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视线依然不变,待会儿说吧,再牵一会儿……走着路呢,不太方便,老同志说了,走路要专心,安全很重要。
凌洲表示非常赞同这句话。
正当凌洲一脸庄重地决定将凌长云同志的这句话奉为金科玉律,并打算实行到底的时候,萨岱霍斯停下了脚步。
凌洲一个没注意就险险撞了上去,幸好被萨岱霍斯眼疾手快地拦住。
凌洲:“……”
有点尴尬。
萨岱霍斯笑看着凌洲,调侃道:“走路要专心啊,雄主,想什么呢?”
凌洲:“……”
是啊,想什么呢,凌洲同志。
他轻咳了一声,貌似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到了吗,上将?”
凌洲抬眼朝四周看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四周模模糊糊的,只能透过远处低下的高楼大厦和不远处隐隐约约的树木灌丛依稀看出他们应该是在一片空旷的山顶,凌洲抬头望着仿佛伸手就能摸到的近在咫尺的天空,内心发出一声感叹,哇哦,好高啊。
萨岱霍斯闻言正了正神色:“嗯,到了。”
他几不可闻地深吸一口气,牵着凌洲上前几步。
凌洲俯瞰下去,鳞次栉比的高楼在黑夜中亮起了一盏盏或白或黄的顶灯,放眼望去,一片灯火辉煌。
凌洲回头:“上将,你……”
他倏地停住了。
只见萨岱霍斯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光能枪,抬臂向上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轻响,一道白烟哗地朝天上喷去。
凌洲下意识地跟着抬头。
白烟速度很快,转瞬间就冲到了云霄之上,“刺啦”一声向四周散开。
“砰——砰砰——砰——”
就在下一秒,一声接一声的巨响自身后传来,凌洲吓了一跳,转身向后望去——
大片大片的烟花在暗夜中炸开,不等前面的散落坠下,后面的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一朵叠着一朵,层层叠叠,金的耀眼,银的奢雅,五彩交织成片,流光粼粼,顿时就照亮了整片天空。
几点星星缀在一旁,一起见证着这场炫丽盛景。
凌洲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一切,整片的璀璨生辉全都涌进发怔的浅眸里,顺着轨线一路攻城略地,“轰”地推开心房大门,大张旗鼓地在营地摆上一排排的光枪流弹,然后抬手几匣光能弹扫过去,在烟雾弥漫的心里炸出一片火树银花。
“雄主。”
凌洲回神,怔然地转身。
萨岱霍斯红了耳尖,郑重地以右手扶肩,单膝下跪,行了个标准的最高军雌礼。
“我,萨岱霍斯·斯林洛亚,以曼斯勒安三军上将的名义起誓,我将重您高于我的生命。”他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凌洲,笑意明明,温柔而又虔诚。
“曼斯勒安的军雌以保护皇室为责,以守卫整个曼斯勒安为任,忠诚至上。”
他珍重地看着凌洲。
“而对我来说,忠义与爱忱皆系于一人之上。”
他虔敬地抬起凌洲的手,献上自己的全部忠诚与爱意。
“请原谅我的自私,借影苒节向虫神告罪。”
他轻轻地吻了上去。
“殿下,请允许我这么唤您,您就是我的最高荣誉。”
他缓缓将凌洲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脏上方。
“我将为曼斯勒安而战,为你而生。”
“砰——”
最后一道烟花绽放,四散的花火缓缓下坠,映得萨岱霍斯蓝眸光光闪闪,曼斯勒安的夜晚渐渐归于安静。
凌洲彻底呆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萨岱霍斯,那一句一句的爱意即使在漫天飞炸的烟火中也如雷贯耳,不留一丝喘息的余地就倏地冲进了凌洲的耳朵,顺着轨线杀进了大脑,将一切彷徨与不安斩杀殆尽,又轻轻收拾好了凌乱的战场,随着烟花的消散想要悄悄退场,只留下一片安心与赤诚。
凌洲怎么可能让他悄无声息地离开,早就迸发的感情此刻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呼啦啦”地喷薄而出,裹挟着深重的爱意以万军不可抵挡之势强悍地堵死了所有塞口。
两情相悦,何其有幸。
凌洲静静地看着萨岱霍斯,睫毛轻颤,浅眸里流光潋滟。
半晌,他轻轻地笑了,就着被萨岱霍斯牵着的姿势,缓缓地、爱重地弯下膝盖,半跪在地上。
大衣落地,黑金与银白交织,在暗夜中融为一体,无端悱恻。
掌下炽热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无声地替主人诉说着汹涌澎湃的感情。
凌洲直直地看着萨岱霍斯的蓝眸,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慢慢地凑了上去。
咫尺之间,呼吸相交。
凌洲闭上了眼,手指微蜷,偏头轻颤着吻了上去——
