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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花(近代现代)——阿相

时间:2025-03-05 08:38:44  作者:阿相
  刘卫平回头还从虞连那儿净赚了八百,他怕程曜开口挑事,率先礼貌地问候一下:“哟,小伙,又见面了,过来吹吹空调喝杯茶。”
  程曜没等他装模作样地烫那把全是垢的茶壶,坐下来直说道:“我过来是想问下,老板手头还有没什么活儿给我干?”
  他顿了顿:“我上回听那家做茶叶的老板说,他们地板还没装的。”
  刘卫平把嘴里的茶沫呸呸吐了,表情有点惊讶。
  他挺喜欢程曜的,人高马大,长得精神,工钱开得比黑奴低,人往那儿一站就写着我是免费劳力,我人傻好骗。
  他爽快道:“行啊,刚好周四下午,你和另一个师傅一起去,铺水泥会不会,还是老价钱,开你两百。”
  他怕程曜跑了,补充道:“半天两百,别的地方可没我这儿给那么高。”
  程曜听他在那儿给自己挖坑,觉得这人做事不很厚道,但他没计较价钱的事,他想再找到虞连,再见一面,弄明白一些东西。
  他和虞连见面后的第二天,他躺在床上正想发些什么信息给虞连好,刚巧他妈带着再婚后的儿子过来看他,他手机扔床上没熄屏,五岁的弟弟不知是几时候偷摸溜进来的,捧着他手机一通乱按。
  等程曜发现的时候,家族群里花开富贵荷气生财的表情包被转发给了一堆人,虞连的微信号在最前面,受害最深,被连发了二十条不止。
  程曜微信顿时闪个不停,相熟的各个都要来嘲笑一下,不熟的回了个同款表情包,小心翼翼问“程少被盗号了吗”?
  唯独虞连的头像没有动,没回任何消息。
  虞连那会儿挺忙的,货物在运输路上出了问题,采购部门搞不定。他正准备回拨电话,微信提示音一顿狂轰乱炸,有人弹了他几十条信息。
  虞连点开一看,是一个小狗星星眼的漫画头像,背景还是粉红色的。
  虞连看着满屏的花开富贵陷入了沉思,再看一眼头像,感觉十分割裂。
  他划了一下聊天记录划不到头,名称也没有备注,就索性动手拉黑了。
  程曜在那边想了半天措辞,想怎么解释会比较合适,他试探性地弹了个小狗打招呼的表情包过去,很快收获了一个显眼的感叹号。
  程曜抓了抓头顶乱蓬蓬的卷毛,犹豫是否要改天去找他,顺带解释一下这场乌龙,刚巧这个时候有人发了张照片过来。
  是张集体合照。程曜点开,两指收放,看见一个站在边上的很模糊的人像,对方的手机像素实在有限。
  程曜想了想,回了个消息:“你把照片寄过来吧”。
  对方答应下来。
  周四下午,程曜准时到寻青茶业报道,另个师傅没到,虞连也还没有回,倒是前台的接待姐姐一眼瞧中他,笑眯眯地走过来把他请进办公室里。
  陆淮川和杨兴在招聘业务员,杨兴嘴巴都说干了,对前几个来面试的还是不满意,他埋怨一通,抬起杯子猛往嘴里灌水。
  程曜被推着,莫名其妙地走进来,又莫名其妙地坐在了凳子上。
  他今天穿了一条淡色运动短裤,上身一件纯白短T打底,外面罩了件单薄透亮的水蓝条纹衬衣,肩上挎了一只黑色帆布背包。他很自然地往那儿一坐。
  杨兴看着他深邃的眉眼轮廓,健气的体格,眼神都亮了。陆淮川也抬起头。
  他和程曜的目光半路交汇在一起。
  杨兴手肘不着痕迹地撞他,暗示有戏,陆淮川指尖转了转笔,问:“怎么称呼?带面试简历来了吗?”
  程曜:“我姓程。什么?我是来找那个瘦高带眼镜的虞老板的。”
  陆淮川停下笔,正色道:“找他干嘛?”
  程曜:“我过来装地板,先前卖地砖的刘老板联系过他了,和他约了今天,这个需要简历吗。”
  陆淮川抿住嘴唇,片刻道:“不需要,他外出还没回,你出去坐着等他一会儿。”
  程曜起身,杨兴脖子忍不住前倾,手慢慢就举起来了:“哎,哎!”
  程曜回过头,杨兴叫住他说:“你是大学生吗,毕业了吗?在建材老板那里做长期的还是临时的?”
  程曜点头:“毕业了。还有什么事吗,你直接说吧。”
  杨兴来了劲头,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把招聘简介塞他手里:“我们这儿现在招业务员,每月工资开四千还不包提成,一单提成最高能给到合同款的一成,每周上六天,周日休息,你要不要了解一下?”
  他拍了拍程曜的肩,比了个夸张的手势:“你看我们这公司,目前还在装修,装好之后特别气派,合作过的都是大型企业,你出去介绍的时候也有面不是,不比你现在在建材城那儿做好?”
