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归端着木盆往堂屋走,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江盼的屋子,总有种闯入私人领域的感觉。
打开门, 左边堂屋没人,右侧挂着一张竹帘,他想了想揭开帘子进去。
江盼正坐在床边对着油灯查看胳膊的擦伤,看进来的人是时远归,一瞬间有些慌张,连忙放下衣袖,结巴道:“时……时大哥,怎么是你?你,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时远归来回用跑,这会儿带点气喘。
他刻意忽略心里的不自在,弯腰把脸盆放在凳子上,再将药酒放到靠床的箱子上,将布巾用水打湿递给江盼,“不是想洗脸?先擦擦。”
“我……我自己来就行。”江盼慌忙接过帕子,想下床,被时远归拦住。
时远归一本正经:“擦吧,擦完我看看你膝盖。”
江盼尴尬。
虽说他对时远归心思不纯,可,这……这也太难为情了吧。
他都没有做好准备呢!
江盼胡乱擦了几下脸,看时远归接过布巾在水里淘洗。时远归的手比他大很多,手指修长,露在外面的手肘因用力肌肉微凸,性感十足。
江盼脸颊泛红,悄悄吞了下口水,不亏是他看上的人,指甲盖的形状都是照着他的喜好来长。
时远归拧干布巾,想递给江盼,抬头就看江盼坐在灯光下,一双掬着清泉的桃花眼更加清亮,灯光朦胧下,脸颊微微泛红,粉唇微张。
他一时有些呆愣,心里想着之前兵营那些老将怎么说来着?
美人醉灯下,左右流横波。(注①)
时远归是个粗人,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这一刻想起此诗,竟觉十分贴切。
油灯微晃,时远归回神,他掩饰性咳了下,将布巾再次递给江盼:“擦手。”
“哦,哦!”江盼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布巾,一边擦手一边乱想。
不知时远归刚刚有没有察觉他的失态,若是察觉,那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不自重,从而再次远离自己?若未察觉,那,那也挺好的,反正他也没想让对方知道。
想到时远归可能永远都不会察觉他的心意,江盼心里说不上失落还是开心,有些说不出的苦闷,一时入了神。
“发什么呆呢?”时远归看江盼走神,手也不好好擦,出声询问,然后拿过对方手中的布巾,耐心帮他擦拭。
江盼手心也有擦伤,待擦干净污渍后发现掌心红了一片,时远归轻轻摁了下,“疼么?”
“一点点。”江盼轻声道。
搬了张凳子,时远归蹲坐在江盼对面,从箱子上拿过药酒和棉花,开始给江盼上药。
“手先不擦了,等会儿吃完饭,你自己擦,可以不?”时远归一边挽起江盼衣袖,一边轻声询问。
时远归靠的很近,说话时呼吸潵到江盼脸上,他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好,好。”
胳膊上的擦伤在右手手肘处,时远归将江盼衣袖卷到手肘上方,露出大片皮肤。
江盼胳膊纤细,但因这段时日劳作,手臂上覆了一层薄肌,非但不显孱弱,反倒有一种力量之感;手背和手腕因常年暴晒,肤色较暗,手肘往上的皮肤却白的发亮。
时远归早就知道江盼很白,跟村里人都不一样,即使是常年露在外面的部位,也比别人白好几个度。
然而这朝看到江盼平时隐藏在衣袖下方的皮肤,还是让他心头一晃,灯光朦胧,让一切更加不真实。
他眨了下眼,强迫自己凝神,手指轻轻触碰擦伤的部位。
胳膊刚被对方触碰,江盼心里就是一紧。
时远归指尖微凉,带有剥茧的指腹轻轻划过手臂,引得江盼一阵战栗,他用力咬了咬下嘴唇,哑着声音道:“别摸了,痒。”
时远归不吭声,沉默着用湿布巾擦了擦伤口周围,再将药酒倒在棉花上,轻轻在伤口处涂抹。
“嘶--”
听见江盼吸气,时远归手上顿了下,轻声哄道:“再忍忍,好不好?”
时远归声音轻柔克制,听在江盼耳朵里带着一种撩人的味道,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想让对方离开,又想继续,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时远归不等他回答,手上就动作起来。
等胳膊上的伤口终于擦完药,江盼紧绷的后背还来不及放松,就看时远归目光移到他膝盖处,伸手想掀外面的衣摆。
他腿下意识往后避了避。
时远归抬头看他,语气不解:“膝盖不上药?不是也有擦伤?”
