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you wish you never let me in.I confess that the devil's my skin.”(难道你不后悔你允许我进入了你?我向你坦白,我这张美丽的皮囊之下,早已坏得流脓生蛆。)
原本专注于战斗的佣兵听见这个词顿时怔住。天知道,他到底使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勉强控制自己不要将这两句糟糕透顶的歌词,同某个坐在摩托后座上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但他的遮掩实属白费功夫。萨菲罗斯伏低自己,饱满丰腴皮肉再次沉甸甸地压在佣兵背上,低沉撩人的声音舔舐进对方耳道。
“我并不介意,你对我说几句这样的dirty talk。”
克劳德偏头避开对方的嘴唇。他几乎要再次叹气了:“我认为,你应该尊重一下我们对手?”
“没什么可尊重的,我甚至都能猜到它接下来的招数。”萨菲罗斯轻描淡写地给出答案,“火狱。”
克劳德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
“风暴平息,雷霆湮灭,接下来就该点燃一场热烈的大火,将欲望横流的肮脏世界焚烧殆尽。”萨菲罗斯在风中惬意地眯起眼睛。语调舒缓、磁性,像是念诵一首抒情诗,“难道你不知道,杰诺瓦都爱纵火吗?”
而后他从风中嗅到一股刺鼻呛人的味道。于是收起玩笑,提醒道,“来了。”
随他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流星火雨在尚未平息的风暴的助长,形成一片接天连地的火海,霎时将漆黑深渊染成一片深红。亦将如飞鸟般跃上高空的两人轰然吞没。
刹那间,整个深渊为之安静了一瞬——犹如一支浪漫探戈舞至尾声时突然的静止。漆黑舞台之上,唯剩两人靴跟轻碰的暧昧余音。但无人会认为,这就是结束。
紧接着,“嘶啦”一声。芬里厄咆哮着破开焰浪,将深红幕布撕裂出一线。此刻所有聚焦这场战斗的目光都注意到,摩托前座的身影已从佣兵略显娇小的身影换成了萨菲罗斯。
在北欧巨狼300km/h的高速奔袭之下,末日天使单手握持三米长刀的姿态,就已经极具视觉冲击力。
而更令人错愕、惊艳的是。此刻佣兵屈膝半蹲,脚尖掂起。右手反握那柄粗犷凶悍的组合式重剑,以一种惊人的平衡感,犹如一只轻盈的猫咪般立足于正宗只有一指宽的纤薄刀身之上。
结实的大腿弯曲紧绷,汗湿的腰腹柔韧折叠,仿佛一头锁定目标、蓄势待发的豹子。
随着佣兵目光下落。蓝色眼珠透过摩托后视镜与狭长绿眸碰撞在一起——仿佛一个暧昧的响指,一个默契的信号——BOOM!最终高潮如同炸弹般爆炸。
三米长的太刀铮然一振,佣兵被抛上高空,六式在他手中瞬间分解。
——超究武神霸斩!
雪亮刀片化为流光穿透畸变神明的血肉,顿起的狂风带着撕裂肉体的力量将这具庞然身躯困锁其中,凛冽剑光裹挟以死斗的意志斩开血肉,撕裂羽翼。
畸变的神明颤抖着、恐惧着想要逃离,但已被钉死于原地。直至被迫承受整整连续13道斩击后,皮开肉绽满身鲜红地被最后一刀深深插入胸口。
滚烫鲜血在神明悲鸣中一股股涌出,将悬挂于其胸口的人类整个浇透。
克劳德能够感受到六式从对方骨骼缝隙间穿过,但却被那些猩红蠕动的血肉死死缠住。
而且大为不妙的是。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头畸变杰诺瓦细胞的活性程度。哪怕他此刻手臂绷出青筋,使出浑身力气与之对抗,也没能成功将刀锋推进半寸。
而就在此时,“砰”的一声,一枚子弹似的东西掠过佣兵脸侧,精准命中畸变神明胸口。克劳德愕然看去,发现那不是什么子弹,竟是一支颜色熟悉的针剂。
伴随“嗤”的一声,针筒自动启动,将浮动其中的绿色溶液推注于畸变神明体内。克劳德顿觉刀尖阻力减弱,杰诺瓦的血肉活性被瞬间抑制。
这是“饥荒”?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佣兵扭头看向针剂射来的方向。但由于距离太过遥远,而且战场一片混乱。他没能看到那个帮了他一把的狙击手到底是谁。
但这个短暂的插曲并不重要,因为他已经听见背后响起一阵振翅之声。风中羽毛纷纷扬扬,宛如漫天黑色的雪絮。雪崩提供的摇滚伴奏也适时响起——
“I'm a pain dealer,I'm a faith healer,(我是痛苦的贩售商,信仰的治疗者)”
“I'm a soul stealer,and I'm coming for you(灵魂的偷盗者,是专程来找你的那个人)”
“I'm a dream breaker,I'm a truth maker,(我是破坏梦想的人,道出真相的人)”
