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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笼(GL百合)——人面烂桃花

时间:2025-03-06 10:20:34  作者:人面烂桃花
  “没有以后了。”她说:“母亲,你的那些妄想,永远不能实现了。”
  徐氏沉默着,踉跄着上前来,她渐渐看清了林忱满身的霜雪和一身素色的衣袍,最后看清了她干干净净的发顶。
  热气蒸腾的灶间内,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冲出来。
  徐氏发疯般地推搡捶打着林忱,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为高门贵女的教养。
  十年来的希望和幻想破灭,让她本就不康健的身体猝然倒下。
  她哭着委顿在地上,林忱两手扶着她,头却平直僵硬地看着前方,无力也无心去安慰。
  直到最后,徐氏脱力地倒下,林忱搂着她的头,像是小时候母亲搂着她那样,喃喃说:“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背负着明知不可能的期待,母亲,你可曾心疼我?”
  像一个普通母亲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样,把她当成珍宝一样,来对待一次。
  这一夜,林忱在炉火的余温中煎了药,把药碗放在了徐氏的枕席旁,然后离开。
  山下徐家马上就会派人上来,她不必担心母亲一个人会病倒。
  这已是她最后能尽的孝道。
  **
  几天后,林忱的身份正式在香山寺登记入册。许是她与鸢儿缘分未尽,那家的轿子晚来了几日,她得以亲自送人下山。
  这是除夕的前一日,鸢儿换了新衣,头上缠了发巾,甚至在口上涂了些胭脂,看上去真的像是要出嫁的姑娘。
  林忱一身灰白袍子,撑伞将她送到山下,说:“真是清闲的日子,若是从前,这个时辰还在读书呢。”
  鸢儿叹气道:“若你是真的快活,那倒是好了。”
  她与林忱对视几许,接过了伞,正欲朝着轿子走去,不远处的雪地中却突然了出现两个灰色的小人。
  那两个孩子衣衫褴褛,大的搀着小的,小脸都冻得粗糙红裂。
  鸢儿瞧他们是往山上的方向走去,心里纳罕,又有些怜惜,便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那两个孩子饥饿多日,见了这顶红轿子,便知是有喜事,屁颠屁颠地便跑来了。
  “姐姐、姐姐,可怜可怜吧,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鸢儿摸着他们的小脸,想到了自家的兄弟姐妹,疼惜道:“给你们这几个钱,赶快进城去买点吃的。真是傻孩子,讨饭怎么往山上去,如今庙里钱粮不丰,哪会有东西给你们。”
  林忱无语地瞧着,心道她这烂好人的性子,真是到死也改不了了。
  那孩子感激道:“我们不是去讨饭。”
  更小的一个抢白道:“我们去找我娘。”
  两人都惊诧不已,鸢儿失声道:“你娘?上面都是出家人,你娘怎么会在那?”
  两个孩子不知所措:“我娘的法号是静持,她不常回家,怕叫人见到不好…可是我弟弟还病在家,她已经好多天没回来了…”
  鸢儿瞪圆了眼,看向林忱,后者也难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问:“怎么办?”
  林忱不自在地别开脸:“我怎么知道。”
  远处抬轿子的脚夫已等的不耐烦了,打发跟轿的老嬷嬷来催。
  鸢儿边笑着去应承,边回首扯林忱的袖子。
  好容易安抚了嬷嬷,她低声对林忱说:“姑娘,我得走了。这一走,不知多少年才能再见,只盼着你做事前考虑再三。”
  她隐晦地看了眼雪地中巴望的孩子,说:“良心若不安,怎样都是错了的,姑娘不要后悔。”
  林忱看着鸢儿天真稚气的脸,难得动了恻隐之心。
  红轿子消失在雪地中,迷茫的风雪越加凶猛,两个孩子被吹得东倒西歪。
  林忱扔出一小块碎银,冷道:“回去等着吧,你娘过几日便会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隔了很远还能听见两个孩子欢呼雀跃的笑声,像是两只雪地里打滚的小狗,只要能够生存,就已经开心得不得了。
  林忱忽而想到徐夫人说过的话。
  这世上,人生来被划分成三六九等。有些人只看得到眼前,一旦得势便更加猖獗,而另一些人却始终柔善,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会向下伸手。
  若是身处高位者不懂得向下伸手,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的一片地狱呢?
