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重重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让开路，看着克拉克走向莱克斯床边。
恋爱脑要不得啊莱克斯！恋爱脑没有好下场！
克拉克走到床边，他一眼看见莱克斯脖子上的青紫印记，那印记和他的手范围差不多，如果现在将手覆盖上去的话，几乎可以完全重合。
克拉克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他将手扣在莱克斯脖子上，并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而是在触碰。
触碰莱克斯的心跳，触碰莱克斯的生命。
他在床边蹲下来，伸手去碰莱克斯搭在床上的手，那只手看上去太苍白了，连指甲都呈现一种缺乏血气的白，和被单一样，就差融为一体。
但他没碰到那只手。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对方的时候，莱克斯忽然猛地抬起手避让了一下，他让的力道很大，一下子扯到针头，有血从针孔里渗出来，很快将固定用的输液贴染红。
莱克斯看了一眼，他随手将针头拔掉丢到一边去。
“莱克斯…！”托尼被吓得差点儿跳起来，窜过去抓起莱克斯的手按住输液贴。
“你…！”他下意识想斥责，对上莱克斯的眼睛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能放软了语气，“你…你别急啊。”
克拉克的手顿在原地，他的手指微微蜷曲，而后收了下去，同样尽可能用温和的语调说：“你别急。”
他再次伸出手准备按下床边的召唤铃，听见莱克斯说：“不用按了，用不着。”
“你在流血。”克拉克轻声说，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和莱克斯对视，微微垂下时正好落在对方的嘴唇上。
那嘴唇干裂，微微泛白，看起来只比当初在另一个地球好上一些，他又让莱克斯陷入这样的境地，而且这次还是他亲手伤害了他。
“吓到你了”莱克斯不太真心地笑了一声，克拉克在飞船上对他下的手可比这个重多了，明明是大型猛犬，装什么可怜小白兔呢
“不，没有，”克拉克说，他想用手去碰一碰莱克斯的脸，但他不再敢伸出手去，“但是你…”
“和其他的比起来，这算不了什么。”莱克斯说，他看见克拉克心虚内疚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里安静的火焰越烧越烈。
“…你…你还好吗很难受吗”克拉克问，他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提起一丁点儿单词就会给莱克斯带来什么伤害似的。
“不好，”莱克斯说，“我看起来很好”
他如此直白、毫不掩饰，握着他手帮他止血的托尼没有动弹，但目光逐渐变得痛心疾首起来。
他太清楚莱克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们家从小玩在一起，对彼此再熟悉不过，莱克斯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么直白了就算对他也不这样啊！
他直白得仿佛克拉克。肯特来看望他之前就什么都知道、甚至于说不定克拉克。肯特就是罪魁祸首似的！
但肯特记者不是超人，根据记录，超人在氪星飞船期间克拉克。肯特已经返回了大都会。
别太爱了莱克斯，你的嘴巴说分手，你的心还爱着他。
托尼不敢把这结论说出来，他担心莱克斯本来打算和克拉克分手，万一被他点醒不分了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莱克斯，你先和他分手，没有任何感情不能随着时间被消磨，他会给你找更好的，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你早就把肯特记者抛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不，”克拉克说，这是他的真心话，“你看起来很不好。”
很不好，比上一次还要不好，尽管受的伤远没有上一次重。
苦难是不能被比较的，就算莱克斯活蹦乱跳，他也还是被自己伤害了，一样是受伤了，更何况现在他看起来很不好。
“我以为你的眼镜阻挡了你看向这个世界的目光呢，肯特先生，原来你还是能看见的”莱克斯问，他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分手”
他不等克拉克回答就继续说：“因为我和别人睡了，恭喜你，肯特先生，我出轨了，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他将被迫和超人做一些不能说的事情成为“出轨”，托尼按着他针孔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现在手抖的人换成他了。
托尼想：你还在要给克拉克。肯特体面别再爱他了，你的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莱克斯
虽然在克拉克公开承认自己喜欢超人时，莱克斯说出“那又怎么样”后他已经对对方的恋爱脑程度有所了解，但他真没想过莱克斯可以为克拉克做到这个地步。
他小时候其实想过莱克斯说不定会因为太在乎事业锒铛入狱，但他没想过莱克斯长大会变成爱情剧男主。
还好对象是个男人，不然他迟早会成为《情深深阳光光》、《一起去看陨石雨》、《大都会的嫁衣》之类的桥段里的那种男主！