“I'm a cold-blooded killer and I'm coming for you(我是冷血杀手,专为你而来,)”
“And there's nothing you can do(而你束手无策)”
下一秒,“噗嗤”,正宗的刀锋贴着六式插入畸变神明的胸口。一柄太刀与一柄重剑在杰诺瓦那颗鲜红的心脏内接了个缠绵深吻后,再交叉着贯穿其胸口。
克劳德腰肢被人拦住,像是个手提染血裙裾的舞娘般,被引导着转了半圈后,回到萨菲罗斯怀里,就此踏上这一支火辣探戈的最后一个节拍。
第67章
当看到犹如连绵山脉的庞大尸体轰然坠落崩解成沙,克劳德长舒一口气,感到千钧巨石终于被从胸口移开。
当但他放松精神,松弛身体,顿时一种强烈的脱力感席卷全身。那是连续几天没日没夜高强度作战所蓄积的疲惫与疼痛终于从肌肉与骨缝释放出来,开始对他这个枉顾自身的暴君进行反攻倒算。
但好在有萨菲罗斯的怀抱支撑着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
温度熨帖,柔软适宜,似乎正催促佣兵就此枕着脑后那对挑不出丝毫毛病的“软垫”沉沉睡去。
然而此时此刻,克劳德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好意。
因为他还有繁多工作尚未收尾。星痕需要被清洗,坑洞需要被填补,以及再一次从末日灾厄中幸存下来的米德加,正眼巴巴地等着一个如同电影里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想办法把可怜的自己救出深渊……
但不等克劳德因为他那过剩的责任感,又开始不顾伤痛地强迫自身。萨菲罗斯率先一步出手,温热掌心覆上抖动的眼皮,将一切挣扎与强撑全都温柔镇压于修长指节所给与的黑暗里。
“唰啦”一声,羽翼舒展,大风扬起。
而这羽翼并非漆黑,竟是无暇的纯白。一层,两层,三层……无穷无尽的羽翼虚影,化为不可直视的光束,贯穿深渊与地心,连接大地与天际。
接着一道庞大的人型虚影缓缓升起。他浑身赤裸,面容模糊。周围浮动的余火勾勒出流畅线条与纤长四肢,为柔软的金发缀上一圈光晕,令他像是一位从教堂多彩的壁画走出的圣子。
明明深渊之中不见阳光,但仍有一线光束穿云破雾而来照射在他身上,令所有幸存者们得以清晰目睹——他是如何收敛羽翼,结成巨茧,朝着米德加拥抱而来。仿佛保护一颗脆弱的巨卵,将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轻揽入怀。
被卡在地心深处的米德加顿时轰然震动。它被抱住,拥紧,在光辉灿烂的怀抱中缓缓上升,直至脱离深渊。
伴随着“轰隆”一声,星球破碎的版图终于重归完整。
当羽翼散开,天空重现,幸存者们心底纷纷涌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欢欣。甚至就连头顶那场下了一天一夜却仍未休止的暴雨都显得格外亲切。
这狂流的冷雨,仿佛由谁从高空抛下的苦咸泪水。
它飘过路法斯硝烟未散的枪口,掠过杰内西斯与安吉尔正拭干血迹的锋刃,打湿巴雷特望着雪崩众人拥抱欢笑时从烟盒里抖出的香烟,与爱丽丝被扎克斯抱起旋转飞舞的裙摆,亦飘落于小克劳德倚剑而立仰头注视那道璀璨虚影的瞳眸间。
接着,冰冷的雨丝伏空掠过一条条残破街道,一处处坍塌楼宇,一张张或抱头痛哭或拥吻欢笑的身影……直至被冷冽风声卷进一座废墟阴影深处,搅扰了某个苟延残喘的家伙。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杰诺瓦子体,此刻倚靠着潮湿石壁,瘫坐在冰冷的积水中。
他失去了一切,身边什么都没留下。甚至就连亚祖的头颅也已消失不见——就在10多分钟前,那颗头颅被物尽其用地制作成最后一支“饥荒”,然后压入枪膛,眯眼瞄准,“呯”的一声,被他亲手送回母亲胸怀。
现在,他心愿已了,不留遗憾。打算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耗子般蜷缩在这处污水横流的垃圾堆里,享受他临死前最后一阵惬意的呼吸。
然而外面风声愈大,冰冷雨丝自石壁缝隙间渗入,打湿了卡达裘苍白的面孔。
他闭着眼睛,懒洋洋地抬起手臂,试图擦去脸上冰凉水渍……但下一秒,幽绿眼眸陡然睁开。
他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背。苍白皮层下乌黑曲张的血管,以及因身体机能崩溃而浮现出的丑陋瘢痕,竟在这雨水的抚慰下开始逐渐消退。
他缄默无声地观察了片刻,然后扶着墙面缓缓起身,拖着湿冷僵透的身体,走出废墟,走进大雨,感受着濒临死亡的身体竟在暴雨冲刷下逐渐痊愈。
卡达裘望着半空中尚未消散的虚影,嘴唇嚅嗫了几下,似乎想质问什么。
