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了!你打算坐这儿喂虫子是不是?!”何瑜大声骂了我一声。
我往旁边一摸,身边没人,回头看,路阿爻已经从石头口子爬进去了,何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洞口,他正探出头喊我。
妈的!这货窜的死快,刚才还说爬不动了!都他妈是假的!
我一咬牙,背着包就往口子冲,何瑜把我拽过去,我顿时就感觉那些东西瞬间就移动到了我的脚后跟,贴着我的脚爬过来,我和何瑜双双摔下后面的石头堆,路阿爻在下面等我们,两只手把我们捞起来,我们仨就开始往前面狂奔。
那真是不要命地狂奔啊。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刻不停就拼命往前跑,何瑜和路阿爻的体力都比我好,他俩也不等我,好几次跑慢了我都觉得那虫子就趴在我头顶的黑暗里,只要一挂下来就能把我的脑袋夹碎,他俩的手电光晃的我眼都晕了,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只管往前冲的。
“快快快!甘霁!”我听见何瑜在叫我。
后一秒我直接被他拉进了一扇漆黑的石门里,我被门槛绊了一脚差点儿摔但好歹已经进门了,来不及把气喘匀,我立刻回头帮他俩推门,直到把门堵死,确定那些虫子再也进不来,我们才瘫倒在地上大口呼吸。
“我看见了,那什么人脸,不是,”何瑜组织了一下语言,“人脸在蝙蝠背上,那玩意儿到处乱飞,抓了我好几次。”
我没听明白,路阿爻就又重复了一遍:“在甬道里看到的人脸,应该是一种蝙蝠,它们钻在那种千足虫的甲壳里,蝙蝠可能是千足虫用来探路的,这两者应该是共生关系。”
我闭着眼一直往前冲,什么都没看到。
刚才跑得缺氧,眼前直发昏,这会儿才稍稍缓过来,手电一移我就看见何瑜和路阿爻身上都有深浅不一的伤口,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都没破,顿时感觉很幸运。
“那它们刚刚怎么没攻击我?”我问。
何瑜吭吭哧哧从地上爬起来:“那还不是我俩故意把动静搞大吸引它们注意力,要不就你那速度,还没跑进来就被咬的不成人样了,你没看老路一边跑一边拿手电敲墙吗?”
我去看路阿爻的手电,头部全是大大小小的坑,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也太自以为是了。
风水问题全瞎扯,别当真
第32章 秦制炉
我们误打误撞跑进了一间耳室,刚才逃命的时候环境实在太黑了,但根据我的感觉来说,整个甬道应该是笔直的,而我们一直跑到了尽头,尽头就是这间耳室。
我们撑了会儿石门,等外面慢慢恢复寂静,路阿爻才松了手,他拿着手电率先探索整间耳室,我和何瑜自然是不敢松手的,又顶了十多分钟。
直到确定外面那些虫子全都退回甬道,我们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路阿爻拧动手电将光圈放到最大,耳室中央放着一只大鼎,我用手电扫过去,发现这耳室纵深极长,顶部凌乱地挂着一根根小臂粗铁链,四方矗立着四根粗壮的盘龙柱,柱身延伸至黑暗中,看不到头。
路阿爻站在那只鼎前正盯着什么,我对鼎不感兴趣,目光飘向了耳室角落里那些乱糟糟的陪葬器皿,我蹲下来,拿起一只扁壶翻看底部。
一般陪墓主人下葬时,陪葬品多而冗杂,所以制造的工匠基本都会在底部落印,不同的规格才能放置不同的陪葬品,有编号也有落款,有时这些陪葬品也可以快速确定墓主的身份。
我将扁壶翻开来看,一看就愣住了。
扁壶下应该有落款的地方,被人为破坏掉了。
那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人为破坏痕迹,落款的篆书完全被刀刮掉了,只留下落款三分之一的边框,我手上顿了顿,又拿起另一只青铜造器,翻开底部一看,同样也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没道理啊。然后我在那些陪葬品旁边跪下,开始疯狂地一个一个翻看那些完整器皿的底部和器身,发现每一样陪葬品身上有关于墓主的信息都被人为抹去了,而且这些人为的痕迹看上去还挺早。
有人在阻止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墓穴的主人是谁。
我出了一头汗,拎起那只扁壶就站起身回头,招呼何瑜:“别杵着了,帮帮忙,去对面看看那些陪葬品落款是不是也被刀刮掉了。”
何瑜不明觉厉,但还是乖乖去了。
我捏着壶嘴,将扁壶提上台阶,倒置过来给路阿爻看,轻声说道:“所有落款都没了,这些痕迹看上去很古,不像是做旧,你这边有什么线索?”
