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银塘坐了起来,“没断,就是骨裂,不太疼。”
“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好好补补。”老妈挺心疼的,在路银塘脸上摸了摸,“要不进屋躺着呗,休息休息。”
“成。”路银塘有点儿不习惯地站起来,拿起手机回卧室了。
老妈很少对他有这么真情流露的时候,因为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对他过于关注,会让他有心理压力,偶尔流露一次俩人都挺不自在,路银塘飞快地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松了口气。
倒也没有很不自在,反而有时老妈小心避开他敏感点的样子更让他不自在。
路银塘靠着门愣了几秒才走到床边坐下,手机还亮着,他习惯性拿在手里划了几下,发现夏槐序刚才给他回了消息。
给他发了好几种药名。
夏主任:你叫个跑腿,买这几种药,买到了拍张照片给我,我告诉你怎么吃。
不用,我会自己看说明书。
已上路:好的。
附近的药店里有这些药,离他家很近,路银塘懒得去买,真的叫了个跑腿给送来了,然后挨个拍照发给了夏槐序。
夏槐序不知道在干什么,没回他,路银塘转着手机在卧室里溜达了一圈,最后实在受不了,先扣了一片止疼药吃了。
卧室的门被敲了三下,老妈在外面叫他:“路路,吃饭了。”
“来了。”路银塘把手机扔到床上,出去了。
止疼药还是有用的,路银塘吃了几口饭后就觉得没那么疼了,就剩麻了,还胀,要是这么跟夏槐序说估计他会回他一句因为你没吃消炎药。
“吃着饭还能走神儿?”老妈叫了路银塘一声,“是不是太疼了啊。”
“没,刚吃了药不疼了。”路银塘回过神,把碗里老妈夹给他的菜吃了,转移了下话题:“今儿逛街买什么了都?”
“没买完呢。”老妈笑了笑,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就买了些春联年画什么的,还没买衣服呢。”
“等过两天我好点儿了咱仨一块儿买去。”路银塘说,“刚你提着的那小盒子是啥?”
“眼真尖,”老妈笑着假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买了条项链,今儿金价比前几天便宜两块钱呢。”
“哎哟,咱还差那两块钱啊妈。”路银塘笑着说。
“就是,想买就买好啦,”老爸笑着指了老妈一下,“得了便宜来跟我们卖乖喽。”
“你俩真是讨厌。”老妈喊了一声,“讨厌鬼。”
“吃完饭戴上给讨厌鬼们看看。”老爸说。
“你看个屁!”乔心远指着夏槐序转头冲段明逾喊,“是我告诉他的,他根本没看手机。”
乔维桑伸手在乔心远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不许说脏话。”
乔心远都没看他哥抬手捋了捋头发,继续说:“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他有事!”
“哎,”夏槐序敲了敲手里的杯子,“人家两位主角谈恋爱了请吃饭,怎么有我的戏份了。”
“主角也爱听你的戏份啊。”乔心远说着转头问陶可顷:“是不是是不是?”
“啊?”正乐呵呵看着他俩拌嘴的陶可顷愣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儿,但他一向站在乔心远这边,听他话的程度仅次于听段明逾的,立马点了点头,“是的是的。”
乔心远没说话,偏头非常得意地看着夏槐序。
“烦人精。”夏槐序轻飘飘地攻击了他一下,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
路银塘半小时前就把药发给他了,他才看到,挨个回复了每张照片里的药该怎么吃,最后问了他一句怎么把床收起来的。
没回复。夏槐序撑着额头等了半分钟后,把手机关上放回去了。
乔心远被他说得正要起义呢,先看了眼乔维桑,觉得他肯定不会向着自己,又看了看段明逾,平时数段明逾惹他最多,但也最惯着他,乔心远张嘴就喊:“你看他!”
