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射出的狙击弹,被不同方向的另一发狙击弹给弹开了。
而截停了黑泽阵那一发子弹的后方,还紧跟着一枚新子弹——那枚子弹在已经清空的弹道上,精准的贯穿了目标的头颅,夺下了这场偶遇较量的胜利。
“……”黑泽阵。
自己的子弹被打中了。
如果不是巧合,就是对面的同行早就注意到了他,然后故意截停。
黑泽阵面无表情:而如果是巧合,那就不会有第三发子弹。
很明显。
……对方是连续扣下两次扳机,一发截停,一发干掉目标。
在另一栋楼的同行,是故意的。
得出结论后,当时才十六岁,还不够沉稳的黑泽阵,顿时咬牙切齿,露出无比恐怖的懊恼神情。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他的自尊心遭到了打击。
那家伙是谁?
黑泽阵想要用狙击镜看清对面那家伙的脸。
但还没等他行动,一发子弹就打碎了他的狙击镜。
……这就是十六岁的黑泽阵和十五岁的尼昂的初遇。
一次就算了。
但仿佛有看不见的孽缘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似的,自那之后的半年,两人在任务里连续撞上了足足六次。
平均一个月一次。
从再度偶遇到认出彼此,黑泽阵和尼昂互相赏了对方十几枚子弹和十几发拳头和好几刀匕首,他们招招奔着杀死对方的目的去,但就是不相上下,最终不得不为了大局与工作而放弃纠缠、彼此分开。
黑泽阵一度恨这家伙恨得不行。
因为不管他们私下打得多么凶狠又不相上下,但每次重叠的任务,尼昂总是能够抢先黑泽一步。
暗杀抢先。
资料抢先。
甚至是立场敌对的任务——黑泽阵负责暗杀,尼昂恰好接了对面的保镖工作,在尼昂保镖期限内,他也从来没能成功,最终还是尼昂的傻叉雇主次次死里逃生却怀疑尼昂的业务能力,非要把人开除换个保镖,黑泽才拿下目标的脑袋。
虽然最终结果都一样,但黑泽阵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耻辱。
愤怒。
黑泽提到那家伙就满心杀意。
——尼昂。
这是他的死对头的名字。
在十几岁出头的青春期,黑泽阵几乎快要把这个名字在喉咙里翻滚了千百次。
当然,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家伙的真名,反正尼昂在黑市里的所有假身份,用的都是“尼昂”这个名,唯一变化只有姓氏。因此所有人都不清楚尼昂的本姓,都只管他叫尼昂。
两人结下了梁子。
自此开始不断较劲。
……不知不觉,他们足足斗了五年。
尼昂烦得不行,但他不打算和对方拼命,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是由于那家伙着实不好对付。毕竟黑泽虽然没在任务上抢过他,但他也没多么轻松,如果非得鱼死网破的话,他自己必然也会自损八百。
没钱拿,谁要自损八百?
而黑泽阵一贯是以组织利益优先。
在完成任务后——不管那个任务是不是他搞定的——他都必须要第一时间撤离,避免留下线索与痕迹。和尼昂缠斗到底,这事根本不符合黑泽阵的价值观与行动观,毕竟他们每次打起来动静都不小,时间一长就必然会引来麻烦。所以他也没能和尼昂拼命、直接把死对头一了百了的干掉。
当然。
尼昂的存在,理所当然的被忠于组织黑泽阵汇报了上去。
黑泽阵的组织一贯主张神秘主义,他们不允许自己的成员暴露在大众之下——但黑泽阵定位略有些不同,他被组织赋予了重望,大致是想要将人培养出恐惧的象征,因此黑泽不需要和其他重点培养的成员那样拥有黑白两面的双重身份,因此也不必担心明面身份的暴露后,给他们组织带来社会关注与舆论的反噬。
所以,黑泽被允许在一定程度上露面。
例如在里世界的露面,就是基本不受限制的。
而他和身为里世界成员尼昂的数年交锋,与其按照规定所上交的报告,就这么成为了他所在的组织关注、观察,并最终打算招揽尼昂这个自由雇佣兵入伙的原因。
尼昂的任务完成率是百分百。
这些年全国各地想要招揽尼昂这一雇佣兵的组织,自然少不了。
但他们谁都供不起尼昂的花销和他堪称任性的行事准则,因此都不得不知难而退——没人敢因此记恨尼昂,虽然请他实在是囊中羞涩,放走又让人寝食难安,可毕竟上一个招揽不成心生杀念的家伙现在坟头草都快有三米高了,在黑市放通缉令也没用,反而可能会被当事人发生然后“友好”找上门交流,所以不知难而退也实在不行。
总之。
——【我拒接女士和小孩的单子,也不会放弃自己接私单的权利。】
——【一个合格的绅士可不会放弃他的准则。】
尼昂把入职条件挂的明明白白,包括一单任务的最低工资。
绅他妈的士。
黑泽阵对此嗤之以鼻。
一个雇佣兵,打起架杀起人来比谁都狠的野狗,在那虚伪的装什么衣冠楚楚。
但不管黑泽阵情不情愿,他的上司还是联系了尼昂。
黑泽所在的组织——因为没有名字,后来被尼昂戏称为“酒厂”的隐蔽存在——最开始也不太乐意尼昂提出的条件。
他们以为尼昂好女色。
所以他们动了脑筋,派了组织的大美人和核心成员——贝尔摩德去做说客引诱对方。
但出乎意料,尼昂虽然对贝尔摩德态度极好又礼貌,却从来不越界,并仍旧不肯让步。
尼昂对着大美人说客行吻手礼,然后微笑着,用低沉的嗓音轻快的语气缓缓道:“坚守准则的男人才更有魅力,不是吗?”
