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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相受受(近代现代)——十八鹿

时间:2025-03-11 07:33:42  作者:十八鹿
  岑谐低声说:“等等再出去。”
  应逐嗯了一声。
  于是他们继续沉默地躲着,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指尖突然相触,仿佛带着电流。应逐愣了一下准备收回手,刚一动就被紧紧握住了。
  霎时间,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舞台上传来的对话。
  应逐被握住手的那一个瞬间就僵住了,心脏剧烈跳动,骤然升起的甜蜜感让他陌生又诧异,还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暖侵吞了他的躯体。
  岑谐轻轻呼吸,像一个犯下了胆大包天罪行的人,等待宣判一般等待应逐的反应。
  罗密欧:“如果我的俗手亵渎了你神圣的双手,我愿意用一吻乞求你宽恕。”
  思维终于坍塌浓缩成一句话,应逐的呼吸错乱了几个节拍,他突然知道了岑谐眼中不寻常的闪烁是什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朱丽叶:“不要侮辱你的手,掌心的密合远胜亲吻。”
  同一时间,应逐也紧紧回握住了岑谐的手。
 
 
第48章 迦南美地
  两人掌心相贴,就再也不舍得分开了。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手牵手,静悄悄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嘈杂起来,似乎是在组织所有人一起拍大合照。
  趁着这个时机,岑谐轻轻拽了拽应逐的手,和他悄悄从红丝绒帷幔后面出来,避开人群穿过后台的走廊,从后门离开了大礼堂。
  大礼堂前的栏杆上缠绕着闪烁的节日彩灯,看过去时,像在用眼睛吃跳跳糖,和心情一样雀跃。
  夜空下,月光皎洁,两人手牵着手回了宿舍。
  今天跑出了一身汗,回到宿舍后,应逐洗完澡到床上躺下。他裹在被窝里,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似乎还带着余热。
  岑谐洗漱完走过来,在床边站了一小会儿,低声问:“你睡着了吗?”
  应逐没说话,但却往里面蠕动了两下,把床的另一边空了出来。
  他面朝墙壁,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我也没有很想让你躺下来,但是你要是真的不躺下来你就死定了。”的气势。
  又过了一会儿,岑谐在他身后躺下,和他盖着一条被子。
  被子下,岑谐轻轻把手放在应逐的腰上,小声喊他:“应逐……”
  应逐疑心自己始终背对岑谐会显得冷淡,就转身面对着他。然而他一转身,就看到岑谐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问:“你在笑什么?”
  岑谐摇摇头,没说话,他们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彼此。
  过了一会儿,岑谐突然说:“刚才洗澡时,我故意用了你的沐浴露。”
  其实他一躺下应逐就闻出来了,只是没戳破而已。可岑谐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还非要强调是故意的。
  香味儿这种东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容易被忽略,放在别人身上就变得很明显。应逐以前不知道自己的沐浴露这么香,香得他晕头转向。
  岑谐又说:“还有洗发水,我也用的你的。”
  他们被同样的香味锁在一起,味道划分出来的安全圈边界模糊掉,像两个泡泡碰撞,颤了两颤就溶成了一个大泡泡。
  应逐想,为什么这么平常的事被岑谐说出来后,就变得这么色情?这个omega谈起恋爱来真的不得了,过去似乎一直小瞧他了。
  应逐咳了咳,故作镇定地问:“好用吗?”
  岑谐嗯了一声,真心实意地说:“你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这个世界一直混沌黑暗,危机四伏,应逐就是末日中的安全地带,只有这里还保留着全世界最后一小块麦田。
  正是因为这样,以前岑谐不敢暴露自己的需求。他不想让应逐觉得,他的求爱像求救。
  他们在被子下面牵着手,岑谐不太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令他不清不楚就想向这个人交出自己。
  他的手指不老实地在应逐的手心轻轻地挠了几下,又麻又痒,像羽毛拂过。
  应逐握住他不老实的手:“怎么了?”
  岑谐小声说:“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应逐问:“有多不可思议?”
  岑谐想了想回答:“就像你伸出手,一片落叶恰巧落在你的手掌心里,而这片树叶的脉络又正好和你的掌纹严丝合缝地重叠。大概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真的是很傻的话,但是应逐听得很认真,说:“听起来像不可能发生的事。”
  岑谐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充:“像一个奇迹。”
  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发生了,除了奇迹,岑谐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这种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岑谐问:“你困吗?”