  程曜低头瞧了一眼宣传单,随口说道:“我考虑一下。”
  程曜出去后,杨兴摸着下巴注视他背影,还有些意犹未尽。陆淮川在旁边低着头,翻开之前的应聘信息,指头并起,揉捏着手里单薄的纸张。
  陆淮川淡淡说:“这么喜欢他?见了一面就上赶着请人家过来。”
  杨兴说:“哎,你不懂招聘这一块,也不咋会相人,那长相那气场,我相信只要在我手底稍微培训一下,以后带出去公关,尤其是面对女客户,很有戏。”
  陆淮川嘴角勾起,淡笑:“你别搞得我们公司像是什么三流会所一样。”
  杨兴嘟囔:“怎么说这种话,我就是瞧着他青春,朝气,眼里有精神气,你没觉得和你之前很像吗?”
  陆淮川偏过头,看他,拧起眉毛:“有吗?”
  杨兴:“是啊,我以为你会喜欢他,主动挽留一下的。”
  陆淮川垂下眼睛:“我开始以为他是虞连引荐过来的人。”
  他想了想,又道:“看起来像是虞连会喜欢的那款。”
  杨兴笑了,一拍手掌说那不是更好嘛,随后脑子一转,犹豫说:“你这个关注点……你不会真对虞连也有那种心思了吧?给他带歪门邪道上去了?”
  陆淮川眼睫翕动,眼中眸色深沉,片刻,他伸手一拍杨兴的后脑。
  陆淮川笑:“你脑子里净瞎想什么,今天面试的都不怎么好,辛苦你再多安排几场面试,晚上请你吃宵夜。”
  程曜挨着大门,坐在一张塑料凳上。这地方装修,到处乱七八糟的,他把刚才杨兴塞的宣传单随手放在接待台上,垂眼看见了吧台上排成一排的名片盒子。
  虞姓小众,他挑出了虞连的名片来,名片版面简洁,上面只简单介绍了公司的业务范围,和虞连的个人信息。
  虞连的名字后面没有带职称,除此外,名片上有虞连的手机,微信,邮箱,有一切联系得到他的方式。程曜仔细看了一遍,将这张名片收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他坐在门口,等虞连回来。手机响起提示音,程曜低头,看见有人发了消息来,说那张毕业合照已经寄到了,照片的背面也拍下发给了程曜。
  程曜指尖缓慢摩挲着那行字。瑞信中学一五届高三四班,虞连。
  和他口袋里的那个名字,对上了。
 
 
第6章 烙印
  下午两点,嘉荣教育还没到营业的时候,虞连手里拎着一些礼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电动门打开,前台接待睡眼惺忪地才挨上凳子,虞连跑过来,说想见下负责人。
  前台问来干嘛的,有预约吗,虞连眼神有些抱歉:“我是做茶叶礼品这块的,没有预约。”
  前台抬了抬眼,正想怎么拒绝,虞连赶忙说:“我是嘉荣上个月礼品采购的投标供应商,有些事情想和市场部负责人当面解释一下。”
  市场部负责人就是嘉荣教育的老总。张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香云纱的黛紫旗袍,颈上戴着两挂碧玉串珍珠的项链,无不透露着贵气。虞连之前见过她一面,他说明来意后,张总随口道:“你退出,不竞这个标了,在电话里说就行了嘛,不说也行,大热天的还跑一趟干嘛。”
  虞连迟疑一下,照着先前编好的话:“我觉得还是得当面和您解释,我们确实是因为供应链出了问题,茶厂那边货物紧缺才没能竞成嘉荣这次的标,我觉得很遗憾,也很可惜。”
  张总翘起腿,手中金匙轻轻敲了敲骨瓷的杯壁,不以为意地笑笑:“我还以为是供货给别人了,所以才没货给我们,居然不是吗?那你们规模做得还是太小了,这个数量的礼盒你们其他同行闭着眼就拿出来了。”
  虞连脑中一嗡,也不知她话里是嘲讽还是试探,只得硬着头皮扯谎,说:“张总,礼盒里面主打的高山黄金芽,它生产区域不同,档次不同,供货的产量都会有不一样,其他口感差一些的我们仓库里倒是还有一定的数量,虽然名称上是同一种茶,但是茶叶品质还是尝得出来差异的,您这边针对的是高端客户,我肯定不能以次充好。”
  他掌心浸出了汗,手里的礼盒往前一递,脖子都红了:“这个是我们手头现有的一些高品质黄金芽的存货,我带来给您试试。”
  他说话有些僵硬,但胜在眼神诚恳。不得已弃标,难为情说谎,对于这些虞连都是有愧的:“我对这次没能和嘉荣合作确实很遗憾,所以当面向您道歉来了,希望张总尝一尝,品一品这款我们这个季度主推的茶叶。”
  他垂下眼,眼睫微微在抖:“如果、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我非常希望能成为嘉荣真正的供应商。”
  张总眼尖,扫一眼桌上,虞连放下的少说都小两万块了,薄礼,也是礼。
  她笑笑,眉头舒开了:“虞总真是客气,没竞标成功还给我送东西,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虞连后背的汗都浸透了衬衣,微微欠身道:“您能看得上我们的产品就是好的。”