江盼很纠结。
他是刚上大二时知道自己性向的,没什么特别的契机,就是同寝的人聚在一起看片,他发现自己毫无感觉。
高中时同龄的男男女女互相表达好感,那会儿他一心都扑在学习上,从未注意过这方面,直到大二这次,才隐隐发觉自己与其他人不同。
知道自己性向跟大众不同后,他很快就接受了,更是在大四刚毕业就跟家里公开出柜。
虽然早就知道并接受自己的性向,但江盼从来没有找人乱搞。一来他颜控,一直没有遇到看得上眼的,再者嘛,就是他有点感情洁癖和保守,他想找志同道合的人白头偕老。
前世没有达成的愿望,在穿来这边时实现了,他不仅对时远归颜控,还想跟对方白头偕老,身体和心理的反应都骗不了人。
这会时远归打算给他膝盖上药,他就有点纠结,既想跟对方肢体接触,又怕自己起反应暴露心思,毕竟他腿还挺敏感。
江盼还在犹豫,时远归却不给他机会,看江盼没有拒绝,就默认同意,直接撩开衣摆,往上挽裤腿。
裤腿卷到膝盖上方,江盼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时远归手:“别……”
时远归头一次没有听江盼的话,或者说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满脑子都是看到的一切,均匀纤细的长腿,因常年罩在裤子里面,皮肤皙白细腻,膝盖上的擦伤红了一片,看着格外醒目。
时远归喉头发紧,眼睛泛红,他喉结来回滚动几下,哑着嗓子坚持道:“我给你擦药。”
江盼脸庞通红,颤抖着嘴唇应声:“嗯--”
压着时远归的手慢慢挪开,垂放在身侧,无意识捏紧推在床上的一角,不再盯着对方,微微扭头看向旁边。
时远归被攥着的手得以解放,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江盼裸露在外的右腿,用尽平生最大的自制力,克制着没做多余动作,几近虔诚地用指腹轻触眼前泛红的膝盖。
手刚碰到,江盼腿就忍不住颤抖,一个劲往后缩。
“别动。”时远归压着声音,另一只手牢牢抓住江盼乱晃的脚踝让他踩在自己腿上。
江盼脚踝被抓,浑身一阵战栗,忍不住出声:“嗯--”
一声细微的呻/吟,让两人皆是一震。
江盼又尴尬又害羞,两手无意识往后撑了撑,才没让发软的身子倒下,有些恼怒道:“你快点啊。”
这声音听在时远归耳朵里,又娇又媚,险些克制不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知道了。”
冰凉的药酒抹在膝盖上,刺激的江盼差点又忍不住呻/吟出声,最后关头他狠狠咬住嘴唇,才没让声音泄出来。
江盼觉得很热。
低头朝时远归看去,对方额头布了一层细汗,看样子也热的不轻。
他踩着时远归膝盖的脚用了点力,轻轻唤了一声:“时远归。”
时远归猛然抬头,眼神里的情/欲来不及收拾,像一头饥饿的狼。
江盼被时远归眼神镇住,里面藏着他看不懂的暗涌,只让他忍不住发颤,他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嘟囔:“好了没啊。”
时远归低头,刻意忽略江盼粉润的唇舌,绷着声音道:“快了。”
膝盖抹完药,时远归视线忍不住沿着药渍上移。
江盼右腿膝盖上方两寸左右的位置,有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痣,缀在皙白的腿上甚是醒目。时远归几乎是没有过多思考,扶着小腿的手上移,毫不犹豫的用拇指摁在黑点上。
江盼轻微吸气,忍着没动,他并不想躲。
使劲揉搓几下,黑点周围的皮肤泛红,时远归眼睛还钉在上面,声音已经哑的不像话:“怎么长在这儿?”
“不知道。”
“这么揉疼么?”
