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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鑫果然被他绕了进去，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说，“我俩讨论的是同一种喜欢吗？能亲嘴的那种喜欢还是得看性别的，难道男生会喜欢男生、还跟男生亲嘴啊？”
施意直视白鑫的双眸，“为什么不行？”
白鑫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然，轻轻推了一把施意，“你开什么玩笑，男的怎么会喜欢男的啊？你的柠檬茶里也没放酒啊，你怎么跟喝醉了一样。”
施意抓住他的手，再次问他，“为什么不行？”
白鑫讷讷道：“我，我不知道啊，不是，我也没见过有这种人啊……”
他想挣脱被施意扼住的手，可不知对方今天怎么这么大力气，他竟拽不出来。
施意没打算放过他，往他身边靠近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那你今天见到了。”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啊……”白鑫觉得自己大脑过载了，完全理解不了施意说的话。
“我就是你说的没见过的那种人，你现在还觉得不可能吗？”
也许是两人同披一件大衣依偎在一起的温度实在过于温暖，让他丢掉了所有防备，也许是不想再这样与白鑫继续什么“好兄弟”的关系，也许是想说出来故意激怒与恶心对方以求报复他的口不择言……总之，施意就是这么向白鑫出柜了。
他知道此时告诉白鑫自己的性取向是不够清醒与理智，但他还是被白鑫的那句“如果你是女生我就追你了”气到冲昏了头脑。
果然，白鑫神情复杂地后退几步，也不理会掉在地上的羊绒大衣。
施意冷哼一声，“怎么了，这超出你的认知范围了对吗？”
白鑫机械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为什么……怎么会，怎么可以……”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真要追根溯源，目前最科学的说法就是基因决定的。”
“啊，基因？我，我不理解……会不会是你的错觉，就是，就是现在的人不都很喜欢给自己弄一些特殊喜好以此让自己与众不同，博得别人的关注……”
白鑫语无伦次，他不相信也无法理解施意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努力为施意寻找合理借口，希望能够修正其对自己的认知。
施意将他的话打断，“你觉得我这么无聊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无法理解，那我为什么要将自己标榜出来。毕竟很多人都将同性恋视为变态或疾病，并排斥不属于他们阵营里的异类。”
白鑫咽了咽口水，视线下移，看一眼还在施意手中的手腕，“变态吗？那，那倒不是，就，一般人没见过，觉得奇怪吧。”
察觉到白鑫的抵触，施意松了手，白鑫立即将手揣进了兜里，施意的手悬在半空，好不尴尬。
白鑫捡起地上的大衣，重新披回施意的肩上。
月下，江边，石椅前，各怀心事的两人望着江面久久无言。
白鑫的态度不明，施意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但相比以前那些同学，眼里毫不掩饰的嫌恶与鄙夷，白鑫的反应还算好的。施意吸着快要空瓶的柠檬茶，仰起脸，任冷风扑在脸上，让他冷静下来，思考以后该如何与白鑫相处。
同样对着江河思考的还有白鑫，他今晚简直就是被施意打开了新世界，他第一次知道男生还能喜欢男生，也是才发现原来施意喜欢男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这颠覆了他十多年来的认知，原来爱情不止存在于男女之间，同性也会产生爱情。
仔细想想，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怪不得施意总是抵触与他肢体接触。施意强调了很多次，可他一直没当回事，还硬是搂着人家，岂不是很冒犯？
白鑫将施意的性别替换成女生，想想自己与施意交往过程中做了多少冒犯对方的举动，忽然感到无地自容……
“那个，我，很晚了，我先走了，先走了，拜拜……”白鑫无比羞愧，没法面对此时的施意，赶紧找个借口先行离开。
“嗯，路上小心。”
施意理解他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是个同性恋，既不想再为自己过多解释什么，也不继续强留。
白鑫挥了手，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来时的路去。
看着白鑫离开的背影，施意将喝空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转身离去。
失落吗，肯定会有的，更多的是后悔。
他不应该这么莽撞的，反正还有一个学期，他就得离开这座小城，到时候不再见面，谁都会忘了谁，没必要冒着会被白鑫厌恶的风险而告诉他这个事实。
可转过来想想，如果白鑫会因为这件事而疏远、讨厌他，那对方也不值得他继续喜欢。
