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家务他们会分着做,厨房大小事务由凌逸寒包揽,但那是凌逸寒没事的时候。现在人家在外奔波几个小时,回家还要继续忙,奚云初觉得这种做法太没人性。
凌逸寒没他想得多,只当老婆心疼他要好好犒劳他一番,忙应声“好”,然后洗手凑到餐桌边。
“师兄快来!”
奚云初坐下,见凌逸寒迫不及待抄起一块肉送到嘴里,他紧紧攥住筷子,跟着紧张起来:“怎么样?”
“唔,很好吃呀。”凌逸寒咀嚼咽下,一脸真诚夸赞道。
左手却不动声色端起水杯接连灌了两口。
奚云初放松地笑了,可再尝过后,他就知道凌逸寒在欺骗性地安慰他,皱眉不开心道:“咸了。”
明明就是盐和酱油放多了,哪谈得上好吃?
凌逸寒却不答应了:“我觉着不咸!我北方人,本来就吃大盐,只不过盐吃多对身体不好我才少放盐的。再说了,这汤很清淡,正好中和。”
奚云初听他的话,又喝了口汤,寡淡无味,和白开水没太大差别。
凌逸寒还在拼命找角度夸他:“虽然比较淡,但很解渴,而且比水有营养呢。”
奚云初:“……”
他发觉凌逸寒不是不会包装话术,而是全用在甜言蜜语讨他欢心上了。
他垂下眸,别扭地岔开话题:“那个,今天面试官都问你什么问题了?”
“哦哦对,我还没跟你说呢!”凌逸寒一聊这个更来劲儿了。
他一边挥舞筷子一边兴高采烈滔滔不绝把面试情景再现一遍,说到兴头上还模仿起面试官的口音,连饭都没捞得上吃几口。末了,小心又期盼地问一句:“师兄,应该是成了吧?”
奚云初一直默默听着,总算得到说话机会,不紧不慢道:“嗯,不错的,能看出来是储备很充足。不过——”
他话头一转,说道:“有个别小问题,你可以稍微修改下措辞,下午面试时也能用到。”
凌逸寒虚心受教,频频点头,表示记下。
下午,两人忙各自的事。等奚云初休息出房门时,凌逸寒在客厅刚挂掉一个电话。
他兴奋地跳起来挥手:“师兄,我上午的面试通过啦!”
奚云初惊讶:“恭喜,那么快?”
“是呢,他们急缺人,但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怕之后有更好的机会,就说一小时内给他们答复。”凌逸寒犯难道。
“下午面试怎么样?”奚云初决定先听听他的经历,走到沙发边上一看,茶几上的电脑下面压着一张草稿纸,潦草的字迹勉强能辨认出是凌逸寒面试时的随笔记录。
他抽了出来,坐下捧着仔细慢慢看,凌逸寒愣住一瞬,忙凑上去,借着说话的机会和师兄贴贴。
“下午面试他问了我这几个问题……”
他有条不紊地复述,越说靠得越近。奚云初听了,为他逐一分析完两个岗位的优劣。
“两家公司行业地位差不多,但单从岗位上讲,第一个更有含金量,实习工资也高一些。还有,你上午不是去现场面试了?环境如何?”
“嗯,办公环境很新很干净,挺舒心的。”凌逸寒一边说,眼睛却没往草稿纸上瞟,而是偷偷嗅师兄身上的味道。
“那就可以。既然他们急着要你,不如就去这家。反正实习嘛,不喜欢干几个月也就换掉了。”奚云初说完,才发觉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份庞大的重量。
一转头,凌逸寒就跟没骨头的人似的,半个脑袋都垫在他肩头上。
“你干什么!”奚云初迅速避开,却在向后撤身时,忘记自己是坐着的姿势。
于是,凌逸寒就这么稀里糊涂斜倒在一片软绵绵上。
“哎呦!”他鼻子磕了一下,有点疼,还没来得及伸手揉一揉,一张草稿纸“啪”地盖在他脑袋上,他听到师兄羞恼地喊他的全名。
“凌逸寒!”
凌逸寒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倒在师兄的大腿上。
“!!!”
刹那间,他脑子像是短路的电路,短暂地失去思考,只会无限循环播放这几个大字:好香、好软、好幸福。
似是察觉到他的不轨心思,压在头上的手惩罚性地又重了几分力气,还有那熟悉气急的骂声:“凌逸寒你有病啊!”
