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岱霍斯看着小兔子般躲在他怀里的凌洲,无声地笑了。
殿下……
藏在领子下的水晶闪出了柔和的蓝光。
……
解决了心腹大事,凌洲觉得周身轻快、身心舒畅,上班不烦了,早起也不倦了,看天蓝得迷人,看花红得漂亮。
每天悠哉悠哉地过着悠闲……因为心情异常美妙而认为相当悠闲的生活——
开会听着几大内庭成员针尖对麦芒。
上班凭着书中的记忆刷刷刷地批着文件。
下班路上跟亚维斗斗嘴。
回家和上将一起吃吃饭、看看书、聊聊天、抱……偶尔抱一抱……每天抱那么一小会儿。
主要是上将每次都用那双充满笑意与温柔的蓝眸笑看着他,一时没忍住……反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抱上去了。
色令智昏啊。凌洲默默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
晚上再按照凌氏惯例地坐在大理石板凳上沉思一番。
总之,这么多天,过得是非常之滋润。
嗯……要说唯一的一个问题……苦恼是,怎么表白呢?
凌洲坐在议厅里,神情严肃地听着巴格理开例会,思绪却早已飞到曼斯勒安上空,顺时针盘旋了一百八十圈后停了一秒,又接着逆时针绕了起来。
这婚也结了,抱也抱了,他居然还没有表白过。
凌洲在心底又唾弃了自己的低效率和不作为一把。
色令智昏啊,凌洲在心里流了一把辛酸泪。
所以,凌洲心里纠结的小人抓着自己的头发,到底该怎么表白啊?
凌洲,芳龄……年龄二十四,top大学历史系研究生,在多年的求学生涯中,虽然凭借着优越的外表、优渥的家庭和优异的成绩收到过众多情书、见识过各式表白场面,但奈何其一心扑在学习上……还有小说?总之,的的确确母胎单身至今,因此,对于表白一事,他可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实在是无从下手。
凌洲食指敲了敲大腿。
大脑飞速旋转,使出写毕业论文的力气回忆着过去多年看过的小说表白情节。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事越想回忆起来就越回忆不起来。
回忆了半天,凌洲阅览无数小说的脑子在此刻只有诸如乘热气球飞上天表白、无人机洒玫瑰花瓣表白、蜡烛摆爱心喊楼表白等等对于现在身在虫族世界的凌洲来说完全不现实的情节。
哪儿找热气球?哪儿找无人机撒花瓣?宿舍楼都没有怎么喊楼?
着急上火的凌洲抛却了所有理性神经,认真地思考了这些方案的可行性。
然后……一一拍掉了。
算了,正所谓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他还是自己想吧。
凌洲加速了手指敲击的速度。
简约点?会不会显得太敷衍?给上将的肯定得是最好的。
但豪华点?会不会显得太夸张?万一让上将尴尬了怎么办。
表白是不是得送点啥?
戒指?但他们已经结婚了啊,会不会让上将觉得很奇怪、很不自在?
玫瑰?嘶……万一上将不喜欢怎么办?
凌洲再默默唾弃了自己一把,连人家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场合呢?场合很重要。
家里?会不会显得太随意了?
军部?不不不,凌洲立马把这个想法按下去。太招摇了,万一传出去了,上将被有心人笑话什么结婚那么久都没有得到雄主的欢心之类的怎么办?
虽然凌洲觉得什么什么欢心的,这句话说出来就是在扯淡,但奈何在现在的虫族社会里,这就是真……
算了,凌洲放弃了,越想越窝火。
他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给布利华佩及他的一众同伙们。
然后想了想,也给自己翻了一个,太拖拉了。
情势所逼,那就不能太张扬……所以,到底该怎么表白啊???
凌洲心里纠结得不行的小人已经快要把自己给薅秃了,思绪的头发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想法愣是一个都没有。
凌洲坐在位子上,内心纠结出了九曲轮肠,还要面无表情地从乱成一团的毛线中勉强抽出一根神经来听着巴格理陈述总结。
整个人愁得叹气满身。
救大命啊。
……
这么过了几天,凌洲心里纠结得不行不行的小人彻底把自己薅秃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凌洲生无可恋地坐在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袖子上的纽扣。
眼看着又过了几天,凌洲干脆破罐子破摔……眼一闭,心一横,直接上吧!