施意宽慰完自己，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疾步声。
“那个！施意！”不知怎的，白鑫突然折返了回来。
施意转身瞧着还在调整气息的白鑫，内心躁动不安，心底升起一股期待，“怎么了？”
“我先送你回家吧。”白鑫刚说完，又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这话有点暧昧，赶紧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也知道的，女生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在这种空旷的街道不安全。我也担心那些坏人把你当成女生起了歹……总之，我还是先陪你回家吧。”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施意的期待被砸得粉碎。但起码白鑫没有因为知道了他的性取向而将他置之不理，也没有推开他，甚至还会在意他的安危。
施意心头一暖，微笑着说，“不用，再晚我怕你赶不上公交了。”
“快走吧，快走吧，用不了多少时间，能赶上。”白鑫不跟他拉扯，推着施意前行。可碰到施意肩后又将手收了回来。
他没办法理解男人怎么喜欢男人，只能将施意的性别换做女性，这样的话，他再随意触碰施意就是不对的。
施意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为了不耽误白鑫的时间，跑了起来。
白鑫陪着施意一路小跑回了，小区楼下，拒绝了施意要给他打车的请求，这才放心离开。
最后一班公交车早就下班，就算白鑫赶上了，到了换乘站，另一辆也已经停运。打车对他来说过于奢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回程也步行。
等他回到家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客厅的灯依旧亮着，李康年还在沙发上坐着。
“鑫仔，回来啦，我看看你头上的伤口。”白鑫一进门，李康年便迎了上来。
闹了一晚上，白鑫有些累了，佛开李康年伸来的手，“我没事，快睡觉吧。”
刚才那一地狼藉已经收拾干净，白鑫又省下一道工作，躲开李康年的关怀问切回了卧室。
李康年跟在身后喊他，他愣是没回头看一眼，将卧室房门上了锁，倒在床上就睡。
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的伤处，这会儿扯着神经一跳一跳地疼，脸上被打的地方也像在发馒头一样，清晰地感受正在肿胀起来……
不可忽视的疼痛，扰乱他思绪，白鑫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想施意的事情，就这么半梦半清醒地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亮了，白鑫赶紧爬起身来，抓起床头的手机一看，早上八点早就过去……
这个点，施意已经在路上了，他饶是想去，也赶不上。
李康年没喊他起床支摊，他也犯了懒，不想管。白鑫放下手机，又往床上一砸，继续睡他的回笼觉去。
可是醒了后，脸上的痛感更加清晰，让他睡也睡不安稳，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只得起床找止痛药吃，试图缓解疼痛。
白鑫找到药盒，发现两个月前买的阿司匹林，现在只剩几包了。
李康年总嚷嚷着牙疼，又不敢上医院看看，只能买点止痛药吃吃缓解一下。但他再三叮嘱过李康年，这玩意儿吃多了会成瘾，让他少吃，没想到这才两个月的功夫，一盒一百包药粉，已经所剩无几。
“爷爷，你别告诉我这一盒阿司匹林都是你吃的？”白鑫有些气急，拿着那盒止痛药打开李康年的卧室房门，准备质问。
可在打开房门的瞬间，白鑫的大脑一片空白——李康年不知何时栽倒在了床边。
“爷爷！爷爷！喂！李康年！”白鑫跪倒在地，拼命呼唤，却怎么也叫不醒他。
“爸！快来！爷爷晕倒了！爸！”
白鑫慌了阵脚，第一反应寻找不知是否还在家里的白仁诚，扯着嗓子喊了多年没叫过的称呼。
可他呼喊了几秒，也不见有人来，白鑫的理智才逐渐回笼，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点开拨号界面。好几次手误摁多了号码，白鑫给自己红肿未消的脸再次刮了一掌，才彻底止住了手抖，拨通了急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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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从公园回来后，施意彻夜难眠。闭上眼就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不知今后再见白鑫该以怎样的相处模式才不会暴露自己对白鑫的心意。
如果白鑫把今晚的一切当无事发生，继续以前的亲密行为，他是拒绝还是接受？
不，结合白鑫在江边得知他的秘密就开始与他保持距离后，那是一定的。
他询问白鑫是否已经回到家的短信，对方到现在也没回复。