“看了看了,”段明逾收起笑,强忍着换上一脸认真,语气很不满地对夏槐序说:“行了,谁都不许惹我们心远,小崽儿是咱们一家之主哈。”
“我惹他了?”夏槐序笑着喝了口果汁。
“怎么跟一家之主说话的?”段明逾瞪了他一眼。
夏槐序这回不说话了,他的手搭在放旁边的手机上,屏幕冲下,他上班的时候手机静音刚才忘关了,也不知道路银塘回他消息了没有。
现在被一桌人盯着,他也不好拿起来看,指尖在手机壳上点了点,看向路银塘教出来的好学生。
“就是。”乔心远这下更得意了,把空了的杯子往他哥那边一放,“小乔给我倒杯橙汁。”
乔维桑还是没说话,拿起旁边的热米糊给他倒了一杯。
“我要果汁!”乔心远瞪他。
乔维桑看着他没动。
“哎呀我给你倒,在我这儿呢。”陶可顷哄着乔心远,赶紧拿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果汁。
他这些年跟在段明逾屁股后边可没少见乔心远发脾气,他还没见过这么闹腾的人。
“谢谢。”乔心远该懂事的时候就特别有礼貌,他捧着冰凉的果汁看着陶可顷,特别感动,“我跟你最好了小陶。”
“我也是。”陶可顷看着他笑起来。
乔心远摸了摸果汁,就在嘴边上了,乔维桑也没说什么,但他摸了摸杯子就把果汁放下了,一声不吭地在乔维桑的注视下把热米糊拿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扭头凑到乔维桑肩膀上,说:“其实我喜欢喝米糊,哥你真懂我。”
夏槐序看着他那样,笑了笑,垂下眼睛又瞥了眼手机。
这俩人脾气还真有点儿像,乔心远被他哥惯得没样儿,谁都得听他的,路银塘就……也不至于这样,毕竟年纪摆在这儿了,不可能跟小孩儿似的,但他这人听不得别人跟他说反话,受不了别人说他。
跟他这两次见面都很仓促,但夏槐序还是看出来了。
虽然路银塘对什么都淡淡的,但又想得很多,心里的想法百转千回一万遍,最后张嘴只说一句能气死人的话。
比如睡懵了。
不解释也不管别人怎么想,问多了他还要不耐烦,浑身是刺儿一人,偏偏偶尔又很愣。
夏槐序闭了闭眼,在看到那句睡懵了后有点无奈的情绪烟消云散。
他有点儿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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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不惊喜(???)?
第8章 08
五个人的饭局也没喝酒,都不是爱喝的人,就单纯聊天聊到九点多,一直到最后没人说话了,到了默契地陷入沉默的时候了。
包厢里没安静多久,门被服务员推开了,手里拿着一个蛋糕盒,“打扰一下,你们的蛋糕送到了,外卖员打电话关机了,留的是咱们这个包厢号。”
包厢是段明逾定的,他没买蛋糕,愣了一下,“谁订的蛋糕?”
后面又跟进来一个服务员,捧着一束花。
“我订的,手机没电了。”夏槐序站起来把蛋糕接了过去,让服务员帮忙清一下桌子,“花是心远买的。”
蛋糕被放在桌子中间,挺大的一个,夏槐序坐在椅子上,看着乔心远拆盒子,他就爱干这个。
“太匆忙了,没来得及买什么正式的礼物。”夏槐序说,“蛋糕和花充当一下吧,你俩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得庆祝。”
乔维桑拿着剩了半杯果汁的杯子在转盘上磕了磕,笑着冲段明逾和陶可顷微微举了一下,“好好的。”
乔心远把花束递给了陶可顷,还侧身抱了他一下,当年站在台阶上没好气儿吓唬人家的样子不复存在,变成拥抱,竟然也一晃过去十来年了。
花是大红色的弗朗花与剑兰叶,很简单的搭配,但纯粹的绿色和热烈的红意外的相得益彰,很好看。
段明逾看了一眼就笑了,跟乔心远说:“肯定是你哥选的。”
乔心远不跟他争这个,因为确实是乔维桑挑的。
几个人围着桌子站着,看着乔心远打开蛋糕,夏槐序把盘子拆开,递给乔心远,让他切,“水果蛋糕,小孩儿们爱吃。”
“谁是小孩儿啊?”段明逾特别夸张的喊了一声,“那天谁跟我说有的人都三十了不能惯着啦?”
“我和小陶都没有三十呢!”乔心远不干了,“就是小孩儿,咋啦?”
“嗯,真年轻。”夏槐序点点头,忽然问乔心远:“元旦那天我怎么说的来着?”
