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看着到现在都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一度以为现场空气宕了机。
他迷茫地眨眨眼,转头看向萨岱霍斯。
咋了这是?
萨岱霍斯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余光一直在凌洲身上,察觉到凌洲转过了头,他扭头对着他无声笑笑。
没事。
凌洲下意识地笑了笑,转过了头。
噢。
萨岱霍斯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伸臂搭在凌洲身后的椅背上,随意放松地坐在那陪着凌洲看戏。
好在现场没有宕机太久——
亚维脑子转得飞快,转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呵,没爱虫,他在心里骂了凌洲一百八十遍,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他还没想好怎么办呢。
电光火石间,亚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手中茶杯吹得差不多但还有些热的温度,脑中登时灵光一闪。
他手仿佛端不住似的一抖,微绿的茶水就溢了出来,泼在了苍白的手上。
亚维猛地一吸气:“嘶——”
“雄主!”阿弗列见状忙冲上来,拿走了亚维手上的茶杯,拉着人走到旁边的冷水管处,按下开关,捧着被烫得有些微红的手冲着冷水。
阿弗列着急又心疼:“疼吗,雄主?”
亚维垂下眸子,不时地轻轻抽气,哑着声音道:“没事,不疼。”
阿弗列听着他的声音更心疼了,自责道:“对不起雄主,我应该早点走过来的。”
亚维白着一张脸,虚弱道:“真的没事的,中将。”
一旁目睹了亚维是怎么手“不小心”一抖,再用精神力红了手、白了脸的凌洲看得是目瞪口呆。
原来爱情虫走的是这个调调?
这招这么好用?
萨岱霍斯瞥见凌洲一脸学到了的表情,伸手覆住了凌洲放在一边的手。
凌洲不走心地转头。
却见萨岱霍斯正凉凉地看着他。
别瞎学。
凌洲瞬间懂了。
他乖巧地翻过掌心,反握了一下萨岱霍斯,随后倾身拿过晾好的茶,端到萨岱霍斯面前。
眨眨眼,不学不学。
萨岱霍斯莫测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接过茶抿了一口。
凌洲转过头,老老实实地继续看戏。
冲了好一会儿冷水,阿弗列才关了水,捧着亚维的手仔仔细细地察看,确认没什么事后才稍微放下了心,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管烫伤膏,轻轻地涂抹在几乎要看不见的泛红处。
凌洲看得瞠目结舌。
这还随身带着烫伤膏的?
军部惯例?
凌洲扭头看向萨岱霍斯的大衣口袋,试图看出点什么来。
萨岱霍斯见状配合地将口袋翻出来,除了一支军用签字笔外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凌洲服气了。
预言家啊。
涂完药,亚维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他反握住阿弗列的手,低头歉疚道:“中将,对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朝你发脾气的。”
阿弗列闻言有些慌了,完全忘记亚维根本就没有发脾气这件事:“没有没有雄主,是我不好,你想怎么发就怎么发。”
不承想亚维情绪更低落了:“可明明是我不好,我不想你这样。”
阿弗列:“好好好,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那你原谅我好吗?”亚维抬起头,灰眸里泪水盈盈,“我不是故意的。”
“别哭雄主,”阿弗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没关系的,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亚维眼里的泪水自眼角滑落,看起来可怜又……凄美,吧:“其实我只是有点吃醋,你一直都在跟霍勒少将在一起,一起过影苒节,一起吃苹果,一起开会。”
“我跟霍勒哥哥没什么的,”阿弗列眼里一片慌乱,抬手轻轻拭去亚维脸上的泪水,“我把他当哥哥,他把我当弟弟,影苒节是一起出任务,我们真的只是兄弟。”
“我知道的,”亚维泪水涟涟,“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怀疑你什么,我只是,”他小声地抽着气,“霍勒少将,太好了,而我又,身体那么差,还敏感,你会不会,嫌弃我?”
“没有,怎么可能,”阿弗列急忙否认,“在我心里雄主你就是最好的,真的。”
亚维看着阿弗列:“真的吗?”