施意心烦意乱，盯着床头数字闹钟时钟由二跳到了三，才勉强合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早晨六点，天也没亮，江银珠就跑到施意卧室敲门催人起床，“一一，七点钟咯，快起床吃早餐！”
才睡了三小时，显然精神状态不佳的施意，艰难地坐了起来，一看闹钟才六点一个字，又一头栽倒在被窝里，“外婆，才六点，还早得很，我没什么东西收拾的，等会儿司机来了我直接能走。”
困意还是战胜了他的理智，施意躺倒在床上，瞥见床头柜上的手机，纠结了五秒，终于还是忍不住拿了起来。
没有意外，没有惊喜，白鑫没有回复他消息。
施意安慰自己，这个点人家肯定是在睡觉，还没看到他的消息，也待他睡个回笼觉，醒来就能看到白鑫的消息了。
七点的闹钟才响了一秒，就被施意关掉。不知是否是因为待会儿要出远门大脑活跃到睡不着还是焦虑等待着白鑫的回复，施意的回笼觉也没睡好。
白鑫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今早注定是不会再来了。再拖下去，司机也来了，施意彻底不抱希望，起床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发去S城。
汽车驶上高速，施意看着那灰色的头像，还是忍不住对着窗外拍了路牌的照片发过了过去。
直到他到了S城，下了车，回到穆雅萍新买的房子，那条对话框里的消息还停留在他发出去的照片。
至此，施意对白鑫的信心也渐渐沉底。
为什么呢？明明向白鑫坦白的时候，白鑫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任何排斥他的行为；还因为担心他的安全主动提出送他回家，为什么到了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没有一句解释说辞，快一天了也没有回复任何消息，就这么晾着他。
他以为白鑫不会理解，至少不会排斥他，没想到是直接失联。
是因为还要维持彼此的体面，当着他的面时还得维持友好的假象，所以没有当场？
白鑫的意思是不是以后都不用联系了呢？
他还没向白鑫表白呢，两人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施意不理解也不明白，他以为白鑫这么直爽的人，至少会给他一个答案，没想最后竟选择了逃避。
都是一样的，原来白鑫也不是多么与众不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对白鑫的喜欢现在还没到不可以割舍的程度，趁这个寒假，他就能将人慢慢忘掉……
施意下定决心要将他忘掉，以后白鑫只是他的同学，再无其他。
可每次看见外婆，摸着手里的拐杖自言自语时，他也不自觉地想将沿途的风景发给那个寒假过了一半都没再亮起的头像。
在热带岛屿的海里潜泳时，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与他约好到海边去的人而心生愧疚。
说好了要忘掉对方，但还是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可至今都未得到回复。
施意有意报复一般，开始分享仅一人可见的空间动态，每天都是不一样的日落海边。
新年那天，施意不死心，给白鑫发了新年祝福，甚至附上了拜年红包。
消息发出后，施意盯着屏幕发呆，那个灰色的头像，犹如他此刻的心情。就在他以为这条消息依旧会石沉大海时，出乎意料的是，白鑫的头像忽然亮了。
“怦——怦——”
施意听见自己的心跳加速的声音，紧张地将最近聊天的列表反复刷新。
一分钟，两分钟……白鑫上线的第五分钟，他们的对话框终于亮起新的未读消息。
“新年快乐。”
白鑫只回了这一句话。
他还没来得及点进去回复，下一秒白鑫的头像再次熄灭。
施意的悬着的心，彻底冷静了下来。
白鑫是什么意思？
这个寒假以来，他给白鑫发的消息，不止那一句新年快乐，前面还有二三十条消息都没有回音。
白鑫是没看着，还是故意挑着那个附带了拜年红包的新年祝福回复的呢？
可真是因为钱，那红包也不见领，白鑫只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就下了线，是在躲他吗？
要真想躲他，那就更不该回复他的消息啊……
白鑫这一系列令人猜不透的做法，让施意陷入迷局，不明白白鑫是如何对待两人的关系了。
施意心烦意乱，不想再为此事烦忧，恨不得现在就打个长途国际问问白鑫到底什么意思。
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在这受气苦恼，他也想骂白鑫一顿，泄泄火。
但好巧不巧，那只存有白鑫电话号码的手机，落在江银珠家里，根本没带出来，他就是想用电话联系也没有办法。
但好在就像他说的那样，对白鑫的喜欢还没到不能割舍的地步，这个寒假，除了偶尔打开社交时会想起白鑫而心情变得乱糟糟，大多数时间他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家人团聚和完成寒假作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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