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赶紧赶紧。”
我俩轮流脱下羽绒服包着弃婴一路着急忙慌地下了山,等回到老宅我俩冻得坐在屋里直搓手,吹着热风的空调都好像有点不扛事儿了。
之后我们就再度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但我这还是第一次做好事,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幼小的孩子,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主要是她父母把她丢在那么冷的山林雪地里,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也直说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来。
这件事多少有点影响到我了。
我多方打听消息,联系上了当时接收的福利院院长,挑了个合适的时间去医院看看,院长是个五十岁的妇女,我们都是一个县的,只要是本地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我也知道她开那福利院的艰难。
听说我跟何瑜救回来的女婴是个早产儿,现在仍旧呆在保温箱里,一天的花销如流水,即使有补助,但毕竟是小县城,院长有点撑不住了,而且福利院也没有专门的护工来照顾一个不到两个月的孩子。
我和她坐在走廊里,她向我侧面表达了想让我帮忙的意愿,字字句句说的声泪俱下,说再不行那就只能众筹了,眼看年关将至,那必定要麻烦很多。
最后,院长先我一步笑脸盈盈地从医院离开,我站在雪地里,插着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叼着根烟走到墙根底下,打开手机查询我那两张银行卡的余额。
接着我拨通了何瑜的电话号,然后把电话稍微拿开,对他说了事情。
不一会儿就有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什么!你要收养?!”
我一口气支付了后续的所有治疗费用,回去的时候直感觉天旋地转,两个口袋都被风吹的透心凉。
何瑜气愤到掂着大勺在院子里直打转,骂我:“你他妈是做什么事儿都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想一出是一出!”
“再说了,你养过孩子吗?这他娘的又不是小猫小狗,你说收养就收养了,那咱俩以后这日子不都得围着这小兔崽子过活了?你还我的自由后半生!”
我戴着卫衣的帽子窝在堂屋的沙发里,拿着遥控板有一搭没一搭地调频道。
等他说完,我才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承认我这事儿办的是有点冲动了,但但你不想想那,那那巴掌大的孩子,在咱们那破福利院能活过今年吗,好歹好歹是咱俩一块儿救回来的吧,我总得救她吧?”
“所以呢,你养就能活了?你带过孩子吗你?这还是一小的,你有经验吗?”
何瑜三连问给我直接问懵圈了。
“那你有经验吗?”我继续结巴道。
何瑜拿着勺子进屋指着我的头,说:“能跑能跳的我倒是能带,你这给我整回来个几个月大的,我告诉你,没辙!我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直起腰来准备去讨好两句,结果何瑜直接给我推了回去:“没用,你这回撒娇卖萌都没用,你自己找的麻烦你自己搞定。”
他说完就掂着大漏勺回厨房了。
我瘫回沙发里继续缩着用手机查一些婴幼儿的资料,心说不帮忙就不帮忙,不就是养个孩子吗,谁还能养不来了。
第296章 育儿宝典(中)
等到那天医院通知我去接孩子,何瑜还是跟我一起去了,他自掏腰包给买了一大堆东西,给我看得直乐。
把孩子接回来的前一天,我连夜从一堆外公祖宅的地下室的破烂里把我曾经用过的老式摇窝给翻了出来,第二天把何瑜买回来的垫子洗完全部晒干,最后再铺到摇窝里,我还花费心思布置了一番,光是看着就相当舒服。
“行啊你,看着是有点当爹的样儿了啊。”何瑜刚把从早市里买回来的菜都归置好,出来就看见天井底下放着的摇窝。
我看着自己洒满阳光的成果,非常满意,抛给他一个“不要嫉妒哥”的眼神。
何瑜白我一眼,提溜着不锈钢盆绕去客厅择菜,边挑烂菜叶边酸起来:“这下好了,咱们小甘爷以后有了贴心小棉袄,哪还顾得上他兄弟的死活哟!”
我拍了他胳膊一下,叫他别胡咧咧。
然后就是去接孩子,县城小,福利院离我家老宅也就不到八百米,像我们这种互相都知根知底的比较好交流,走之前福利院院长加了我的联系方式,给我发了具体时间奶粉喂养的需求量,又交代了我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不过,这些我早就做好攻略了,我准备了四五天搜教程,什么换尿布、冲奶粉、拍嗝根本不在话下,但,还是遇到了一个小难题。
我站在阳光底下,皱着眉头看着怀里哭闹不止的婴儿,那哭声给我震得太阳穴都在狂跳,声音都快要窜上天灵盖了,孩子头趴在我的肩膀上,何瑜在后头张牙舞爪地企图用他那狰狞的面孔逗乐她。
哭声更大了。
我赶紧抱着孩子往一边走,边走边安抚:“你这是哄孩子吗,你这不吓着她了吗?”
