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没有死在那个又冷又潮的地牢里。
容祈松开他的右手,言简意赅:“能治。”
这个世界的药物医术治不好,他就用系统仓库里的药给他治,再不济回一趟
第九部,总归有办法治好鹤灵犀的右手。
他就不信了。
“好。”鹤灵犀颔首,眼眉弯弯的,“我相信阿容。”
“只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鹤灵犀再次问起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阿娘对我这么好过,我哥哥对我都没这么好呢。”
“你哥哥连这些都做不到吗?”容祈在来仪镯中翻找着,洇黑的长睫轻垂,在眸中覆下疏薄的影,声音淡淡:“那我建议你换一个兄长。”
“你当我闲得没事做想帮你就行。”他在储灵空间的角落里翻出一根款式不那么素简的海棠色玉簪递给鹤灵犀,“给,头发挽一下。”
“噢。”鹤灵犀又呆了两秒,边接过玉簪,声音很小地替兄长辩解:“哥哥也不是……他对我不差的。我阿娘去世后,是哥哥把我一手带大的,他只比我大了四岁。”
容祈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看着鹤灵犀抓着那头过于柔顺丝滑的青丝第三次盘发失败,可怜兮兮地看过来后,容祈轻叹:“坐过来吧。”
“好。”鹤灵犀眼睛一下亮起来,拎着对他有些过长的衣摆坐到容祈身前,乖乖低头让容祈更好动作,一边解释:“从前在家都是哥哥给我梳头,在清音门的时候也有单独伺候我梳头的侍女,我是在学不会这个。”
“我只会用一根发带扎成一束,你要我用一根发簪就盘起头发,对我来说太难啦。”
娇养到连梳个头发都不会,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容祈垂眸看着少女柔白细腻的雪靥,想。
只会让人想要保护好他天真粹然的性格,养得再娇一些。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想要别人好生把他捧着宠着、不受一点风雨波折的魔力。
在鹤灵犀手下滑溜溜乱窜怎么也拢不起的发丝,到了容祈指尖下变得服帖又听话。
鹤灵犀连容祈的手法都没看清,只感觉他的手指轻巧地动了几下,手腕一转,头发归拢在顺着发簪拧绕几圈,最后固定在脑后,一个清爽简单的盘髻就扎好了。
“给,看下这样可以吗?”容祈又从来仪镯里翻出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银硫镜,下面还坠了个粉黄色的穗子,看上去特别少女,“镜子给你了,不用还我。”
鹤灵犀对着镜子左看看又看看,突发奇想:“阿容你说,我的右手治好后,会不会变得和你一样灵巧?”
容祈:“……”
这个应该不行。
鹤灵犀正要说话,远处秘境出口的传送阵忽然亮起,伴随着灵力波动,三三两两的修士从其中飞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基本都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状态,和衣衫整洁姿态闲适的无极宗一行人形成了鲜明比对。
见鹤灵犀往他身后缩了缩,容祈侧首,“怎么了?”
“有我的仇家。”鹤灵犀用容祈的肩膀挡住脸,偏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梁子不小,怕给你们带来麻烦。”
“给。”容祈摸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他。
鹤灵犀:“……还有什么是阿容掏不出来的吗?”
完全是带了个百宝箱在身上吧?
这个问题得问应周徊。
这镯子是他上停云峰第三天后应周徊给他的,说是从库房里翻出来的储灵镯,让他先凑合用着。另外,镯子里他已备好了一些修士外出需要的基础用物,还需要添什么可以直接去库房里拿。
直到实练任务前,容祈其实都没翻过这个储灵镯,也是出发前夜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多到让他怀疑,应周徊是不是把半个库房给他搬来了。
也是那时,他无意间发现了手镯上的玄思。在特定的光源角度下,光线穿过银镯的蘅芜花草纹,会透出“有凤来仪”四个字。
箫韶九成,凤皇来仪,非梧不栖。
来仪镯。
戴好人皮面具易容完毕后,鹤灵犀放着心从容祈身后出来。他的目光不经意往某个方向一瞥,随后睁大眼睛。
鹤灵犀戳了戳容祈的肩,“阿容...那个,你同门抱出来的人好像醒了。”
容祈侧目,也愣了几秒。
少年揉着腰坐起来,黑袍从身上滑落,露出一身无极宗弟子的服饰...恩不用猜也知道是楚珩给他换上的。
他的皮肤很白,脖颈上的齿印和吻痕便显得尤为鲜红刺目。眼皮有些轻微的红肿,但丝毫不影响那张脸的漂亮,是一张轻佻的、艳丽的、能轻易勾动人欲望的一张脸。
被情/欲浸润彻底的眉眼,像是艳极绮靡的曼陀罗。可他看上去年纪最多和容祈一般大,眉目间还有些未褪的青涩,两厢矛盾的气质集合,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诱惑。
容祈愣住倒不是因为少年绮艳到近乎雌雄莫辩的容色。
他的眉眼轮廓,和鹤灵犀有着六分的相似。
剩余的四分,则是眼型和眼神不同。
一个是轻佻多情的凤眼,又灵又邪。一个是明秀温润的杏眼,一眼看到底的干净。
容祈问鹤灵犀:“除了鹤玦外,你还有别的兄弟吗?”