阿弗列连忙点头;“真的真的。”
“那,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多陪陪我?”亚维抬手擦了擦眼泪,“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的,真的。”
阿弗列心疼坏了:“好好好,不耽误不耽误,我错了雄主,别哭。”
亚维伸手抱住了阿弗列:“对不起中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以后不会了。”
阿弗列伸手将亚维抱在怀里:“我知道的雄主,是我的错,我也很爱你。”
亚维靠在阿弗列怀里,轻声哼着:“嗯……”
两人静静相拥,一个伤心一个心疼。
凌洲:“……”
他叹为观止,他大受震撼。
妈呀,知道爱情使人盲目,但盲目成这样的还是二十四年头一次见过啊!
他什么时候朝你发过脾气啊?不都发我这儿了吗??
他怎么就不是故意的了?不是故意地来找我吵架??
他怎么就没有别的意思了?没有别的意思能这么演??
他怎么就担心你会不会嫌弃他了?担心还见天儿地来我这儿秀恩爱??还骂我是没爱虫???
他……
凌洲放弃了,高楼大厦尽塌的内心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激烈问号了。
他拿大理石按住自己疼痛跳跃的良心,挺好的挺好的,恩爱嘛,情趣嘛,潮流嘛,他懂……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抱住了萨岱霍斯,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戒掉这个爱看戏的爱好,此刻他只恨不得从来没有接通过亚维的通讯,没有发简讯给上将,没有把这俩凑一起试图当面沟通解决问题,没有在阿弗列进来的第一时间和上将一起离开。
造孽啊,凌洲在心里发出了一声真心实意满是辛酸的感叹。
萨岱霍斯看着怀里一脸惨遭重创的凌洲,眼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伸手揽住人,强行忍着没有笑出声,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凑到人耳边轻声道:“没事的殿下,多看几次,”终归还是没忍住,泄出了一丝笑意,“习惯了就好了。”
凌洲闻言,猛地抬头:“?!”
萨岱霍斯笑看着他,轻轻地点点头。
凌洲的表情瞬间变得难以形容。
他面带同情地拍了拍萨岱霍斯:“苦了你了。”
萨岱霍斯彻底笑开了,抬手摸了摸凌洲的眼尾,余光瞥见那两人已经分开,就轻轻地放开了凌洲,示意他看那边。
凌洲转正身体,用尽半生的功力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再用尽另半生的功力扯出了一个微笑:“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飞行器?”
亚维好不容易……也没有多不容易解决了心腹大事,此刻正身心舒畅、春风满面,闻言更是深得他心、正合他意。
他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正要往茶杯里倒绿茶,就被凌洲叫住了——
凌洲神情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倒水吧。”
亚维:“?”
他看着凌洲疑惑道:“为什么?”
凌洲神情更不可言说了:“……稀释一下。”
亚维:“?”
虽然更奇怪了,但奈何他赶着回家柔情……诉说衷肠,所以还是顺着凌洲的意思将一旁的水壶拿过来,再把清水倒进杯子里。
亚维举杯相敬:“今天多谢殿下。”
凌洲举起茶杯一碰:“客气了客气了。”
刚要喝下去就被亚维叫住——
亚维看着凌洲杯子里明晃晃的绿茶,奇怪道:“为什么你不喝水?”
凌洲声音低低:“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我不需要稀释啊。”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亚维没听清:“什么?”
凌洲放下杯子:“快喝吧阁下,旁边还等着呢。”
阿弗列听了彻底红了脸,一想刚刚的一切,根本不敢抬头和上将对视。
亚维冷哼一声:“呵,急什么。”说完就把水一口气全部喝了。
凌洲:“……”
急的是谁您心里没点儿数吗?
亚维放下杯子,起身对着萨岱霍斯一行礼,拉着阿弗列就要往外走:“走了。”
凌洲朝门口比了个“请”的手势。
阿弗列连忙对着两人行礼,跟着亚维就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啧。”凌洲看着转眼间就消失在眼前的两人,发出了一声感叹。
呵,爱情虫。
萨岱霍斯突然出声:“殿下。”
“欸。”凌洲正在心里啧啧感叹着。
萨岱霍斯凑近了些,真心实意地发问:“您刚刚是对亚维阁下抖手烫自己的行为,感兴趣吗?”
