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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轨(近代现代)——旧雨今雨

时间:2025-03-15 08:59:35  作者:旧雨今雨
 
 
第16章 梦醒
  雪花一样飘洒的试卷、写满公式的黑板。老师们此起彼伏的讲课声,一张一张的年级大榜……
  当周围再次平静下来,沈年又回到了教学楼的走廊里,隔着窗户,他看到了坐在教室第四排胖胖的少年。
  他留着即将违反校规的厚厚头发,穿着宽大的灰色T恤和校服裤,近视度数不高却戴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黑框大眼镜,埋头在一张一张地做试卷。
  那么眼熟又那么陌生,仿佛好久不见。
  那是他自己。
  外面的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仿佛是时间在流逝,教室里的人做完了试卷,开始做英语报纸,做完了报纸开始背单词,背完单词开始整理错题集,像是一台不会疲倦不会停歇的机器。
  日升月落间,教室突然换了样子,沈年抬头看去,班级牌上的高三六班变成了高三二班。
  他记起来,这大概在高三的期中考之后,他首次突破年级前50名,从物生的平行班升到了火箭班。和江崇的距离从一层楼变成了一墙之隔。
  沈年不是非常聪明的学生,比起一点就通的真正尖子生,他的学习方法显得辛苦而笨重,那就是努力。
  比所有人都更努力,用时间和学习强度弥补天赋的差距。
  学校要求六点二十早读,他就五点钟起来先背一个小时的单词,晚上十点下晚自习,他会带着小灯整理订正错题到凌晨一点。
  不会的题目,就反反复复做,十遍三十遍五十遍一百遍,做到会为止。
  背不熟练的文言文,就时时刻刻读,走路时读吃饭时读睡觉前读,读到产生肌肉记忆为止。
  课桌上宿舍床头贴满不熟悉的公式和知识点,睁眼看闭眼看,看到产生条件反射为止。
  背完知识点,他开始背课本,用草稿纸列下来课本的每一个章节,再根据章节默写课本中的考点和公式,找出还不够熟悉的部分重新背,直到能精确记住每个考点每个公式出自哪本选修哪一章哪一节,能够脱口而出所有的定理公式。
  背完课本再背必考题型,从基础题型到变种题型到混合题型,凡是能找到的能买到的资料都拿来做,做不会就问,问完再找类似的题型做,觉得做会了再试着用自己的思路讲出来,确保自己已经滚瓜烂熟地掌握为止。
  不强求难题,但决不允许错过任意一道可以拿分的题,在能力范围内争取最大分数。
  这样堪称自虐式的学习方法虽然笨,但在高中来说,却已经足够有用,因为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努力到需要拼天赋的程度。
  高一结束,他从年级320名升到了年级200名内,高二结束时进入年级前80名,高三的期中考试后,他爬到了年级46名,进入了火箭班,高三一模时,他成功挤进了年级前20,
  他似乎距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
  他想要和江崇考同一所大学。
  他还想要减肥。
  想变得优秀、变得好看、想离江崇近一点再近一点,想把握上天给他的趁虚而入的机会。
  趁虚而入……
  趁什么虚?
  这四个字让他苦思冥想起来,继而脑海中咚地一声,像是闷雷乍起,大脑变成了一块雪花屏,滋滋啦啦的声响后,眼前的教室变成了办公室。
  他看到办公室内挤满了人,暴怒的双方家长,安抚家长情绪的老师们,低头不语的宋文清,还有脸上带着巴掌印,目光坦荡的江崇。
  这应该是高三的上学期的某一天,在沈年进入火箭班之前。
  江崇和宋文清早恋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传闻一说是有人举报,也有人说是年级主任晚上巡逻时抓了现行,还有说法是两人的家长发现了端倪。
  总归是被发现了。
  场景定格下来,没有再推进,大概是因为沈年并不知晓当天情况的发展。
  他只假装路过时匆匆看了一眼,看到沉默的宋文清和挨了打的江崇,而后两人双双停课,被各自父母带回了家。
  后续的各种消息,就基本都来自于同学的八卦口述了。
  据说两人一开始都坚持不肯分手,江崇主动站出来承担了所有责任,表示自己追求宋文清在先。
  再然后是江崇被关在了家里,宋文清的父母将怒气全部迁移到了江崇头上,认定是他带坏了自己的儿子。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一个多月,最后大约还是迫于父母的压力,宋文清退了学,而江崇返校继续上课,两人正式分手。
  年后,宋文清跟着父母一起出了国,自此杳无音信。
  由于两人成绩向来优秀,加上两边父母的要求,校方和老师都默默隐掉了这件事,没有给处分也没有提起。
  江崇重新恢复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好似一切如常,也没有变得颓废消沉。
  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和宋文清那段夭折的早恋,在私下的口口相传中,已然变成了一段凄美壮烈的传奇爱情故事。
  才子佳人苦命鸳鸯惨遭棒打,最后一个出国一个留校,从此劳燕分飞,简直是破镜重圆的标准化开局。
  如果沈年不是局中人,他或许也会想要为这个故事讨一个圆满的重逢。
  可惜他是卑劣的暗恋者,他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他甚至为两人的分手感到不受控制的庆幸和窃喜。
  办公室里的江崇突然转过了头,和窗外的他四目相对,然后向他走过来。
  随着江崇走近,办公室消失了,他们面对面地站在走廊里,江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带憎恶:“你很高兴吧。”
  “我们分手了,你很高兴吗?”