贝尔摩德被逗笑了。
于是结果变成了这样:尼昂的条件不变,只是他答应贝尔摩德,不会去干涉其他人去处理、做他不乐意做的任务。
……那个该死的花花公子。
黑泽阵格外不爽的咂舌。
让他更不爽的是——那混蛋在入伙后,被他的上司安排成了他的搭档。
上司:“尼昂不干的活,你帮忙收收尾。”
黑泽阵:……
我收他脑壳! 。
不管黑泽阵情不情愿,他们还是被迫搭档了。
然后两人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过了近乎一年,最终勉勉强强算是达成了平衡,默认互不干涉。
尼昂是个行事作风甚至是性格,都完全与黑泽阵截然相反的人。
尼昂他很任性,且相当自我。
喜欢装模作样,性格很是张扬,而且一贯喜欢在任务里做多余的事情。
像是做假身份**的时候,从来不改“尼昂”这个名;像是总喜欢用大费周章的手段去完成工作——明明动作越多,痕迹就越多,但他就是不改这个陋**是我行我素。
“活着不为了开心快乐,那根本没有意义。”
银眸的男人振振有词,他翘着腿,叼着烟,摊开一只手,语气满是理所当然,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
“反正,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失败。”
“既然不会失败,那我为什么不用我高兴的方式上班呢?我乐意,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黑泽阵懒得再多费口舌。
他一般不管自己的搭档,对其的要求极低——只要对方能完成分内的工作就行。
但唯独一件事除外。
……
代号贝尔摩德的组织大美人,是个实际年龄和外表截然不符的女人。
在尼昂入伙之后,她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去撩拨这个年轻的小绅士。
毕竟成年人会有自己的生理需求。
而贝尔摩德的男伴一向不少,一夜情对象换了又换。
在里世界打工的人,讲节操的才是少数,毕竟哪天说不定就死了,及时享乐才是这边世界的真理。
贝尔摩德眼光很高,除了必要任务外,她有蛮长一段时间都没遇到单纯感兴趣想撩的男人了。
她难得对一个还没拿到代号的组织新人有点想法,却意外的被对方婉拒。
尼昂从来没有女伴。
也从未答应其他女性的示好。
“你这个小骗子。”
贝尔摩德埋怨着,倒是没多生气,毕竟对方是真的很会讨女人喜欢,出手大方不说,那罕见又漂亮的银眸也被他利用到了极点,让人被婉拒也不会觉得不快、掉面子:
“说得那么好听,但你上床从来都不选女人。”
尼昂眨巴眼,“非得说的话,我男女都无所谓——只是既然无所谓,仅仅为了解决生理问题,那根本就没必要用一夜情去伤害可爱女士的真心。”
“哎呀,那么男人的真心就无所谓了?”
“谁在乎男人怎么想?”双标的家伙用温和的语气说出冷酷无情的话,然后歪了歪头:“您怎么认为呢?贝尔摩德小姐,对您过去的男伴?”