“我亦爱你如斯。”
第31章 吵架
贴上去的那一瞬间,凌洲只觉得心都在发颤,心跳如鼓,一声接着一声地撞击着胸腔,扯到了神经,四肢都是酥麻的。
他紧紧地闭着眼,大脑哐地宕了机,全身的纤维都因为没有得到任何指令而无法工作,只留唇上的那一柔软触感,清晰如斯。
下一秒,凌洲感到一只修长灼烫的手轻轻覆上他的后脑勺,再慢慢地用力,扣紧。
萨岱霍斯拉起凌洲放在他心腔上的手,牵着他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再缓缓地向前贴近,温柔地揽住凌洲的腰,将他狠狠往怀里一带,强势地撬开他颤抖的唇齿,攻城掠地般地侵入进去。
每一秒,都在诉说着缱绻爱意。
……
半晌,萨岱霍斯缓缓地退了出来,两人之间只有一指之隔,潮意与悸动横生,紧紧拉连着两颗颤动的心。
凌洲茫然地睁开眼,浅眸里一片湿意,水雾潋潋,微微上挑的眼尾氲氲泛红,轻颤的睫毛在山灯的映射下投出一片浅浅的暗色,愈发显得氲红非常。
萨岱霍斯见状蓝眸沉沉,扣住后脑勺的手伸了回来,食指弯曲,轻轻抵在凌洲的下颌,偏头凑近,吻了一下。
察觉到凌洲骤然停滞的呼吸,他温温地笑了笑,手指顺着皮肤擦上去,拇指柔柔地摩挲着凌洲水光涟涟的稠红唇瓣,偏头在凌洲耳边呢喃:“殿下,呼吸。”
凌洲闻言才想起来,放松了紧缩着不动的神经纤维,控制不住地低喘着气,搭在萨岱霍斯肩膀上的手也下意识地蜷了蜷。
好半晌,凌洲缓过儿了神,强行扯着罢工的思维走回了大脑办公室,嘭地将它们一个个地扔到自己的工位上去,再哐地一声狠狠关上了门,避免再有人趁机摸鱼、迟到早退、临阵脱逃。
凌洲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萨岱霍斯,哀怨的眼神无声地控告着他刚刚非常非常恶劣的逗人行为。
萨岱霍斯看着凌洲控诉的浅眸,正在摩挲着人唇瓣的手指微微一僵,眨眨眼,随后非常配合地放下了手,伸到凌洲背后将他轻柔地抱在怀里,眼中笑意明明,轻声哄道:“不逗了不逗了,”他安抚似的揉了揉凌洲的脊椎骨,“我错了,殿下。”
凌洲默了默,紧了紧抱着萨岱霍斯的手,感受着脸上滚烫的温度,声音微不可闻:“没有错。”
萨岱霍斯动作一顿:“嗯?”
可惜怀里的人说了这一句后就羞赧得不行,将头埋在他颈窝后就再也不动不说话了。
萨岱霍斯轻轻地笑了,低下头:“好,知道了。”
……
月色皎皎,某位殿下和某位上将的耳尖红得几欲滴血。
……
另一边的高楼之上,伯恩靠在围起的栏杆上,看着远处停下来的漫天烟花,低下了头,久久都没有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站直身体,走到旁边不知是谁搬来的废弃桌子旁,伸手撬开一瓶烈酒,倒在一边的玻璃酒杯中,酒倒得又多又快,泛红的酒液很快就从杯口处溢了出来,顺着杯身洒了一桌子。
伯恩等瓶中的酒全部倒完后,才反应过来似地把瓶子随手一抛,伴随着丁零当啷的滚落声拿起了酒杯。
不顾因为随意的动作而杯溅上酒渍的整洁衣服,如举杯碰酒一般对着白月高高一举,再仰头一气全部灌下。
泛红的酒液滴了他一身,影影绰绰间望着,好似飞溅上去的点点鲜血。
喝完酒,伯恩突然低着头笑了出来,干燥的地面晕开了一点接着一点的湿润。
半晌,他转过了身,弯腰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酒瓶,连着杯子一起放进了智能扫机里面,头也不回地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清冷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衬着底下的万家灯火,更显孤寂与悲凉。
……
天高云淡,秋色宜人。
自上次影苒节后,凌洲就单方面宣布他已经一举跨过了秋冬,喜气洋洋地迎接了春天的到来。
恋爱的春风吹拂大地,爱情的花儿朵朵绽放,凌洲每天都一脸春心荡漾……春意盎然……笑意盈盈。
这天议阁没有什么事,凌洲早早地就处理完文件,坐上了飞行器,逗着小光屏,悠哉哉地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随手一挂,走到厨房洗了个红彤彤的大苹果,靠在柔软的白底黑纹大沙发上,清一口脆一口地美滋滋地啃着。
啊,舒坦。
“嘀嘀。”
正当凌洲啃了一半苹果的时候,昨晚用完后就放在茶几上忘了收的光脑响了起来。
凌洲眼睛噌地一亮,一秒将苹果摆到一边,两秒抽了张纸擦擦手,三秒整了整衣服、理了理领子,笑眯眯地打开光脑,点开通讯——
“上……”
凌洲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
他登时收敛了所有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那一脸幽怨的脸。
亚维自凌洲接通通讯后,就眼睁睁地看着凌洲的表情由开心到僵硬再到面无表情就算了,还敏锐地品出了一丝淡淡的……也可能不是淡淡的嫌弃。
亚维:“……”
呵,没爱虫。
他强迫自己扯了个笑脸出来:“二殿下,您干吗呢?”
