寺在靠近景区入口的位置,他们早就走过了,从这儿过去的话有点远。
  “那算了,”祝星禾立马放弃,“还是等雨停再说吧。”
  “不等,”李如深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现在就过去。”
  幸好他背了双肩包,他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尽可能都塞进包里,只剩下一包易碎的木锤酥让祝星禾拎着,而后一只手搂着祝星禾的肩,一只手撑着伞,走进了风雨中。
  在这种时候,雨是浪漫的缔造者。
  祝星禾紧紧依偎在李如深的怀里,粉红泡泡从他心里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每个泡泡里都闪烁着他曾经看过的爱情电影里的场景——比如《假如爱有天意》里,赵寅成和孙艺珍披着一件外套在校园里奔跑;比如《不能说的秘密》里,周杰伦和桂纶镁并肩在屋檐下躲雨;比如《纽约的一个雨天》里,提莫西查拉梅和赛琳娜戈麦斯在雨中拥吻——他想象着他和李如深置身在那些浪漫的场景里,而浪漫的场景当然少不了优美的音乐,选哪首歌当BGM好呢……就选IU的《Love Wins All》好了,正好前两天才唱过。
  祝星禾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内心里充盈着纯粹的快乐,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恍惚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
  就这么飘到了观音寺,祝星禾被李如深保护得很好,上身一点没湿,只有裤腿被打湿了。
  李如深收了伞,靠墙放着,随即蹲下来,帮祝星禾把裤腿拧干,然后把湿的部分挽上去,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脚腕——他的左脚腕上戴着脚链,是最常见的那种红绳,缀着一片小小的红色四叶草。明明是很普通的装饰,可落在李如深眼里,却莫名地有种強烈的色-气,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一些不宜在寺庙里想象的画面。
  与此同时,祝星禾正盯着李如深的肩——李如深今天穿的是一件淡蓝色T恤,右肩的部分已经湿透了,紧-貼在皮-肤上,清晰地现出肩胛骨的形状。
  他蓦地想到一句出处不详的歌词:爱是一把会倾斜的伞,下意识里的惦记和偏爱。
  他并不缺爱,但是在感受到爱的时刻,还是会被撩动心弦,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掉眼泪,因为他觉得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有人说,人不是活一辈子,不是活几年几月几天,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
  祝星禾想,眼前的这个瞬间,他肯定会记一辈子。
  当李如深站起来的时候,祝星禾已经擦掉眼泪,但他的眼里还残留着眼泪来过的痕迹,那么明澈,那么潋滟,李如深几乎可以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李如深什么都没问,只是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低声说:“沾到雨了。”
  “你的后背都湿了。”祝星禾的声音带点儿轻哑。
  “没关系,”李如深微微一笑,“凉快。”
  “怎么没关系,你昨天还在发烧,再生病了怎么办?”顿了顿,祝星禾提议:“要不你把新买的长衫换上吧,反正在古镇里,正适合复古的打扮。”
  李如深轻易就被说服:“好。”
  他再一次当着祝星禾的面脱掉上衣,换上青灰的长衫,颀身玉立,风度翩翩,与这座饱经沧桑的古寺格外相衬,好似一个穿越时空而来的清隽公子。
  人如玉,景如画,不记录下来太可惜,祝星禾找了个光线稍好的位置,朝李如深招招手:“你站这儿,我帮你拍照。”
  李如深听话地站过去,祝星禾换着角度拍了好多张才作罢,又换李如深帮他拍,淡烟疏雨烘托出飘渺的意境,拍出来的照片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婉约之美。
  既然来了寺庙,肯定要拜拜。
  李如深没有宗教信仰,从小到大也从来没给谁磕过头,就连父母长辈都没磕过,但他还是陪着祝星禾跪在了神像前,有样学样,拜了三拜。
  拜完出来,李如深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什么都没许。”祝星禾说,“万一许的愿望实现了,还要回来还愿,会很麻烦。”
  “不能在别的地方还愿吗?”