乔维桑“哎”了一声,不让说,乔心远才不听他的,想起来就说了:“老牛吃嫩草啊。”
“对喽。”夏槐序笑着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举到中间和他们碰杯,“大家都好好的。”
杯子丁零当啷地碰了几声,马上又一年要过去了。
最开始每年年底的聚餐只有他们三个,后来多了个乔心远,又这么多年过去,变成了五个人。
长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夏槐序却觉得好像挺快的,他作为面前这四个人一路过来最直接的旁观者,完整地观看甚至参与了这两段感情,个中辛苦他最清楚,那些曾经他们以为天大的难关,竟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想得多的永远都是大人,他们三个都是这样的人,还好被爱的人不用长大,三十了也有人觉得是小孩儿。
“夏主任你吃嫩草不?”乔心远吃着蛋糕问夏槐序,指了指他们仨,“你们仨一个样。”
“我啊?”夏槐序吃了一块香蕉,少见的有点儿懒洋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说:“我也不知道。”
“哎,好吧,”乔心远好像挺失落的,“你要是知道了记得告诉我,我给你介绍我同桌。”
“那也太小了,”段明逾摇摇头,不同意,“你夏主任是那有空陪小孩儿折腾的人吗。”
“他得找个性格差不多的。”乔维桑挺赞同段明逾的话,“温柔懂事儿还体贴的是不是,俩人相敬如宾过日子,特别适合你这种人。”
“是好话吗这。”夏槐序说了一句,也没解释。
蛋糕吃了一半多,剩下的都没有碰很干净,切了切,分给了餐厅里的服务员,陶可顷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和段明逾走在后面出去的。
夏槐序走在他们四个中间,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听到后面陶可顷小声跟段明逾说话。
“我东西都收拾好了。”陶可顷嘟囔着说,“明天,就明天。”
“我同意让你搬了?”段明逾的语气带着笑,是跟逗乔心远玩儿不一样的,完全哄着说,“自作主张啊。”
“我就要去。”陶可顷不闹人,说这种话也是求着段明逾,慢吞吞的,“行吗?行不行?”
夏槐序往前迈了一步,不打算听人家两口子的悄悄话。
五个人三辆车,夏槐序先走,四个人成双成对的站在路边送他,夏槐序放下车窗,“能不这样吗,大过年的不吉利。”
“走吧你,孤家寡人。”段明逾喊。
孤家寡人自己回了家,洗完澡,给关机的手机充上电就躺下睡了。
三个人里就他还寡着,夏槐序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在他印象里,自己读博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忙的,有假他也会休,但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是要奉献自己的,难得的假期大部分时间用来补觉健身和休息,没有多出来的时间做别的了。
挺无聊的,但夏槐序并不是会因为孤独而去做什么的人,他永远都把一切事情放在他可控范围内,走在自己该迈出的下一步上。
至于这个下一步里又会出现什么,他向来听天由命。
新年第一天比前一阵子都冷,看着像要下雪,不知道是不是阴天的原因,路银塘今天一醒就觉得骨头缝里疼,又酸又胀,昨晚睡得不好,几乎没怎么睡着,现在才六点多,他把药拿出来,按照夏槐序跟他说的吃了,又去厨房拿了片面包慢慢吃着,去沙发上窝着了。
窝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路银塘吃完面包,去书房把过开学要教的备课本给胡乱写了写,一只手不好使劲儿,越写越烦,最后把笔扔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他和夏槐序的对话还停留在昨天晚上他回复的消息,到现在夏槐序也没理他。
烦他了?
路银塘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他也没说啥啊。
呆着坐了十来分钟,安静了一早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路银塘转了转眼珠,看到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七点了,他把手机拿了起来。
是夏主任。
夏主任:昨晚手机关机了,才看到。
夏主任:成,过两天记得来固定石膏,给我当面演示一下。
上面是昨晚路银塘回复他的那条消息。
已上路:先这样再那样就收起来了,不可言传。
路银塘举着手机,看得都有点儿眼花了,才想明白,夏槐序这是没烦他啊。
已上路:还是你给我固定吗?
五分钟后。
夏主任:周三来是,其他时间来,提前告诉我的话也可以是。
意思就是这周就只有周三出门诊呗。
路银塘迅速把这话翻译了一遍,觉得这人反应还挺快,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已上路:哦。
猜去吧。
路银塘喝了口热水,继续写教案。
新年第一场雪架子挺大的,酝酿了整整两天,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凌晨下了起来,路银塘起床后一拉窗帘都愣了,雪积了厚厚一层,在清晨的路灯下反着光,雪花簌簌落下,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手受伤后一直没出门,怕又摔一下,不过他本来就不爱出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今天路况什么样,偏偏他今天得出门了,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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