这扁壶里面应该有存放玉器,玉器卡在壶颈倒不出来,我拎着稍微有点费劲,路阿爻看了一眼就单手持住壶身放在地上,示意我抬头去看鼎里。
鼎里盛满了透明的液体,水下能看到堆积了许多金器和玉壁,这些液体非常透明,能够轻松看到鼎里放置的物品,我看见鼎的内壁镌刻着许多奇怪的图案。
这里说图案其实用词并不是特别恰当,我更愿意称之为图形,因为这些凹槽看上去实在不能组成什么图腾和造型,但沟壑是确实存在的,应该具有某种意义,可我看不懂,只能暂且记在心里,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逗我呢?哪个愣货把落款全给我擦了!”另一边传来何瑜的叫骂声。
我远看着他还在地上翻找,刚想说话,这边余光就见路阿爻已经撸起了袖子,手臂已经被蝙蝠划出了好几道很深的血口子,他正准备将手伸进鼎里摸。
我连忙拽住他:“等一下!这水里有没有毒咱们都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很可能是我们逃出去的关键,流水困龙在于流水,不在于困境,这种格局中不会出现一条绝对的死路,就算水里有毒也要摸出来东西看看。”
他态度很强硬,我话都没了底气,但我还是坚持把他拽了回来,然后从背包侧边掏出纱布和绷带:“算了,还是我来吧,我身上没伤口,你和何瑜刚被蝙蝠咬过,那东西身上的携带病菌很多,别再感染了。”
我真是被拒绝怕了,压根没等路阿爻说话就把绷带一股脑塞进他手里,然后喊了一声何瑜:“二师兄别看了!来包扎!”
何瑜“哎”了声就放下手里的陪葬瓷瓶一溜烟跑过来。
说完我就把袖子卷到手肘以上,路阿爻站在一旁看着,我咬了咬牙,慢慢将手探进盛满液体的鼎里,液体是冰的,冻得我浑身打了个寒颤,没多久我就摸到了一只沉甸甸的铜炉。
等我把铜炉捞上来,路阿爻才开始往手上缠绷带。
“嚯!品相不错呢,就是怎么看着不像战国时期的,倒像秦汉代的玩意儿?”何瑜两手接过炉子仔细看了半天,“没看错,这东西是烧饭用的,老路你看看?”
何瑜捧着铜炉给路阿爻看,路阿爻仔细看了工艺,也皱起了眉,我已经有些无力了,战国墓里挖出秦制炉,这简直就像老祖宗给我们开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想着我就再伸手进鼎里摸,鼎内壁的那些没有规则的沟壑对我来说吸引力会更大一些,我用手一寸寸往下仔细地触摸,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实在特别,我试图记忆,所以就摸得久了点儿。
就在我摸到最后一个纹路时,就在纹路的下方似乎有可以按动的位置,但我没敢按,收了手转头就要去寻问路阿爻。
结果还没回头就感觉被一股力拍在背上,不知道是谁把我往前猛地一推,我一只手还在水里,站不住直接连人带鼎滚下四层石阶,登时鼎里的水就浇了我一身,我裹着鼎里翻出来的珍珠宝石滚了好远才停下来。
“你俩搞什么?!”我抹了把脸上的水,非常恼火。
抬头就看见一张阴森的人脸正挂在一根铁链上死死地瞪着我,我一句脏话没刹住就飙了出来,吓得来不及把身上的珠宝扯下就往后翻了两圈。
“甘霁!别动!”
我转头就见何瑜正和蛤蟆一样趴在前方的石阶上,路阿爻站得比较远,但他已经把刚才从虫子头部拔出来的触须攥在了手里,何瑜把冲锋衣外套脱了抓在两只手里,疯狂给我往右边使眼色。
哦,明白了,让我往右躲。
我坚定地对他点了几下头。说干就干,何瑜伸手给我倒计时,才数到三,我就爬起来调整好姿势准备往右冲,结果你妈的好死不死,何瑜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抽了,数到二他就冲我扑了过来。
我避之不及,下意识往右跳,我俩“砰”地一声撞在一起,那挂在铁链上的蝙蝠瞬间就拍拍翅膀飞了。
“操了!我是让你往左!没默契啊!”
何瑜跟我摔在同样的位置,他头硬的离谱,我被他撞的头晕目眩,晕晕乎乎地我就正好趴在了那口鼎前,我模糊地看见刚才摸到的位置好像被摔凹下去一块儿。
我还晕得缓不过来劲,耳边就听见一记鞭响,于是抬头就看得路阿爻正在快速往空中狂甩那根虫子触须,那人面蝠一开始还能躲过两招,但没撑两分钟就被抽的皮开肉绽了。
这根触须比普通的长鞭要沉个三五倍,但路阿爻速度快的我几乎已经看不见触须的实体,只能看见他人随着鞭子的轨迹进行躲避,这眼神未免也太好了。
何瑜把我从珍珠堆里拽出来:“路家的瞳功果然名不虚传,路小素当年就是耍鞭子的一把好手,看来手艺还没落下。”
第十三鞭甩出去,人面蝠被打落在地上,流了一地黑血,彻底不动弹了,路阿爻就非常熟练地将触须往回一收,触须瞬间叠成三截被他接在手里。
“精彩精彩!”何瑜鼓着掌从我身边走过去。
我被摔得七荤八素,被扯断的珠宝散落一地,头还疼着,然而就在一瞬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摸到鼎里那个凹下去的位置,再看那空空荡荡的石台和四根盘龙柱,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猛地一沉。
“糟了!”
