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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克拉克回答，他注视着中年巴里，将他绷带下的脸和记忆中的闪电侠进行对比。
他的思维不由得开始飞出这个小小的病房中，这个幻境如果读取的是他的记忆，那么一切他所不知道的消息又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闪电侠制服下的脸长什么样，但他不清楚对方的名字是什么，而且他也根本不认识其他超级英雄或者超级反派的父母，他是超人不是偷窥狂，这些都是他不可能知道的信息。
“孤独堡垒的医疗舱对他有用吗”莱克斯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抬头看向莱克斯，病历本已经被他放在一旁。
“应该是有用的，但三十年没有活动过的身体，能有多少用处不能保证。”克拉克说，他没有试过将医疗舱用在人类身上，他出道的时日尚短，连他自己都没试过那东西到底具体有什么用处，只是莱克斯用过这里的而已。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旁边的仪器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嘀”声，接着原本平稳规律的心电图忽然变得不规律起来。
巴里。艾伦的时间不多了，怎么回事，他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十年，怎么现在突然身体情况开始恶化了
克拉克意识到这件事，他随即听见护士值班室里响起警铃声，走廊上开始有人奔跑。
“把他带去孤独堡垒。”莱克斯向他下达命令。
“嘭！”病房的门被拍在墙上，护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这里住着的病人他们都很熟悉，他在这里睡着的时间甚至比大多数护士的工作时间还要长。
巴里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但始终有一笔资金汇入账户，支持着他能依靠机器活下去，时间久了，他甚至成了医院的标志物，这家医院私下里甚至有人开了赌局，赌这个叫“巴里。艾伦”的病人还能活几年，但无一例外，绝大多数人还没等到他死去就已经先离职或者退休了。
难道今天就是这场赌局的终点了吗护士气喘吁吁地抬起脸，她看见天空澄澈，云朵三三两两地悬浮空中，中心城阳光洒落在病房内，微风将窗帘吹得微微晃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今天是个大晴天，适合做一切想做的事情。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究竟是什么问题呢按道理来说艾伦先生是动不了的，早上有人帮他开窗了吗等下，动不了那床上的人现在在哪
她面对着空空荡荡的病床瞠目结舌。
人现在在哪好问题，但护士这辈子都想不到全身重度烧伤一动也不能动的艾伦先生现在人在南极。
一只迷路的企鹅在孤独堡垒门口探头探脑的时候克拉克将巴里。艾伦放进了医疗舱中，他回身将企鹅送回它自己的大部队中，免去了这只小家伙今天在风雪中死去的悲剧，接着他返回身来飞回莱克斯身旁和他一起注视着里头的男人。
“我们俩今天说不定就会因为当人贩子而被挂上通缉令。”莱克斯开玩笑地说，巴里。艾伦静静躺在他躺过的治疗舱中，绿色的液体将他完全浸泡在内，像在进行某种人体实验。
“但我飞得够快，我们来得及逃过任何人的追捕。”克拉克同样开着玩笑。
“浪迹天涯，隐姓埋名，只能使用现金车子是偷来的，牌照是假的，晚上住在汽车旅馆里”莱克斯想象了一下他和克拉克的逃亡生活，这太灾难了，“得了吧，这种日子你一个人过去，我可是守法公民，就算明天登上头版头条，标题也得是‘超人之子强抢民男’之类的。”
“那我会记得往外太空飞的，不会被警察抓住，等到夜深了再偷偷回来。”克拉克说。
“我一定会向警方举报你，别试图让我犯下包庇罪。”莱克斯威胁他。
【不行啊，父母有案底的话会影响孩子考公，要为孩子想想啊！】氪星生育宝典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超人不能是罪犯啊，求你了你包庇他一次又怎么样，让他待在莱克斯集团最深处的房间里成为你一个人的玩具不是很好吗，你们人类的教科书上最常用的方法就是这个，我觉得很可行！试试吧！包爽的！】
它接着说：【我连台词都帮你想好了：“超人，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在外面强抢民男对吧”怎么样这句话据我观察，使用成功率是百分百！】
【莱克斯集团的继承人不需要考公，案底不影响做总统，不，根本不会有什么继承人！】它这么一插嘴，莱克斯感觉刚刚那点儿兴致荡然无存，他假装自己忽然对闪电侠很有兴趣，仔细观察对方，绷带挡住了巴里的面容，只露出一对鼻孔在外面，依稀能看出对方瘦削的身形。
