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好！两人来不及作出反应，便感觉……是的，只能是感觉，因为连声音都来不及响起，凭借视野也完全无法捕捉——
以那柄造型奇特的组合式重剑与被对方投掷出去的裸刀为连接点，一道绿色流光自他们身侧穿梭而过。
“霸斩”所带来的极高速，让克劳德与萨菲罗斯瞬间交换了位置。
因此，就在两位1st微微恍神的瞬间，他们所要面对的便不再是经过两人车轮战后已然疲劳不堪的克劳德，而是被刻意孤立于战场之外因而枕戈以待的“萨菲罗斯”。
克劳德将自己那庞大、澎湃犹如云海的精神体拉扯出来，顺着两具躯壳的连接完全覆盖至克隆体全身。
此时此刻，他的灵魂就像是从背后紧紧拥抱住“萨菲罗斯”的身体，那股温暖的精神流顺着对方紧绷的臂肱流淌至指尖，直至不分彼此地融合为一体。
刹那间，“超究武神霸斩”被彻底使用出来。
顿起的狂风带着撕裂肉体的力量将两名1st钉死于半空，苍白剑光如水银溅射，第一轮，第二轮，第三轮……刀痕与裂纹逐渐弥漫整座工厂的墙体，密不透风的斩击随着轮数增加其力量呈倍数级上升，刀锋之间火花如冶金溅射。
六式拉出的整整连续13道刀影光华在安吉尔与杰内西斯身边划开，直至有血染在他们身上，这狂风暴雨般的斩击才能算完！
※※※
鲜血淋漓洒下，四道身影一起落在3号魔晄炉上，无数流星火雨倾顶而落。
这头不断吸取星球血液用以燃烧的贪婪野兽浑身散发着高温，环绕着热气与白雾。在激烈交战的波及下它外壳出现细微开裂，液体自裂缝间流出犹如飞溅的瀑布。
黑红两位1st各自踉跄几步，气喘吁吁，遍体鳞伤。
而另一方的克劳德与“萨菲罗斯”也不好受。
克劳德衣衫绽开，汗水混着血水自前胸沟壑缓缓滴落。他摇摇晃晃，须得倚靠着六式才能勉强站立。
而“萨菲罗斯”更是不堪。施展“超究武神霸斩”这样的超强绝技对于缺陷严重的克隆体来说负荷过重，直接导致这副肉壳基因崩溃。
他在杰内西斯与安吉尔惊愕莫名的目光中猝然倒下，苍白肌肤浮现斑斑黑淤，好似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这是什么东西……”
即使再难以置信，杰内西斯也不得不意识到眼前这块死肉绝非萨菲罗斯。
他紧紧凝视着对面的金发青年。对方虽然自称萨菲罗斯的“第二人格”，但无论是行为招数都与他那朝夕以对的银发好友迥然相异，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也就是说，他与安吉尔连手之下，竟然败给了一个突然冒出的陌生家伙！
这样的认知几乎要将杰内西斯的自尊摧毁，令他羞恼，令他发狂。
他根本不顾自己身体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并甩开安吉尔的阻拦，拖着不停流血的双腿与吱吱作响的骨骼，强撑着拄剑走到克劳德面前。喉音沙哑犹如毒蛇斯斯。
“再来。”
克劳德没有说话，勉力压制住身躯的颤抖，盯着对方的眼睛缓缓握紧剑柄。
就在一场残酷决斗即将爆发的瞬间，忽然有人不要命地将之打断。
一名特种兵挥舞着手中的通讯装置，高声喊道：“杰内西斯阁下、安吉尔阁下，我们终于与总部取得联系，总裁向我们下达了新的命令。”
但在距离四人还有十米距离时，红发1st猛地转身，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球里翻滚着怒火与杀意，只瞪视一眼就令人感受到被扼住咽喉的压力。
尽管牙齿打颤浑身哆嗦，但那名特种兵还是硬着头皮，尽职尽责地汇报道：“总裁亲自下令，终止‘清洁计划’，神罗上下解除武装，向雪崩投降。”
安静，鸦雀无声的安静。
上一秒他们还在为一个毫无人性的灭绝计划豁命厮杀，游走在生死边缘只为博得一个胜利的契机；而下一刻引发这场暴动与战争的BOSS却先他们一步举起白旗，朝着敌人屈膝投降。
无论是对贫民窟的屠杀令、被证实背叛的神罗英雄、突然冒出的第二人格还是自己被再次打败的事实……杰内西斯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可笑。
他盯着克劳德，一面警戒，一面示意那名传话的特种兵将通讯装置抛给自己。信号接通，电流沙沙，总裁在屏幕里现身。
然而，红发1st只是瞥了一眼屏幕就心脏一沉，一股不祥预感顿时笼罩全身。
画面背景并非奢华舒适的总裁室，而是乌云滚滚的漆黑夜空与噼里啪啦拍落在镜头上的冰冷雨珠。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神罗总裁身处总部大厦楼顶，被狼狈捆绑在他那张价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
