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路银塘才慢慢松开胳膊,把他放开了,夏槐序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没哭,但眼睛很红,冲他摇了摇头,“你后天不是要出差吗,肯定很多事,我也不回家了,在这陪你待一天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夏槐序摸了摸他的脸,用指腹给他轻轻揉眼睛,“我是主任,这里我说了算,想待多久都行。”
路银塘想笑一下,没成功,扯了下嘴角,夏槐序蹭了下他的下巴,“去沙发上躺躺,这会儿肯定头晕了。”
路银塘嗯了声,“你去忙吧。”
夏槐序这两天确实很忙,出差这么久科里的事情都要从新安排规整,光是给科里人开会就开到中午,下午还要去院里开会,外派的医生都要去,推不了,中午没空回去,也没车了,夏槐序叫了份外卖回办公室和路银塘一起吃了点儿,路银塘没吃几口,看着他吃。
“我下午去开个会,然后交代一下就没事了,我早点下班回去。”
“那我还在这里等你。”路银塘说。
吃完午饭夏槐序折叠床拿出来放开,躺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有些挤,夏槐序怕路银塘休息不好头晕,想去沙发上,路银塘把他拉回来了,倒也没多么挤。
“你别动。”
路银塘低声说他,躺在夏槐序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上,夏槐序圈住他的腰,两人抱得很紧,谁都没睡着,这个姿势挺累的,但两人都没有想分开,夏槐序一直轻轻摸着路银塘的背,听着他很浅的呼吸落在自己脖子附近,听了一个中午。
下午还是打车回去的,进了小区大门路银塘把手伸进夏槐序手里,夏槐序看了他一眼很快握紧了手,两人牵着手回家,没说话。
到了家夏槐序没做饭,先让路银塘去洗澡,一人进一个卫生间,很快就洗完出来了,夏槐序拿着药膏冲路银塘招了下手,“来抹药。”
路银塘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急着让他洗澡,今天他的精神一整天都没放松下来,身上的荨麻疹起了一大片,一直在挠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抓了抓脖子走过去,夏槐序握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碰了,给他脖子上抹药,然后是脚踝,小腿上也起了一片,很严重。
抹完药夏槐序拉着他面对自己坐好,揭开他额头上的创口贴,“别动,我看看头上的伤。”
已经消肿了一些,没白天肿得那么高,还是有淤血,看得夏槐序皱眉,重新给他换了药,贴上创口贴。
“弄完了?”路银塘终于开口问。
“嗯,好了。”
夏槐序去把换下来的创口贴扔了,他的肩膀已经没那么疼了,就是动起来有些费劲,他随手捏了捏肩膀,转身回来的时候看到路银塘一直盯着他的肩膀看,没什么表情,但目光挺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抬手伸进路银塘刚吹干的头发里摸了摸,坐下看着他,“心里难受是吗?”
路银塘的目光挪到他的眼睛上,和他对视,点了下头,夏槐序笑了笑,“昨晚我该好好和你聊聊的,怕你更不高兴就没说,结果你今天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不愿意理我了啊。”
路银塘看着他,低声说:“你知道不是。”
“我不知道。”夏槐序说,“我说过,对你我很没有把握能什么都猜对,我愿意理解你的沉默,但如果我理解错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不怕吵架,我怕你连吵都不跟我吵。”
路银塘移开目光,他看着前面茶几上的水杯,在客厅灯光下反着光,晃得他眼花,他闭了闭眼,觉得喉咙发紧,开口时有些艰涩。
“我从昨晚开始在想,如果你高中的时候就了解我了,还会不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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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我知道这种假设不成立,问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路银塘转头看着他,眉眼间全是疏解不开的难过,“但我控制不住会这样想,我没有办法。”
夏槐序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捏了捏,没有在意他后面说的话,只是很确定地说了个字:“会。”
路银塘微微张着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夏槐序这样理性至上的人很少会去思考关于“如果”的事件,确实没有意义,所以路银塘根本没有想过夏槐序会给他一个很确定的回答,无论是会或者不会,他都没想过。
“我想了想,”夏槐序继续说,“会的,无论在哪个阶段,只要我了解你,就会喜欢你。”