“什么糟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何瑜,脚下就开始轰隆隆地响,那动静大得就像是地下有一头沉睡的巨牛翻了个身,我立刻去看嵌在四面盘龙柱上的龙头,龙头嘴里瞬间开始吐出沙子,那流速可怕到就像是四道瀑布一齐流下。
“流沙!”我和路阿爻异口同声。
这种机关其实相当常见,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整个耳室的平衡点就出在那口鼎身上,如果鼎出现了巨大的位置或重量变动流沙就会被触发,而我刚才误摔了那口鼎,破坏了这种平衡。
何瑜抱住一根盘龙柱,叫道:“这回完蛋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机关动静大得地动山摇,耳室地砖接二连三开裂,地面变得越来越软,我也越来越觉得双脚已经抬不动了。
就在我快要摔进黄沙的前一刻,路阿爻果断丢掉刚才的触须,从包里扯出来另一根极软的长鞭,他单手握鞭,踩着盘龙柱上的纹路往上快速爬了十米。
“向上爬!”他说完,向我甩了一鞭。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长鞭滑动的轨迹,也是知道软鞭使得力道到某种程度之后是真的能锁住一个人的,我的腰瞬间被鞭子绕住,下一秒我就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抛上了天。
太难以置信了。这软鞭上都是倒刺,我开始庆幸路阿爻的准头不错,他没有锁定我的脖子,不然我一定会被这些倒刺搞得大动脉破裂。
我被抛到半空,正前方就是一根臂粗的铁链,我连忙伸长胳膊,用胳膊挂住铁链,除了铁链晃悠悠的碰撞声,我也听到了我的肩骨凭空发出了一记可怕的咔哒声。
路阿爻的位置在我斜下方,他把软鞭的头部卡在自己腰带里,他并没有想把软鞭收回去的意思,软鞭尾部还死死地挂在我的腰上,我又转头去看何瑜,他爬的比路阿爻要快,位置已经和我齐平了。
他爬到盘龙柱的侧面,避过正在流淌的黄沙,大声对我喊:“你俩!这儿要塌了!一定抓紧了!”
我消化了一下他的话,只一瞬,我们下方的地面就被流沙完全冲得塌陷了下去,连同那只鼎和里面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流沙吞噬。
耳室的顶部也不断地往下掉沙,为了不吃一嘴沙,我只能被迫低下头。
脚下的黄沙看得我头晕,我转移视线去看路阿爻,他徒手爬的柱子,唯一能固定自己的手铲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了何瑜,但是他明显比何瑜更稳,看着他就又往上爬了几步。
何瑜也开始继续向上爬。三个人里就我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挂在铁链上丝毫不敢动。
路阿爻爬到我身边,说:“你头上有另一节铁链,用你的手臂力量把身体往上撑,我们要继续往上爬,掉进流沙坑必死无疑。”
什么?!我抬头去看那距离我足足两臂的另一根铁链,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能看出我怂了,末了又罕见地补了一句:“你不用太害怕,路家的软鞭很结实。”
我几乎快要昏过去。心说感谢你啊,这样我更没安全感了。
第33章 深渊龙柱
他这句话说完,我就看见何瑜像只蛤蟆一样,胳膊就像两只铁钳一样紧紧锁住光滑的盘龙柱往上爬,路阿爻也很快就到达我的斜上方,就我可怜地挂在铁链上。
我没有何瑜那么强悍的上肢力量,半挂在这里明显是极其浪费体力的一种行为,换作他俩任何一个在我现在的处境,以他们的体力,说不定早就攀住铁链上去了。
爬铁链无疑是最简单的渠道,但这种最简单的方法对我来说还是太过困难。
我在半空中晃悠,晃得有点恶心,想了想总不能一直挂在这里等着路阿爻把我拉上去,于是使劲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换了只胳膊攀住铁链开始试图将自己往上撑。
路阿爻可能感觉到有晃动,就停下来低头看我,我使尽浑身解数撑了几下,那真是拼了老命把手往上够,但腿根本没有着力点,没翻上去不说,还差点手滑掉下去。
“行了行了,小幺!你丫别乱动弹了,到时候再手滑把老路拽下去!”何瑜跟个蛆一样抱着柱子蠕动,累得满头大汗也不忘嘲讽我两句。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突然感觉到腰上的软鞭往上提了提,抬头就看见路阿爻已经将腰上的备用绳绕着柱子缠了一圈,绳扣刚好从龙嘴的空洞处绕出来卡住。
他紧了紧绳子,确定绳扣卡死了之后,把那根软鞭在左手上多缠了几圈,然后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力正在把我往上拉。
我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攥着铁链发力,腿往上一蹬,整个人翻到铁链上,翻是翻过来了,但是我脸朝下像一只大型烤全羊一样紧趴在铁链上,姿势实在不太美观。
16/157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