这么一想,凌洲顿时如同迷路漂洋在陌生大海上的船只突然找到了正确……疑似正确的方向一般,桅杆一拉,舵一掌,就要轰轰烈烈地前进。
凌洲一拍凳子,猛地站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要朝门外走去。
走到一半,又踩了一脚刹车,等会儿,上将还没回来呢。
嘶……凌洲又非常自然地转过身,上将还忙着呢,现在去打扰他不好。
要不等晚……
“嘀嘀——”
一道通讯声打断了凌洲转身欲逃的思维,他疑惑地看也没仔细看地随手点开通讯——
“雄主。”
凌洲深吸一大口气:“?!”
妈呀,真是说曹……说上将上将到啊。
他僵硬地扯出了一个微笑:“嗨,上将。”
凌洲:“……”
救命啊。
萨岱霍斯一愣,随即挑了挑眉,配合道:“嗨,雄主。”
“……”凌洲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紧张感也登时就烟消云散,连一丝渣儿都不剩,“怎么了,上将?”
萨岱霍斯罕见地迟疑了一下,试探道:“您今天有事吗?”
“啊?”凌洲迷茫地眨了眨眼,“没,没啊,怎么了?”
萨岱霍斯弯了弯嘴角:“那,我可以请您出来一起逛逛吗?”
凌洲:“?!”
他霎时睁大了眼睛,这是不是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啊?
为了不露馅,凌洲迅速收敛表情,轻咳一声,淡定道:“好啊,现在吗?”
萨岱霍斯笑着点点头:“嗯,我已经把定位发给飞行器,您直接坐上就可以了。”
凌洲一顿,随即微微眯起眼,促狭道:“这么快呢,上将?”
萨岱霍斯耳尖微微泛红:“晚上凉,多穿点儿,”他顿了顿,“我等您,不用着急。”
凌洲镇定自若:“我不急啊,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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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岱霍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笑看着他。
凌洲坐不住了,手已经伸到通讯上方了,因为激动而语速飞快:“那待会儿见再见上将。”
萨岱霍斯非常配合他:“再见雄主。”
“嘀。”凌洲一等萨岱霍斯说完,就立刻关了通讯。
他倏地起身,跑到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仿佛电影海选一般地挑挑拣拣。
可惜凌大导演的心早就已经雀跃不已,迫不及待地飞去了飞行器上。因此,几分钟后,凌洲迅速换上一身帅气秋装,对着全身镜照了照,满意地转身就要出门。
刚迈出一步就熄了火,凌洲停在原地。
不对啊,小说里不都说这表白讲究的是惊喜,是出其不意,他这么一穿,万一露馅儿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凌洲一个激灵,几步跨了过去,脱下衣服,重新换上了一身议服。
凌洲抬手整了整衣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刚刚下班、平平常常的样子嘛。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然后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家门,乐滋滋地踏上了飞行器。
……
凌洲靠坐在椅子上,抬头随意地瞥了眼窗外。
嗯?天黑了?
凌洲迷茫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
这都晚上了,去哪儿逛啊?逛啥啊?
他盯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在飞行器的高速行驶下,偶有几颗星星闪过。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晚上好,晚上妙,晚上的风景最好了。
“雄主人!!!”
小光屏盯了会儿飞行器导航,见没什么问题,就嗖地飞过来了。
凌洲下意识地抬手,堪堪挡住它刹都刹不住的脚步……圆溜溜的身体。
小光屏冲得头晕眼花,屏幕上打出了一串乱码,好容易才缓过来,它绕着凌洲兴奋地飞着:“雄主人,你是要跟上将去过影苒节了吗?”
凌洲听得茫然:“什么节?”
小光屏猛地停住了飞翔:“影苒节啊,雄主人你忘记了吗?”