“唔。”凌逸寒的脑袋“被迫”向下压去。
呼吸突然有点困难,他挣扎地想获得些自由空气,却在挪动间嘴巴不小心碰到某个部位。
然后他惊奇地感受到在一片柔软中,有一点点硬度突兀出现。
“师兄……啊!”还没等脑子转过来,他被人拽着后领猛地提开,猝不及防摔倒在沙发扶手上。
“凌逸寒!”奚云初拿过一旁的抱枕紧紧抱住,向后退缩在沙发角落,面朝他做出高度防备的姿态,脸蛋红得快要熟透,瞪大愤怒的双眼里水汽腾腾。
凌逸寒嘶声揉着疼痛的后脑勺,再睁开眼时,便是看到师兄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他一下就想到刚刚碰到的位置,回忆起那稍纵即逝的触感,嘴巴慢慢长成了“O”型。
正常来说,懂得知情识趣的人都不该再提这件令人尴尬的事,但凌逸寒偏不。师兄对他有了生理反应,不正是说明师兄对他也有意思?
对此,凌逸寒既惊又喜,眼底戏笑意味十分明显,非要把人戳穿。
“师兄刚才是……”
他眼睛向下瞟,虽然隔着一个厚厚的抱枕,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在看哪。
奚云初羞得脸面涨红,脸颊鼓起,手中抱枕往他头上一砸,恶狠狠道:“不准看啊!”
“唔。”凌逸寒从抱枕中露出头时,回答他的是重重的房门紧闭声。
奚云初回了房间,不仅如此,还上了反锁。
凌逸寒无辜耸肩。
这能怪他吗?没坐稳摔倒是意外,而非按着他的头往腿上压的可是师兄。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另一个当事人却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快要把被子蹬烂。
啊啊啊好丢人!奚云初深埋进枕头里羞赧地恨不得晕厥过去。
他怎么能……更可气的是,凌逸寒竟然碰到了!
虽说他不是没碰过凌逸寒的,可他毕竟是用手,而凌逸寒是用脸。
奚云初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只希望有奇迹降临,凌逸寒能失去这段记忆。
但显然,这不可能。
到了晚上,他假装若无其事出现在外间,凌逸寒跟他说第二个面试录用也来了,但考虑后是选了第一个。
“好。”奚云初尽量减少与他的交流,惜字如金,同时庆幸凌逸寒没提白天的事。
然后凌逸寒就嘿嘿笑道:“对不起呀师兄,我下午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奚云初:“……”凌逸寒下午可能不是故意的,但现在再提绝对是故意的!
他木着脸,一个字都不想说,转身便要走。
凌逸寒及时拉住他,晃他的胳膊:“师兄师兄,对不起嘛。”
奚云初想抽回手,却没能成功,没好气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嘻嘻,我之前不是说要请师兄看电影吗?”凌逸寒眼巴巴期待道:“师兄帮我那么多,再加上今天下午的事……道谢要有,道歉也要有,我想一场电影不足以表达我的诚意。不如我们明天出去玩吧?去沁湖岛怎么样?”
他掏出手机,一页页划过景点信息页面:“这个季节沁湖岛还是很漂亮的,人也没前几天刚放假时那么多。师兄辛苦学习好几天,放假都没出去玩,明天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呀。好不好嘛,师兄~”
奚云初面无表情,哼声道:“你都决定好了,我还有反驳的机会吗?”
“那就是同意啦?好耶!”凌逸寒火速下单门票,像是生怕奚云初反悔般,再看看地图,沁湖岛离家半小时地铁距离。
他说:“我们明天早上九点出发?随意逛一逛,逛累了就离开,然后去附近看电影,怎么样?”
奚云初听他安排,没吭声,总觉得怪怪的。
就好像是两人在约会,如同真正的情侣一般。
“!”奚云初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另一边,凌逸寒已经在看电影票选购页面。怀揣一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他勾选了最后排角落里两个座位。
奚云初瞥到,指向屏幕冷声道:“我要坐前排,要第五排。”
凌逸寒:“?”
咋不蹲大荧幕下面看呢?还治疗颈椎。
奚云初给出的理由却很充分:“坐前面有沉浸感。看电影不坐前排,等于白看。”
“……”行吧,毕竟是请客,凌逸寒只能不情不愿选了第五排,还是正中间。
这下,奚云初舒坦了,扬扬下巴,说道:“早些休息。”便头也不回地回到房间。
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凌逸寒很郁闷。
师兄也忒小气了些,他不就是稍稍碰了下那处吗?至于这么记仇吗?