  “不行,在哪里许的愿,就得回到哪里还愿。你许了吗?”
  “我没有愿望。”
  祝星禾被凡到了,得拥有多么美满的人生,才能如此淡然地说出“我没有愿望”这句话。
  雨还在潺潺地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刚才拜神的时候弄脏了手,祝星禾用屋檐流下的雨水洗手,随口说:“要是现在有把琵琶就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李如深说:“我去找。”
  “不用,我就是随便一说。”然而李如深已经打着伞走进了雨里,祝星禾着急地喊:“李如深!你快回来!”
  李如深步履不停:“你先找个地方坐着。”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李如深抱着一把琵琶回来了,琵琶外面罩着塑料袋,以免被雨淋湿。
  祝星禾惊喜:“你从哪儿借来的?”
  李如深说:“之前我们观看戏曲表演的那个码头,戏班子里各种乐器都有。”
  祝星禾抽掉塑料袋,接过琵琶抱在怀里,随意撩-拨琴弦。
  这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酸枝琵琶,一两千块就可以买到,跟他那把价值七八万的锦绣山河紫檀琵琶自然是不能比的,但这是李如深冒着大雨找来的琵琶,使它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李如深又借来两把竹椅,两个人对坐在廊檐下,一个随意弹奏,一个认真倾听。
  祝星禾弹了一小段,停下来看着李如深:“听得出这是哪首曲子吗?”
  李如深不假思索地回答:“《Merry Christmas,Mr. Lawrence》。”
  这首是世界名曲,他听不出来才奇怪,祝星禾再弹一段:“这首呢?”
  李如深依旧答得干脆:“《十面埋伏》。”
  祝星禾颇为惊讶。《十面埋伏》当然也是经典名曲,听过的人很多,但是能快速准确地说出曲名的人却不多。
  他又弹了第三段:“这首呢?”
  李如深想了片刻,不确定地说:“好像是一首流行歌。”
  终于把他难住了,祝星禾莞尔一笑,一边拨弄琴弦一边轻唱两句:“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
  原本只是觉得这首歌很应景,唱完才发现,歌词里有个“深”字,李如深的“深”。
  明明是个微不足道的巧合,却在祝星禾的心湖里掀起层层涟漪,他抬眸看向李如深,视线一触即分,脸颊倏地发起烧来。
  -
  引自陈柯宇《爱是一把会倾斜的伞》
  引自苏联作家鲍利斯帕斯捷尔纳克
  引自赵薇《情深深雨濛濛》
  
 
第28章
  雨停了。
  祝星禾和李如深在庙里四处逛了逛,看了木雕,看了壁画,又拍了许多照片。
  从寺庙出来,他们先去了就在附近的停车场,把买来的那些东西放在车上,解放双手。
  李如深从后备箱找了件备用的T恤换上,寡淡的奶白色,既没有Logo也没有任何图案,就是简简单单的基本款,很符合他内敛的性格。
  祝星禾则截然相反,他喜欢有色彩的衣服,尤其喜欢绿色,他还喜欢那些五颜六色、可可爱爱的小饰品,就好比他今天戴的彩色花朵项链和孔雀石手链,虽然都很廉价,却能给他带来很多快乐。
  接着去还琵琶,然后继续逛街,他们才逛了一半呢。
  雨虽停了,天还阴着,风也吹着,空气清新又凉爽。
  两个人漫步在行人寥落的老街,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笼罩着,就像……就像亲密过后的小尴尬,虽然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亲密行为,不过是各自进行了一些脑补而已。
  祝星禾忽地笑了笑,他没笑出声,还是被李如深发现了。
  “怎么了?”李如深问。
  “没什么,”祝星禾眉眼间蕴着笑意,“只是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回到了那天晚上在江边散步的时候。”
  虽然时间和空间都不一样,但那种在沉默中拉扯的感觉实在太像了。
  一句话警醒了李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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