凌洲眨了眨眼睛,使劲儿撬了撬刚刚出门被风吹傻冻住的脑子,半晌,终于刨到了险些被忘却的记忆——
第30章 影苒节
影苒节,原本是曼斯勒安最盛大的节日之一。
传说虫神就是在这一天降临,创造了曼斯勒安。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说法,在虫族世界里更为广泛流传的是,这一天,是虫神和他的爱人相遇的日子。
也因此,每到这天,情侣虫们都成双成对地出来游玩,表白、求婚、纪念日等等,各式花样层出不穷,整个曼斯勒安都是热热闹闹的,到处都充满了爱意与笑语。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雌雄虫之间的矛盾冲突越来越剧烈,一起出行的情侣虫们也越来越少。渐渐地,这个节日就慢慢地被淡忘,曾经的热闹也不复存在。
到了今天,出来游玩的寥寥无几。
凌洲敲了敲食指,他说呢,今天亚维那只爱情虫从早上见到开始就是一脸的春心荡漾,工作了一整天,他这边累得话都不想说,那边倒是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过。
啧,爱情虫,凌洲一想起亚维今天那让他一度以为要被下毒谋害的满面微笑,就摇头叹息,没救了啊。
小光屏见凌洲半天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开了口,却是又摇头又叹气的,电路突然紧张起来,屏幕上码半乱不乱的:“雄主人,你不是去找上将的吗?”
凌洲回神,好笑地看着它:“我不去找上将,那找谁?”
小光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码恢复正常:“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雄主人你有新欢了。”
凌洲无言地看着它,真心实意地疑惑道:“想什么呐?”
“想您呐,”小光屏狗腿上线,扑棱扑棱不存在的翅膀,“我最喜欢雄主人了啦。”
凌洲:“……哇哦。”
您开心就好。
小光屏丝毫没有感受到凌洲淡淡的嫌弃,殷切地在凌洲身边绕来绕去,趁着萨岱霍斯不在,疯狂地刷着自己得之不易的存在感。
……
很快,飞行器就到达了目的地。
凌洲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从因为非常依依不舍而死死抓着……赖在凌洲肩膀上不下来可劲儿撒泼打滚的小光屏那里挣脱,再像脚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快地逃离出来。
他几步跨下了梯子,死里逃生般地长吁一口气,哎呀妈呀,这小白球太可怕了。
“雄主。”
凌洲闻声抬头,只见萨岱霍斯一身军装,大步朝这儿走来。
“上……”
凌洲刚要说话,才缓过来的身体就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曼斯勒安初秋的阵阵寒风,话说到一半就冷得一个激灵。
凌洲:“……”
马失前蹄啊,早知道就多穿点儿了。
这边凌洲在深刻地自我反省中,那边萨岱霍斯刚走近就看到凌洲打了一个寒战,原本带笑的蓝眸登时就凝了凝,他皱了皱眉,抬手脱下军装大衣,走到凌洲面前站定,伸臂披了上去。
萨岱霍斯理了理凌洲的衣领:“雄主,不是让您多穿点儿吗?天气凉,伤口更容易疼。”
带着暖意的大衣稳稳披在身上,阻挡了阵阵侵袭的冷风,凌洲顿时就暖和起来,他在凛冽气息的包裹下微微红了耳尖,眨了眨眼:“噢。”
萨岱霍斯眼含深意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凌洲移了移目光:“那你呢?不冷吗?”
萨岱霍斯伸手揉了揉凌洲的脑袋:“不冷,走吧,雄主。”
凌洲又把目光移回来:“噢。”
正准备抬步,却见萨岱霍斯伸出了一只手:“牵个手好吗,”他温温地笑着,“雄主?”
凌洲:“?!”
他低头看着萨岱霍斯伸过来的手,修长有力的手此时掌心向上,纹路分明,莫名地透出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凌洲堪堪刹住被冷风吹傻的脑子中起飞的思想,色令智昏啊,他默默地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十分诚实且快速地伸出了手,轻轻搭在萨岱霍斯的手上。
萨岱霍斯嘴角勾出一道弧度,合拢手心,牢牢地牵着凌洲,带着他朝前走去。
凌洲头也不抬地跟着萨岱霍斯往前走,眼睛一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凉意丝丝绕绕,却阻挡不住温热的温度。
凌洲抿了抿带笑的嘴角,试图藏住心中的欢喜。
啧,矜持点。
凌洲在心里斥了自己一声。
然后连眉眼也染上了笑意。
进度神速啊凌洲,都牵手了。
他定了定神,勉强将思绪拉到正轨上,现在说还是待会儿说?
正巧赶上了影苒节,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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