但他到底没有开口。因这大雨浇灌而洗涤肮脏,抚平伤痛,以及血肉疯长的一切已经给了他答案——
对方慷慨地将他拥有的希望给与星球,给与米德加,给与所有热爱这个世界的人们……而他并不介意再从中分出些许送给他。
※※※
当一切收尾结束,时间已至傍晚。
风雨渐歇,黑云散开,落日的余烬自云层裂开的缝隙投射下来,被分割成大片大片的光柱,照亮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萨菲罗斯怀抱佣兵,收拢羽翼,降临在一座横亘于地的残破圣母像上。
两人没做什么交流,只是沉默地偎依在一起。氛围却是前所未有的安逸与舒适。
克劳德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人胸口,头枕着那对精致锁骨,望向天边燃烧的余火,开始在脑中规划起他们未来的生活。
首先,他需要赚取一些金钱——考虑到某个家伙的意外性与破坏欲——为避免邻里纠纷。他最好租下一间远离城市中心的独立房屋。
其次,他需要安置一张足够宽阔、且结实的大床,以及一座足以并排躺下两个成年男人的沙发。除基本家电与日用品外,摆设、装饰之类的东西可以按照萨菲的喜好慢慢添置。
接着以一个睡到日上三竿的懒觉为起始,打着哈欠从冰箱取出薯片、可乐等一切能够买到的不健康食品。再给被他圈养在家的拥有一身缎面皮毛的巨型猫咪,套上他最爱的Money Bee印花情侣体恤。最后相互偎依着拥挤在沙发间,足不出户、且没日没夜地补完这6年以来他所错过的所有游戏与电影。
——佣兵规划的这份同居方案实在太过具体,那些日常又甜蜜的画面无比清晰地呈现于两人精神连接当中,以至于让萨菲罗斯这种从不懂考虑未来的非人生物,都忍不住生出一丝期待。
他甚至开始主动为这份同居计划添砖加瓦。
我们还需要一辆冰淇淋餐车。漆黑天使如此惬意地想着。
他知道克劳德不会轻易同意。毕竟从未有谁会在家里摆上这么一台既不实用,又太过占地的玩意儿。
但他会说服他。用撒娇,用威逼,或只是用一个火热湿润的吻。
想想看吧,在未来那些缠绵相伴的日子里,他们无论是因游戏合作失误而大打出手,又或者耽溺回忆地疯狂做爱,都可以随时随地在汗湿淋漓、皮肉抽搐之际,中止一场激烈到足以令他年长恋人缺氧晕厥的运动。允许对方在中场休息间,去挖一勺自己喜欢口味的冰凌球……
然而,就在两人互为补充地惬意编织未来畅想之际……忽然,一道虚幻的女声在萨菲罗斯耳边响起。
——“你真的以为一切全都结束?”
这声音像是一段从遥远时空中拨打过来的通讯,掺杂着滋滋电流与刺耳白噪,霎时将人从轻柔又轻飘的松弛氛围中抽离。
末日天使半眯的绿眸猝然睁开,暗沉如钩地缓缓扫过四周,确信周围没有任何人靠近。
而怀里的克劳德没有被惊动分毫。他依旧安静地眺望着远方,夕阳余晖在他眼底沉淀出惑人的蜜色。
似乎只有萨菲罗斯能够听见这个声音。
——“你替他寻回活下去的希望了吗?”
这句询问竟似有人对准他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呯”的一声。一枚高速旋转的子弹脱膛而出,掀开颅骨,射穿大脑。在末日天使的脑袋里掘地三尺,将某些被封口塞耳、秘密下葬的东西从潮湿泥土里挖掘出来,令其终于得见天日。
[天空阴沉,光线被吞噬,凛冽震悚的风暴在头顶聚拢,寒冷混乱的气流形成巨大的漩涡。
伴随天灾而来的末日天使迈步跋涉入生命之流,他单臂横举,三米太刀犹如修长手臂的延伸,被稳稳抵在一名面容模糊的少女颈间。
庞然羽翼肆意张扬,周身气息冰冷凛冽。这位灾厄的化身看上去依旧危险。但却脸色寡白,眼窝凹陷,就像是个备受戒断症状折磨的瘾君子,阴暗幽邃的眼底满是触目惊心的撕裂。
“把他还给我。”]
谁?我在向那个女人索要谁?萨菲罗斯捂住额头,浑身肌肉绷紧,弯钩般的瞳孔在幽绿虹膜间颤抖着收缩。
记忆碎片犹如一部色调陈旧的蒙太奇电影,在人鼓胀发热的大脑中闪回播放。令他一时间无法分辨那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少女微微摇头。哪怕此刻性命受到威胁,冰冷锋刃在喉。但却依旧保持一抹浅淡的微笑。并非处于嘲讽或者讥诮,纯粹出于怜悯与哀伤——她竟在怜悯眼前的“灾厄”?
“我也想复活克劳德。他是一个金子般的好人。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伙伴。那样纯粹而灿烂的灵魂不该以孤独绝望地被你钉死在暴雨中,作为他人生的结局……但是我做不到。”
“我无力复活他,萨菲罗斯。”]
这段破碎记忆里的信息量简直爆炸。
她在说什么?谁死了?克劳德?可是……他不正活生生地躺在我怀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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