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白手机就放在桌子上,黑色屏幕暗着,倒映着乌白侧颜,他知道这手机壳后保留着一张二寸照片,乌白始终倒扣着,像禁忌一般,别人不能看,自己更不能看。
他虽然不清楚照片内容,但能放在手机壳后的照片或多或少有几分深意。
容璲嘴角勾着,眼里却没有笑意:“你可别跟我搞些老套路,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但是受过情伤,不能接受别人之类的。”
乌白手指一跳,看了容璲眼,站起身说:“我去趟厕所。”
容璲抽出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洗手池水拧开,乌白站在镜子前看着面前这张死气沉沉的面容扯了扯嘴角,湿纸巾扔进垃圾桶,正要走迎面撞上一人。
那人穿着花里胡哨,一手拿着手机连连道歉:“抱歉抱歉。”
乌白回了句没事,那人边往厕所走边说:“栾屹,今天是我回国第一天,我可警告你接风宴不许给我踩点……”
乌白脚步稍稍停下一秒,若无其事地离开,绕到前台买了一盒美他多辛。
回去时厉今与孙小侪都玩累了,坐在卡座休息,乌白在桌上挑挑拣拣一番,选择了一瓶度数适中的洋酒,猛灌了两杯。
两杯接连下肚,脑袋有点晕,乌白趁众人不注意咽下一片药,接着去喝第三杯。
第三杯没喝光,一只手拦截了酒杯,容璲蹙眉看他:“你喝糖水呢?”
乌白眉间带点不悦地说:“我没事。”
乌白眼里不要多管闲事的暗示太明显,容璲只好放下手,左右乌白喝多了还有他,不用担心没人照顾,还能趁机刷刷好感度,这么想着容璲就放任了乌白动作。
最后一杯酒下肚,聚会也开始散场,乌白咽下第二片美他多辛,手机按了静音并拨通了首位联系人。
手机才振动一下,就接通了。
乌白扫了眼后暗灭手机屏幕什么话没有说,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乌白,能走路吗?”容璲手伸到乌白面前,晃了晃。
与此同时,三楼包间的栾屹也准确无误接收到这一句。
栾屹拿下手机,确保是在通话中,又叫了声:“小白。”
依旧是无人说话的局面。
误触吗?
“乌白好像喝酒了,他酒量不是很好。”
“钟楼这块不好打车,叫的专车车牌号发群里了,你们先走,我送乌白回去。”
“那行吧。”
“记得照顾好副队,兄弟,就等着吃你和乌白脱单饭呢。”
“啧,能不能走了。”
然后是些脚步声与衣料摩擦声……
还有一些细碎的、不成串的,从鼻腔发出的含糊声。
“消停会儿,你跟我走。”
“……”
后面的声音就有些听不真切了,衣料声更明显了,混在嘈杂嗯背景音中。
栾屹拿起披在沙发上的外套,对马上就输到家门口的夏玉成道:“我这面有点事,改天请你吃饭。”
夏玉成登时扭头逼视栾屹,却只看见栾屹大步流星下楼的背影。
同学朋友聚会不会选在二楼,只可能是一楼,栾屹乘坐专用电梯抵达一楼。
一楼除了卡座就是娱乐区,人头攒动,配上迷离灯光与群龙乱舞无异,但手机里声音还没消失就证明乌白还在一楼。
栾屹拿起手机正要再细听,那声音却很微弱了,栾屹眉心紧锁着扫视一周,终于在右侧一角找到目标。
另边容璲使劲浑身解数也只挽起乌白一只手臂,还没来及长舒一口气,肩上忽然一轻,再然后就见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一声不吭地从他怀里接过乌白,并将乌白脑袋牢牢埋在肩膀。
乌白眼睫一颤,眼睛闭紧了,心底却蓦然一松。
“嗨,哥们,你认错人了。”
容璲作势要接过乌白,栾屹先一步道:“我来接他回家,麻烦你了。”
容璲一愣,直接气笑了:“你当我傻子,随随便便跑过来一个陌生人就对我同学说是他哥,换你你信。”
就在容璲话落时,乌白忽然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头发丝轻柔扫过栾屹脖颈,随即在栾屹肩膀上调整到一个舒服位置,发出一声醉酒的咕哝声。
这太不对劲了。
容璲认识乌白一年半,从未见乌白对谁如此亲近过,哪怕用喝醉也无法解释,刚刚他要扶乌白站起来被乌白甩了好几下。
而面前这个人……
容璲盯着他,隐隐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出,只好先放在一边。
他看向醉得一塌糊涂,却在面前男人肩上如此安分乖巧的乌白,心底的占有欲无法遏制升起,一把攥住乌白手腕,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他是我同学,我没办法让你带他走。”
栾屹看向容璲的目光什么都没有说,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在平静之余多了几分游刃有余。
他拿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当着容璲的面按了挂断,随即重新拨通,桌面传来一声振动,栾屹神色未变看向桌面。
容璲顺着栾屹视线转过头,却只看见手机上亮起的来电界面。