路银塘往后靠了靠,鼻尖不受控制地酸了一下,他很难形容此时的心情,并没有多么轻松,也没有更难过,他只是忽然想起高二下学期的那些事,那次全校大会上底下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其中就有夏槐序,还和他互相不认识的夏槐序,会怎样想他。
这次短暂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路银塘的反应有些大,他自己没发觉,是夏槐序过来按住他的手他才知道自己在发抖,然后他被夏槐序拖起来带回了卧室,给他找了药吃下去。
夏槐序陪他躺下把他抱在怀里,慢慢拍他的背,路银塘闭上眼,牙关咬得很紧,夏槐序摸了摸他的下巴,慢慢把手伸进他嘴里撬开牙齿,手指压在他的牙齿中间让他咬,一直低声哄他,说话。
“别怕,也别担心,你想的事都不会发生的,我一直陪着你,出什么事我都陪你一起。”夏槐序很重地亲着路银塘的鬓间,侧脸,低声安抚他,“路路,不用害怕,谁都不会离开你,我一直都很爱你。”
吃了药会犯困,脑子也不怎么能思考了,路银塘对夏槐序的话没什么反应,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在犯病的时候不是吃上药一个人盖上被子闷头睡觉,他躲在夏槐序的怀里,能闻到很熟悉的槐花香味,让他短暂停止了过度的思考,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晚睡得不好,路银塘迷迷糊糊醒了几次,都是因为心跳太快,每次醒夏槐序都能第一时间拍他的背,跟他说话,好像一整晚都没睡。
早上醒了后路银塘很久才缓过来,想起昨晚的事情,夏槐序还在他背后抱着他,已经十点了,他没去上班,明天要出差,科里有那么多事需要他处理,他还是没去上班。
都是为了他。路银塘闭上眼,没有动。
“醒了。”夏槐序在后面轻轻说了一声,声音有些哑,“还难受吗。”
路银塘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他,“你没去上班。”
夏槐序笑了笑,“今天不去了,没什么事儿。”
路银塘说:“明天不是要出差吗,怎么会没事儿。”
夏槐序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明天我不去了。”
路银塘看着夏槐序目光里藏不住的担忧,觉得心脏被这个眼神捏了一把,没有尽头的酸胀蔓延到全身,他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然后闭上眼说:“你去,不要陪我,你该做什么就做,你这样我更受不了。”
夏槐序安静了很久,一直没说话,过了会儿他起身下床,从卧室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十月的早晨已经有了初秋的萧瑟,站在阳台看带着凉意的阳光,夏槐序觉得自己的心也冷了下来,他不是因为生气出来的,他是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是不想让路银塘看了更难受,是因为心疼。
心疼路银塘。
他是医生,他很清楚地知道心理疾病发作起来的痛苦,没人能够感同身受,甚至会觉得小题大做,夏槐序也不能,所以他才更加心疼,他看着路银塘有话说不出口,吃有副作用的药,翻来覆去不舒服,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连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
夏槐序心疼得一夜没睡,眼眶发烫,被秋天早晨的冷风吹凉,也没有减少半分。
过了很久,周围的阳光都变换了位置,夏槐序才动了动僵直的双腿,想要回卧室,刚转过身就看到站在客厅中间的路银塘,正在看着他,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夏槐序愣了一下,很快就收起情绪,走过去冲他笑了,摸了摸他的手,有些凉,“去穿件外套,我去做早饭,昨晚就没吃,胃难受吗。”
路银塘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很白,反握住他的手,“你去上班吧,明天去出差,行吗?”
夏槐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路银塘叹了口气,冲他扯出一个笑,“我不是在试探你,说反话,你去吧,该做什么就去做,别为了我这样。”
现在路银塘的样子他说什么夏槐序都没办法拒绝,他点了点头,说好,当着路银塘的面给科里副主任打电话说不用他替自己出差了,路银塘才回卧室去洗漱,和夏槐序一起吃早饭。
他没吃多少,没什么力气,懒得动,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坐在那出神,是吃药的副作用,躯体化症状没有了,但思维会变得迟钝一些,也不想动。
夏槐序出门去上班前路银塘看着他换衣服问他怎么去,夏槐序扣好皮带坐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我打车了,下午我早回来,你如果不累可以在家帮我收拾下行李吗?”
