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虽说只能算作中等田,但那块地向阳,又连成一片,跟他家离的也不远。最主要的是一时半会儿碰不上卖地的,现在他买了,开始施肥,等过段时间春耕时留出几亩种辣椒,两三个月后就又能收获,辣椒也能大卖,很划算。
里正没想到江盼这么干脆,想来跟村里人说的一样,真是赚到钱了。
双方都有意,田地买卖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
田产落在林萍萍和林安安名下,他们家多了十二亩地!
第64章 营业
田产手续办好后, 赶在店铺开门营业前江盼找人给新得的十二亩地施肥,肥料主要是农家肥和枯油饼,量多, 价格便宜, 效果好。
正月初十, 江记串串开门营业。
还在正月里,街上人不多。江盼几人早早就来了店里, 关门十多天, 桌椅都落了一层灰,众人分工打扫卫生。
孙巧巧带着林萍萍和孙万霞在后厨收拾,江盼领着时远归几人在前面忙活。
都是勤快踏实不会躲懒之人,不大的店铺很快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桌椅归置妥当, 桌上用来插花的竹楼放了林萍萍冬日做的树枝花, 上头的花是用松子做的, 很别致。
孙巧巧和孙万霞看的啧啧称奇:“萍萍这手也太巧了吧, 竟然做的这样好?是怎么想到用树枝和松子做花的?”
林萍萍有些害羞,又有些骄傲, 笑着道:“之前庙会摆摊看我哥用荷叶树枝弄过一次,效果很好,后来我学着做过几次。冬日没有其他花,我想着松子可以组合拼装, 便试着做了,没想到可行。”
“好看, 跟咱们店里的风格也搭。”林进宝手里还拎着扫把,细细打量完树枝松子花后感叹道:“没想到萍萍你还有这天份,不错不错, 以后店里的布置就交给你了。”
江盼也觉得林萍萍很有天份,很有艺术气息,以后得往这个方向多多培养才行。
店里收拾妥当,时间还早,江盼想去牙行问问租房子的事,跟大火交代道:“街上人少,看这情况今日店里生意不会很好,你们准备东西不要太多,趁没客人轮换着休息,我跟时远归先去一趟牙行。”
“对了,给窗户外面的木板上摆几罐辣椒酱,再给盘子里倒一罐放外面试吃,客人问就说限量,每人每日限量一罐。”
说完就拉着时远归出了门。
林进宝看着江盼和时远归相携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萍萍看到后问:“你发啥呆呢?”
“你觉不觉得哥和时远归怪怪的?”
林萍萍默了下,不动神色试探:“哪里怪了?”
“就感觉啊,”林进宝挠了挠头,困惑道:“你不觉得他们太亲密了吗?做什么都要在一起,而且还经常拉拉扯扯。”
林萍萍心头警铃大作,面上不置可否:“那是你感觉出了错,我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再说亲密怎么了?从我们搬家后阿远哥就帮了我们不少,跟家人一样,没什么奇怪的。”
“是这样嘛,”林进宝不太信:“还有,我发现你跟安安怎么都改口叫阿远哥了,这个更亲密好吧?你们是不是有啥秘密瞒着我?”
林萍萍:“!!!”狗鼻子吧!那么灵敏。
“我们对他变的亲密是因为阿远哥给我跟安安送了新年礼物,收了人家东西,我们当然会亲近。”林萍萍避重就轻。
林进宝果然被林萍萍口中的礼物吸引,尖叫道:“礼物?时远归给你们礼物?给了什么?为什么我没有?”
林萍萍嗤笑:“凭啥给你?凭你天天阴阳阿远哥?”
“林萍萍,我才是你哥吧?你怎么向着外人。”
林萍萍:“阿远哥不是外人。”
“萍萍,我跟你说,你年纪还小,不要被某些人的糖衣炮弹骗了,时远归他肯定有所图谋……”
林萍萍心想,对,你说的都对,时远归确实有所图谋,人家图谋的是她亲哥!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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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盼和时远归来到曾经合作过的牙行,牙行正月初五就开始营业,他们找了上次的熟人计掌柜。
寒暄过后江盼说起自己的需求:“这次是打算住人,不要离我们店铺太远,三四间房都行,最好是单独院子,两家人合租也行,租客事少好相处的。”
计掌柜:“行,我一会儿就找找,明日去店铺找你看房子?”
