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合理猜想,这几天两人对话中逐渐变多的撤回消息可能都是这种内容。
也是难为了江崇白天那么努力地装正常人。
沈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点破,退出聊天,随手又打开最近没怎么看的社交软件。
有点走神地刷新了几下后,首页突然给他推荐了个联名通知,是他很喜欢的动漫和一个知名潮玩品牌的联名。
沈年刚来了点精神,结果点进去才发现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前的,还是国外限定,周边手办线下门店售卖,联名娃娃还是限量抽赏。
距离联名开始已经过去一周多了,以这动漫的热度,估计热门周边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年顿时又萎靡下来,有点沮丧地转发了一条参与抽奖,同时同步评论:“啊啊啊为什么又是国外限定,还限量,来晚了,还有人拼团或者代购吗?”
沈年又去对应话题里翻了翻消息,给几个拼团帖留了言,不过时间太晚,也没什么人回复他。
第二天上午,沈年正在挠头debug,江崇突然发了条消息过来,说这几天要出趟差,问他需不需要代购。
沈年愣了一下:“代购?”
【江:嗯,我看到你转发的,那个联名周边,我有签证,可以帮你买】
沈年反应了一下,才隐约想起来江崇似乎说过关注了他的社交账号。
“不用了”,沈年犹豫了一下回复:“我就说说,也不是非要买,我找代购问问就行,有就有没有就算了,别折腾了。”
【江:不折腾,也不远,中途停一天就好,交给我】
紧跟着又发来一个小狗拍胸的表情包。
沈年看着那个跟江崇个人形象严重不符的小白狗表情,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周五晚上八点多,江崇发来了几张图片。
端箱的一整套限定玩偶,全套周边手办,甚至连赠品都有。
【江:搞定】
沈年有点惊讶。
【年年:不是说很难抢吗?我看很多代购说售罄了,你就这么容易买到了?】
【江:那当然】
谁说高价买的不能算抢到的呢?
【江:我明天再飞一趟C国,下午就回塞米尔岛谈业务,周末能去找你见一面吗】
【江:真的很多天没见你了,好想你】
沈年犹豫了一下。
【年年:你不是很忙吗】
【江:越忙越想你,要是能抱抱你充充电就好了】
沈年耳根一热,突然把手机扣了过去,缓了几秒才又重新翻回来。
江崇又发来。
【江:能不能打个视频啊,让我看看你,充充电】
沈年不回答,他又发来两个“求求你啦”的表情包。
江崇发的这些基本都是沈年以往会用的表情包,当初沈年自己用也没觉得这表情有什么,但现在看着突然就觉得有点肉麻。
视频电话紧跟着迫不及待地打了进来。
沈年突然心头一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视频通话持续不停地响,不知道是看在刚才那些限定周边的面子上,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心态,沈年有点混乱地伸手抓了抓头发后,莫名点下了接通。
江崇应该是才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穿了件宽松的深V领毛衣,发梢的水珠滴在锁骨上,顺着沟壑没入领口里。
沈年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到了手机边缘,伸手抓了下耳朵,又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大晚上不睡觉,打什么视频……”
江崇笑道:“就想看看你。”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后,像是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把手机摆在正前方,双手交叠着趴到桌子上,轻声感叹:“真的好想你,看不够。”
“真想现在就能见到你,好想抱抱你。”
“……”
沈年一句话也不敢接,被他恨不得穿透屏幕的炙热目光盯得如坐针毡:“看好了吧,可以挂了吗……”
“没有”,江崇提议:“要不你挂机放着,然后你忙你的,我看着你。”
沈年:“我要打游戏了,谁要跟你挂机。”
“那下次多给你买两部手机,家里放一个,公司也放一个,专门用来打视频,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想你了都可以随时看着你,也不耽误你做事。”
简直胡言乱语。
“没什么事我挂了,困了。”
沈年不想再听他满嘴跑火车,赶紧按了挂断,然后转身扑进了沙发上的抱枕上埋住脸。
烦死了,江崇这人真的是烦死了。
周六江崇报了几趟行程,发来几张途经的风景照片,沈年看了一下,觉得拍照技术比几年前没什么进步,大概时间都拿去进修厨艺了。
周日上午九点多,江崇发消息说已经落地塞米尔岛,上午去一趟萨林顿堡参观设备工厂,下午就来找他。