“没有啊,我阿娘从没和我说过,我还有哥哥或者弟弟。”鹤灵犀怔怔地摇头,“鹤玦也不是我亲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那还好...这个念头一出,容祈凝固两秒。
好什么好,他的道德底线竟沦落至此?
少年醒来后眼神迷蒙了会,意识清醒思绪回拢后,第一时间踢开身上的黑袍,看着坐在不远处、神色冷漠的楚珩,开口便骂:“楚珩你是不是有病?”
楚珩岿然不动,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
少年气得发抖,这个寡情禁欲的模样装给谁看呢?先前在秘境里掰着他的脸非要他哭出声、折腾得他腰都要断了的王八蛋是他的第二人格是吗?他
越想越气,把这个提裤子不认人的渣男在心里骂了八百遍。
至于为什么不冲上去和他打一架,当然是因为打不过:D
不对,吃亏的好像不是他。
话又说回来。
少年拧眉,扶着自己酸疼未消的腰,龇了龇牙,很不服气。
明明楚珩才是下面那个,出力的也一直是他,为什么体力不消晕过去的是自己?
**的,剑修果然都是变态。
第289章
在心里问候了十八遍楚珩的祖宗后, 少年的气稍微消减了那么一点点。他摸了摸自己饿极的胃,扶着树慢慢站起来,走到楚珩身边不情不愿道:“喂, 我饿了。”
“……”见楚珩不搭理他,少年皱眉, 提高音量:“楚少玙, 我饿了。你把我弄得腰酸腿软自己饱足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是吧?”
在他要踹到人身上前一秒, 楚珩睁开眼,对上那双隐泛猩红、戾气十足的眼, 他的动作一下顿住, 踹出去的那只脚堪堪停在距离楚珩手臂只有半寸的位置, 又颇为僵硬地慢慢放下, 边识趣地转了个方向。
他大爷的, 楚珩怎么比他看上去还像个魔修啊?!
看到容祈后, 少年的目光瞬间亮起,几步走到他面前,表情瞬间变得委屈, 用一种落水小猫似的湿漉目光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阿容, 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意识到自己这张脸是本相没有易容, 怕容祈没认出来,他又说:“你应该认出我来了吧?我是———”
“楼迦月。”容祈准确无误念出他的本命,音色清淡偏冷。
他的眼睛一下亮起,“你果然认得出我。”
楼迦月弯起眼,笑意温甜如蜜,“我就知道不管我是什么模样,阿容都能认得我。你唤我迦月变好, 叫阿楼也行。”
他注意到容祈身边素衫少女有些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对方平平无奇没什么记忆点的脸,歪了下头,“这位姑娘,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有的。”鹤灵犀看着那双盈盈含笑的灵窕凤眸,没由来的生出一股亲切感,“这位道友,你有没有亲生的哥哥或是弟弟?”
“称呼唤错啦,我可不是道友,是你们修士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楼迦月耸了下肩,“没有,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弟无姐妹,只有一个糟老头子收留我,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
“好的,多谢。”鹤灵犀有些失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魔修也没事啊,修真界多得是比魔修还不如的畜生。”
“用修炼道系来评定一个人的正邪善恶的人,先不说他自己好坏,肯定是个蠢人。”
楼迦月盯着他看了两秒,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好可爱啊,名门正派里还能养出这么有意思的姑娘?也是稀奇。”
“我最喜欢有趣的人了,认识一下。”楼迦月爽快地对他伸出手,笑吟吟自我介绍:“楼迦月,迦叶的迦,月亮的月,交个朋友。”
“你好。”握住楼迦月的手那一瞬,鹤灵犀心跳莫名增快稍许。他犹豫一瞬,还是说了真名:“鹤灵犀,心有灵犀的那个灵犀。”
闻言楼迦月嘶了声,凑近细细打量了遍这张过于寡淡平凡的脸,“你这是戴了**吧?明明生了一副美人骨,搭配这样一张皮相也忒违和了些。”
鹤灵犀…鹤灵犀……觉得这个名字过于耳熟的楼迦月沉思顷刻,脱口而出:“你就是清音门那个被虐惨的倒霉蛋啊?”