  沈年发不出声音,只能摆手摇头否认,江崇却像听不见一般向前步步紧逼:“你以为分手了我就会喜欢你吗?”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不过是觉得你可怜。”
  “沈年,你真让我恶心。”
  ……
  又是那样难言的恐惧和绝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沈年捂起耳朵,江崇的声音却依然无孔不入地响彻脑海。
  江崇不喜欢他。
  江崇讨厌他。
  江崇觉得他恶心……
  沈年觉得头痛欲裂,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骤然之间整个世界轰然塌陷,身体极速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沈年惊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剧烈的呼吸声回荡在漆黑的房间里。
  梦境余音未绝,恐惧感久久不散,直到额角和后背的汗水冷掉,沈年才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次,慢慢地平复了心情。
  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不过凌晨四点多。
  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梦,却好像被拉回去又上了一遍高中。
  又是学习又是暗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怀念的,那身心俱疲的三年。
  还不如直接梦见江崇把他抛弃了,免得让人心烦意乱。
  沈年躺回去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明明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但就是格外精神,泛着梦里未尽的情绪。
  翻来覆去半个小时后,沈年重新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去浴室冲澡洗漱。
  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眼睛肿着,眼白上全是血丝,眼底青黑,下巴冒出了一片细小的青色,看起来格外颓唐。
  沈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对着镜子扯出一点笑,自言自语道:“振作点啊沈年,别搞得跟离了男人活不了一样。”
  可镜子里的人笑得实在难看,沈年又收了起来,鞠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
  成年人的生活,大概就是哪怕昨晚刚失恋,今天也要正常去上班。
  尽管出门之前又冰敷了一次,但沈年的眼睛依然没能完全消肿,双眼皮变成了夸张的欧式大双,眼睛里也水汪汪的,看起来电眼逼人。
  杨远宁盯着他看了半天,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还得是关明月一眼扫过来,满目震惊:“你连夜去喇双眼皮了?”
  有女同事凑热闹也过来看一眼,笑道:“哟,在哪家做的效果这么好,当天做当天出效果啊。”
  沈年被她们逗乐了,情绪也被冲淡了一些,玩笑着答:“家里蹲医院做的,熬两天夜立竿见影。”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表现得还算正常,但女孩子对情绪的感知总是敏锐很多,隔了一会,关明月往他桌子上推了包坚果,冲他眨眨眼:“吃点开心果呗。”
  杨远宁闻声凑过来:“什么开心果,也给我一包。”
  关明月推开他的脑袋:“你心已经够开了,吃点藕吧你。”
  午饭时,沈年本来没什么胃口,关明月不由分说要拉着他去食堂:“人是铁饭是钢,天塌了也得先吃饭啊。”
  杨远宁大大咧咧地说:“估计又减肥呢吧他,没事,他不去我陪你去,走走走,今天食堂有盐焗鸡腿,去晚了就赶不上了。”
  关明月看了一眼这位心宽如海超绝钝感的兄弟,欲言又止。
  沈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拿上手机:“走吧,去吃。”
  因为实在没什么胃口,沈年转了一圈,还是去小窗口要了份小馄饨。
  杨远宁端着三个鸡腿回来,看了一眼他的碗:“沈年是真爱吃馄饨,三年了都没吃腻啊。”
  他坐下来,接着说:“好像你平时打菜也都是固定老三样,够专一的。”
  沈年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他喜欢的东西总是会反复点,一个人出去吃东西的时候,也习惯去熟悉的店,而且也很少有吃腻的时候。
  大学的时候,食堂三楼有一家掉渣饼,他曾经连续吃了大半年,后来食堂换了承包商,做掉渣饼的阿姨搬走前还特地跟他告了别。