凌洲:“?!”
他瞬间转过头——
哦吼,开始算账了。
第34章 光轨
“……”
包厢里一度陷入寂静,只有刚刚煮好的茶水在蒸蒸地升着气。
凌洲眨了眨眼睛,略显心虚地狡辩道:“没有,怎么可能,我不感兴趣。”
萨岱霍斯静静地看着他,表情不言而喻。
秉持着狡辩不了就认错的凌氏生存法则,凌洲瞬间收敛表情,转身倒了一杯清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到萨岱霍斯面前,真诚道:“我错了,上将。”
萨岱霍斯挑了挑眉,伸手接过茶杯,眼底露出温温笑意,故意逗他:“噢,那怎么办呢?”
“随你怎么办。”凌洲非常豪气。
“那就,”萨岱霍斯抿了一口茶,做出深思一番的神情,“有空来军部看看?”
凌洲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没问……啊?”
他迷茫地看着萨岱霍斯。
萨岱霍斯放下杯子,伸手抚上凌洲的脸,拇指轻轻地刮了刮,看着他清浅的眸子倾身凑过去,偏头温柔地吻了上去。
凌洲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试探地微微启开牙关,任由他轻缓地深入。
隐隐约约间似乎还听到了一声闷笑。
……又逗我。
半晌,萨岱霍斯退了出来,鼻尖相抵,呼吸交错,他轻轻蹭了蹭,呢喃道:“来军部看看吧殿下,您是我的雄主,是曼斯勒安的二皇子,也是……先亲王的虫崽,”他安抚地自上而下捋了捋凌洲的脊椎骨,“军部是一直站在您身后的。”
凌洲明白了,他紧了紧抱着萨岱霍斯的手,学着他蹭了蹭他的鼻尖:“好。”
萨岱霍斯清凌凌地笑了。
……
之后几天的曼斯勒安非常平静,议阁没有什么会需要开,也没有多少文件需要处理,再加上兰兹即将召开家族集会,下班时间都比较早。
……
这天因为兰兹正式召开集会,议阁早早地就闭了楼,只留下零星几个常务成员待在那,以防有突发事件发生。
凌洲顺着楼梯走下去,脑中回忆着有关集会的情节。
“二殿下——”
凌洲回头,只见本该早早登上飞行器前往兰兹主家的亚维隔着老远地朝他跑来。
凌洲:“?”
他疑惑地朝亚维走去。
在亚维面前站定后,凌洲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有点迷茫:“你这是?”
“别提了,折腾死我了,”亚维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声,随后站起身来,“我的飞行器坏了,智能检测仪检测了半天也没检测出什么来。”摸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跑出来的汗,“快,借我用一下你的飞行器,待会儿来不及了。”
“噢,”凌洲忙带着他走到自己的飞行器面前,“跟小光屏说一声就行了,它会带你去的。”
“谢了殿下,”亚维迅速踏上梯子,“我就不计较你在规格坑我的事了。”说完就闪身走进了内舱。
凌洲:“……”
你下来。
计较什么?不把阿弗列中将叫来你们能这么快就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他这妥妥的最佳助攻好吗???
凌洲无言地看着起飞的飞行器。
不过……凌洲转身眺望了一下停在远处不能动的亚维家的飞行器,军用飞行器的性能是所有飞行器中最好的,使用期限也是最长的,他家的看起来应该还没用多久,怎么就坏了?还那么巧,偏偏赶在了今天?
如果是人为的,到底是谁……凌洲沉了沉眸子,看着天空中早已离开的飞行器留下的一道白痕,轻叹一声,但愿亚维今天顺利吧。
他随手理了理衣袖,转身就要踏上……等等,他哪还有飞行器?
凌洲顿时僵在了原地。
哦吼。
打通讯给上将?不行不行,今天军部有重大会议要开。
走回去?凌洲远望了一下根本看不到的自家房子,沉默了一会儿,放弃了。算了算了,先不说走不走得到,就算走到了,估计也是第二、三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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