“虽然不知道事情是如何传到你们魔修耳朵里的。”鹤灵犀有些无奈地笑了下,“但你说的这个倒霉蛋,应该是我。”
楼迦月的胃发出一声抗议的轻响,他这才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还没开口,一张烤软的米馕就递到他面前。
目光顺着往上,是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腕,银镯在火光下泛着细碎泠芒。
“谢谢阿容。”楼迦月接过来咬下一大口,塞得脸颊都微微鼓起,颊边散下几缕发丝,显得有些孩子气,他嘟囔:“饿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在秘境里的体力消耗有多大。”
楼迦月毫不在意地扬起脸,露出脖颈上青青红红的痕迹,“看到没,全是被狗啃的。”
容祈:“……”
鹤灵犀:“……”
人还在不远处坐着呢,这么说真的好吗?
嚼完咽下一大口米馕的楼迦月差点没被噎死,接过鹤灵犀急忙递过来的水囊吨了大半壶才缓过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这玩意嚼着挺软啊怎么这么噎……”
“水是我喝过的了。”鹤灵犀轻咳一声,“你喝的太快了,我没来得及提醒。”
“这个?没事啊。”楼迦月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你不介意就成,我没那么讲究。”
吃完一大张米馕,又啃了两个灵果后,楼迦月总算有了几分饱腹感。吃饱喝足后,他又盯上了窝在容祈腿上睡觉的溶溶月。
小家伙蜷成一只圆乎的糯米团子,大尾巴丝顺柔软地从容祈膝上垂下来。一身蓬松雪白的长毛看得楼迦月着实是心痒又手痒,“阿容,你的这只雪狸,可以借我摸摸吗?”
容祈给溶溶月顺着毛,通过心音询问,得知对方拒绝后,摇摇头,“抱歉,阿皎有些认生。”
“没事。”楼迦月只得看看过过瘾,眼巴巴问:“很漂亮的雪狸,叫阿皎吗?这个名字很贴它。”
他并未问容祈这只雪狸是不是在秘境中获得的。
在容祈腿上瘫成一张雪饼的溶溶月听到夸赞,轻甩蓬松的大白尾巴,耳尖动了动,用心音和容祈说:「你这位朋友眼光真是不错,我也很喜欢阿皎这个名字,当然更喜欢容容啦。」
容祈屈指挠了挠它的下巴,眼里浮现一丝微淡的笑意。
怪可爱的。
「容容想不想摸摸我的肚皮呀?」溶溶月用大尾巴轻轻扫过容祈的手背,睁开一点金灿灿的眼看着他,「很软很舒服的噢,摸一下嘛,你一定不吃亏哒。」
说着,小家伙很不矜持地对他翻开肚皮。
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容祈一下一下顺着溶溶月有些趴乱的肚皮毛,力道温柔,把小家伙揉得哼哼唧唧,在容祈腿上舒服到化成一滩打翻的牛奶。
好想摸一下呀...终极毛绒控小楼公子看得眼热,无比怀念自己在家养得那两只玄猁了。一想到这个,楼迦月的脸色又是一变。
他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打坐静心的楚珩,凑到容祈身边,比划口型:“我没法动用灵力,被封住了。接下来的话也不能让楚珩听到,你能伸出手让我写字吗?”
容祈轻蹙了下眉,递出左手。
楚珩怎么还把人的灵力给封住了。
楼迦月在他掌心写下:【你听说过缚思锁吗?知道这个怎么解吗?】
容祈摇摇头。
这个东西通识压缩包里没有,他翻过的书籍古卷里也没见过这个。
他问起溶溶月,别称“无晓兽”的雪韾听到‘缚思锁’后轻咦了声:「这缺德玩意儿怎么到现在还有啊?」
溶溶月给容祈科普:
缚思锁,又名罦罳蛊,是情蛊里的一种。什么桃花蛊倾心蛊啊在罦罳蛊面前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过家家的存在。
罦罳蛊,缚情思,锁情念,同中此蛊后的两人,只要其中一方对他人稍有动心,便要忍受锥心蚀骨的痛楚。若是移情别恋,那罦罳蛊便会成为比穿肠毒药还恐怖的存在。
蛊虫认为宿主成了负心背叛之人,违背了钟情独许的承诺。失去“情分”作为养料的蛊虫会让宿主忍受百日苦痛折磨,五脏六腑慢慢溶解,皮肉溃烂,最后化为一滩血水而亡。
罦罳蛊一旦种下便是无解,即便一方身死消亡也不行。另一方会在情蛊的影响下变得浑噩不醒,终日嗜睡,茶饭不思,最后灵识彻底沉于幻梦,再也不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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