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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骨为臣(穿越重生)——归我庭柯

时间:2025-03-06 10:18:15  作者:归我庭柯
  北川抓着锁链忍耐的手忽然一顿,“你……”
  这事儿是卫衔雪让降尘去查的,当年旁人以为胡家长子折在了襁褓,却是被胡家为了傍上皇后送进了皇宫,而现在的胡大公子在这牢狱里成了这个模样。
  北川像被侮辱了一番,他蜷了下身,抬着胳膊捂住了脸,“我不是……我不是……”
  卫衔雪一晒,置之不理地又说下去了,“正是去年,新的胡夫人有了身孕,胡大人膝下本就子嗣单薄,从前的儿子……如今有了新的孩子,自然是喜悦的,可事情来得奇怪,胡夫人产子之前,整个胡府未曾采买庆典事宜,反而有人去问了奠仪的价钱,结果这个孩子果不其然又如从前,可惜了……”
  新的胡家儿子又死得悄无声息。
  卫衔雪问:“你猜他去了何处?”
  这明知故问的语气摆在北川面前,他整个人颤了一下,从前胡家的儿子被送进了宫里,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他远走梁国,皇宫里那位竟然又拿了一个胡家的孩子?
  北川像听了什么可怕的话,他害怕地把自己缩起来,脑子里胡乱地开始自问:他这些年到底算什么?
  他被抛在梁国,只有一线当初给他的吩咐让他活下去,如今听来却一切都像一场笑话——他的母亲……胡夫人死了,胡夫人死了不到一年,那胡大人就娶了新人,皇宫里的贵人言而无信,将他抛到他国不问生死,如今也不顾惜他未曾谋面的弟弟的生死……
  卫衔雪说话间并不夹杂什么情绪,一句句却有些利刃似地往人心上刺去,“有些人生来怕就是无情,可惜世间还有许些多情人总念着浅薄的亲疏远近,生生把自己挂在悬崖上来回折磨。”
  “北川啊,如此活着太累了。”
  北川捂着脸,他竟然开始低声啜泣,仿佛这牢笼里的阴郁将他往地狱了拉了一层,背叛和疼痛都压着他的胸口,他都开始怀疑他这些时日到底为什么要坚持。
  这低低的哭声传进卫衔雪的耳朵,他却没给人时间,接着换了有些冷漠的语气:“故事说完了……咱们来说说其他的。”
  卫衔雪往前走了一步,可他视线落在北川身上,不想踢到了这牢里放置的碗上,那破碗碰着地板脆声响了两下,里头剩的饭食没翻出来,又停在了几步外。
  这声音好像适时地敲了下北川的神经,他愕然地抬了下头,呼吸乱得像受了惊吓。
  卫衔雪绕开那碗,在暗处开口:“你我如今的处境,其实全都只算在蕲州那场屠杀里,那里死的人太多了,可是世人怎么都没人在意过,这一城的百姓为什么要死。”
  自古以来战争无数,阵亡战前的祸事数不胜数,天下的百姓填了一道道战功与一句句后世的骂名,可当初燕国那一仗,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一仗是明皇后和太子要打的,父皇病重,几乎未曾开口说过要出兵,可徐晖率领万人之骑,几乎算是神兵一日攻城,就手段残忍地将那一城的百姓屠戮殆尽……”卫衔雪呼吸微微沉了些,“可这事的结果呢?”
  燕国败了,和谈没讨到好处,卫衔雪成了质子。
  这事情卫衔雪其实想过多次,可是他想不明白,就因为世间的人命不足挂齿吗?