“如此就有劳计掌柜了。”江盼道谢,又道:“对了,我还想找个婆子,后厨洗碗,不邋遢,爱干净,手上麻利齐整。”
计掌柜思索片刻道:“你这么一说,我这儿倒是有个人选。就住在东街头的石榴巷子里,四十出头,平日也会从我这里接些洒扫的零散活计,手上是麻利的,人也齐整干净,就是……”
江盼看计掌柜犹犹豫豫,直接问:“可是有什么顾虑?”
“情况比较特殊,有些开门做生意的老板会忌讳。”计掌柜叹了口气,道:“此人姓梅,大家叫她一声梅娘子。年轻时曾在咱们县城的醉伶坊做过,后来跟了个商户老爷,那商户年纪大,没过几年就离世了。”
说到这里,计掌柜停了停,觉得江盼年岁还小,说这些不太好;又想起面前这人看着不大,开的串串店已响彻整个城安县,倒是他又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计掌柜暗叹一声,继续道:“那商户前头夫人有个儿子,竟比梅娘子还大一岁。商户老爷去世后,梅娘子就跟继子搞到一起,还生了个女儿;只是女儿刚出生没多久,男的走商出了意外死了,钱也赔了个干净。”
“众人都说梅娘子命中带煞,克夫克子,加上名声不好,就一直没人雇她,梅娘子只能靠着接些零散活计维持生活。”计掌柜唏嘘道:“梅娘子跟继子生的女儿今年十四岁,平日不咋露面,见过的人都说生的花容月貌,有梅娘子当年之姿。”
江盼、时远归:“……”
两人对视一眼,江盼问:“梅娘子后面没再嫁人?”
计掌柜摇了摇头:“也不知她咋想的,当时年轻又貌美,就算在醉伶坊做过,也已经从良,用心挑还是能挑个好人家的。你说她长情吧,商户老爷去世不久就跟继子搞到了一起,说她无情吧,又为继子守了十几年。母女俩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江盼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梅娘子女儿生的漂亮,梅娘子名声不好,寡妇门前是非多,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带着一个漂亮的女儿,生活艰难可想而知。
计掌柜见江盼半天没说话,以为江盼也在意,有些惋惜,又能理解,遂笑着道:“瞧我,一说就停不下,梅娘子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帮你留意,开年找活计的人不少,到时候你再挑挑。”
梅娘子人其实挺好的,唉。计掌柜心理叹气。
江盼看眼时远归,时远归轻轻点头。
江盼:“计掌柜,你让梅娘子下午过了饭点来我们店里,见过人之后我们再决定用不用。”
江盼没这些忌讳,也无意窥探别人隐私,他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帮厨,如果一份工作能让梅娘子母女好过点,就当顺便做了件善事。
他看时远归是怕时远归介意,毕竟时远归生长在这个时代,思想和观念跟他不一样也正常,他充分理解并尊重时远归的想法,只要对方有一丝迟疑,他就不会考虑梅娘子。
结果,时远归也不在意。
从牙行出来,江盼朝时远归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时远归被江盼的笑容感染,修长的眉眼情不自禁带上笑意,打趣道:“刚刚看我干嘛?怕我介意啊?”
“不是怕你介意。”江盼舒了一口气长气,温声道:“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咱们现在一起,有事就得有商有量,如果你有不一样的想法,我当然不会拗着你的心意做事,外人再大也大不过你。”
时远归被江盼突如其来的直白情话浇地心头滚烫,四下扫了眼见没人注意他两,他便快速捏了下江盼脸颊,小声道:“家里的事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江盼斜眼睨他,眼睛充满黠促。
“当然,我也是真不介意梅娘子的事情。”时远归赶紧补充道:“人人皆有难言之事,外人所知的未必就是全貌,见一见人也好。”
江盼感叹道:“是啊,世人对女子多约束,可一旦有事,便会推到女子身上。就说梅娘子这事,她去醉伶坊,难道是她愿意的?商户年纪大寿终很正常,外出走商遇到意外也很正常,为何要说女人克夫克子?还有梅娘子的女儿,仅仅因为是梅娘子的女儿,仅仅因为生的貌美,就要平白遭受污蔑。”
“有些男人就是利己主义,他们约束女人,打压女人,遇事又要怪着女人;他们怕女人出头,怕女人见过世面后不再受制于他们,便编造了种种规矩困住她们。男人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既然无才便是德,为何男人自己要读书?还有什么君子远庖厨,都是狗屁道理。”江盼嗤道,面上带着无尽嘲讽。
时远归一直知道江盼大胆,想法新奇,时不时冒出的想法观念都跟他们接触的不同,但他没想到江盼能说出这些话。
他没有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他亲娘的苦楚,知道他亲爹的自私。
时远归感觉说这话的江盼在发光。