“喔。”情场的魔女贝尔摩德弯起红唇,她笑声动听,眼眸冰冰凉凉:“你说得对,那当然无所谓。”
第4章
毋庸置疑的事实——雇佣兵出身,接触的人和环境都没什么道德可言的尼昂,的确不在乎自己的私生活问题。
他性需求很低,但既然生理功能正常,就不可能完全没有性冲动。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活着不为了开心快乐,那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千金难买我乐意”的尼昂并不排斥私生活,虽然不像贝尔摩德那么有经验,但在十八岁的时候,他在美利坚也有过固定的搭档。
不是事业的搭档,只是单纯的一夜情搭档。
虽然“固定”和“一夜情”这两个词好像不太搭,但就过程而言,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最初是闲着没事在美利坚的homosexuality酒吧找了个顺眼的家伙搭讪,然后就一眼发现自己挑中的目标是个误入其中的大学生。带着恶趣味请对方喝了一杯,挑拨了人家几下,然后耸耸肩适可而止,让不明所以的小白羊赶紧滚出去换个地方喝酒。
之后是怎么成为床伴的也不好说,缘分可能占了很大一部分因素。
毕竟他们从没换过联系方式,接触纯靠在酒吧的偶遇。他本来就是来找一夜情的,只要对方同意一切都顺理成章。而一夜情之所以叫一夜情,就单纯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不走心。所以尼昂从不给对方自己的手机号码,也没想过再约。
但偏偏每次有这么个打算、再度去酒吧找合眼缘的家伙搭讪时,尼昂总能再度撞见对方。
微妙的缘分——或许对方有在刻意蹲他——无所谓,反正对他造不成威胁。总之,愣是将一夜情变成了固定一夜情搭档。
尼昂倒是并不排斥这一点。
首先就是体验不差,其次是对方从不死缠烂打,话不多,而且脑子还蛮好的,貌似是在名牌大学读书,知道的东西挺多,偶尔没兴趣干那事纯喝酒聊天也不会觉得扫兴。
虽然偶尔对方会想要交换联系方式、希望从一夜情变成固定交往的伴侣这件事有点烦,但对方多少还知道度,打探的行为也不算很过火,被拒绝后当天就不会再提,也很知趣的不会道德绑架……因此姑且还在尼昂的忍受范围内。
毕竟除了对方之外,想要找到第二个符合眼缘的人实在很难,他还满挑剔的。
然后?
然后约莫两年,尼昂在美利坚呆腻了。
主要是他在美利坚的委托总是会撞上另一个银发和他差不多大的倒霉同行,本来能够无伤完成的工作愣是得战损,一些子弹等物资的消耗也不得不增加,让他着实烦得不行。
正巧那时他熟悉的一个黑市中介人的业务扩展到了英国,在找着什么的尼昂在美国呆的差不多之后,便应邀换了个国家转悠。
离开时,自然没有和床伴先生打招呼,也没有告别。
毕竟就算变成了固定床伴,一夜情也终究是一夜情。
他双标又凉薄的明显,对男人怎么想毫不在意——只是消遣而已,再说,对方一个前途无限的名牌大学生,也没必要和一个危险的雇佣兵扯上太深的关系,这也是为了对方好——虽然尼昂直接消失的原因完全没有那么好心成分,基本可以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甚至在21岁的现在,尼昂都快忘了当时那个大学生的名字了。
对方叫什么来着——?
非得追问,尼昂也忘了,毕竟当时一周最多才见一次而已。
尼昂对其残留的印象,大致就只有那好像是个日裔混血,有着对绿眼睛,长得比他还高一点这些。 。
比起休闲时刻的消遣,那个叫黑泽阵的银发的倒霉玩意倒是让人印象深刻,甚至一度让尼昂格外讨厌银色——后来觉得不能因此讨厌自己的眼睛颜色而放弃了这种想法。
谁能知道自己当时都跑到英国了,居然还能在委托里撞上那家伙。
真是孽缘。
虽然后面通过黑泽阵这家伙而察觉到了对方身后所存在的庞大神秘组织,因此在某些目的以及对方开出的优越条件下思索着答应了对方组织的邀请,选择加入了其中——
但尼昂可没想到自己要和斗了好几年的死对头成为工作上的搭档。
估计是过去的结下的仇,黑泽阵太爱找他的茬。
仿佛尼昂不愉快他就愉快似的——除了三天两头找架打,总是在尼昂休假的时候来给他塞工作,就是黑泽最喜欢做的事。
谁让他们是搭档。
黑泽阵接的任务,他完全有理由拖上尼昂一块去,让尼昂不得不中断假期。
虽然现在好了很多,黑泽渐渐懒得再理会对方的任性,也不再三天两头和对方打个鼻青脸肿——
但总爱在尼昂度假的时候给对方塞工作的臭毛病,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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