“不疼。”
时远归不再问,视线压低,嘴唇就快触到黑点。
“江盼。”
江盼快要疯了,时远归说话时声音喷洒在大/腿上,一片温热,他全身发麻,一直压抑着的某个部位,瞬间起反应。
“你别说话。”江盼死死咬住嘴唇。
时远归还是要问:“我……”
“哥,饭好了,你们擦完药出来吃饭。”
第42章 如梦
一室旖旎, 被林萍萍喊声打断。
时远归从幻境中惊醒,发现自己手还压在江盼腿上,想到自己刚刚想做的事, 又羞又愧, 他慌乱起身, 看都不敢看床上之人。
江盼自己也没好到哪里。
身体的反应还没下去,内心对时远归生出无限渴求, 让他很是羞愧, 这会儿又不好马上站起来,只能慌乱放下裤腿坐在床上整理衣摆。
时远归站在离江盼不远处,手足无措,有心想解释几句,嘴巴张张合合几次, 愣是没发出声音, 面色崩的很紧, 只一双耳朵通红。
两人谁都没说话, 屋子里静的只余呼吸。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林萍萍撑起竹帘探头进来, 抱怨道:“哥,你们上完药没?怎么喊了也不出声?饭好了出来吃饭吧。”
江盼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掩饰性咳嗽几声,嘴里忙道:“好了好了, 这就出来。”
林萍萍看他哥脸色不对,疑惑道:“哥, 你脸咋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摔的很严重吗?要不我还是去找一下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不用,没发烧,就是上药的时候有点……疼, 对,有点疼,等会就好了。”江盼胡乱解释。
林萍萍不太相信,“是吗?”又看时远归站在旁边一语不发,她疑惑道:“远归哥脸色怎么也不对,额头都出汗了。”
时远归:“……有点热。”
林萍萍看了看时远归穿的单衣,热么?
不过她到底没寻根究底,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道:“那你们收拾好出来吃饭,天冷了,饭我就摆在堂屋了啊。”
反正这会儿时远归就在他哥屋子里,再到堂屋吃饭也没啥。
看着林萍萍出去,江盼不由松了口气,看时远归还在一旁站着,他有些心虚:“时大哥,那什么,等下一起吃饭,吃了饭你再回吧。”
时远归拒绝了江盼的留饭,虽然他很想跟江盼待一起,但这会儿他有点心虚,不敢面对江盼。
等时远归走了,兄妹三人坐下吃饭时林萍萍才问:“哥,你有没有发现远归哥今天怪怪的,平时他都会留下吃饭,今天走的很慌忙?”
“有吗?没有很怪吧,我觉得跟平常一样。没留饭可能是他自己在家做饭了吧。”
林安安摇头:“不可能,远归哥中午就来找哥了,看哥不在还劈了好多柴,然后就拿着衣服去接你,跟你一起回来的,根本没时间做饭。”
江盼:“……那,估计人家不饿。”
“哥,你跟远归哥不会吵架了吧?”林萍萍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刚刚我进去的时候远归哥不仅额头冒汗,耳尖都是红的,我没敢说。”
江盼扶额:“没有吵架,额头冒汗是他跑去拿药热的,耳尖是因为吹了风,一冷一热就会发红。”
林安安好奇追问:“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啊?”
“……吃饭!”江盼放大声音掩盖心虚。
晚饭过后,江盼给手上擦了药,不由又想起时远归给他擦药的情形。
时远归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
他最后头压的很低,是灯光太暗看不清?还是……
江盼用拇指轻轻按压腿上的黑痣,没感觉。
怎么时远归揉的时候就那么痒?
江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会儿想白天在城门口遇到的老人,一会儿又想奶奶,想上辈子,想来到这里的几个月,后来满脑子都是时远归。
时远归,时远归,时远归。
他今天确实是起了反应,他对时远归不仅是心理上的依赖,更有身体上的欲望。
他不再只希望跟对方君子之交,哪怕一辈子保持距离不宣于口都不在乎;或者寄希望于对方开窍,能发现并接受他的心思。
他此刻迫切的想挑明一切,让时远归知道他的心思,跟他一直在一起,不是作为朋友或亲人,而是作为恋人,伴侣。
他想独占他,从心灵到身体。
尚未完全消退的欲望再次复苏,江盼闭了闭眼,克制不住。
左手轻搭在眼睛上,右手缓缓伸进被子,握住自己上下滑动,冲动压抑地释放。
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内心深觉痛苦。
不行,不能把时远归拉下来,跟他一起沉沦。
他的性向连他见多识广的爸妈都不能接受,更遑论时远归。
时远归是个保守的古代人,在林家村这犄角旮旯,平时接触的有限,或许连龙阳之好都没听过,怎么会接受他?若让时远归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对他做的事,会怎么想?
肯定会厌恶他。
现在时远归对他好,可能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亲人,就如同对待一个弟弟一样。他不能把时远归对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不能想当然的觉得人家对他有同样的心思。
时远归是正常的。
他有大好前程,在未来的某天可以遇到心爱的女子与之成亲,他们或许会生儿育女,孩子可能像时远归多一点,他会是一个好父亲,会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
不该被自己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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