  隔着遥远的时间,这问题再次抛向林忱。
  她当时觉得徐夫人太过多虑了,她们一介白衣,有什么作恶或者伸手的机会。
  可是,如今…她却在徐夫人死后,凭着几个臭钱,随意改变了别人的命运。
  哪怕是那人罪有应得,仍不能掩盖她心里的恶。
  因为明明是该用来向下伸手的力量,却带来了痛苦。
  林忱回头,风雪中两个孩子看到了她驻足,慌慌地给她磕头。
  林忱静默着,只觉得一阵心痛。
  **
  过完了除夕,衙门初三终于有人当值。
  林忱知会了住持一声,便下山去了。
  她平时不大出门,走在满是人烟的街上,总有中身在异乡的感知。
  耳边不断传来叫卖声和小孩子的追逐声,扛着冰糖葫芦的老大爷张开步子路过她身边,晶晶亮的蜜糖在日光下显得格外甜蜜。
  林忱在他旁边凝神细看。
  “三文钱一个,好吃不贵。”大爷笑呵呵的给她拿了一支,问:“来一个?”
  山楂咧着口子,内里是晶莹的红。
  林忱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微微抬起了嘴角。
  她抬手去接,却看到了自己灰白的袖口。
  突然,一种无以复加的厌恶涌上来,她缩回手,摇摇头,转身就走。
  竟然忘了,自己已然是出家人。
  虽没什么敬重神佛的心思,但装出个样子来,才好混日子。
  反正她这辈子,也不过就是混日子而已。
  林忱整理好脸色,埋头苦走,到了衙门前,两个衙役正在扫洒门庭。
  她上前交谈一番,打点得颇为阔绰。
  领她去后院的门子热情道:“老爷今日正好有空,小师父你要敬奉法器,可不是巧了么。”
  林忱与他一同到后院,以香山寺的名义拜访,共缴纳了三百两纹银与几尊古玩,才商定好把静持提出来的日子。
  她素日虽不经手银钱,却也知道,这三百两银子是平城普通人家十年的薪劳不止。
  如此挥霍,她自问,又哪里是为了那个老姑子。只不过是她懒得活,所以在空耗钱财罢了。
  门内,知州赵轶把玩着刚收来的玉佩。身边的门子说道:“老爷,那位来了。”
  “哦?”他敛了神色,将玉交给下人收好:“到哪了?”
  “就在府衙门口呢,大张旗鼓的。啧,一个女人,真是不怕丢脸。”
  宋轶呵斥道:“小心说话,那是上京来的,太后身边的红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我让你准备的事,准备好了吗?”
  门子嘻嘻哈哈,点头道:“包您满意。”
  **
  另一边,林忱走出庭院,自正门出去,迎头正见到一架华丽似仙鸾的轿辇停在路边。
  她这一日里过得憋屈,只想赶快回山,不料出了门,才发现这条街的百姓都被清空了。
  历来只有钦差与正三品以上大员外出才会清街,这样大的阵仗,在平城是很少有的。
  林忱退到一边,只留些余光在那轿辇上。
  从她的角度看去,轿的四面都装点了薄薄的飞纱,车壁则用了绸缎与面防风,轿顶还悬了四只雅致精巧的金铃。
  一只黑色的长靴先落到雪地上,上面绣着银色的暗纹,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发亮。
  只是尺寸略显小巧,林忱有些奇怪,于是略略抬了抬眼,便见一双戴金钏的玉手亲自掀开了车帘,轿夫压车,那女官人便利落地下车来。
  “平城的冬天真冷啊!”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连带着阳光下的飞雪,一直扑到林忱的耳朵里。
  从此之后,只要想到这个人,林忱心里便涌起一股冰凉又新奇的音调。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官人。
  不知是什么品级,也不知名号,但确确实实让人想要探寻。
  于是林忱便没有弯腰,她还想看看。
  谁料一旁的衙役先急了,他一面率领门口的守卫恭迎,另一面狠狠压了一下林忱的脊背。
  “常侍大人来了,快跪下!”
  他的手刚搭上林忱的衣角,只觉得手下一空,转眼这人已经退后了半截。
  衙役脑子还没转弯,这一动作反到惹了女官人注意。
  她停了脚步,瞧了一眼是谁在喧哗吵闹。
  “嗯?”她轻哼了一声。
  衙役当即浑身冷汗,扑到地上不敢抬头。
  林忱垂着眼睛,手还藏在袖子里,随着他微微躬下身去。
  “怎么这还有位小师父。”她的话里没有怒意。
  林忱行了个佛礼,正欲告辞。
  那女官人反到上前来,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没想到只是路过的缘分,也能见到这样清秀的面相。”
  林忱身子一僵,有意后退,女官人又松开了手,说:“难得。”
  她笑得温和,随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林忱眉毛上的霜雪,然后便把帕子挂在了林忱的手腕上。
  “小师父慢走。”
  说罢,她自己倒是先抬起了脚。
  林忱怔了一怔,一时不察,对方已经走远了。
  她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看看对方的长相,从这样的距离,她只能瞥见那身红色的官服下摆与裹在外面的黑色宽袍。
  待反应过来,心里又骤然的不舒服,仿佛被动地叫人戏耍了一番。
  林忱冷淡着脸,百感交集,最终把那帕子团成个团,塞进了袖口。
  门内,女官人走着,身边的侍女嗔道:“姑娘,你又随意把手帕给旁人,你忘了上次涟娘训话,还特意骂了你这事!”
