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聊天大师……
尹慕雪本就很会和人聊天,族里无论是长辈还是同辈都很喜欢她,甚至有人等着尹慕雪成年要娶她为妻呢。尹慕雪长相貌美,是族里属一属二的,只是她和尹慕寒走得太近,也有很多人以为她喜欢尹慕寒,将来两人可能结为连理,尽管尹慕寒本人没想过。
和尹慕雪擅长交际不同,尹慕寒话少又孤僻,族里除了尹慕雪还真没人敢靠近他,昔日曾欺负过他的人在他突破极限第一次展现麒麟之力,后晋升神尊后,便再也不敢欺辱他,闪他像是在躲避妖魔鬼怪似的。
看着蓝饕和尹慕雪的相处,俊男美女,尹慕寒觉得挺美的,但不知为何,心也空落落的。蓝饕丧妻后一直未娶,尹慕雪有一天也得出嫁,待他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和职责后,他便会再次孤身一人,无人所爱。
也许这就是命。
尹慕寒知道自己的未来大概是怎么样,唯一没算到的,是蓝饕的感情。
待他真正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在三人相识颇深,蓝饕忽然派信使过来,要与银狼族联姻,娶尹慕雪为龙后的事了。
第30章
「龙王怎会突然想和族里联姻?」收到卷轴,族长尹诺日和长老们都是十分不解,龙族向来只和同族女子成婚,甚少与外族联姻。龙王蓝饕即位两万六千九百年,曾有过一位龙后,但龙后早逝,只留下一位仅有百岁的嫡公主,此后后位空悬,臣子们早已议论纷纷,现在忽然说要再娶,对象竟还是银狼族女子!
尹慕雪知道消息后十分惊讶,之后便是又喜又羞,尹慕寒看的出来尹慕雪喜欢蓝饕,说来也是,游历的这段时间他们三人朝夕相处,尹慕雪怕是早已爱上蓝饕,但蓝饕是何时喜欢尹慕雪的,尹慕寒真没看出来。
常对着他笑到是真的,笑的次数比对尹慕雪还多,因此尹慕寒十分困惑,这道联姻书文,真的是因为蓝饕喜欢尹慕雪吗?
不管他是否多想,书信已到,龙族又是望族不可得罪,这婚不管愿不愿意都得结了,尹慕雪将成为龙后,这可是银狼族出生的第一位一族之后,长老们又惊又喜,哪怕还有疑惑,也应允了。
尹慕雪捧着这道联姻卷轴反复看了又看,时不时露出笑容,脸上的幸福和羞怯让人看了动容。尹慕寒坐在一旁看着,轻转手里的杯子,忽然说:「嫁给蓝饕妳就这么高兴?」
「是龙王。」纠正尹慕寒的称呼,尹慕雪露出不解,「你想说什么?」
尹慕寒轻啜一口茶,道:「妳和他相识不久,贸然求娶,就没想过是因何故?」
「我也想过。」尹慕雪放下卷轴,道:「龙王这道旨意来的突然,我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既然旨意已下,银狼族的地位虽也不低,但龙族好歹是自洪荒时期就已存在的部族,也不好驳了龙王旨意,除了嫁,也只能嫁。」
「妳喜欢他不是吗。」尹慕寒说得太过直接,心思被揭穿的尹慕雪顿时红了脸,尹慕寒说道:「妳喜欢他,却不知他是不是也喜欢妳,就这么嫁过去实在忧心。」
尹慕雪闻言眨眨眼,突然笑了:「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尹慕寒睨她一眼,尹慕雪笑着说:「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对我并无心思,只当我是朋友,就族人没看出来,总以为你喜欢我。」
尹慕寒别过头站起身:「旨意已下,别无选择,妳既已决定那我也不再多说,先走了,妳也早点休息。」
「嗯。」尹慕雪笑着点头,在尹慕寒离开时,她才似呢喃般地说了一句话:「若不嫁给他,他想娶的对象恐怕会是你。」
她看着尹慕寒渐渐走远的身影,不去想尹慕寒是否听到,此刻,她只想自私一回嫁予她爱的男人,哪怕对方娶她并非爱她。