  卫衔雪示意降尘过来,降尘一把拎起了发抖的北川,全身牵动的伤口让北川整个人都疼得喘不过来气。
  卫衔雪眼中露了些冷意,“徐将军的生死如今不得而知,可徐家的女儿嫁了胡氏,若非早有些瓜葛,我猜皇后不至于做了这个媒。”
  他垂下眼,就是要问的意思。
  北川的头被迫扬起要去看卫衔雪的脸,他想要摇头,“我,我不知……不知道……”
  卫衔雪冷冷地笑了一笑,降尘接着往北川背后踢了一脚,牵扯头发疼得北川哭腔一断,他喘着气脸上皱成一团。
  北川脑海里的记忆混成浆糊,什么过往他想起来都像折磨,“胡,胡家……胡家不过是给,给了些银钱,不曾,不曾参与过什么军中的事务……”
  胡家从前出身商贾,几乎算是花钱买了个官,如今北川这意思胡家的钱都流到皇后的手里,其他的事和胡家并无半分干系。
  “你还是记性不好。”卫衔雪微微叹气,“胡大人若非从前就靠上关系,怎的入了手握兵权的枢密院,又能娶了将军的女儿,其中的关系可非巧合二字可以言说的。”
  北川挣扎不过,他攥着锁链想了片刻,“是……是蕲州……”
  他的记忆好像突然抓住什么苗头,他忽然害怕地想起什么,被他偶然撞见的账本似乎次日就成了一堆灰烬,“钱……钱都去了蕲州,可是我不知道蕲州有什么……”
  北川又抱着头痛哭:“我真的不知道……”
  卫衔雪眉头微皱,肃然地望着缩成一团的北川,这人的命大概也就这么到头了。
  时间过了许久,他终于还是松了口,“罢了。”
  “把人逼疯了汪大人不好交差。”卫衔雪后撤一步,也示意降尘松了手,他转身道:“这案子也该结了。”
 
 
第50章 :绑架
  卫衔雪回府已经到了午后。
  午后下了小雨,卫衔雪未曾带伞,有些淋湿了。
  酡颜和鼎灰已经回来,卫衔雪没跟他们解释,只淡淡地道了谢,随后换了身衣服去了书房。
  先生送来的书卷堆了小小一车,府里的下人替他搬过来,卫衔雪一本一本分门别类,填着书架的空缺摆上去。
  卫衔雪其实是喜欢读书的,在宫里那么些时日,他读的书可有半边书阁之多,因为每每读些东西,他能短暂地忘掉那么些生死仇恨,仿佛他这一生的意义能更明晰深刻一些。
  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卫衔雪不经心地翻过一本本书卷,拿下一本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一下。
  那本书有些不同——崇文馆的书分门别类,是特意统一糊了封页的,但这书封页破旧,上面什么都没写,也不知是不是破损弄丢了。
  卫衔雪好奇地拿过翻了一翻,封页下边倒是写着字的,四个古字落在纸页上,仿佛留着许些岁月的痕迹,但他不过认了一眼,立刻又把书阖上了。
  那封页下写着的,竟然是“祈族物纪”几个字。
  祈族二字在卫衔雪这儿算是讳莫如深,燕国把这事当做秘闻,按理说大梁应该更是不为人知,可他居然能在大梁宫廷的书里看到祈族相关的记载。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外头轻轻的雨滴声落在树梢,还带着点风吹门帘的声音。
  卫衔雪的心缓缓沉下来了,他又重新翻开了书页。
  ……
  *
  雪院门可罗雀,这日却有人给雪院递进来一道帖子。
  卫衔雪在京城里认识的人不多,亲朋好友更是不必拿手来数,那人他随意一猜,就能想到是谁。
  褚黎给他下了帖子,邀他明日去蕴星楼赴宴。
  前些日子户部受到问责,褚黎在御前替娄平修说了几句话,不想惹恼了陛下,连带他这几日的毛躁,永宴帝当着众臣的面重重责骂了他一顿。
  三殿下恼羞成怒地回府让那些门客一分析,事情还是巧妙地落到了卫衔雪身上。
  褚黎这人心气有些小,这宴会如何看都是一场鸿门宴。
  降尘对其中利害并不清楚,反倒是鼎灰跃下屋顶,站在屋檐下喊了声:“卫公子……”
  卫衔雪将帖子收进衣袖,对外回首,“世子走前可是吩咐了什么?”
  “世子……”鼎灰有些不好言说似的,“世子说他不在之时,恐有三殿下来找麻烦,所以若遇上他……”
  卫衔雪垂眼笑了下,“江褚寒想让我避开褚黎吗?”
  鼎灰垂着头,“世子让我等护好卫公子。”
  卫衔雪的表情忽而凝了下,他站在屋檐里边转过身,半晌叹了口气:“明日之事是避不开的。”
  这一趟蕴星楼卫衔雪要去。
  翌日的宴会定了午时,卫衔雪不便托大,早些时候换了衣袍便坐上了马车,降尘亲自驱的车。
  这一日下了小雨,窗子外头的雨声细细响了几声,马车滚过闹市,立马就给人声鼎沸盖过去了。
  京城里近日流民愈发多了,当今陛下向来奉行仁德,做不出把流民挡在京城外的举动,可京城里不能弃着这些百姓不顾,这些日子各部忙着起草处置的办法,应当过几日才能拿出章程。
  降尘牵着马绳,有些漫不经心的,他昨夜弄清楚始末,才明白这个三殿下的意思,心里生了些担心,他扶了下斗笠,又“驾”了一声。
  不想方才走神,这宽阔的道上忽然就窜出个流民,那人似是乞讨,碰着降尘的马就冲了上去,佝偻着腰往前伸着手里的碗,“大爷……大爷行行好……”