沈年抱着年糕心里又焦又乱,想到江崇要来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完全没想好现在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江崇。
沈年低头把脸埋进年糕肚子里拱了拱,闷声道:“怎么办……年糕……想想办法呀……”
年糕没有办法,只是一味用爪垫拍他的脸。
中午吃完饭,沈年莫名其妙又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然后坐在客厅里打了会游戏。
小怪倒地结算时,沈年突然感觉头晕了几秒,他想摘下耳机缓一缓,但晕感又消失了。
沈年以为是游戏画面引起的错觉,也没在意,重新戴上耳机又打了一轮。
小boss打完后,沈年舒了口气,拿起手机想要歇歇,下拉通知栏正要一键清理,中间一条新闻通知突然刺入眼帘。
The magnitude-6.7earthquake hit Charling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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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长,好像看着会累,拆两章吧
第100章 遗嘱
The magnitude-6.7earthquake hit Charlington……
萨林顿堡……地震了?
沈年顺着通知栏点进去,是一篇简短的地震报道,时间在几分钟前,底下一排评论是各地有震感。
6.7级地震……萨林顿堡?
沈年突然头脑空白了一瞬。
萨林顿堡,江崇今天不就是去那里?
6.7级?是很大地震了吧,会有多严重?
大脑嗡的一声,沈年立刻打开通话记录,回拨过去。
电话接不通,直接响起了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沈年挂断电话,马上又打开聊天软件,发了两条消息过去,然后拨语音过去。
同样的,拨不通。
再打电话。
一遍两遍三遍,都是无法接通。
沈年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前赴后继地涌出。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没有这么巧的。
他上午去办事,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又或者在外面。
又或者跑出去了。
说不定已经在来找他的路上了。
但为什么打不通电话?是信号不好?网络不好?地震的时候会信号不好吗?
强烈的恐慌感涌上心头,沈年一跃而起,拔腿就想往外跑,脑海里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去看看,他得去看看。
跑到门口握上门把时,沈年听到伸手年糕的叫声,才算稍微冷静了一下,反应过来,喘了口气,冲回房间随便扯了件外衣套上。
“不会有事的,年糕,他不会有事的对吧,不会有事的……”
沈年一手拿着电话继续拨,一边断断续续地自语着安慰自己,强制自己先冷静下来,给自动喂食器添了水粮,关窗断电,安顿好猫,拿上钥匙和包,换了鞋出门,朝着最近的车站方向狂奔而去。
沈年等不及打车,随便在路边拦了一辆愿意停下来的车,高价请对方送他到最近的城际车站。
沈年不断地打电话、发消息,却全部石沉大海,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打了一阵子后,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变成了无人接听。
一阵一阵的忙音让沈年心里越来越慌乱。
不应该的,如果江崇没事,不会不接他电话的。
沈年一边继续尝试打江崇的电话,一边开始给警方打电话求助,请对方联系地震区,帮助寻找人的去向。
去往萨林顿堡的火车最近的是一个小时后,沈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从车站外走到车站里里,来回的打电话,江崇的、警方的,在网络上搜寻一切地震的信息,查看搜救进度和伤亡通知。
三点半,沈年坐上前往萨林顿堡的火车。
周围的人似乎也都在讨论这场地震,相关的单词不断飘进耳朵里,沈年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解析这些信息,只是徒劳无功但又停不下来地反复打电话和发消息。
“江崇,你还好吗”
“看到了回我消息”
“能收到吗,看到了回我一下行吗”
“我真的很害怕”
“给我回个信息打个电话吧”
背包被他揉皱成一团,发消息打字的手抖地越来越厉害,沈年听见了自己发出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样子太过焦虑,旁边的阿姨用英文关心地询问他的情况:“你还好吗?不舒服吗?”
