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沉蹭着谢攸的手,笑嘻嘻道:“不想我走?”
他往上凑了稍许,“那你亲我一口我就留下。”
搂着他腰的手松开了。
身上的禁锢突然消失,宁沉笑容一顿,低低地道,“那就不亲嘛。”
他看起来可怜极了,不舍地松开谢攸要爬起来,直到他听见谢攸说:“不赶你。”
宁沉怔怔地伏在谢攸上方,刚才借力撑着他的胸口坐起,如今那只手抓着谢攸衣裳,将那衣裳都抓皱了。
宁沉怀疑地问:“我今夜能和你一起睡吗?”
夜里很冷,谢攸只是怕他回去受冻,他拍了拍宁沉的背,很轻地“嗯”了一声。
只一句话就够了,宁沉粲然一笑,当着他的面将衣裳都脱了,只留下一件里衣。
他几乎是扑腾到谢攸怀里的,挪了好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仰头很高兴地看着谢攸。
谢攸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手心下睫毛扑闪,如小刷子般挠着他的手心,谢攸未雨绸缪,还未睡下就开始立规矩,“夜里不准闹,乖乖睡觉。”
明明宁沉还什么都没有做呢,他就笃定了宁沉要闹。
他一只手遮了宁沉大半张脸,俯下身靠近了些,“听见了吗?”
宁沉抬手去扒他,不情不愿道:“你好凶。”
他手捏着谢攸手臂,可是不管怎么扒也扒不开,谢攸的手覆在他脸上不肯挪了。
他累得出了汗也没挣过谢攸,微喘着反击,“你还说我闹,明明是你闹。”
眼睛被遮了什么也看不见,力气比不过谢攸,宁沉只好示弱,“不闹就不闹,你松开我。”
覆盖在脸上的手终于松开,宁沉气鼓鼓地看着谢攸,心里憋了气想发,可是又打不过,况且刚还答应了他不闹。
自己气够了宁沉才往谢攸怀里扑,小声嘀咕,“你真小气。”
嘴上说的是抱怨的话,抱却是要谢攸抱的。
这榻原就只是一个人睡的,加了宁沉后显得有些挤,宁沉揪着谢攸的衣裳,絮絮叨叨地说:“明日要换个大些的床。”
说完又很快改口,“算了不换了,还是就这样吧。”
他是想到了如果换了大的床榻以后,他们一个睡里头一个睡外头,到时分明睡一张榻上却隔八丈远,实在不合适。
他的小心思瞒不住,谢攸意味不明地瞧他一眼,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睡觉。”
谁知宁沉竟闲不住了,又指着他的床脚道,“圆圆也和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谢攸很轻地蹙了蹙眉,宁沉喜欢那长毛东西,他不喜欢,何况两人睡就够挤了,怎么还要加一只猫。
再一看宁沉正用那双含着希冀的眼睛看他,无端地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谢攸轻笑道:“我可没说让你以后也过来睡。”
这话实在无情,明明现在就躺在一张榻上,他还要说这样的话。
宁沉翻身,整个人都压在谢攸身上,没脸没皮地问:“好不好?”
“你既然今日都让我来了,以后也不好再赶我,是不是?”他其实不重,压在谢攸身上都没什么存在感,却以为自己能让谢攸先屈服,在他身上来回滚了好几圈。
最后不是被他压烦的,是被他闹得烦了,谢攸投降了。
他揉了揉眉心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躺回去。”
宁沉这才躺回去,拽着谢攸的手臂同他说悄悄话,“圆圆欠你的鱼,我明日就给你钓回来。”
原以为也就折腾一日,没想到他明日还要去。
宁沉想一出是一出,说要钓鱼就是一定要钓回来的,即便是拦也是拦不住的。
谢攸管不住他,只能说,“随你。”
宁沉第二日又去了城郊。
今日去得晚些,和谢攸一同用过早膳才去的。
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毛披风帽子都戴上了,不像去钓鱼,倒像去踏青。
怕肚子饿了,他还带了几个火烧的烤饼,烧饼上撒了芝麻,焦香浓郁。
他站在马车上同谢攸摆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今日一定能钓到。”
谢攸眼不见心不烦,示意车夫快走。
晨起时天气还晴得正好,接近午时,大片乌云飘来,只怕是要有一场急雨。
见势不对,谢攸乘了马车去接人。
许是看着要下雨了,如今外头没什么人,马车一路顺畅地到了城郊。
宁沉钓鱼的地方在一个小河边,寻常时候人多,看要下雨就都跑光了,就宁沉一个人傻傻地坐在河边。
他支着下颌,很无聊地看着流淌的河流一动不动,手中的鱼竿也一动不动。
他身边放了一个桶,走近了竟看见里面有一条大鱼,这鱼几乎要有半个桶大,因为转不开,在桶里游得很憋屈。
看见谢攸,宁沉仰头,眼里一喜,“你来了?”
