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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瞧上去过分年轻，但他有一双充满自信的冰蓝眼眸。任何与之对视者，都能从中瞧出他的野心勃勃。
预料之中的结果。
萨菲罗斯只是观察了片刻，便不感兴趣地挪开了目光。
他甚至因为事情发展与昨晚预测的走向一模一样而感到无聊。
毕竟注定要赢的游戏并不能带来乐趣。
但好在走神的并不止他一人。比起大部分人都在正襟危坐以期给未来总裁留下好印象，作为神罗战斗序列尖端级别的三位1st就显得比较有恃无恐。
杰内西斯挪动椅子，往萨菲罗斯身边凑近了些。他打算同银发好友聊一些昨夜发生的爆炸新闻。
“你听了那个叫做‘雪崩’的男人的现场直播了吗？真是有意思，多少年了，没人敢像他那样去拔公司这头老虎的胡须。”杰内西斯说，“萨菲，你认为他是谁？炸毁魔晄炉的目的又是什么？”
当时引发的骚乱同样将他从睡梦中惊醒，尽管没有收到公司赶往袭击现场的调遣，但他通过打开电视赶上了那场烟火的收尾。
名为“雪崩”的恐怖分子为自己搭建的初登场舞台堪称惊艳，确实令他印象深刻。
此时，萨菲罗斯正把玩着手里的雏菊。
那是他路过走廊时，偶遇外出执行任务后顺利归来的特种兵们赠送的，为了感谢他不吝教导的招式在本次行动中成功拯救了他们的性命。
不错，这一伙特种兵就是曾经被“训练场霸主”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那群战士预备役们。即使有过那样糟糕的过往，但三年过去，如今他们对于萨菲罗斯的感情都从疏远畏惧变成了如今的崇拜与敬畏。
足见萨菲罗斯作为英雄的表现是有多么完美，朝外辐射的魅力是有多么惊人。
对于好友的询问，他说道：“线索太少，不足以让我做出判断。”
但目光始终聚集在雏菊上，似乎在认真解析这朵自然生命的结构。
杰内西斯对此见怪不怪。他当然听闻过萨菲罗斯的古怪癖好。
一开始他还不太相信，毕竟就那年银发少年在训练场与战场上那种冷静又疯狂的杀人魔表现，他觉得对方收藏敌人内脏都比那传闻来得靠谱。
再后来，当他们关系逐渐好转，杰内西斯就以某个节日为由头，联合安吉尔整蛊式地赠送对方两只花枝鼠与一只粉眼睛的垂耳兔。
结果对方不但欣然收下，而那几只仓鼠与垂耳兔至今依旧被饲养在预备战士训练场的仓库里。
“我猜可能是神罗的对头。”杰内西斯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敌国间谍、商业敌人什么的”
安吉尔道：“间谍不会那么高调。他这种公开挑衅并引爆舆论的行为，令我想到了一些历史中的革命主义者。”
“你们知道现在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了吗？因为雪崩在直播中公布了那段音频，再配合5号魔晄炉周围街区被爆炸摧毁的现场作为实证，令公司一些……”他顿了顿，用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词汇，“不太妥善的行为被实锤。”
“受害社区的居民们群情激奋，他们围攻了政府大楼和公司的部分非军事基地，拉着You Can Not Buy My Life’的条幅在游行示威。”
“负责市政管理的里维主管已经焦头烂额，他跟他的团队连轴转地工作了一宿。我早上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看见他差点儿端空杯子倚在咖啡机睡着。”
杰内西斯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懒洋洋地靠进椅子后背里，再度翻开从来不离手的《loveless》，似乎想从中寻找启迪。
“神罗在独裁者的位置上坐得太久，把米德加的人们当成了可以任意消耗资源与零件，没人能够忍受这些。”
安吉尔皱眉：“我感觉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不能让这种错误继续。”
但回应他的不是支持，而是杰内西斯的嗤笑。
“别天真了，安吉。”
“你以为你是谁？刚刚从学院毕业就坐上高层位置的路法斯·神罗吗？”
“相不相信，只要你敢‘做点什么’，第二天公司就会把你发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一辈子都被想被调回来。”
安吉尔眉头皱得更深。他的正直令他反感昨晚神罗的做法，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好友的话是对的。
别看他们身1st，但实际上甚至不被授权组建属于自己的小队。他们只被当做用来威慑别国的猛兽，或者是剜入敌人心脏的尖刀。需要的时候就被放出笼子，而不需要的时候就处于严密控制之中。