凌洲一脸失望地拿起啃了一半的苹果,重新靠回了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哦,啃苹果呢。”
亚维努力忽略他脸上的失望与敷衍:“您一个人在家吗?”
凌洲:“嗯哼。”
亚维:“……”
他忍。
亚维持续微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啊,是不是?”
凌洲啃了一口苹果:“嗯哼。”
亚维保持微笑:“今天天气那么好,您不想出来走走吗?”
凌洲:“嗯哼。”
亚维:“……”
他忍……他忍不了了。
烈烈雄火自亚维头上烧起,不知从哪儿来的滚滚浓烟呼啦啦地张着血盆大口就隔着屏幕向凌洲咬去——
“呵,怎么,萨岱霍斯上将不理你了吗,孤独房子寂寞人?”
凌洲动作一顿,他抬眸盯视着狞笑的亚维:“嚯,你在说什么虫言虫语?”
亚维冷笑:“不是吗,连打个通讯都要眼巴巴地等着,不知道还以为你们离婚了呢!”
凌洲:“……”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口出狂言、胆大包天、公然造谣的爱情黑心亚维虫。
妈呀,没见过这么凑上来找架吵的。
但鲜花盛开的脑子里残存的一根细如蚕丝的理智险险拉住了他。
是他敷衍人家在先,是他做得不对,正所谓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错了就要认,错了就要哄……道歉。没事儿没事儿,淡定淡定。
这么顶着对面的浓浓黑烟强行静下心来自己给自己洗脑了一番之后,凌洲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带着歉意的微笑:“您误会了,这不是军部今天有特训,我怕打扰到上将嘛。”说着,他隔着屏幕递了个摆在一旁果盘里的青苹果过去,“我错了,我不该敷衍你。来来来,吃个苹果冷静冷静,消消气消消气。”
然后极力忽视对面的一脸仿佛更年期到了一般的冷笑狞笑什么笑都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忍辱负重道:“哎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一般见识啦。”
本来按照小说里的剧情,这时候对面应该冷哼一声,勉勉强强接过了递过去的台阶,顺着走了下来,然后继续哥俩儿好的愉快聊天。
但奈何,更年期的雄虫是完全不按照套路来的。
亚维一声嗤笑:“呵,你也知道你平时有多么地让人滋火!”
凌洲:“……”
他忍。
凌洲持续微笑:“那是那是,我多么有自知之明啊。”
亚维勃然大怒:“知道你还不改?!”
凌洲保持微笑:“是是是,改改改,立马就改。”
亚维哼笑:“现在才改,难怪你们婚姻不睦、家庭不和!”
凌洲:“……”
他忍……他忍不了了。
绷紧的理智丝线噌地一声就断了个彻底,熊熊烈火自凌洲头上烧起,知道从哪儿来的更滚滚的滚滚浓烟呼呼啦啦地张着一张更大的血盆大口就冲破屏幕向亚维回咬去——
“呵,你今天是闲得慌儿来找架吵的吗?!”
亚维:“你才闲的慌!你看看你,闲的都吃起苹果来了!苹果有什么好吃的!!”
凌洲一把把拿在手上影响他发挥的苹果放到一边儿:“苹果怎么惹你了?那你以后都别吃。”
亚维一听脸都扭曲了:“苹果苹果,你们除了苹果就不吃别的了是吧?!吃吃吃,吃死你!!!以后就跟苹果过吧,别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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