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吉言。”路银塘点点头,一本正经地乱说。
段明逾愣了一下笑了,扶着乔心远的肩膀乐得不行。
乔心远被段明逾推得歪着身子,还要关心他老师,“夏主任可忙了,他有没有给你弄好?”
“刚弄好,正要……”
乔心远眼睛一亮,直接打断了他,“那正好,我们来叫他去吃饭,我还想呢要是你也没走就好了,结果真弄到这么晚啊,老师咱们一起去吃吧!”
这声老师喊得情真意切,真是个贴心的好学生,路银塘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说不清的原因,他没说自己要跟夏槐序去吃饭的事儿,只糊弄着应了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
夏槐序从护士台那边儿过来,老远就看见了乔心远拉着路银塘说话,快走近了才看见自己,乔心远指了他一下,不知道跟路银塘说了句什么,又冲他招手,“你能不能走快点儿!”
“一起吃个饭呗夏主任,你请客好不好?”乔心远笑嘻嘻地挪到夏槐序面前,语气非常讨好,“咱们四个人有缘才相聚师生一场同学一场啊。”
夏槐序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那为什么我请?”
“谁让你给我老师弄到这么晚。”乔心远严肃起来,戳了戳夏槐序的肩膀,“这是组织对你的惩罚。”
“收到。”夏槐序点点头,这才又看了路银塘一眼,忽然说了句:“好巧,你还没走呢。”
路银塘差点咬着自己舌头,偏开头看着电梯门控制住了表情,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反应迟钝啊。”段明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去按电梯了,“你开车吧,我没拿钥匙。”
“好。”夏槐序任劳任怨,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正好我拿了。”
语气里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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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主任路老师王者归来⊙▽⊙
第10章 10
夏槐序的车今天停在门诊楼前,一上午都冻透了,黑车被太阳照着泛着冷光,和地上结冰的积雪一样。
段明逾眯着眼飞快地走到后排,冲后面的路银塘说,“路,你坐前头吧,我俩在后排歪一会儿,一上午累死了。”
“都行。”
路银塘无所谓这个,走到车旁拉副驾驶的车把手,太冰了,一下没拉开,弹了回去,路银塘把手缩回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又拉了一下。
段明逾和乔心远已经进去关上车门了,夏槐序站在对面不知道干嘛还没动,路银塘打开车门前和他对上了视线,他动作一顿,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夏槐序,“咋了?”
“他俩自来熟,路老师别介意。”
俩人隔着车,夏槐序的声音不算高,车里人听不清,路银塘能听见,但没顺着他往下说,点了点头,一条腿伸进车里,坐进去之前丢下一句话:“我又成路老师了啊。”
夏槐序上车后,路银塘正一只手扯着安全带往旁边扣,就差用牙咬了,这回后面俩人都没说什么,段明逾不帮忙就算了,乔心远眼睁睁看着自己亲老师这残废样儿也无动于衷,俩人都两手揣在口袋里,冷得不舍得拿出来,非常无情地保持沉默地看着。
“我帮你吧。”夏槐序伸手,捏住了安全带,询问似的看着路银塘。
路银塘“嗯”了一声,把手松开了。
中午时间不算太充裕,倒也可以不急不忙地吃顿午饭,当然吃点儿多么正式的饭就够呛了,车子开上马路的时候,一家之主乔心远发话了。
“吃炸酱面,我想吃。”
“吃点儿贵的不好吗。”夏槐序在前面说。
“下次的。”乔心远笑了起来,拿出手机不知道摆弄什么,“下次叫上我哥咱们聚一下,多有缘分。”
“怎么有缘分了?”段明逾闭着眼说。
“就有啊,大家谁跟谁都认识。”乔心远看着路银塘,已经完全把路银塘划到自己这一边了,“是不是老师?”
“是啊。”路银塘笑着点点头。
夏槐序的手机响了一声,同时段明逾的手机也响了,夏槐序从后视镜里看了乔心远一眼,“嘛呢你?”