就比如自己身边的银发好友，他这十七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看着他那除了手中雏菊外，对于别的一切全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安吉尔似乎有些理解了对方。
若是没有萨菲罗斯这种天生淡漠、缺乏热情与欲望的性格，他真不知道有谁能够忍受这种日子。
安吉尔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想要就此结束这个话题，因为他们的“茶话会”并不算隐秘，台上已经就一些高层在频频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但杰内西斯显然谈兴正浓。
他才不管什么未来总裁的面子。在他看来，实力便是特权。除非对方能够像萨菲罗斯那样能够在一对一决斗中干脆利落地将他撂翻在地。否则谁也别想让他循规蹈矩。
“我对雪崩的一件事情很感兴趣，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安吉尔闭嘴不去理会杰内西斯的提问。他希望没人接话能够让这位好友安静下来。
但熟料一直在这个话题里维持缄默的萨菲罗斯却反而出声：“你想说什么？”
杰内西斯眨眨眼睛：“雪崩是怎么拿到那段音频的？”
“首先，他得足够了解神罗高层的德性，知道他们大概率会做出那样的反应。其次，他需要提前在高层常用会议室里安装窃听装置，并实时监控包括总裁在内的公司内部人员动向……这说明什么？安吉，萨菲？”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判断：“公司里存在帮助雪崩的背叛者，或者那名背叛者就是雪崩本人。”
“而且他的在神罗内部的级别一定不低。”
杰内西斯挑起眼皮，目光扫过台上的路法斯·神罗、特种兵主管等一众高层后回到安吉尔，最后在落在萨菲罗斯以及不知何时编好被他戴于无名指的雏菊指环上。
红发1st恶劣地开了一个玩笑。
“或许，雪崩就在我们这群人当中。”
※※※
半小时后，见面会结束。
没有人因为走神、开小差或者不给未来总裁面子地嗤笑闲聊而被叫出门外罚站。正如杰内西斯所言，实力便是他们的特权。更何况这场会议内容实际上与三位1st没有太大关系。
或许是自知自己威望不足，同时也想要独立展现能力，路法斯没有邀请三人组中的任何一位加入他的寻猎小队。
接下来，萨菲罗斯他们被通知前往武器装备部，为了下一场沙漠地形的区域性战斗进行装备的更换与试用。
当三人组离开行政区域，前往军事管制区，特种兵、战士与预备役们逐渐多了起来。
每当来到这里，就能充分体会到萨菲罗斯的人气是有多么高涨。
尽管有着森严军纪的约束，令他们不会像是明星般被狂热粉丝包围导致交通堵塞，举步维艰。但围拥在萨菲罗斯身边的人流依旧越来越庞大，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奇怪的人圈在缓缓前进。
“无论看到几次，都觉得真是夸张。”同样被迫享受簇拥待遇的安吉尔感叹道。
杰内西斯一面阅读着手里的诗集，一面登上台阶，步履从容得就像是脚底长着眼睛。
“你可以理解为神罗创建了一个宗教，而萨菲罗斯就是被他们立在教堂里的神像。”
安吉尔望着斜前方好友那张沐浴在阳光底下愈显俊美、神性、且熠熠生辉的侧脸，觉得这个比喻实在恰当。
而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当中忽然冒出了一颗扎眼的金色脑袋。
灿烂金发被阳光照出一圈光晕，由于对方个人小个矮，无法挤进内圈，只有不停地在人群里垫脚蹦跶找寻机会，导致那颗毛毛的小脑袋在一群大人中间时隐时现。
那是？在萨菲罗斯体内待机的克劳德忽然有所感应，一股熟悉而微妙的引力令他的灵体从萨菲罗斯后脊脱出，拔高视野，扭头找寻。
与此同时，萨菲罗斯也陡然驻步，转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拥挤在前排的人群看到英雄为他们停步，越发兴奋激动。人流猛地超前涌动，导致混在其中的小个子被挤得东摇西晃。
孩子的惊呼被淹没在人声喧嚣当中。
金发男孩瞪大了蓝眼，眼神惶恐。他憋红小脸，似乎从大人的长腿底下寻找空隙。忽然，他被身后的前挤的大腿重重一撞，摔倒下去。
狂热的氛围中，没人瞧见那惨白的脸蛋、润湿又惊恐的蓝眼。
当一双双靴子在眼底放大，男孩恐惧地横臂挡在身上。忽然有人握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出来。
小克劳德一睁开眼睛，就被近在咫尺的狭长魔晄眼震撼，那片青绿交织的虹膜像是星斗升落的银河。他甚至能够清楚观测那些稠密的睫毛的长度。
男孩脸上顿时流露惊喜：“萨菲……”
但他还没能叫全对方的名字，就被拖住屁股抱了起来。
萨菲罗斯没有给任何人留下解释，包括自己的两个朋友。他带着忽然冒出的金毛小鸟，甩开众人转身离开。
小克劳德两条幼细的胳膊搂着神罗英雄的脖子，泛红的小脸微微有些紧张。这样坐在对方臂弯里的景象令他想起了三年前，他也是这样被人捞住抱起，然后被带着参与了一场惊险无比的拯救行动。