这个曾站立在权力顶峰肆意妄为的男人此刻精神萎靡，神色惊惶。原本梳理齐整的发丝变得凌乱不堪，昂贵的西装外套不知踪影，粘有血渍的单薄衬衫被雨水湿透，冻得人瑟瑟发抖。
更为重要的是，画面里的景象并非一次单独、且私密的实时通讯，而是一场面向全城的公开直播。
归功于米德加优秀的基础设施建设。很快，由于宵禁令不得不守在家中的人们通过电视、手机纷纷看到了这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神罗总裁被劫持了？”
“是雪崩做的吗？难道之前看到的火光与爆炸是他在冲击神罗总部？”
当越来越多的人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惊诧不已，难以置信——
在这场实力悬殊的对抗里……神罗竟然败了？
短短半年时间，这个无比强大的军工集团就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雪崩”手里输掉了一切？
就在惊疑荒谬的情绪笼罩全城之际，忽然五根被漆黑手套包裹的手指进入镜头，修长食指优雅地落于沙发背靠，沿着其平滑棱角轻慢滑动。
被冻得脸色发白、浑身寒战的神罗总裁顿时僵硬住，眼底烙印着深深恐惧，仿佛出现在他身后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
接着直播当中的另一个主角终于现身。
穿戴着他标志性的哑光薄甲与半覆式面罩。
颀长高挑的身躯贴着镜头缓缓走动，让人得以从那些撕裂的布料、满是弹孔与凹陷的甲片以及凝固于裤管、手套间的血渍窥探那些被埋葬于不可见处的战斗能有多么惨烈。
此时此刻，米德加的目光都聚集于此。
人们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整座城市的未来都被这个“恐怖分子”操持于手，无数人的命运都将因他一言改变。
然而，作为绝对主角的雪崩却还在配合自己的身高有条不紊地调整着镜头拍摄的角度，以方便他无需费力弯腰，就能将过高的身材与神罗总裁装进同一个镜头里。
“介于神罗这段时间对于我的‘狂热追求’，我猜整座米德加应该没有人不认识我是谁。”
当雪崩终于开口，人们发现他的嗓音竟是那样的年轻。带着一种细碎冰沙般的冷感，尾音沙沙带来一丝优雅又特别的磁性。
“但为了以防万一。是的，我就是雪崩。”
“那个跟神罗玩了几场你追我赶的游戏，也让你们看了大半年好戏的人。”
“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这数月以来我对于神罗的那些指控？”
“不过就算忘了也不必担心，我可以帮你们回忆起来。”
“9月15日，以5号魔晄炉炸毁为开端，我指控了神罗为了制造恐慌，扩大爆炸范围波及普通民众。”
“9月23日，2号魔晄炉毁灭，我指控了神罗为了钻研生化科技的非人道实验。”
“10月13日，4号魔晄炉燃烧，我指控了可利尔屠杀事件……”
雪崩以舒缓、磁性的嗓音将这一段段字里行间充斥着血腥味道的指控再次一一阐述。
夜雨越下越大，透明雨珠顺着面罩锐利的棱角缓缓流淌，将城市间璀璨的灯火折射出迷离的火彩，而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眸却展露着俯视一切的玩味冷漠。
就好似将整座城市搅得翻天地覆去讲述这些故事，并非为了人们所想象的揭露真相、带来正义什么的。而仅仅只是一场愉悦自身游戏。
透过这样的眼神，正在观看直播的人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在这场事件中所处的位置也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高尚。
他们并非掌控裁决权力的法官与陪审团，而只不过是被雪崩卷入漩涡，由着镜头里的那个男人牵引起舞的丑角罢了。
“8月11日的凌晨，总裁被俘，总部沦陷。”
“我想现在是时候对神罗进行最后一场指控——他们违背伦理道德，以人类胎儿为实验素材，提取外星异种基因与胎儿融合，令一个半人类半异行的怪物诞生于世。”
说着，雪崩抬手按住面罩。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揭开。
银色长发随之散落，很快又被雨水打湿黏着于噙着冷蔑微笑的唇瓣，然后是高挺的鼻梁，仿佛天生自带阴影的深刻眉眼，以及一双令人见之难忘的蛇蟒般的绿眸……直至萨菲罗斯的整张面孔完全呈现于镜头面前。
美丽、壮观、危险而又疯狂，凌驾于众生之上。
天地安静了刹那，冰冷雨水吞没了除他以外的一切声音。
“而我本人，就是这场指控的罪证。”
※※※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萨菲罗斯竟然是那样诞生的？”