“没干嘛。”乔心远放下手机,“感叹一下缘分。”
夏槐序没再问他,等红灯的时候用余光看了路银塘一眼,对方表情挺轻松的,脸上甚至带了点儿笑,右手撑着下巴半侧着身冲着后面听乔心远说话。
他把目光挪回去,继续看着前面的红灯,很长,还剩一分半钟。
他原本以为路银塘会觉得烦,本来是想替路银塘回绝这顿午饭的,但是路银塘答应得太快了。
简直出乎意料。
夏槐序没来得及拦下来,也没来得及跟路银塘解释几句,几个人就这么上车了,明明成天话都懒得说,现在面对乔心远倒是忽然变得慈祥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医院附近面馆挺多的,夏槐序把车开到了他们最常去的那家门口,那家有包间,安静一些,味道也好。
不过现在正值吃饭的点,人多,包间没了,四个人等了五分钟才有一张空桌子,坐下的时候乔心远非常自觉地和路银塘坐到了一边,把对面空位留给后面俩人。
路银塘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夏槐序在他对面坐下了,把服务员端上来的热水壶推给他,“喝点儿热水,最近真是太冷了。”
“我想喝果汁呢。”乔心远脱了围巾外套,看着对面的一家之主点菜,勇于提出要求。
“给你点,你敢喝?”段明逾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着暖手,“我反正不管你。”
“我也不管。”夏槐序看着菜单头也不抬,“你老师在呢,他管。”
“我老师不会告状但你会。”乔心远控诉道,转头对路银塘说,“是不是老师?”
路银塘也捧着杯子,懒洋洋地看着他,“我不告状啊。”
乔心远想起来上学的时候他也没少跟乔维桑告自己的状,但他不敢对自己老师造次,毕业这么多年了在路银塘面前还是下意识老实,撇了撇嘴不说喝果汁的事儿了。
路银塘给他倒了杯热水,看他那个模样没忍住笑了。
人生呢是很奇妙的,以前同班同学天天见面都没说过几句话,二十年过去倒成了能一起吃饭的朋友了。
乔心远安静不下来,吃了几粒花生后又寻找新话题,问夏槐序,“你上回跟路老师是怎么碰上的?”
“还能怎么碰上,我把他给撞骨裂的行了吧。”夏槐序垂着眼,把四个人的筷子用热水冲了一遍。
“真烦!”乔心远扭头看着路银塘,告状似的,“你看他。”
路银塘叹了口气,“我摔伤挂的专家号,正好是他,人民的好主任,还顺路送了我一趟。”
“你还顺路送病号!”乔心远声音都大了,“那平时你老教训我跟病号保持距离算什么?”
“算你听他话。”段明逾一坐下就开始看手机,好不容易忙完了,赶紧插句话气乔心远,然后很迅速地把二维码找出来推到了路银塘手边,“上回聚会忘加了,你那么多年没去光顾着惊讶了。”
一点儿没给路银塘拒绝的机会,他觉得也没什么必要拒绝,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把好友申请发过去了。
段明逾虽然嘴贫了点儿但人挺好的,路银塘记得挺清楚,他高三转到新班后第一个跟他说话的就是段明逾,为着晚自习跟他换座位的事儿,路银塘当时坐后排,段明逾想和他换一节课补觉,当时夏槐序跟他一起来的,在后头和别人说话。
面端上来了,服务员挨个给他们放好,路银塘接过自己的那一碗,闻到香味一下就觉得饿了。
“以后我非年年都去,让你聊烦了。”路银塘吃了口面说。
“跟你聊和跟别人聊不一样,你特有意思,真的,比高中那阵儿活泼了,段明逾吃了口面,转头问夏槐序:“你觉得呢?”
夏槐序慢条斯理地吃了口面,半天没说话,路银塘觉得段明逾这话问得大概让夏槐序觉得没法儿回,把话接过去了:“净说些让人尴尬的话,我俩那时候是陌生人。”
路银塘说完这话,夏槐序又安静了几秒,才叹了口气,说:“这一下问得我,刚都汗流浃背了。”
“也有你不会说话的时候啊。”乔心远幸灾乐祸,“其实路老师还是和我最熟,我们每年都见呢。”
“同学聚会啊。”段明逾问,“行啊小路,就疼自己学生,老同学一点儿不想念,年年都不去啊。”
“今年不是去了么。”路银塘笑着说。
“是啊,身体好点儿了呗。”段明逾说。
“什么意思?”乔心远捧着个大碗问。
“字面意思。”路银塘抽了张纸给他擦嘴边的酱,“之前一直……身体有点儿小问题。”
乔心远舔了舔嘴巴,“怪不得你那么懒,我刚到你班的时候,你就成天懒洋洋的,骂人都没劲儿。”
“这么没威慑力啊路老师?”段明逾笑了。
“才不呢,更吓人了好吗,感觉随时都能直接把我们带走。”乔心远用力叹了口气,“这苦日子终于被我熬完了啊!”