尹慕寒听到了吗?他还真没听到,只觉得尹慕雪有心事才担心,蓝饕的联姻来的太突然,他们相识未深,且还有更好的部族可以成为龙后人选,怎么偏偏选上与世无争的银狼族,太过巧合了。
但尹慕雪心意已决,尹慕寒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祝福她幸福。
联姻的卷轴送返龙族后,龙族便开始着手进行婚礼,并派人送聘礼到银狼族,还专门派负责教导礼仪的嬷嬷来,给尹慕雪教导龙族礼仪和婚礼的规矩及流程,毕竟是龙后,不能马虎。
尹慕雪这几天一直忙着学礼仪、记规矩、还得试礼服,忙的不可开交;相反尹慕寒清闲的不得了,他本就不参与部族的事,又一直被当作边缘人,这种时候自然不可能在忙碌的人群中,他靠过去了反而会被赶走,没必要自讨没趣。
尹慕寒独自下山,和难得热闹的孤雪陵峰不同,山下的树林十分冷清,过了这片雪原和树林就是龙族领地,尹慕寒隔河看着,有点失落。
他最后还是成为一个人了。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突然来临时还是难掩失落,怪心酸的,于是尹慕寒扭头走回树林,有件事他一直很好奇,这片树林他向来都是直接越过,不曾想过尽头在何处,左右都没他事,不如去看看树林的尽头通往何处,沉淀心灵。
「既已来,为何要走?」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尹慕寒没有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于是他回身施礼:「见过龙王陛下。」直起身,也不等蓝饕说话,尹慕寒淡淡道:
「龙王若是想找慕雪,她在族里,若无要事,在下先离开了。」尹慕寒说走就走,走没几步忽然被一股力道拉回,尹慕寒顺着力道转身,惊讶的看着蓝饕,动动被抓住的手腕,很是不解。
蓝饕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他几次三番无礼终于忍不住发难了?要打架了?
打架尹慕寒可不怕,他已经是神尊修为,就快要神为帝君了,还有几人是他的对手,就算对象是同为神尊的蓝饕他也不怕!
蓝饕直勾勾盯着尹慕寒不说话,尹慕寒也不说话,敌不动我不动,且看他要做什么。蓝饕蓝色的眼睛因为月夜着照耀有些闪烁,带着复杂的情绪,被这样盯着不知为何,尹慕寒渐渐感到慌乱,直觉告诉他蓝饕有些危险。
蓝饕看着他许久,突然开口:「你讨厌我吗?」
「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尹慕寒有些懵,不由脱口说道:「我为何要讨厌你?」
许是他这句话太过真实,蓝饕笑了,却没有放开他:「太好了……」
太好了?好什么?他还被困着呢!
「陛下若无要事,请先放开在下。」尹慕寒小心开口,蓝饕情绪怪怪还是别太刺激他,免得又发难!是说他干嘛这么憋屈,被拦住的是他被困住的也是他,到底这么小心干嘛!
蓝饕一听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又开始盯着他看,看的尹慕寒心里发寒,不是!龙王陛下有话直说啊,这么盯着人看很恐怖好不好!
尹慕寒心里正在思考是要无礼一点推开他,还是耐心等蓝饕脑子恢复,可他都还没想出答案,忽然大片阴影盖下,接着唇上一热,尹慕寒愣了,眼里是蓝饕放大的,近在咫尺的眼睫。
这是……
猛然意识到什么,尹慕寒用力推开蓝饕,手抵住他,睁大双眼满是错愕。蓝饕沉默着看着尹慕寒,在他回过神要发怒时,忽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尹慕雪吗?」
本要发怒的尹慕寒愣了,接着皱眉:「你联姻书信都发了才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不喜欢尹慕雪,是要骗她?混蛋!