“我只希望医疗舱不要像另一个绿色的池水那样有什么麻烦的后遗症。”他随口说。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女人的声音忽然在孤独堡垒内响起，莱克斯和克拉克同时抬头，看见一个光屏悬浮在医疗舱上方。
萝拉微笑着坐在对面的卢瑟集团顶楼办公室里，她背后的落地窗外是大都会的天空，她说：“卡尔也不会成为通缉犯，这点请放心，我是个开明的家长，不会阻止你们使用家里的东西。”
“但，”她随即又说，那双和克拉克有些相似的眼睛落在他脸上，“医疗舱每天只能开启一次，你们今天用它来医治艾伦先生，就不能用来治疗莱克斯。”
她始终微笑着看着克拉克，像是在观察克拉克的想法：“莱克斯的伤很重，这点毋庸置疑，如果你们选择了医治艾伦先生，那莱克斯怎么办他虽然不说，可他的身体还能撑多长时间呢”
“卡尔，你有没有问过，他会不会痛呢”
第44章
“别那么看着我， 你是三岁的孩子吗”莱克斯有些烦躁，自从萝拉说完那句话之后光屏就像是它出现时那么突然地消失了，整个孤独堡垒里只剩下他和克拉克面面相觑。
“我还没问你…”克拉克向他飘近了一点， 他注视着莱克斯完好皮囊下被摔烂的内脏， 那里至今不能承受任何食物和水的重量， 骨头勉强被拼接在一起，摇摇晃晃地镶嵌在肉中。
这看起来就好痛， 他怎么会没注意到可是这里是幻境，幻觉会痛吗幻觉…幻觉就不会痛吗
“那就别问， ”莱克斯向旁边让开一步， 他主动和超人拉开距离， “我不喜欢听那些无聊的话。”
他知道克拉克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 他柔软的、尚无法坚定想法的心很容易受到一些没必要的事情的干扰， 尽管超人执拗起来是挺麻烦的，但他的动摇本身就是执拗的导火索之一。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别告诉我你打算纠结其他没必要的东西，”莱克斯笑了一下，他的绿眼睛在孤独堡垒昏暗的环境中折射出克拉克熟悉的、傲慢的光芒，“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困难是莱克斯。卢瑟不能解决的， 不管你想的是什么问题。”
他那么自信， 和当初说选中克拉克。肯特做男友是他自己的决定时一模一样。
克拉克一下子就觉得进入幻境以来那种灵魂漂浮在半空摇摇晃晃摸不着底的感觉终于沉在了地面上， 他像是终于双脚踏在土地上，万有引力重新作用在他身上，风筝的线摇摇晃晃回到人类手中， 莱克斯一下子真正真实起来，那种好像压抑着什么的顺从感在那一瞬间从对方身上消失不见。
克拉克忽然意识到究竟是哪里让他一直以来都感到浑身发毛，莱克斯亲昵的态度来得太轻巧、太容易了， 这个态就算是面对克拉克。肯特也显得进展有些轻易，更何况莱克斯一直都是那么厌恶超人，他像是一个勉强被卡进了框中的果冻，在陈列窗中挤成一团，左摇右晃地供人观看。
“…我一直相信你，从来都是。”克拉克低声说。
【他是不是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莱克斯有些怀疑克拉克的大脑能思考出什么，他不想明问，怕克拉克再说出些什么让他血压升高的话来。
【没有吧，这不是很正常的表白吗，他说他相信你不就是愿意和你睡觉的意思吗你们会有个儿子，并且组成一个美好的家庭，从此王子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氪星生育宝典说出一句比克拉克还没用的话，它连声音里都一如既往浸满了粉红色的泡泡，唯独缺少大脑。
【…你也不许想奇怪的东西。】莱克斯差点儿忘了它们氪星生物全都是一丘之貉，一个比一个脑回路奇怪。
【这不是奇怪的东西，这是美好的愿景，是对你们的祝福，啥伟大的预言，是必然会发生的未来！】氪星生育宝典义正言辞地说，它语气十分坚定，仿佛这就是它毕生的信仰，这辈子要守护的誓言。
【一边玩儿去吧。】莱克斯懒得废话，氪星生物就是这样，又倔又不靠谱。
靠自己，人类只能靠自己。
他在孤独堡垒里转了一圈，这个属于超人父母的地盘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许多应有的氪星科技都被废止使用，甚至有的是半成品，他能看出部分仪器的用途和氪星基因的实验相关联，但具体不知道是为了研究什么，难不成这对父母也曾经试图制造过另一个氪星人
莱克斯仔细打量那些残存的数据，并且将其和自己所得出的实验成果进行对比。
克拉克一直跟在他身边，这总是想东想西的氪星人好不容易正常一点儿，现在又变成那种沉默的挂件状态，即便不说话也要飞在莱克斯身旁，使原本想好好研究一下仪器的莱克斯被骚扰得无法一心一意。
没关系，等他回去会让他的工程队把超人孤独堡垒里所有科技都给他送到大都会来的，那时候没有超人从旁干扰，他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