“地震了……萨林顿堡……”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口子,沈年哑着声音和对方连着说了三遍“萨林顿堡地震了”。
阿姨给他递了瓶水:“别紧张,也许没事的。”
沈年摇头,继续拨出下一个电话:“我联系不上他,我联系不上他,怎么办?怎么办……”
阿姨试着安抚他:“也许是地震后信号不太好,或者手机掉到了其他地方暂时没办法和外界联系,不要太紧张了。”
沈年稍稍喘出两口气。
阿姨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太着急了。不会有事的。是你的家人在那里吗?”
沈年沉默了一秒钟后,哑着声音说:“是我……喜欢的人……”
这四个字出口的瞬间,像是心里的某个闸口终于彻底崩断了,滚烫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接二连三地啪嗒落在手背上。
是。
他喜欢江崇。
他骗不了自己。
他还是喜欢江崇。
他认命了,就当他屡教不改,就当他好了伤疤忘了疼。
江崇说的爱和喜欢,他当了真。
他就是无可救药地喜欢江崇。
他现在只想江崇能好好的,哪怕是回他一个电话,一条消息,让他知道江崇还好好的。
火车在通话的忙音中和逐渐增加的伤亡人数报道中抵达萨林顿堡的车站。
沈年急不可待地冲出车站,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找。
他开始后悔上午为什么没有多和江崇说几句话,问清楚他要去哪里,去哪个工厂,和谁谈业务。
如今只能一遍遍打相关的求助电话,拜托有消息能够通知他。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江崇依然杳无音信,警方和相关的援助电话都已经接不通,手机的电量也几乎耗尽。
更新的新闻报道中,伤亡人数还在持续增加,沈年翻看着那些救援现场的照片,不管怎样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心脏还是朝着无尽的深渊里重重跌下去。
半天的奔波下来,度过最初几个小时的慌乱和紧张后,沈年的大脑逐渐冷静了一些,去附近找了个便利店充电,又买了一块充电宝。
全都充满电之后,开始跟着网络上公布的地址,打车去了震区附近的一个比较大的临时救援地点打听消息。
但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工作人员简单安抚了他的情绪,请他耐心消息之后,便继续投入了忙碌的救援工作中。
这是沈年生命中度过的最漫长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他不敢合眼,也不敢闲着,只要停下来,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他最无法承受的结果,于是去跟着协助工作人员一起搬运物资照顾伤患。
只要得了空隙,他便要看一眼手机,发一条消息,打一个电话。
可一切都如石沉大海,江崇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也没有任何消息和反馈。
夜色渐深,救援工作还在继续,沈年被安排在了一个帐篷中过夜。
身边的伤者已经抱着得救的亲人入睡。
可他的爱人却生死未卜。
沈年坐在角落里,听着电话里的关机提示,情绪终于突破了承受的临界点,低头抱住自己的腿,无声地哭了起来:
江崇你到底在哪里?
你还活着吗?
你回我个电话好不好?
只要你接电话,你告诉你还好好的,我就原谅你,我们就在一起。拜托你。
拜托你不要有事。
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的沈年,终于在凌晨四点多哭累了,困倦的身体强行支配他靠在睡袋里稍微眯了一会。
五点刚过,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沈年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也来不及看,立刻接起来,生怕慢了一秒电话就会挂断。
电话那头是带点口音的英语,先是报了几个地名样的单词,接着的一句话中发出了一个类似于江崇名字的发音。
沈年心脏狂跳,双手握着手机,反复和对方重复了几遍江崇的名字,得到对方的确定后,立刻原地跳了起来,抓起包就往外跑去。
对方问他方不方便过去。
沈年连声说方便,反复又和对方确认了几遍地址后,迅速坐车过去。
在车上,沈年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内来电,是江崇的妈妈。
郑淑华简单和他沟通了一下,大概是救援人员先联系到了家属,但家属一时半会过不来,郑淑华便想到了沈年,请救援人员又联系了沈年过去。
郑淑华的声音也哑着,大概也是刚哭过:“我们正在联系办签证尽快赶过去,麻烦你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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