段明逾的话题转移得很巧妙,四个人没再提路银塘不想说的事儿,吃着面偶尔说两句话,气氛很融洽地吃完了一顿饭。
路银塘结完帐推门出去,心里忽然有一种久违的轻松,倒说不上是高兴,毕竟只是半生不熟的四个人,但挺放松的,和他们吃饭聊天挺有意思,没什么压力。
挺好的。
路银塘没再回医院,他也不用回去了,他直接在面馆门口打了辆车,等着来接上他就回家了。
“你们仨走吧,我真服了,”路银塘站了两分钟就受不了了,指着这仨人,“快走,大过年的别跟送别似的。”
“哎哟你这嘴啊。”段明逾啧了一声,没动。
“我们不急,等你上了车再走。”乔心远笑嘻嘻地扶着路银塘的胳膊,“毕竟你是半个残疾人。
夏槐序站在最外边,“两周之后记得回来复查,如果觉得石膏里面痒可以用尺子什么的伸进去蹭蹭,别用力,千万别使劲儿,按时吃药,别碰水。”
“知道了主任。”路银塘点了点头。
“上车吧老师。”夏槐序下巴朝他后面点了一下,车来了,刚好按了下喇叭。
路银塘冲他们“哎”了一声,“走了啊。”
“慢点啊。”乔心远不放心地在路边看着他的石膏,“到家跟我说一声。”
路银塘放下车窗,伸手在乔心远下巴上弹了一下,觉得他这样挺好玩儿的,“知道了。”
乔心远退了一步让开了,路银塘又招了下手才把车窗升上去。
“走吧师傅。”路银塘懒得张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车子开出去后他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能看到三个人影,两个已经慢慢往车那里走了,剩一个人还站在路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往他这边看。
第11章 11
上了车,夏槐序先拿出手机看了眼刚才来的时候乔心远发的消息,就短短一句话: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夏槐序按下启动键,“因为你是草包吗。”
“是因为在哪里都能遇到熟人啊!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乔心远顿时喊了起来,直接从后座趴到了椅背上,“我不会原谅你的。”
“吓死我了。”夏槐序轻描淡写,都没看他一眼。
段明逾抬手放在乔心远脸前,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对话,看着开车的人,“你俩竟然能碰上,不尴尬吗?”
“尴尬什么。”夏槐序漫不经心的。
“你俩能认出对方我就觉得很稀奇了。”段明逾说,“想想你俩单独在一块儿那样我就替你们尴尬,有话说吗?”
夏槐序嗯了一声,“又不是完全不认识。”
“挺熟的吧,你还送人家回家呢,”乔心远又想起这件事,“你不是老说吗,医生和病人要保持合适的距离,要有那个度。”
“他只是病人吗。”夏槐序偏了偏头,“你老师,我们仨的同学,好几层关系在这儿,我把他扔下不管?”
“也不是那个意思。”段明逾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上,想了想,啧了一声,“主要你俩不是一路人啊,性格不合,很难说得上话吧。”
“你怎么跟我哥说一样的话。”乔心远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不许你们这么想我老师,他虽然脾气差了点儿但是人特别好啊,对我们也很好。”
段明逾直接从副驾驶侧过身和乔心远面对面交流,“人好和性格又不是一回事儿,我又没说他人不好。”
乔心远不买账,“你以为你性格多好,也就小陶受得了你!”
“哎呀你这小屁孩儿还说上大人了!”
俩人争了一路,夏槐序被吵得头疼,把车停下后钥匙扔给段明逾就下车走了,段明逾锁上车,俩人追进电梯里,夏槐序按了三个不同楼层的电梯,看着他俩。
“吵完了?”
乔心远抱着胳膊不吭声,电梯门开了后夏槐序第一个下,结果段明逾趁机把乔心远给推出去了,夏槐序看着这俩人,乔心远愤怒地转身又钻进电梯里,段明逾笑得不行,被揍了好几拳。
夏槐序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往办公室走到护士台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没拿出来,快到上班时间了,几个年轻的实习医生在护士台扎堆打卡,都在等自己的老师来,一起去门诊,看见夏槐序过来纷纷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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