  他恳求地往前两步,那浑身破烂的衣服偏巧顺着风往前一飘,立刻糊了下马的眼睛,片刻视线的遮挡引得那马甩头两下,喷着鼻腔打起响鼻,谁想那流民也不退,反而被一下吓得手里的碗也掉了,破碗一声砸得稀碎,正正砸在马蹄上。
  降尘还来不及“诶——”上一声,那马立刻就受了惊,套了辔头的马仰头嘶鸣,不受控制地要往前冲上去。
  降尘的思绪远在天南地北此刻也拉回来了,他骂声拽着马绳,赶忙“吁”了一声。
  偏偏都这样了,那流民惊吓之际似乎两腿一软,当即朝着马蹄下面摔了过去。
  降尘的心都悬了一下,他赶忙往前跃上马背,踩着前头使劲一拉,勒得那马前蹄高抬,蓄势飞箭在弦似的,跟着错开倒地那人的肩背,使着力气往旁边拽去,这才毫厘之差地将马拉得偏了开来。
  但高扬的嘶鸣声破开长空似的,瞬间在这满街的喧嚣声里杀出重围,把街上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
  马蹄没踏着人降尘才松了口气,他懊恼了会儿方才走神,但那窜出来的小子也太不长眼睛了,这马前是能随便闯的吗?他把目光一偏刚要开口,不想那倒地的流民先高声地“唉哟”了一声。
  降尘:“……”
  那人跟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嘴里哼叫着喊痛,双手捂了胸口,像被马一下踏了正着,他那乌黑的脸连年纪都看不出来了,一身的脏污还添了好几分的可怜劲。
  他这一喊,周围注意马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一时围过来好些人。
  “……”降尘觉得好像麻烦大了。
  且不说这人是不是真的摔了,这倒在他的马车前面,没有好歹怕是也要给人说出几分好歹。
  降尘想了会儿从马车上下来,这事儿算是闯祸,他暂且没去惊动殿下,先过去查看了下那人的情况,可降尘才走近一步,那躺地的人立马滚过来抓住他的衣角,跟着痛哭流涕地哭喊起来。
  周围的声音便开始此起彼伏。
  降尘心里的冤枉一下在这拉扯面前落实了。
  可这人也忒没眼光了,他来碰雪院的马车,雪院的大门如今还塌着,卫衔雪能拿出几个钱给人赔啊?
  若非大庭广众,降尘一脚就能把这人踢出去,但那人哭喊着疼,降尘只好无奈地在上边问:“你要多少?”
  那人听到这话停了一下,他拿破烂衣衫擦了下脸上淌下的眼泪,鼻子里哼了声,接着竟放声哭得更大了,“冤枉啊——”
  “我无辜被撞,这人觉得我是要讹钱……”他一溜往降尘脚下滚过去,“各位,各位都请评评理!”
  “唉哟……”
  降尘又不是什么好性子,见人有了胡搅蛮缠的意思,一把摸了腰间的刀,“老子原本还能赔你点,你这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锋利的刀刃眼见出鞘,忽而就有一只手和风细雨似地把他的手推了回去,“如此生气不值当,莫要碍了正事。”
  正是酡颜过来拦住了他的手,酡颜和鼎灰路上一直跟着,只是没出来相见,见人围起来似乎乱了场面,才想着过来解围。
  酡颜低下头,语气冷静地朝地上那人道:“既是受伤,此处离医馆正近,哭闹也并无用处,若是诊疗受伤,我们愿出这看伤的银子。”
  酡颜三言两语就把人给说停了。
  降尘方才急着了结事情,头一回在个女子跟前犯了些羞,他摸着后脑勺的功夫,身后还有鼎灰去看马车里的情况。
  卫衔雪身子弱,方才怕是要受了些惊。
  刚才围过来的人将路给堵了,连马车也围了一半,这下瞧着没有热闹看,周围的人才散开了些。
  鼎灰隔着帘子朝马车里问:“卫公子可有受惊?”
  细细的雨丝飘过来,鼎灰等在外边,额角都沾了雨珠,但他等了会儿,马车里竟然没传出什么动静,接着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从心里飘过去了。
  “得罪了。”他立刻伸手掀开了帘子。
  “……”马车里是空的。
  卫衔雪今日出门的时候衣服上熏了些新采办的淡香,一丝弥留的味道在马车里飘荡,可里面空荡荡的不见人。
  只有那马车后面的壁板,虚虚地掩起仿佛有过打开的痕迹。
  鼎灰回身过来摇头的动作落在降尘和酡颜的眼里,酡颜才刚扶了下那倒地的流民,但下一刻她的手立刻扼上了那人的脖颈,几乎“砰”地一声把人按在地上,摔得那人肩骨狠狠脆响了一声,模样和顺的女子眼中一冷,逼问道:“人呢?”
  *
  此时正有一辆马车出了京。
  马车闲庭信步地出了城门,在官道上缓步走了会儿,还有些像是赏景,等到走远,忽然就狂奔起来,差点将遭雨打湿的大道卷出灰尘。
  *
  卫衔雪是被人给绑走了。
  他在马车听到动静的时候往前探了探身,准备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不想方才起身,身后忽然就伸出双手箍上他的脖颈,接着在他开口前捂住了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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