  张总脸色不错,改口道:“这种采购订单,我们逢年过节要给客户送礼的时候,一般都会提前放出来的,你下回关注一下。以前老是绑定同一家供应商,这回想试试新包装,新口味了。”
  虞连赶忙说下次一定争取。他谈话技巧还是生涩,紧张得面色发红,镜片蒸起了一层雾。
  张总笑着递纸给他,与他聊了些家常,打开气氛。
  张总玩笑话:“我也没什么好的回礼给虞总,就是不知道虞总结婚没有,到时孩子上学,要上早教班,爱好培训班什么的,我倒可以给虞总打个八折,质量上嘛,我们教育机构全市第一的排行可不是吹来的。”
  虞连答应下来,笑说以后孩子还得承蒙她关照。
  两人聊了不多会儿,虞连便起身告辞了。他急冲冲往公司赶,出租车司机不开冷气,嚷嚷着空调坏了,虞连坐在后座上,脸红扑扑的,整个车厢像个狭小的蒸房,叫虞连热得大脑一阵宕机。
  他想起方才对着张总说的话,他也撒了谎,他这辈子是不会有孩子的。
  虞连有些昏沉,头枕靠在胳膊上,倚着车窗。他摸到了自己有些残缺的左耳。
  左耳垂上有一个打得很丑陋的耳洞,看起来像个伤口,虞连有时候会戴个耳钉遮掩一下。那是他意外出柜被赶出家门时自己凿的,他硬生生把耳钉别进还流血的伤口里去,企图以此对外证明,从这一刻开始他是属于社会某一类群体的。
  后来虞连离开了家,连gay吧都没敢去,当日勇气像是乍然一现的烟花,谢幕后只留下无边的沉夜和漫长的空虚。耳垂上的伤口慢慢恶化,又最终愈合,终于长成为一个咧开嘴向虞连发出嘲笑的永久烙印。
  虞连匆匆赶到公司的时候,后背整个湿透了,他脸色发红,脚步有些踉跄,人看着像发起了烧。
  他先前与同事打过电话,程曜被其他人交代了任务,已经在忙活着了。虞连走进洽谈室,看见程曜和另个师傅正热火朝天干着,于是连忙伸出手,就近拍了拍程曜的肩头:“对不起啊,叫你们久等,之前小杜交待得应该很清楚了,麻烦两位师傅了。”
  他察觉自己手心发潮,又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来,背过身后蹭了蹭。
  程曜这边,两个人铺着洽谈室的地板,工作量也不大,半天就完活了。虞连一边说,颈上一边不住往下淌汗,两片嘴唇发干起皮,他下午说话一直没怎么停过。
  程曜便顺手拿了一支矿泉水瓶来,递给他,虞连愣了一下,含笑道谢,拧开水瓶一口气灌到了最底。
  虞连喉结咽动。水珠沿着他光洁的下颚向下滑,滚到他粉白的颈上,又顺着领口,一路溜进衣下细瘦的锁骨。
  程曜看了一会儿,别开眼神。
  休息区的工业电扇被程曜搬了过来,虞连站在边上,对着电扇一顿猛吹。他舒服地呼出口气,又连声对程曜说辛苦,说如果晚饭前还没能完工,自己一定支付程曜加班的费用。
  电扇转动的声音很大,盖住了场上一些细微的动静。虞连头顶悬挂着昨天才安装好的吊柜,吊柜微不可察地轻轻摆动,落下些灰屑在虞连肩上。
  程曜注意到了,他抬起头,下意识对虞连说:“你走开一些……”
  虞连与电扇挨得太过近了,他竖起耳朵,大声问:“什么?”
  吊柜轰隆一声砸落下来,同一时间程曜抱住虞连一个猛扑,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去。
  虞连听见一声巨响,眼前蓦地一黑,他回过神时,自己一双胳膊正圈着程曜的腰背,而程曜两条长腿跨在他身上,将他按在了怀里。
  虞连脑中一嗡,隔着程曜肩头看过去,落下的吊柜将地面砸出一个不小的坑洞来,电扇歪倒在一边,杆子弯了,扇面停止了转动。
  一旁铺砖的师傅吓傻了眼,办公区的员工听见动静,都探过头走来围观。
  程曜皱起眉,嘴里低沉地哼出声来,他被砸到了肩膀。虞连眼都瞪圆了,伸手去碰他,程曜嘶的一声。
  虞连声音发颤:“对不起、对不起,小师傅,你伤得怎么样?”
  程曜尝试活动了一下胳膊,说:“骨头没事,大概是皮外伤。”
  虞连清醒过来,连忙站起,扶程曜到一旁坐下。四周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敢吱声。
  洽谈室险些出了事故,有可能闹出人命。虞连很少这样恼火,抬头一看众人,眼神里都含着刀子,他气急反笑:“家具这块是谁负责的?这个安装师傅找得好,还附带了丧葬业务,把定做的棺材也抬过来吧,这个角度砸死了人连医院都不用送,直达殡仪馆多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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