  应逐摇头,一点都不困,精神诡异地亢奋着。刚才不觉得,这会儿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他突然觉得有点渴,坐起来想下床去倒杯水喝。
  他刚一动,岑谐就问:“你干什么去?”
  应逐:“我渴了,去倒杯水。”
  岑谐:“我给你倒。”
  他从床上下来,还帮应逐把被子紧紧地掖了掖,这是一个类似关门上锁的动作,怕应逐突然清醒过来跑掉似的。
  于是应逐就坐在床上,等岑谐给自己倒水,心安理得。直到这一刻,他才对他们的关系变化有了实感。
  原来这就是朋友和恋人的界限。
  恋人就是可以理直气壮地指使对方帮自己干些自己明明也能做到的事,感情就是在这种细小的索取和被满足中重新剪裁,变得越来越得体。
  岑谐拿着一杯水回来递给他,应逐喝了大半杯,剩下一点又递回给岑谐。岑谐没有把杯子放下,而是直接把剩下的一点水喝掉了。
  应逐想,岑谐明明不渴,剩下的这一点点水根本解不了渴,他却还故意要在自己面前喝,不像话,真是什么便宜都要占。
  他真的好爱我,应逐在心里想。
  岑谐把杯子随手放好,又回床上躺下,继续和应逐四目相对,两个人傻里傻气的,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只是牵手就很满足,看着对方就感到很幸福,如果接吻,心脏可能受不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更进一步。
  这时岑谐提了一个小小的,不算难缠,但是有一点点过分的要求:“应逐,我想闻你的信息素。”
  这很像试探性的欺负,一点点越界,把对方纳入自己的领地。
  应逐有点难为情,又不想拒绝他,只好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香薰蜡烛,静静地释放出桂花味儿的信息素给他闻。
  “我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岑谐朝他靠近了一点,近乎贴着他的脖颈,鼻息轻缓地冲击着他的皮肤。
  应逐口干舌燥:“我也是。”
  岑谐:“你也喜欢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应逐在心里想,这个笨蛋怎么能理解成这个意思?他只好组织起更准确的语言,说:“我也喜欢你的信息素。”
  岑谐低声笑了一下。
  这个笑声让应逐突然想起来岑谐的信息素是什么,不禁觉得有点尴尬。
  岑谐确实是故意的,他太喜欢看应逐害羞和恼怒的样子,他乐此不疲地想在这种小角逐中继续胜利,就问:“那你现在想闻吗?”
  应逐没说话,在被子下轻轻踹了他一脚。
  岑谐又笑了。
  他的笑声让应逐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柔软过。和岑谐挤在一处的感觉让他想起看过的刚出生的小猫小狗,一窝,软软的,挤在一起,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他控制不住把岑谐抱在怀里,他不能不珍惜这样的真诚。
  岑谐说:“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一瓶汽水。”
  不等应逐问,他就用手指一抬一抬地比划,说:“有好多小泡泡在往上冒。”
  两人抱在一起,静静呼吸。岑谐突然又说:“我今天对我妈妈说了,我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对我很照顾。她让我对你说一声谢谢。”
  应逐拍了拍他的背,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又说了些傻里傻气的话,最后不知道谈话是怎么结束的,他们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转眼又到了十天一次的休息日,这天学校后勤的工作人员找到岑谐,说他父亲岑齐打电话来,让他休息日回去一趟。
  岑谐没有告诉岑齐自己的手机号码,他都是打电话到方舟的后勤办公室。
  在岛上赢的那一万块奖金还剩很多没有用完,岑谐不需要从岑齐那里拿生活费后就再没有回去过。本想置之不理,可是以他对岑齐的了解,自己如果不回去,保不准他会闹到学校来。
  于是休息日这天,他跟应逐说自己得回家一趟,晚饭前回来。
  应逐点点头:“好,那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我让厨子做你喜欢吃的那个排骨。”
  那个被岑妈妈拜托带话的邻居虽然没有把她回来见岑谐的事告诉岑齐,但还是忍不住和其他邻居分享了这个八卦,又被岑齐无意中听了去。
  像闻到肉腥味儿的狗,岑齐坚信那个抛弃自己又攀了高枝的婊子回来看儿子肯定会给钱,于是岑谐一进门,就被逼着让把钱交出来。
  岑谐一再否认,说自己没有要她的钱。
  岑齐自然是不信的。
  皮带的金属扣是豹头,奔窜出去能撞裂锁骨。皮鞋的鞋尖像三角尖头的毒蟒,疯叫着弹踢出去就能换一声惨叫。omega的小腿骨天生纤细易碎,这是他从前妻身上获取的经验认知。
  omega儿子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岑齐用醉醺醺的脑子想,血脉压制真他妈是一个好东西。
  惨叫声怎么越来越小?快要听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齐终于揍痛快了,累得大汗淋漓,放下为了方便而卷起的袖子,穿上因为太热而脱下的外套。
  皮带扣变形了,还沾了血,得换一条系。
  打理好自己,他差点忘记自己的最初目的,哦对,钱。
  “那个婊子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可惜他这次好像下手有点重,半天都没等到回答。
  岑齐蹲下来,把岑谐身上的口袋都摸了一遍。不算白费功夫,摸出了几张百元钞票。
  还约了人喝酒,说好了他请客,不能迟到,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义气人。
  血淋淋的岑谐就这样被他抛在脑后,有什么关系,反正他很快就会恢复,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恢复异能,岑齐甩上门时在心里冷笑。
  他的omega儿子连觉醒的异能都这么没出息,这个异能除了更好地当一个物美价廉的沙包还有什么用?