他叽叽都快被捏爆了,也没见他找师兄算账啊!恰恰相反,每次还都是他先道歉。
凌逸寒好一番慨叹,没办法,谁让他是宠老婆的命。
但等到第二天早上,当他看到奚云初外出游玩的装扮时,故作忧郁一晚的桃花眼瞬间一亮,眼底布满惊艳。
虽是十月初,但气温尚未完全降下去,衣着仍是清凉。而奚云初平时去学校见导师,穿着都较为端庄,今日出去玩,便换上了休闲的衣裳。
上身的白色卡通印花T恤清爽简单,下摆随意掖进裤腰,收束出纤细的腰身。浅蓝色七分牛仔裤裤腿挽起,延伸出一双笔直小腿,凌逸寒最爱的那两只脚踝却藏进藏青的高帮帆布鞋里,窥见不得。
奚云初觉察到某人眼都看直了,侧过身去,不自在地理了理乌黑略长的头发,清清嗓子道:“准备好了吗?走吧。”
“哦哦,好了,走吧走吧。”凌逸寒被喊回神,背上相机,系上腰包,包里装了些随身小物品。
可出门时,他因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偷看老婆上,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头磕大门上。
“没事吧?”奚云初忙扶住他。
“没事没事。”凌逸寒摆摆手,站稳后拿钥匙上锁,可脑袋依然晕乎乎的。
当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竟闹出撞门上的笑话。
奚云初在一旁安安静静等他。面上不显,内心的小人却很得意地双手叉腰冲凌逸寒耀武扬威。
哼哼,没浪费他昨晚挑选一夜衣服的辛苦,凌逸寒的反应,马马虎虎吧。
各怀小心思的两人正式出门约会。很快,他们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沁湖岛。
沁湖岛大体分为三部分,景区外围和中心岛屿,以及夹在两块陆地之间的沁湖。虽是景区,却被划在主城区内,加之国庆假期,此处可谓十分热闹。
两人沿着湖边走了一里,景色虽不错,但绿荫底下全是人挤人。
凌逸寒震惊且懊悔,他怎么就有自信国庆后期沁湖岛人不多呢?虽说出来玩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但好好的约会被人流挤来挤去,怎样都不会舒服吧?
他一边用手臂护着奚云初,一边附在耳边真心道歉:“对不起呀师兄,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就早点走……”
“嗯?为什么不喜欢?”
与凌逸寒想象中相反,奚云初不仅没有因为人多而厌烦不开心,反而表现出很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里很漂亮。看,湖上还有船!”奚云初拉他,手指向沁湖示意他快看。
这对奚云初来说很新奇。他是经常独自一个人,但不代表他喜欢独自一个人。
往往在人多的地方,他才会有一种存在于这世上的实感,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奚云初向往陪伴。
所以,面对这段时日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了依赖。
“我们坐船去湖心岛吧?”他抬头问道,眸子亮亮的,像只期待主人手里苹果的小刺猬,翻身露出白软的小肚皮卖萌撒娇。
凌逸寒被小刺猬可爱到心肝儿都在颤。
“去!为什么不去?”他拉着奚云初穿过人群,挤上码头登上游船。
游船开动,湖上秋风吹拂,奚云初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延绵起伏的山脉和轮廓朦胧的佛塔,脸上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自然真好。”
他伸出双臂,感受到掌心的微风,似在拥抱这方天地。
凌逸寒立在一旁瞧着,心间若有所动,悄悄举起相机调好角度,偷拍了一张美人美景。
“小心点,别掉下去。”
正当奚云初欣赏湖景时,腰侧忽覆上一只大手。
他身体僵硬一瞬,低头看向左腰。
“栏杆太低,有危险。”凌逸寒目视前方,一本正经道,好像是真的出于为人安全着想。
尽管搂在人家腰上的手不断收紧力度。
奚云初脸红了,习惯性地就要骂他轻浮,可话到了嘴边,不知什么原因,忽而停住了。
转而变成挑刺:“掉下去?我要是真掉下去,你怎么办?”
凌逸寒理所当然答道:“当然是下水救你啊,这还用说?”
奚云初皱眉,正要指责他做法不对,应该呼叫救生员时,凌逸寒又笑嘻嘻不要脸说道:“不过呢,这样我就湿身了,师兄要对我负责哦。”
奚云初:“……”
他嫌弃般地用手肘想推开身旁的人,羞道:“谁要对你负责,你还怕湿身?天天在家连衣服都不穿!”
凌逸寒不乐意了,将他搂得更紧:“那师兄天天看我不穿衣服的样子,不更应该对我负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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