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和蒂法被巴雷特护送回家。等在门口的妈妈和蒂法的爸爸妈妈高兴得几乎落泪。
他还没下车，就被飞奔过来的妈妈一把抱在怀里，用被泪水沾湿的嘴唇不停亲吻，并叫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打招呼地私自离开家门。
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并伸手抹去了母亲脸上的泪水。
克劳迪娅以为男孩女孩肯定被绑架的事情狠狠吓到了，当天给他与蒂法做了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丰盛美食来安慰两个小家伙。
但只有小克劳德知道，他不会再想从前那般怯懦。
因为他心里住进了一个英雄。
三年过去，小克劳德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给自己提前打气，并做好了英雄不记得他的准备。
但显然萨菲罗斯的行动告诉他。对方不但记得自己，而且还愿意跟他单独相处。
此时此刻，小克劳德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气球，被幸福与兴奋吹得不断鼓胀。
他十分想要将脸埋进对方散落肩头的银发里蹭蹭，但天性羞涩又让他不敢做出这样出格的行为。
萨菲罗斯将小克劳德带入一间无人休息室后，将人放进柔软的沙发里。
脱离他的拥抱后，小陆行鸟的目光依旧留念地黏着在他肩头。
但男孩的快乐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他生硬的质问打断。
“克劳德·斯特莱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克劳德透过萨菲罗斯的瞳孔，注视面前长大了三岁的自己犹如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憋了下去。
是的，现在与小克劳德对话的不是萨菲罗斯，而是他。
当发现16岁才会进入神罗的幼年自己突然出现公司内部时，克劳德的心脏几乎停跳了半拍。
他迅速从意识海洋内上浮，强行顶号将萨菲罗斯替换下去。
在13岁这个可以称为少年的年纪，这孩子却与三年前没有太多变化，依旧一头蓬松微翘的金发，犹如猫眼石般浑圆明亮的湛蓝双眼。除了他身上这套肥大的旧衣服合身了一些，毕竟他确实在长高。就像是田地里的麦苗伴随着春风出芽抽条。
焦躁与不安在佣兵胸腔内冲撞。
克劳德·斯特莱夫不该出现在这里，至少现在不能。
因为这段时期的神罗已经不如原本时间线上那样安全，未来将有动乱不停发生，搅进其中很可能给他与他周围的亲人带来危险。
而他本人恰恰就是这一切危险的源头！
佣兵焦虑地想要搞清楚这个意外因素出现的原因，但小克劳德只是低垂着脑袋并不说话。
当看见男孩放在膝间捏住裤腿的手指紧攥到苍白，克劳德赫然清醒，他的情绪吓到了年幼的自己。
克劳德苦笑着将脸埋入掌心，瓮声瓮气道：“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独自出来不安全，你母亲会担心……”
最后一切解释化为一道轻微的叹息。
他小声说：“对不起。”
然后他感觉指尖一暖，抬起头来，却发现不知何时男孩已经挪到他的面前，用力握住他的手指。并盯着他的眼睛，鼓起勇气大声道：“没关系，我不害怕。”
“因为我希望见到你。”
第15章
小克劳德大声说：“因为我希望见到你！”
然后男孩看见英雄那双嵌于深海绿藻间的瞳孔，仿佛会呼吸般微微扩张。
小鸟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忐忑垂下脑袋，声音也重新变得怯怯。
“自从那件事情后，大家的爸爸妈妈们合伙在贫民窟第七区开了一家杂货店，我和蒂法也经常在店里面帮忙。”
“某次我在店里清理垃圾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收音机。捡起来看了看有五成新，觉得就那样扔掉很可惜。”
“我就照着蒂法爸爸送给我科普杂志上面收音机内部解构图示尝试修好了它，结果被它的主人进店买烟时看到。当时我很心虚，以为会被责骂……”
说到这里，小鸟的声音又重新雀跃起来。
“但是那位大叔不但没有责备我，还夸我拥有机械天赋，愿意教导我一些修理技巧，说是等我长大后可以去他那里帮工。”
显然，作为一个因单亲家庭而极度缺乏被关注感的男孩，在得到成年人的一句简单肯定后，就足以开心上好一段时间。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
“大叔工作的地方竟然就在神罗基地的后勤运维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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