  手上有点粘,不知道沾血的钞票饭店还要不要?
  应逐被司机送回方舟,在宿舍等岑谐,一直到饭菜都凉了,岑谐还没有回来。打电话,没人接。
  他隐约觉得不安,也许是因为异能带来的强直觉,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他坚信岑谐不可能在自己这里失约。
  没有侥幸,没有也许、可能、再等等……
  应逐直接给学校后勤处打电话,要岑谐的家庭住址。接着又打电话给司机,往岑谐家里去了。
  这是应逐第一次涉足东区,这个地方在他的圈层里是一个让人听了就皱眉的地方,萧条又破败。
  车开不进小巷,停在路边。应逐穿过狭窄的巷子,漆黑的楼道,杂乱的走廊,一直走到最尽头的那扇门。随着走近,他的耳朵捕捉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咚……咚……咚……
  是敲击门板的声音,有气无力,却又锲而不舍。
  应逐站在门前,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开口:“岑谐?”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又响起,听起来略急了些。
  于是应逐知道他在门后,可是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一直在敲门?这些他不敢想。
  门关着,应逐尝试着拧门把手,居然打开了。
  推开的时候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直到看清的那一刹那,应逐感觉浑身的血都冲到了颅顶,重击般让他晕眩。
  岑谐血淋淋的,趴在门后的地上,他的腿已经断了,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点点爬过来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痕,像毛笔蘸满了朱红的浓墨,拖着画出来的一道红。
  那么多血。
  岑谐伤得太重,即使有恢复的异能,可是如果不是应逐及时赶到,他估计也会在恢复之前血尽而死。在医生进行救治时,应逐在医院约见了律师。
  不计任何代价,他要把岑齐送进监狱。
  律师:“星郡法律对家暴确实很宽松,就目前你同学这个情况,即使立案,他父亲可能也就关个两三年,这还是你找人活动的前提下的量刑。”
  应逐面无表情:“太少。”
  律师一摊手:“这个没办法,量刑标准在那里放着,家暴的量刑就是这么低,法官判刑不可能越过法律。”
  应逐又问:“没有别的办法吗?”
  律师:“除非他还有别的犯罪行为,但是吧,根据我从业多年的经验。这种家暴的男人反而是最没种的,说白了就是窝里横,大祸他们也不敢闯。说什么喝了酒不清醒,其实心里清楚着呢,打老婆孩子的代价最小。”
  见完律师后,应逐回了病房,岑谐脸色惨白地昏迷着,躺在病床上像个魂。
  应逐在他的病床前守了整整一夜,一动不动。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应逐回了趟家,换了套低调的衣服又出门了。
  应家的管家接到电话的时候,应逐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说是在路边遇到一个酒鬼,被打了。小腿骨折,也许还有脑震荡。
  应逐那远在军区的alpha父亲很快就知道了,他直接从部队打电话给星郡特警属的警长,在电话里大发雷霆,不留情面,暴怒,施压。
  不到一个小时,岑齐酒都没醒,就直接被特警属的人逮捕了。
  应逐在医院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后的事,一睁眼就看到了岑谐。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这会儿居然已经能下床了。
  是不是恢复快的人就更容易受伤啊?
  他看着岑谐,说不出话。
  岑谐哭得眼睛都肿了,见到应逐醒来,哭得更厉害:“你为什么不还手啊?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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