他不由的讷讷出声:“江盼……”
“吓到你了?”江盼回神,刚刚没忍住把心中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可别吓到时远归才好。
时远归摇了摇头,眼里的爱意和柔情溢了出来:“就是觉得,你说的太好了。”
你懂女人的不易,懂世人的苦难。
你用自身的能量感染旁人,带着大家改变。
你博爱却不泛滥,你知世故却不世故,你有自己的坚持,心中自有方圆。
待爱你敬你之人一片赤忱,对欺你辱你之人睚眦必报。
你爱恨分明,博览天地。
这样的你,怎能不让人着迷。
第65章 书生
梅娘子和计掌柜是下午过来的, 此时店里没有客人。
孙巧巧几人在后厨忙活,江盼让林进宝领着孙万军去院子里吃饭,只留下时远归陪他坐在桌旁。
江盼指了指对面的桌椅, 让两人坐下, 他细细打量梅娘子。
同样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面容比张屠户娘子还要苍老几份,岁月优待美人这句话在梅娘子身上并未体现;右眼皮到脸颊的地方有一道一寸长的疤痕, 布满沧桑的面容下透着疤痕也难遮掩的昔日风姿, 可见年轻时有多貌美。
梅娘子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脚下的布鞋起了毛边,但不见一丝污垢。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身上未戴一件首饰。
拘在身前的双手露了出来,手上布满皱褶, 看的出来经常干活;指甲修剪的短又整齐。
梅娘子坐了三分之一凳子, 眼神平视前方, 任江盼和时远归打量, 不躲不闪。
江盼心里满意,暗自点头:干净, 爽利,不卑不亢,不曾因为他们的打量局促,也没有因为急需一份工作而讨好取巧。
计掌柜看江盼四平八稳地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看不出他是否合意,心里着急, 开口问道:“江老板,你觉得如何?”
梅娘子面上镇定,手心却捏了把汗, 心都提了起来。
她已经接不到零散的活了,如果这边不要她,她不知道接下来日子要怎么过;她们原先的房子早就抵债卖了出去,现在跟人合住,合住的邻居中有一户人家有个儿子,已经好几次偷偷将她女儿吴蓉堵在屋子里,要不是她去的及时,加上吴蓉大声喊叫引来了其他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梅娘子到现在都一阵后怕。
只是女儿虽未失去清白,但那户人家反咬一口,到处散播谣言,说自己女儿不检点,不要脸勾引男人,加上她之前的经历,她们母女生活越发艰难。
名声事小,被豺狼虎豹盯着,总是不得安稳。
如果这次还是不行,她只能用同样的方法刮花吴蓉的脸,带她去其他地方生活……
“……我这边没问题,看梅娘子的意思。”梅娘子快要放弃之际,听到对面那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徐徐开口。
“我可以!”梅娘子从进门一直镇定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激动地表情让右脸的疤痕有种狰狞之感,梅娘子却恍若不知,她又重复了一句:“我可以,多谢江老板。”
江盼沉吟片刻,道:“工钱第一个月四百文,做满一个月再看情况。你平日里负责后厨洗碗和店面的洒扫,其他不用你做。你如果觉得行,明天就可以过来。”
“多谢江老板。”梅娘子起身行了一礼。
江盼摆了摆手让她坐下:“我们吃饭都在店里自己做,你也跟着一起。听计掌柜说你家里还有个女儿,来店里她不方便,若一个人在家不好做饭,你可以给她也带一份,店里吃食一般,好在能果腹。”
梅娘子激动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想起身道谢,被江盼止住:“咱们店里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踏实干活,勤快别躲懒,不用动不动行礼。”
梅娘子低头应是,江盼又问她:“计掌柜说你住东街,离这边有些距离,不过倒也不远。我们原打算要找房子给店员住,你住家里的话就不给你安排了?”
梅娘子欲言又止,纠结几番,到底是想要寻求安稳的心占了上风,憋红着脸咬牙道:“江老板,如果可以,能让我们也搬到店员的住处吗?我女儿可以洒扫洗衣,不白住。我们现在是租的房子,那边住不下去了……”
梅娘子说到后面,声音颤抖,带着恳求之意。
江盼默了默,跟时远归对视一眼,沉声开口:“有些事我得说在前头,我们的房子居住条件也不好,店里员工住一起,大人小孩都有,虽说屋子会分开,但男女都在一个院子里,我们几个男的年纪也都不小,你女儿住一起,名声上怕是会吃亏。”
梅娘子露出一抹苦笑,事到如今,她们母女两哪还有名声可言,只要安全,其他她们都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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