“不止是他，还有我和安吉尔……我们也是神罗的研究素材，是他们那些疯狂实验的一部分？”
杰内西斯一面疯狂摇头，一面踉跄退后。
抬手捂住表情破碎的面孔，透过张开的指缝，能看到他漆黑的瞳孔在不停扩张和颤抖。
他以为自己今天遭遇的打击已经足够巨大，但没想到当最后一颗重磅炸弹轰然砸下后所引发的冲击几乎要摧毁他对于整个世界的认知。
美好的家乡，天真烂漫的欢笑，母亲温暖的手掌连带着那结满累累果实且芬芳馥郁的果园所共同编织的童年画面，被直播展现出的以G命名的报告中那些冷冰冰的文字与实验数据所化的刀锋粉碎殆尽。
杰内西斯从喉间发出一阵怪异的喘息，然后狼狈跪地。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流泪，又像是在流血，颤抖掌心与手指几乎要兜不住狂流不止的滚烫液体。
但直播里那些残酷证据的展示还没有停下。
有的是萨菲罗斯接受手术改造的视频录像，有的是他与安吉尔在巴若拉生活情况的跟踪记录……他甚至能够听到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年幼孩童因为被植入异物而疼得牙齿打颤的折磨与煎熬。
杰内西斯不明白萨菲罗斯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个？
他为什么能够如此理智地直面自己不为世界所容的出生，以及平静观看并公开那些记录了自己惨痛经历的视频？
毕竟就算他与安吉尔同样是实验产物，但至少他们曾经度过一段真实且自由的童年。
但萨菲罗斯呢？
他有什么？
冰冷锋锐的手术刀？无情审视的目光？以及苍白冰冷的囚笼？
而他甚至为此嫉妒过萨菲罗斯。由于不愿承认自己比不过对方，而将对方强大归结为从小接受神罗的培养。甚至幻想过若是自己同样出生于神罗，会不会也能达到他那银发好友的高度，甚至比对方更加强大。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萨菲罗斯为何总是对于自己视为目标的东西——“英雄”的称号——不屑一顾。
从前他将之解释为傲慢，并为此感到恼怒，不停地针对对方。
想到这里，杰内西斯不免为自己曾经的魔怔感到可笑。
然后他就真的嗤笑起来，“哐当”一声，手中长剑落地，他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尽管安吉尔同样为真相感到愤怒与惊讶，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发小古怪的行为所吸引。
他担忧上前，屈膝半蹲在杰内西斯身边，伸手按住对方肩膀，生怕自己这天性高傲的挚友承受不住打击而当场心理扭曲。
然而，杰内西斯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非但没有问题，他还感觉到自己那颗被嫉妒与骄傲蚕食出空洞的心脏终于停止了瘙痒，令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人会去嫉妒那样的人生，没人。
所有人都想要成为“神罗英雄”，但在了解真相后，没有人想要成为萨菲罗斯。
※※※
当最后一段视频播放完毕，萨菲罗斯没有管它，任凭播放器自动熄灭。
他甚至没有理会脸色灰败带着沙发一起滚在地上的神罗总裁——他并不恨他——尽管对方自诩为他的造物主，但萨菲罗斯从未将之放在眼里。
银发绿眼的片翼天使站在天台边缘，独自眺望着灯火璀璨犹如地上银河的米德加。抬头仰望夜空中雨丝纷纷，仿佛看见神罗坍塌扬起的尘埃漫天纷飞。
萨菲罗斯仰着头颅闭上眼睛，任由冰凉的雨丝亲吻他的面孔。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以后他不再会被任何人控制，能够自由且不用掩饰地跟克劳德行走在一起。
从现在开始，他或许该考虑怎样不被克劳德甩开，缠着他直至对方习惯性并接受他的存在。
那次“连结”的滋味令人回味，他想要再来一次。
而且再过一个月就是圆盘底层的狂欢节了，如果他撒娇成功的话，克劳德或许会答应与他一起……
噗嗤——
骤然涌出的鲜血浇湿了地面与银发天使的身体。
红色。无论是直播镜头，还是萨菲罗斯的视野都被大片大片的红色所占据。
一条五米多长、手臂粗细的触手从后背贯穿身躯，将胸膛撕裂出一个豁口后，带着热气腾腾的鲜血与内脏的碎片穿透而出。
而其本体藏匿于大楼内部的黑暗里。伸展出无数触手攀附着建筑墙体蜿蜒蠕动，无数丝状肉须随风张开，犹如一朵扎根于神罗大厦之上的猩红血肉之花。
34/98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