“还不是你惹的,我又没经验,你有经验你赶紧哄哄!别让她哭了,这大中午头的,再这么哭就扰民了啊。”何瑜说着就把我布置好的摇窝往屋里推。
我连忙拦他:“哎哎哎,你给我推回去干嘛?”
“还不是这孩子太小睡不惯摇窝,你刚没看见,回来一路上都没哭,你一把她放里边就哭成这样了。”他压根没抬眼看我,直接把摇窝推杂物间去了,还嚷嚷,“这么一直抱着那属实累,我看你啊,还是早点想辙。”
我站在太阳底下稍微哄了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我松了口气,庆幸这小家伙还不算太能折腾人。
我抱着她拍背,对何瑜轻声说:“你,现在就去铺子一趟,让陈苍海立刻马上给我找个婴儿床来。”
何瑜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立刻说:“我现在怎么去,孩子交给你,一会儿她又哭你招架得住吗你,作为咱小棉袄的干爹,你也有一丢丢照顾的义务,快去,赶紧的吧。”
何瑜听我这么说,心里可能感觉跑腿和哄孩子而言,前者的确会更轻松一点,于是什么都没说就穿上外套出门了。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我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就见两辆面包车加油门俯冲下路,接着一记非常凄厉的刹车响,两辆面包车刹停在我的院门口,前车车门一拉,下来八个伙计,很快,我就看见了老钱,心里就是猛地一沉。
我迅速站起身,二话没说低头就往楼上走。
“哎哟!祖宗诶,我的祖宗你可真算是干了件正事儿哎!这下逢年过节,我可算能给大小姐个交代喽!”
老钱他娘的跟开了瞬移一样,把我的路挡了个严严实实,我回头就瞪站在门边踢石头的何瑜,我今天叫他去铺子里就是个错误!这件事我压根没打算让手底下的人知道,这回倒好,老钱这大喇叭,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
“诶呀诶呀,让叔叔看看,诶呀睡着了,”老钱歪着头看我怀里的孩子,看得我直想翻他白眼,也不知道他那个角度到底是能看见个什么就在那儿叨叨,他放轻声,“孩儿她妈呢?怎么没看着呢?”
我直接骂他:“她妈就是我,我是她爹还是她妈行了吧。”
老钱被我骂得一愣。
何瑜怕我发火,赶紧把老钱扯到一边去跟他讲述前因后果,我现在不想搭理他们,侧侧身给那些装婴儿床的伙计们让开道,他们经过我时,纷纷对我点头。
“恭喜甘爷喜得贵女。”
“恭喜甘爷。”
顿时给我气得肝都要炸了,但最造孽的是我现在这个造型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反驳了明天一准被十里八乡骂只生不养的负心汉、不负责任的狗男人,想到这儿我心脏就是一抽一抽地疼。
何瑜跟老钱一旁编排完我,老钱顿时就泄了气了,咳了两声走过来:“我的爷啊,您这回又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这可太扯了,您什么时候还会照顾孩子了?您要是受累了,你说咱们怎么交代啊。”
我抱着孩子晃到阳光底下,抬头看二楼的那帮伙计,说:“我自己管,我愿意行了吧。”
话音刚落,何瑜就在一旁打手势:“哎哎,别装错了,不是隔壁那屋,给甘爷装床边,装稳点儿,他要亲自照顾呢啊!”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换了新床,果然小棉袄就不再像之前那样排斥了,喂了奶就开始在婴儿床上翻腾,何瑜干脆把饭端到我屋里吃,边吃还边逗她玩,我吃完饭就坐在床边拿手机发短信。
“嘿嘿,手脚都还挺有劲儿,咱这大姑娘以后打架是不用操心了。”何瑜憨憨地笑,他看过来,用筷子敲了下碗。
“怎么又玩手机啊,发什么呢,看多久了还看,我跟你说,那看孩子,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得时刻盯着,你这么看早晚出事儿。”
我放下手机,无奈地看他:“我给我妈发的,老钱那话能听吗,既然消息都传出去了,我还不如主动投案自首,这眼看马上过年了,早自首兴许还能早点儿辟谣。”
说到这个,何瑜有点心虚,话锋一转:“老路今年什么时候回来,他跟你说了吗?这年货什么的得买了啊,不然到时候来人只能给他们一人发一包泡面嗦了,东西太多我自己弄不了,你这还得操心这小家伙,那老路就得早点回来帮我。”
我简单思索了一下,以往都是我跟何瑜一起开车去乡下买猪羊,但今年不一样了,我腾不出手,陈苍海得看铺子,老钱也得照顾家里,人手不够,就我们两个人确实是有点局促了。
“那我发消息让他早点回来。”我说着就拨开他放进婴儿床里的手,数落何瑜把小棉袄逗得咯咯笑,“你手洗了吗,就那点饭还不赶紧吃,这都快八点了得赶紧哄她睡觉了。”
“这么早?”他端着空碗站起来看时间。
我踢了他一脚,叫他快走,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我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把孩子哄睡,然后收拾好自己上床躺着,但何瑜说的对,这个时间对我来说的确实在是太早了,于是我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躺在床上摆弄手机。