还好不会突然跑出来什么天才三岁半宝宝！
克拉克张了张嘴，他有点儿想不起来要说什么，强行和莱克斯发生关系的人是他自己这件事情和他作为克拉克。肯特不想莱克斯和自己分手的事相互对撞，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想了半天，克拉克最后说：“我…我其实…这没关系，莱克斯，这不是问题，这、我…”
他轻声问：“可以别不要我吗，莱克斯”
第81章
别不要我， 莱克斯。
莱克斯笑了一声，他盯着克拉克看，氪星小狗看起来似乎真的十分无助， 他就差趴在他手边呜呜叫着， 委屈地哭了。
氪星人就是这样， 它们做错一些事情，然后用漂亮的皮囊蒙蔽别人， 试图凭借外表得到别人无条件的原谅。
哦，克拉克， 克拉克， 天真的小记者， 从玉米地里长大的救世主， 你要明白世界上的事情本就不可能事事如愿， 这只是你人生当中遇见的最普通而平常的困难之一。
凭什么一切都能如你所愿凭什么整个地球的人类都需要对你追捧
任何人都会被你迷惑，克拉克，唯独他不在其中。
莱克斯说：“没有不要你，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已经不合适了，肯特先生，老实说， 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就只是我的随口一说而已， 我根本没想过你会答应。”
他的语气那么轻、仿佛阐述着一件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的事情，听上去如此毫不在意：“你在晚上玩过打火机吗打火机被点燃的一瞬能够照亮四周，那的确很漂亮， 但打火机不能一直被点燃，它的容量很有限，很快就会熄灭， 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一只已经熄灭了的打火机，除了丢进杂物堆里没有任何用处。”
莱克斯好像在检视自己旗下的产品一般冷酷，将已经没用了的、废弃的打火机随手捡出来，丢到垃圾桶里。
“也许我也没有那么无用。”克拉克说，他听出莱克斯的语调如此坚定，坚定到令他惶惑，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不让他的灯塔将他丢下才能让他自己不至于失去他在大都会的那个家
“但我已经对你失去了兴趣，”莱克斯说，克拉克，可怜的小狗，现在正为了不被抛弃而主动拼命把头塞进项圈里呢，“听上去你似乎不明白‘出轨’的含义，意思就是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
“那我…可以追求你吗”克拉克问，“如果我们已经分手，那我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单方面的行为难道我还能控制你吗”莱克斯几乎被气笑了，他身体里滚烫的怒火已经烧了很久，但克拉克的行为还是出乎他的预料，让火焰朝着歪斜的风中“呼”地烧歪了。
看看吧肯特先生，你现在这样，简直像真的爱上了他一样！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愚蠢的氪星人，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克拉克把他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两三遍，他的目光逐渐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但我会拒绝你，肯特先生，”莱克斯立刻说，蹬鼻子上脸就是氪星人的特色，不管他说什么，超人似乎都有一种将他的意思扭曲为利好他自己的方向的本事！
“那我就会一直追求你，莱克斯，直到你答应我为止。”克拉克蹲在他床边，他终于敢去看莱克斯的眼睛，绿色的眼睛同样注视着他自己，克拉克喜欢被莱克斯注视的感觉，他能听见莱克斯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令他如此安心，他甚至能想起对方的吐息是什么样的温度和频率。
亲吻莱克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在嘴巴里叼了一只十分叛逆的小猫，他有柔软的嘴唇、交缠的舌头和试图对他造成伤害的牙齿，莱克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和流窜于他们口舌之间的些许气流让他看上去比他的愤怒、成熟更多了些慌乱和青涩。
那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莱克斯不过也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他没有那么无所不能。
克拉克喜欢亲吻，亲吻的时候他和莱克斯能贴得更近，能感到对方的心跳几乎贴着自己的胸膛，两颗心一左一右地砰砰震动。
这种感觉比真的进去的时候还要好，比那一瞬间莱克斯的声音完全消失、仿佛只剩下他自己抱着一簇失去生命的油灯的时候的时候好的多。
“你在想什么”莱克斯狐疑地问，他疑心克拉克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氪星人的大脑和正常的地球人的差异太大了，他感觉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摩对方都不为过。