他指着自己的桶邀功,“看,我钓了这么大一条呢,我很快就能将圆圆偷走的鱼赔你了。”
谢攸低头,声音散在空中,“要下雨了。”
他说完这话,宁沉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仰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嘴硬道:“不会下雨的,你信我。”
他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谢攸伸手拉了拉他的帽子,“既然不走,那要不要用膳,我给你带了膳食。”
烤饼热的时候好吃,冷了就有些难嚼,他吃了几口觉得干,所以没吃饱。
现在听见谢攸给他带了吃的,犹豫地看一眼自己的鱼竿,还是被吃的俘获了。
他“噌”一下站起来,伸手去挽谢攸的手臂,没挽到也不在意,跟着他回了马车。
谢攸带了食盒,盒里都是他爱吃的菜,其中荷包里脊他近来都很爱吃,所以谢攸带得最多。
宁沉吃得高兴,抬筷子夹了一块递到谢攸嘴边,问他:“吃不吃?”
料定了谢攸应该不会吃,他只等了一小会儿,见他不动就以为他是不要,刚要收回手,谢攸低头咬了一口。
他们用的是一双筷子,宁沉抿唇,耳根红了,将一块荷包里脊喂给谢攸以后,安安分分自己吃了。
可他开了这个头就收不回了,谢攸往前移了些,盯着他小口小口吃饭的唇,竟不要脸地说:“怎么光自己吃?”
宁沉抬眼,将自己的筷子往后缩,“只有一双筷子。”
谢攸挑了下眉,宁沉一咬牙,又夹一块递到谢攸唇边。
逗人的时候不注意,这会儿递到唇边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不吃了,你吃。”
哪成想点了炮仗,宁沉一拍桌,“必须吃。”
稀奇,也是胆子大了还敢凶人,谢攸吃下这一块,再也不逗弄人了。
宁沉吃得快,吃完就朝谢攸挥挥手,被扶着下了马车还不忘回头朝谢攸眨眼。
他蹦着回到河边又开始入定,谢攸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坐在马车上等人。
不是不下去,只是方才他想跟着下去时,宁沉不准,料定谢攸去了是要嘲笑他。
出门出得急什么也没带,谢攸坐在马车上抛石子,连续抛了好几回,宁沉气势汹汹地走向马车,说谢攸惊了他的鱼,不准他再抛了。
百无聊赖,谢攸倚在侧窗看人,宁沉坐得稳当,偶尔会抬杆,发现没鱼的时候连背影都带着丧气。
原先笼罩在上方的乌云如宁沉说的那般真的飘走了,一缕阳光洒在宁沉身上,倒也不嫌刺眼。
许是看不下雨了,宁沉身边也多了几个人。
来河边洗衣裳的居多,钓鱼的也有一个,坐得离宁沉极近,谢攸眯了眯眼,看见宁沉从怀里捞了一块烤饼给旁边的人。
递饼的瞬间,宁沉的手背碰到了那人的手,谢攸蹙眉,心情随着乌云去了,压抑得紧。
直到那边的两人不知又说了什么话,谢攸眉头皱得能捏死苍蝇,他跳下马车径直走到宁沉面前,伸手抢走了他的鱼竿。
宁沉一愣,不满地道:“你做什么?”
谢攸提桶递给一旁的下人,语气淡淡,“以后不准你再来了,跟我回去。”
行动快过脑子,宁沉往后一躲,“我不回。”
谢攸阴着脸去抓他,一手便抓了他的衣领把人往自己身边带,“说了不准就是不准。”
他力气大,饶是宁沉拼尽了全力也挣脱不开,挣扎着被他送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还不服气,手脚并用地想从谢攸怀里跑掉,他挣扎着问:“我分明和你说过我要钓鱼还你,你原先也是同意的,怎么突然不肯了?”
谢攸没回话,他就自顾自道,“放我下去,我要回去。”
因为伸手太快,他不小心就挠了谢攸一下。
这一下,宁沉终于安分,他担忧地往谢攸脸上看,看见他被自己挠了的一小道伤痕,很愧疚地同他道歉。
谢攸看着他,冷不丁地问:“你方才和别人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宁沉一头雾水,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道:“你说他?他方才肚子饿得咕噜响,我听不下去,分了他一块饼。”
见谢攸还沉着脸不说话,宁沉嘴唇动了动嘀咕了几句听不清的话,原先木着小脸怨谢攸,可嘀咕着就突然想到了什么,宁沉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攸。
谢攸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
下一刻,宁沉很不计前嫌地靠近谢攸,眉眼弯弯,“你吃醋了?”