先是给路阿爻发了个微信说何瑜想他了叫他没事快回,他给我回了个“?”,我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他就没再回复了,我知道他肯定是去找何瑜了,恶作剧得逞后的我暗自发笑。
接着就开始跟我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闲天,之前没感觉,现在我发现她带孩子还是很有经验的,就借此在她那儿取了好多经,之后再一条一条复制到备忘录上。
看着看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我的困意袭来,正打算关了手机睡觉,就听见婴儿床里传出了动静,我赶紧坐起来把哭闹的孩子抱起来哄,结果她越哭越大声,这声音在凌晨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事实证明,实践跟理论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被这种哭闹声吵得一下子大脑宕机,之前做的攻略和备忘直接全还回去了,只能反复哄,边哄边祈祷她不哭不闹,但我的愿望显然没有实现,二十分钟后,闹得更厉害了。
应该不是饿了,但也不一定。
这种情况我是真的拿捏不好,只能把小棉袄裹严实了下楼给她冲奶,我刚把温奶器打开,何瑜就被哭声吵得披着外套出了门,去厨房看我在干嘛,我其实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被他一叫才醒了神。
等了半天喂了奶,我又上楼哄到凌晨三点半,这才算把小棉袄给哄睡着了,我把她放好在婴儿床里,我躺回床上,头几乎刚沾到枕头就睡过去了,直接省了我一次的安眠药。
早上七点,依旧是被哭声吵醒,我的手机铃伴随着哭声一起响,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感觉脑子里嗡嗡的,顾不上酸疼的胳膊,赶紧下楼去沏奶粉。
一开始我以为是小孩子到了新环境不适应,但是这种夜哭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五天之后开始恶性循环,我有点崩溃了。
这就意味着我每天夜晚的睡眠时间都超不过四个小时,后来何瑜买菜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好几次都歪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而我完全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睡过去的。
终于,在一次清晨给奶粉加热时,我坐在厨房门口睡着了,虽然当时我确实只眯了一小会儿,加热时间一到我就进厨房了,可还是成功被冷风吹感了冒,眼泪止不住地流,何瑜连忙暂时接替了我的位置,挥手叫我去诊所包药。
我连打针带吃药,感冒持续了三天,期间我不敢靠近小棉袄,怕把孩子再传染了,所以只能交给何瑜带,他带了两晚,等第三天我去接路阿爻回来的时候,他抱着孩子痛哭流涕,对路阿爻狠狠控诉我的罪恶行径。
“啊,他给你整出个孩子还不算呐,他还要拉上我,你看看我这黑眼圈,看看我这光滑细腻的皮肤,都爆痘了。”何瑜坐在沙发上拉着呆若木鸡的路阿爻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我抱着小棉袄坐在餐桌边嫌弃地看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奶瓶,对路阿爻说:“别听他瞎扯,他说自己是干爹的时候根本不这样!”
“你你你你!你自己实话说,你是不是因为给小棉袄冲奶才着凉感冒的?”何瑜叫道,“我带了两天都觉得费劲,咱们又没经验,就凭你这身子骨,你熬得住吗?”
我刚想反驳,这时就见路阿爻转头看我,那严肃的眼神让我到了嘴边的措辞一下就被自己重新吞回去了,然后就当做没听到一样,悻悻地移开目光给小棉袄继续喂奶。
狗日的何瑜,这才多久就揭我老底。
第297章 育儿宝典(下)
不过路阿爻也只是看了看我,却没说什么,他上楼把东西稍微归置了一下,接着就跟何瑜开我的车去乡下了,何瑜早就约好了一家养猪的,说等年关了就去杀,已经拖了很久了。
我站在二楼目送他们的车驶离,总感觉右胳膊有一种使不上力气的感觉,应该是抱孩子抱的时间长了,只用胳膊那几块肌肉,就算是以前在高原无人区摸爬滚打也没有这样的强度,最近我感觉自己拿筷子都有些费劲。
晚上,小棉袄照样是我来带,我之前试着调作息,但很难调整,原因可能是我前些年通宵熬大夜熬得太厉害了,这种数十年如一日的习惯根本就不是几天能调过来的,而且我还不能吃安眠药辅助,因为我怕吃了药真睡死过去,那凌晨是真的可能听不到一丝声响了。
但今天不知道小棉袄是怎么了,一直哭个没完,我只能绕着屋子边转边哄,哄得我都快睡着了,她还没有半点睡意,我打算继续抱着她再绕个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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