“我在想该怎么追求你，”毛茸茸的大型犬再次高兴地飞速摇起了尾巴，“你喜欢什么我该怎样才能让你高兴”
氪星犬的尾巴又垂下去一瞬，克拉克意识到自己竟然到现在都不了解莱克斯喜欢什么，他们先前还是恋人关系的时候，克拉克自以为自己已经和莱克斯很亲近，可现在想来，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尽管莱克斯是他的灯塔，尽管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莱克斯的安全，但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莱克斯对他感到厌倦是正常的，他确实做的不够好。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儿。”莱克斯说，这世界上有能让氪星人自动放弃的功能吗氪星人学英文的时候知道“放弃”这个单词怎么拼写吗
“我喜欢你”。
托尼从他们对话的字里行间当中只能听见前半句。
他想叹气，又觉得不是时候，这口气就这么深深地堵在他胸膛当中，将他的喉咙堵得严严实实，连讽刺的话都说不出来。
唉…唉！莱克斯！他恨你是个恋爱脑啊！你那么聪明，是这个地球上少有的能对上他托尼。斯塔克脑回路的人，唯独在感情的事情上面…唉！
你就这么喜欢克拉克。肯特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可取之处你的心就不能再硬一点儿，直接一脚把他踹开，奔赴新天地吗
唉！要是这个毛病不改，以后吃的苦大了去了！
克拉克微微挪动了一点点，莱克斯发誓他几乎没动，而后就听见克拉克问：“高兴一点儿了吗，莱克斯”
完全没有。
莱克斯叹了一口气。
但他心里那种郁结于胸、找不到出口的压抑感顺着那阵风吹动火焰的向外飘去，让他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将手从托尼手中抽回来，指腹落在克拉克脸上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帮他擦掉了脸上被眼镜挡住的灰尘。
搜救犬又去哪里救人了都不知道自己擦擦。
“傻狗。”他说。
“下午好，各位，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再次响起，托尼转过头，看见一个独眼白男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他是说，看见尼克。弗瑞站在门口。
“除非你也是来排队看望莱克斯的，不然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托尼说，他知道尼克。弗瑞不可能是来单纯看望的，这家伙一向无利不起早，莱克斯又不是超级英雄，跟他没什么交集，但他不大想让莱克斯再涉进这样的事情当中，怎么所有人都在盯着莱克斯一个人薅莱克斯除了超级恋爱脑之外，没什么与众不同的特别之处！
“很遗憾，钢铁侠先生，我是为了那艘氪星飞船的事情来的。”尼克。弗瑞说，他不请自来地朝着床边走来，毫不在意托尼的瞪视。
“莱克斯。卢瑟先生，久仰大名，我是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局长，尼克。弗瑞，如果你觉得我们部门的名字太长的话，也可以简称它为神盾局。”弗瑞说。
“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局长弗瑞先生，你可以叫我莱克斯，”莱克斯说，他将放在克拉克脸上的手收了回来，神情重新回到一种面对外人时的冷淡和傲慢上，“我恐怕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
第82章
“只是说两句话而已， 别那么紧张，莱克斯，”弗瑞无视所有人不欢迎他的态度说， 他的脸皮可比克拉克厚多了， “你看， 这不是有一位记者先生吗你都愿意接受记者的采访了，何妨多我一个呢”
“这是记者吗这是人家男朋友， ”托尼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弗瑞问， 他此时宁可和克拉克站在同一战线， “你呢局长先生， 如果你是光头造型的话， 那就能完美符合现在的身份了。”
“我无意做电灯泡， 也暂时不打算换发型，不过我刚刚听见，这位记者先生已经被莱克斯给甩了”弗瑞摊了摊手，他露出“你看吧，他才不是什么不知道看人眼色的坏人呢”的神色，只有一只眼睛的硬汉脸再怎么装无辜都看上去像是东施效颦的狐狸。
狐狸怎么了狐狸也是犬科动物！
“你说的没错， 弗瑞局长， 我确实已经和这位肯特先生分手了， ”莱克斯说，尼克。弗瑞这话说得听起来还算中肯，也让他提起了些兴趣， 他收回给克拉克擦灰尘的手，遥控着床将自己的上半身抬坐起来，“你想知道关于氪星人的飞船里有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他随即看向克拉克， 戴着眼镜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超人先生以为这样就能算作是过关了做梦吧，他对超人的厌恶从来不会改变。
莱克斯说：“采访时间已经结束了，肯特先生，我不认为你还有什么呆在这里的必要性，下次见面，除了工作之外，我希望你没有其他话题需要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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