“嘀嘀”他从地上捡起乔。艾尔随处乱丢的酒瓶子时治疗舱发出了两声提示音，一次治疗的时间到了头，里面绿色的液体自动褪去，透明舱门缓缓开启，巴里。艾伦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里头。
没有用
莱克斯将酒瓶子放在一旁，他向治疗舱走去，巴里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究竟醒了没有，他像一具真正的尸体，僵硬、安静、没有面容。
他走到治疗舱旁边的时候听见了中年男人逐渐开始沉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像是内部齿轮已经完全锈住的拖拉机被强行启动，突突从烟囱里喷出一口几十年前的陈年灰烬，无力的粉末从烟尘里落在机器盖子上，黑黢黢、干巴巴、被风一吹就散。
“哦，我们的爱洛公主醒了。”莱克斯说，他点开治疗舱的操控面板，上面的氪星文字让他挑起了半边眉头，这是完全的氪星科技，他有生之年竟然能随意操控，真是荣幸荣幸。
巴里试图张开嘴巴呼气，但绷带牢牢绑在他的嘴巴上，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只是凭借本能在努力汲取氧气，已经沉睡多年的木乃伊被注入了最基础的生命，他的身体因为剧烈烧灼的痛苦扭动着，像一只活着被丢上了烧红的铁板的虾，空气从唯一裸露在外的鼻孔被吸进肺里，动力不足的肺部艰难地换着气，但完全不足以缓解他的痛苦，巴里只觉得自己眼前有闪电击中他时人眼所难以承受的光亮，那道光亮接连不断地劈在他的身体上，雷电从他身体当中窜过，却无法唤醒任何一点儿神速力。
“他看起来和发狂没什么区别。”莱克斯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从蝙蝠洞里正大光明顺走的麻醉剂打进巴里的身体中，让晕厥替代了痛苦。
虽然中年闪电侠的身体依旧在条件反射地抽搐着，但这至少比刚刚醒着受苦要好一些。
“治疗舱对他起作用了。”克拉克透过绷带看进巴里的身体，正是因为起作用，所以巴里才会因此有力气感到痛苦。
“看起来再来一次或者两次他就能恢复一点儿理智。”莱克斯拔出针头，他本来带走这支麻醉剂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管他什么不时之需，反正面对氪星人什么时候都是不时之需，没想到时机来得这么快。
“你认为他知道些什么吗”克拉克盯着再次恢复昏迷的巴里。艾伦，中年男人的脸在一次治疗之后恢复些许，他能看出他原本的样貌的确是现实世界的年轻超速英雄。
“一切都要等他醒来再说，不过如果你问的话，是的，我认为他知道些什么。”莱克斯说，闪电侠在他们世界的定位太特殊了，他总是知道最少的那一个，又是知道最多的那一个。
“我们暂时可以留在这里，直到他醒过来。”莱克斯说，的确，孤独堡垒连不上蝙蝠侠的网络，但也不亏，这里有足够的氪星科技供他研究，他能得到其他更多的信息。
“好。”克拉克没有反对，对他来说待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巴里被放置在治疗舱当中，而莱克斯和克拉克还是住在之前的铅屋里，临睡觉前克拉克有些犹豫地问：“卢瑟，你现在对氪星人，对我…们有所改观了吗”
“不，”莱克斯回答，他看向克拉克，穿着睡衣的超人像一个局促不安的孩子，“你指的是这个被氪星人轻易统治的世界，还是指惶惶不安的人类，又或是你们在地球上的特权不，超人，我对你的看法从始至终都永远不会改变。”
超人按灭了房间里的灯光，他躺在地球人身边，心里却没有第一次和莱克斯一同躺在这张床上时候的难过和受伤。
是他习惯了莱克斯对他的苛刻了吗莱克斯总是这样，他永远不肯妥协，永远不会对自己的改观。
但他随即又想：这也挺好的，至少他不会因为莱克斯是个善变的人而感到不安，他只要从始至终习惯一件事情就可以了，再说了，他确实也感觉到萝拉和乔在这个世界上的所作所为不太妥当，尽管他的确觉得没有罪恶、无人需要救援的世界很好。
第二天他们为巴里。艾伦进行了第二轮治疗，蝙蝠侠出品的麻醉剂药效十分强力，巴里直到治疗舱启动也没有醒过来，莱克斯在孤独堡垒存放治疗舱的厅中乱走，他弯腰俯身，看见大厅有被砸碎重修的痕迹，而每一台机器背后最低下的都刻着J.E。
乔。艾尔，他曾经说过萝拉比他的科学造诣要更深，但这里的机器都是他制造的，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挺微妙。
他直起身子的时候看见克拉克就站在他身后，这位不需要拯救世界的氪星搜救犬难得无需上班，他现在唯一的活就是贴在他身后跟着他到处走来走去。
“你就这么闲”莱克斯将他推远一点。
“我也不是很闲。”克拉克回答，他顺着莱克斯的力道向后飘，一如既往顺从。
“你不闲在哪里在跟着我吗”莱克斯越过他往治疗舱走去，他唤出完全看不懂的面板盯着上面完全不属于任何人类语言的文字说，“如果你很闲的话可以来教我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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