和尹慕寒的愤怒不同,蓝饕笑了,笑的心酸,又悲哀,尹慕寒一愣,接着听他说:「只有娶她,你们才不会有结果,这样…」俯身靠在尹慕寒的肩头,蓝饕闷声道:
「这样你才会属于我。」
蓝饕的话,让尹慕寒脑中嗡嗡作响,曾经没去想的细节忽然明朗,他忽然明白蓝饕为什么都会刚好出现和他偶遇,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笑,那抹笑中的含意,有见到意中人的喜悦,也有情不被所知的苦涩。
「我心悦于你……」蓝饕擡起头,和尹慕寒额头相靠,诉说自己埋藏心底的情感,尹慕寒没有动作,任由他和自己靠在一起,任由他再次吻上自己,脑中是混乱,也有无奈和苦涩。
他孤独太久,不曾想过有谁会喜欢他,更没想过当有人爱上他时,对方竟会是和他同为男子,又身分尊贵的龙王。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蓝饕的爱太深沉,若他早些告诉他,也许尹慕寒会心动,但现在他将迎娶尹慕雪,不管再怎么喜欢,他们都没有结果,即便没有尹慕雪,他们,也没有未来。
这样的认知是痛苦的,直到蓝饕说出自己的真心,尹慕寒才慢慢意识到,其实他不讨厌蓝饕,甚至他每次出现,他的心里都是有点高兴的。蓝饕的出现让他不再孤身一人,但这段感情也仅能于此,尹慕寒很清楚,无论他是否爱蓝饕,都只有愧疚,对一个付出感情的人愧疚,对一个不被爱的人愧疚。
情已错付,剩下的只有遗憾,知了彼此心意,也得不到结果。
大婚之日很快到来,那一天的银狼族很热闹,迎亲队伍特地来到银狼族迎娶第一位外族龙后,这是从未有过的联姻,也是蓝饕当上龙王的两万多年来再次产生要娶正妻的念头,婚礼格外隆重,甚至天界、神界、东海龙族和栖梧皇族都特地派代表前来。
作为银狼族少有的神尊,又是尹慕雪极力邀请的贵宾,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宾客尹慕寒都必须参加。出发前,尹慕寒看着迎亲队伍来接应,尹慕雪持扇掩面,身穿华丽的白色婚服,满头珠翠衬托她美丽的容颜。在上轿前,被尹慕雪请求送她上轿的尹慕寒牵着她的手走出从小生活的家,带领她一步一步来到轿前,送她上去前,尹慕寒忽然说:
「慕雪。」
尹慕雪侧头看他,尹慕寒微微低头,对她说:「祝妳幸福。」请一定要幸福,即使蓝饕现在不爱,将来有一天,妳也定会是他的爱。
尹慕寒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出口的,只有这一句,是他对尹慕雪的关心,对她的怜惜,也是对她的歉意。
他从没想过尹慕雪爱的人会喜欢上他,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很抱歉。
尹慕雪像是懂了,又像是不懂,她露出一抹笑,深深的,带着不舍地与她最好的朋友、玩伴道别,今日过后她将不再是银狼族的尹慕雪,而是龙族王后。
尹慕寒深吸口气,送尹慕雪上轿:「出发吧。」
尹慕雪轻轻点头,由尹慕寒亲手扶上轿,然后跟着族人走出银狼族,踏入龙族领地,进入龙族王宫,由尹慕雪的父神扶她下轿,牵着她一步一步踏上红毯,走向在正殿上同样一身白色婚服正等待着的蓝饕,一族之王。
尹慕寒落座后一擡头就看到蓝饕,心里很复杂。他方理清自己对他的情意却为时已晚,只能选择放下;对尹慕雪愧疚,因为蓝饕娶她并非爱她,而是因为他的关系,以私心建立的婚姻,对尹慕雪太残忍。
尹慕雪的父神带着她一步一步来到蓝饕面前,将女儿的手交到蓝饕手上,然后缓缓抽离,眼眶泛红,是对女儿的祝福也是对女儿的不舍。
蓝饕和尹慕雪的婚礼十分盛大,天界派大皇子钟情作为代表,同时前来的是作为神界代表的至高神灿灿,看似尊贵的两人实际上所处位置相当尴尬。
钟情是前任天帝穆羲的长子,温润如玉,仪表得宜,身为皇子却驻守边关守护天界,深得诸神爱戴,因此在发生濯翟之乱时并未受穆曦牵连失去皇子之位;现任天帝不但保留他的皇子身分,还特许他上神界回金龙部族学习和历练。只是当年的濯翟之乱动荡三界,天界更是首当其冲,穆曦罪孽深重,作为他的孩子,钟情面上尊贵,背地里所受到的冷落和歧视恐怕不会少。