路银塘点了点头,“好。”
夏槐序走了以后过了很久路银塘才慢慢从床上起来,刚才一直在看手机,看了什么根本没记住,只觉得眼睛有些涩,也不知道几点了,天还没黑, 他去衣帽间拿出行李箱,打开给夏槐序收拾衣服。
放进去的都是他最常穿的衬衫长裤,还有贴身衣物和洗漱用品,收拾完后坐在地上没动,觉得累了,看着行李箱,路银塘很慢地叹了口气,又开始想昨天晚上自己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夏槐序心疼他,没有其他别的想法,但他控制不住在胡思乱想,想些不好的事。
不知道想了多久,外面门锁响了,很快夏槐序就走了进来,看到他坐在地上也没什么反应,去洗了洗手,然后过来陪他一起坐下了。
“都收拾好了啊。”他翻了下行李箱里的东西,“辛苦了。”
说完夏槐序过去在路银塘脖子上亲了亲,“明天早上别去送我了,我坐同事车去,你自己在家无聊就回叔叔阿姨那里待几天。”
说着他顿了一下,又说:“但不要走太久。”
“我不走。”路银塘笑了,抱住他的肩膀上在上面亲了一下,“走了会想你。”
“我现在就想你了。”夏槐序叹了口气,“我会尽量早回来的。”
“你回来我去接你。”路银塘闷闷地说。
他状态好了很多,只是还有些提不起精神,夏槐序笑了一声,答应了,然后和他一起去洗澡,给他抹药,晚上什么都没做,夏槐序照常在背后抱着路银塘睡觉,路银塘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把脸埋进他怀里。
两人都没再提昨天的事情。
第二天夏槐序走得不算早,陪路银塘把早饭吃了他同事才到,路银塘懒洋洋地送他下了楼,没送他到小区门口,到了楼下夏槐序在他嘴唇上碰了碰,推着行李箱走了。
临拐弯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路银塘还站在那里,见他回头冲他挥了挥手,能看到他在笑,夏槐序也笑了一下,然后才走。
这件事就这样按下不提了,其实现在不应该分开,但路银塘说的那些话那副样子,夏槐序知道如果自己执意留下路银塘只会发作得更严重,他只能顺着路银塘的意思,让他舒服,让他高兴。
十月初的北京秋天初露端倪,出差去的地方是稍微偏南方的城市,还处于夏季末尾,中午到的,下午医院就安排了门诊,他就只待两周,时间很紧,夏槐序开完会给路银塘回了问他到没到的消息后,跟他说要去门诊了,然后把手机放刚分配的办公室的抽屉里,出去了。
专家会诊的号码抢得很快,每一个病号都要待很久才肯离开,夏槐序忙了一下午,加班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晚上有饭局,这边医院的领导请客吃饭,必须要去,夏槐序换了衣服随便上了辆车,拿出手机看消息。
车门刚关上又被打开,一个年轻的医生来小声叫夏槐序,“夏主任,您来前面那辆车吧,张院长他们也都在。”
夏槐序微微皱眉看了前面的车一眼,然后下车过去了,路上跟车里几个领导聊天说话,夏槐序觉得头疼,到了吃饭的包厢后淡淡的垂着眼不参与聊天了,想回酒店躺着。
酒局时间拖得长,白酒几次递到夏槐序面前都被他用手挡开了,直接把酒杯倒扣在桌面上,说自己酒精过敏,他冷着脸的样子实在吓人,没有医生敢多劝,有领导想劝酒,夏槐序不怕这个,坐在椅子里笑着拒绝,手指却压在酒杯上没有挪动半分,劝不动,他是医院申请了两个月才请来教学出诊的专家,没人愿意得罪,最后不了了之。
饭局过半路银塘才给他回了消息,正在吃晚饭,自己煮了面条,看着有煮些过了,好在面汤很多,没坨,只是一碗很普通的素面,夏槐序看了后却有些饿了,叫服务员来给他下了碗清汤面,拍照给路银塘发过去看。
夏你一跳:同款。
路路:学人精。
夏槐序轻轻展开眉无声笑了下,低头吃了口没什么味道但很热的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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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惊喜
第48章 48
第二天上午夏槐序要给一个很重要的病人问诊,下午还安排了手术,很早就去了医院,骨科的宋主任带路,夏槐序和他一起,领着一群医生和学生去查房。
“徐部长的儿子前几天出车祸了,左臂骨折情况挺严重的,我们只做了保守治疗,没敢动手术。”
查完房只剩宋主任和夏槐序两个人,一起去楼上的单人病房,“徐部长说您跟他认识,想等您来看看。”
“嗯,见过一次。”
夏槐序跟他一起走出电梯,这层往上都是一层一间的病房,非常安静,走廊里站着几个穿西装的人,门口也有人守着,看见医生过来进去了,大概是说了一声,病房门被打开,徐部长过来跟夏槐序握了下手,简单寒暄了几句,夏槐序走到病床上看了看徐部长儿子的伤口。
病床上有他的名字,看片子的时候夏槐序顺便扫了一眼,徐青野,挺好听的一个名字,人很年轻,模样长得有些张扬,和乔维桑似的,他听过这个名字,乔心远就是在他公司承包的工地受的伤,不过没见过,听段明逾他们说是个少爷。
“桡骨有点移位,”夏槐序说,“手腕的骨头可以自己长好,这里不行,最好内搭支架,二次手术。开放性骨折比较严重,可能需要内置钢板,或者髓内钉固定住,长好了取出来就行,这样恢复得更快,也不容易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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