  只有偶尔同学同事聚餐或者跟江崇出去吃饭的时候,会发掘一些新店或者新菜。
  比如上次那家新疆菜就挺不错的,江崇也很喜欢,他还把那家餐厅加进了两人以后的菜单里,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去第二次……
  他想得有点出神,神色黯淡下来,关明月看他一眼,忍不住用胳膊肘捣了捣碎碎念着“感情专一吃饭也这么专一”的杨远宁一下:“少说两句,吃你的鸡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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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这种学习的劲头,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第17章 惯性
  公司有午休的习惯,十二点半准时关灯,沈年没什么睡意,带了杯咖啡去顶楼的天台吹风。
  这个天台原本是大楼对外出租办活动的地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荒废了,物业在上面撑了凉棚摆了桌子,变成了办公楼里员工们摸鱼休闲下午茶的去处。
  天气预报说近几天会有雨,但一直也没下下来,阳光被厚厚的云层拦住,让松宁的夏末有了难得的凉快天。
  沈年放空了大脑,看远处的云和山,看林立的高楼和车水马龙,有种整个世界都是虚拟的恍惚感。
  “看景呢。”
  沈年转过头,关明月端着一杯咖啡在他对面坐下,也往楼下看了一眼,感叹道:“这么一看,感觉松宁都变得好小。”
  沈年撑着脸:“是啊,感觉自己很渺小。”
  人渺小,情绪更渺小,可渺小的情绪把渺小的人折磨地死去活来。
  关明月看着他:“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跟你对象吵架了?”
  轻风吹乱沈年额前的碎发,他喝了一口手里的拿铁,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没吵架。”
  “分手了。”
  关明月愣了好一会:“什么时候分的?”
  “昨晚。”
  “为什么?闹矛盾了?”
  “没有,和平分手。”
  关明月的眉头渐渐拧起来。
  沈年的恋爱脑从平时的作风就可见一斑,只要对象一找,天大的事也得往后靠,好端端的和平分哪门子手。
  而且看沈年今天这副样子,关明月潜意识觉得肯定是对方提的分手。
  失恋这种事什么安慰都是徒劳,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能安抚地拍拍他:“沈年,你是个特别好的人,以后也一定能遇到更好的人。”
  心里空得发冷,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沈年眨了眨眼睛,想,他再也不会遇到下一个江崇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很好的人,可他们都不是江崇。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江崇,可这个江崇以后就不属于他了。
  下午连开了三个会,讨论新项目的需求和落地方案,沈年那点儿女情长的愁绪被项目经理和老徐此起彼伏的“时间紧”“任务重”“赶进度”挤到了犄角旮旯里,集中注意力参与到新项目需求可行性的分析讨论中。
  过载的大脑在下班时隐隐地疼起来,沈年一手揉着后颈左右晃了晃脑袋,一手下意识摸过手机,想找江崇抱怨两句这次离谱的项目需求。
  非常顺手地打完一句话之后,沈年才猛然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像触电般赶紧删掉了对话框里差点发出去的文字,退出了聊天页面。
  置顶上明晃晃的备注此刻显得格外刺目。
  沈年盯着那两个字看了一会,重新点开对话框,点进江崇的个人信息界面的备注里,按了后面的叉号,删掉了备注。
  争取来的:老公”只用了一年多,重新变回了一个江字,让那个熟悉的树木头像都变得陌生起来。
  沈年快速退出软件,按掉了手机,收拾东西下班。
  关明月周五晚上要回家陪父母,临走前约他明天出去“借酒浇愁”。
  想着不用一个人待在家,这个周末也许就不那么难熬,沈年答应了。
  走出公司大楼,下班的员工有说有笑,对面的商场人来人往,仿佛和过去的每一个周五都没什么不同,让沈年又生出了一点不真实的恍惚感。
  在这个一切如常的空间里,仿佛就只有他的生活发生了剧变。
  分手了吗?是真实的分手了吗?
  以后就要这样一个人过了吗?
  回家再也见不到江崇了吗?
  再也不能联系,再也不能拥抱、接吻,要失去已经习惯的一切亲密吗?
  沈年机械地走在人群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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