第33章
谢攸抬手将宁沉的脑袋推开了。
然而宁沉不死心,又很快凑上去,伸手去抓谢攸的衣裳,人也往他身上爬,最后成功坐到谢攸腿上后,他眼珠子提溜一转,笑嘻嘻地说:“你就是吃醋了。”
谢攸冷声道:“没有。”
“你就有!”宁沉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他往下带了稍许,声音都带着傲娇:“原来你是吃醋了,难怪你要凶我。”
下一刻,他被谢攸从腿上抱了起来,先前揪他衣领将他勒出问题以后,谢攸对他温柔了许多,所以抱的动作很轻,将他从腿上赶下去以后,谢攸揉了揉眉心,“别闹了。”
他不肯承认吃醋,所以就将宁沉赶出视线外,不愿意让他继续嘀咕了。
宁沉被赶心情也很好,连平日坐着不舒服的马车都乐意坐了,回程的路上闹得谢攸不得安宁,一会儿指着外头的树要谢攸看,一会儿又叫停马车,说要去给圆圆买肉干。
不多时,宁沉提着一小袋肉干回来了,他很会给自己找事做,在马车上说着要将肉干分成四份,这样圆圆就能吃四天。
说着说着,谢攸兀地侧身,伸手捂住了宁沉喋喋不休的嘴。
宁沉茫然地眨了眨眼,举着手里的纸袋问:“你也想吃?”
谢攸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宁沉脸颊被他掌心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杏眼顿圆清亮,只专注地看着谢攸一个人。
罢了,他既然喜欢说,那便让他说。
等谢攸松手,宁沉就笑着靠在他肩上,撒娇一样:“我就知道你要让我闭嘴,那我就不说了。”
推不开他,索性让他靠了。
当晚回府,宁沉风风火火地指挥人搬东西,他和谢攸成婚这么久了,终于等到谢攸松口能同房睡觉,自然是越快越好,免得谢攸反悔。
他今日钓的大鱼丢进了池子里和锦鲤一起养着,鱼落了水很快适应了环境,一晃就游消失了。
夜里,宁沉抱着圆圆睡到谢攸房里,圆圆有些怕谢攸,一进门就缩到榻里不肯出来了。
宁沉倒是自来熟,自己先爬去了榻上,视线随着谢攸移动。
谢攸脱衣裳,他就跟着谢攸的手转眼睛,谢攸倒了碗茶要喝,宁沉就眼巴巴看着。
然后视线中的谢攸朝他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茶递到宁沉唇边,挑眉问他:“这眼睛怎么总盯着我看,喝不喝?”
其实宁沉不想喝,他怕喝了夜里睡不着,可是难得谢攸主动伺候他,宁沉低头,就着谢攸的手喝了一口。
他只浅浅抿了一口,抿完杯里水动都未动,谢攸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发丝,也不嫌他,就着这个杯子将茶一饮而尽。
嘴唇被润湿,宁沉仰头看着他,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没再喝一口。
以为喝了茶就该上榻,没想到谢攸又去了桌旁翻书,宁沉只能看见他的背影,身姿挺拔,透着丝漫不经心。
宁沉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谢攸没应声,在宁沉抬脚要下榻的那一刻,他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悠悠然地说:“别乱动,安生坐着。”
他总爱管着宁沉,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宁沉刚从被中探出脚就悻悻地收回,目光定在谢攸背上,看里衣透出他的背部弧度。
等得宁沉累了,他张嘴打了个哈欠,乖乖往被中挪,衾被遮到肩,左肩处挤了个圆圆,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睡着了。
谢攸搁下笔走到榻边,宁沉睡得很香,他伸手,很轻地碰了碰宁沉滑滑的脸,白嫩透红,因为已经睡着了,他感觉到痒就伸手挠了挠,结果碰到了谢攸的手。
宁沉在空中抓了几下,抓到谢攸的手后捏了两下,眼睛也不睁地勾了勾唇,被吵醒了也不恼,只是伸手往被中拽了些,示意谢攸快些上榻。
这会儿脾气好,不像前日,因为被吵醒就要报复谢攸。
谢攸坐回榻上,手还被宁沉拉着,他躺下后,宁沉往他怀里一钻躲进谢攸怀中。
原先靠着他肩的圆圆睁眼,看见宁沉竟然倒戈,毛茸茸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惊愕,到底是骂骂咧咧地跟着靠过来了。
谢攸勾唇,伸手摸了摸宁沉的爱宠,圆圆也爱屋及乌地舔了他一口。
这小家伙倒还挺乖,心情尚好的谢攸如是想。
只是夜里就不觉得了,圆圆只怕是以为还住在东厢房,半夜睡醒蹑手蹑脚地要往床下蹦,蹦到半空中,一只大手将他捏住往榻中一丢,圆圆晕头转向,鱼是偷不了了。
从未想过搬屋会是这样的后果,圆圆悲愤交加,往宁沉身上蹭,可惜睡熟的宁沉根本不知道它今夜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实也不是侯府不给它吃,而是以前何遥说过圆圆不能那样多吃,所以宁沉睡前特意交代过要将窗封好,不准它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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