  萧冉笑了笑,说:“你听她嘴上不饶人,心里其实一直在看热闹呢。再说,你见过比那小师父更俊秀的女孩子么?”
  侍女扁扁嘴,说:“在我心里,我家姑娘是上京最好看的姑娘。”
  萧冉笑得更欢了。
 
 
第4章 春花
  萧冉踏进厅堂,立马闻见一股靡靡的暖香。
  外面是飞霜严寒,屋里却暖得如同四月,温好的酒香夹杂着鲜花的气味,知州赵轶并几个府衙官员一同笑面迎上来。
  “萧常侍,百闻不如一见,原来年纪这样轻。”
  “毕竟是萧相公之后,少年英才啊!”
  几人巧妙地不去提萧冉的性别,也不和她有肢体接触。
  萧冉早就习惯了众人这样暗带打量又装模作样的热情。她笑着,眼睛亮晶晶地巡视了一圈,伸手虚扶了一下这几位。
  “几位都是年长于我,赵知州更是我父亲的学生,就不必拘礼了。”
  熟料她这一伸手,其中有个年过七旬的老官人竟给骇得后退了一步。
  “你你…”老大人颤抖着伸手,活像被夺走了贞洁的良家烈女。
  萧冉的笑半分没淡,反而上前一步,关心道:“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老大人身边的学生赶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只差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
  “老师今日是有点不适…”学生尬笑道。
  东道主赵轶见气氛不对,赶忙道:“诸位快入座,今日有陈年的竹叶青,歌舞也是极好的。”
  萧冉满含笑意地冲那位大人点了点头,随后坐上了主位。
  “此次太后遣我北上巡查,实则是为了历练。我虽跟着太后多年,却没学到多少真本事,难为她老人家分忧。与各位大人在一起,还请多多赐教才是。”
  她斟着酒,看向座下。
  方才那老大人正从眼皮子底下窥看着,仿佛萧冉是个什么珍奇物品。
  然而看了半天,也不过觉得是位相貌美艳的少女罢了。因为穿着官服,那份艳色被压住些许,红色的袍子又添了些少年得志的意气。
  “嗯…”他开口道:“我等在平城,无甚机会面见天颜,见一见太后派遣的使节,也算仰慕圣恩了。”
  萧冉转了转酒杯,顷刻间就品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仰慕圣恩。
  如今朝堂是谁在主持局势分明,平城这些老顽固却依旧以为天下是世家的天下,皇帝才是他们心甘情愿扶持的傀儡。
  “看来大人是不打算问一问太后凤体了。”萧冉可惜地叹了声:“毕竟,只有太后凤体安康,陛下才能在母亲的呵护下长大成人,大人你…才得以仰慕皇恩浩荡啊。”
  那大人冷哼一声:“老夫姓张,当年家父随着太祖皇帝定天下,张家五代封候,怎么轮到你一个小姑娘说教。”
  萧冉单手撑着桌案,想,瞧瞧,说不拘礼,这人还真就不客气上了。
  她与张大人对视,真诚笑道:“对,的确是晚辈冒犯了。”
  她往身后的狐皮椅子上一瘫,仿佛刚才都是无心之言,说:“都怪我,学人家打什么官腔,扫了诸位大人的兴。”
  萧冉一举杯:“各位尽情。”她冲着赵轶道:“我瞧这歌舞寡淡了些,难道是因我在场,大人特意撤了许多好戏?”
  赵轶讪讪地笑。
  萧冉品了品杯中的琼浆,说:“我的名声,看来还未败到平城来啊。”
  她这话一出,底下人也不禁回忆起那些惊世骇俗的传闻来。
  虽说传闻终究是传闻,但没有空穴来风的道理。
  这位常侍大人在上京,那名头可是响当当。
  传说她十四岁时曾于家中邀请了第一位入幕之宾,十五岁时又公然抛了手帕给一位新晋书生。更骇人的是她搬出自家立府之后,夜夜笙歌,那丝竹歌声在京城夜色中回响不绝,遭了许多同僚的弹劾。
  但奈何人家有太后护着,又是文渊阁的领头人。一个女子,这样放浪形骸,竟也没有被浸猪笼赐白绫,还好端端地指示起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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