而灿灿也是个相当特殊的存在。
对灿灿,尹慕寒只是听说,却没有实际看过。传闻至高神灿灿乃太阳烛照、太阴幽荧的第三子,完美继承二人的至阴至阳之力却天生没有情丝,性格古怪残暴,再东华神帝移居天界时跟着入住天界,由东华神帝管教约束,但似乎没有改善,经常未经允许就神界、天界两边跑,甚至还跑到其他地方去游历,每次都是被逮回的。
而那些侍奉灿灿的仙娥、仙倌的态度也相当古怪,他们对灿灿既恭敬又无礼,又带着畏惧,相当复杂,神界众人对他的态度也是相当古怪。尹慕寒想,能让诸神这么复杂的至高神怕也是非常人。
思及此,尹慕寒环顾四周,看看婚宴上都来了哪些人物,钟情是天界皇子,身分尊贵,和东海龙族、栖梧皇族同居上位,他就如传闻中的那样,气质华贵,表情比较少,沉默寡言。东海龙族和蓝饕是亲戚,更是亲密,栖梧皇族和东海龙族是至交,对蓝饕也是相当客气,送来许多珍贵的贺礼。
而蓝饕之下最高的位置就是至高神灿灿的座位,尹慕寒没看过至高神,好奇他们的眼睛是否就如传说那样特殊,于是偷偷看去,当对方映入眼帘时,他愣了下。
入眼的人有张少年相,眼底微微乌青,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很显眼,不是最绝色的姿容,却是最引人注目的长相;他身形清瘦,一袭白衣肩上披着淡黄色的绸缎,另一端则搭在另一手的臂弯上,乃神界传统服饰。
神界服饰和他界不同,男女皆崇尚奢华精致,头饰皆有男女款式,男子简单不失精致华贵,女子则多了步摇等饰品且色偏粉嫩。灿灿的头饰乃藤蔓样式的王冠,由黄色宝珠点缀,精致华贵,其中参杂淡淡的紫色更是显眼。
那场婚宴,是尹慕寒第一次见到灿灿。
第31章
尹慕寒和蓝饕相识,得知其爱时已为时已晚;蓝饕爱着尹慕寒,却不曾表达,娶尹慕雪为妻,真的是想让尹慕寒只属于自己吗?尹慕雪爱上蓝饕,即使知道他娶自己并非因为爱,仍义无反顾。
蓝饕爱尹慕寒;尹慕雪爱蓝饕;尹慕寒无论是否爱皆只有放手一途,纠缠彼此的感情,又有谁是幸福的?
尹慕寒是第一次见到灿灿,只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复杂,似有一种魔力在吸引内心潜在的恶念,尹慕寒心里皱眉,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啊,且灿灿是至高神,是真正的古神血脉,怎么会有这种力量,且也没有哪个神灵敢大着胆子对他无礼……不对,有那么几个,不过下场都挺惨的。
尹慕寒想的出神,竟看着灿灿发起呆来。灿灿像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一动,和尹慕寒面对面,视线交会的那一瞬,尹慕寒猛然回神,接着低下头。
失态了……
尹慕寒一时不敢再擡头,灿灿没有情丝,喜怒哀乐过淡,做事风格完全是跟着东华神帝那套,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么无礼的盯着他看,尹慕寒只能期盼灿灿不会追究,若在此时发难怕会毁了蓝饕和尹慕雪的婚礼,他罪过就大了。
好在灿灿只是看他一眼就起身离座,他一离开尹慕寒立刻擡头,心里松了口气。在座宾客见灿灿离开也不开口,是不敢也没有权利;灿灿向来随心所欲,又身居高位,除了古神和二位神帝可没有人能唤的动他,就连神主都得费力气。
尹慕寒又在宴席上待了一会,实在坐不住才偷溜出去透气,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且还是龙王婚宴,宴席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放肆不得不说,总还有对蓝饕的感情问题。尹慕寒离开宴席来到王宫后方的花园,夜晚的花园安静无声,月光照耀在花朵上显得柔和,别具美感,和白天是不同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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