明晃晃的备注暴露在眼前,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A屹哥。
栾屹越过容璲,拿过搁置桌面的手机,毫不避违地收进自己外衣口袋:“现在行了。”
第166章
栾屹没再说其余的话,对容璲一颔首便半搂半抱地带乌白离开。
等走出钟楼乌白已经醉得站不稳了,脑袋埋在肩上的同时吐息也带着热气,没长骨头似的贴在栾屹身上。
栾屹只好单手抱起乌白,另手拉开车门,乌白比以前重了些,但增加的这点几乎能忽略不计,系上安全带侧身间,窗外的光打在乌白身上,皮肤依旧白得透明,下巴也依旧是瘦削的一截。
可能是醉酒的感觉太难受,乌白在副驾驶一直发出稀碎的咕哝声,听不清,倒像不太安生的梦呓。
脱下的外套盖在乌白身上,栾屹揉了几下乌白眉心才离开钟楼。
栾屹没回栾家本宅,去了在出国前留给乌白的那套一居室。
乌白喝醉了依旧很乖,和栾清醉后耍酒疯的样子完全不同,只会偶尔睁开沁着层水光的眼睛看一下栾屹,露出那种似是而非难以辨明情绪的眼神,然后再闭上。
让栾屹不禁思考乌白是否失去了意识,是否认出他是谁。
车停在楼下,栾屹去生活超市买了些蜂蜜、酸奶之类解酒的食物,然后打开副驾驶中心将乌白抱上楼。
整个期间乌白闭紧了眼,尽管他维持着表面,但只要栾屹碰一下他手,就会发现他掌心全是汗,但栾屹并没有。
这间一居室还保持着出国前的陈设布局,从玄关到客厅,从客厅到卧室无一变化,也不见半点灰尘。
栾屹视线重新落在乌白身上,将人带去了卧室,蜂蜜牛奶都在客厅,栾屹给乌白盖上被子正要去客厅右手忽然被人很轻地拉住了。
是乌白。
乌白眼睛睁开了,眼瞳却没有聚焦,说是拉也没用上什么力,倒不如说是搭。
栾屹握住乌白手腕,走过去,目光自上而下地落下来,无形之中带上一丝审视:“我是谁?”
乌白心跳快了几秒,唇齿相碰间透着一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昵:“屹哥。”
栾屹嗯了声,握着乌白手腕放在被子上说:“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牛奶刚倒入奶锅,一阵手机振动声就从客厅传来,是乌白手机,栾屹拿出一看没有任何备注,只是一串数字。
手机一直在振,大有一种你不接我就一直打的趋势,栾屹只好按了接通,不等对面的人开口,先道:“乌白在睡觉。”
容璲握着手机的手一顿,这声音辨识度太高,哪怕是方才听过几句话仍是记下来,容璲忍着心底的烦躁道:“麻烦帮我转告一下,等乌白醒来后给我回一个电话。”
与容璲同样,栾屹也认出对面那人声音,眉梢微动,应了一声。
电话挂了,牛奶也热了,栾屹拿着杯子回卧室,乌白又闭上眼开始昏昏欲睡,栾屹拍了几下乌白手背将人叫醒牛奶递过去道:“先喝一点再睡。”
乌白发出很小的一声嗯,接过杯子,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栾屹比他温度略低的手指,乌白傍若无人地继续向上方动了动。
栾屹手指一僵,帮乌白拿稳杯子。
牛奶温度仍有点热,乌白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喝了两口便停一下,断断续续喝了三分之一就喝不下了,递着杯子还给栾屹。
乌白眼下皮肤被酒液熏得微红,嘴边又带着点奶渍,配上仰头的动作……
栾屹尾指一挑,眼皮垂下遮住瞳孔,接过杯子出了卧室门。
乌白坐在床上愣愣看着栾屹背影,伸手碰了一下嘴角,有点不甘心又有点沮懊丧,但很快栾屹就回来了,手里带着纸抽帮他擦干净了嘴边。
他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一下暧昧痕迹,纸巾很快扔进垃圾桶,栾屹揉了一下乌白头发,拉上杯子盖到乌白身上:“晚安,小白。”
房间的光源被栾屹带走了,乌白鼻尖有点酸,眼睛有点疼,但他一如既往地伸出手在空气里胡乱抓了下。
门合上,隔绝了房间内外的人,栾屹站在门外垂眸看着自己指尖,目光很深很静,仿佛那层纸巾并不存在。
栾屹晚上没回去准备在沙发凑合一夜,才躺下没十分钟,沙发斜前方的门开了,这一次栾屹有了经验先开了灯。
乌白酒劲儿没消,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不等栾屹有下一步动作就先抱住他,栾屹被乌白扑过的脖颈一块霎时都僵住了,只能在抬头的同时一只手圈住乌白,以免他掉下沙发。
但乌白远没有止于这样浅薄的皮肤接触,相应的栾屹也要收回乌白喝酒后依旧很乖的话。
因为乌白已经顺着脖间蹭过来,从喉结到下颌,再到下巴,最后是嘴唇,终于找准了目标,乌白印在上面,眼睛迷离半睁着一点点舔砥。
栾屹眼皮半掀起,既不回应也不拒绝,乌白试着用舌尖碰了碰栾屹唇缝,再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后退开了。
他的额发是乱的,呼吸是粗重的,配上醉后的微醺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栾屹阻止了乌白想继续将头藏在他肩膀的动作,掐着乌白下巴问了先前问过的问题:“我是谁。”
乌白没回答,直勾勾地看他,忽然低下头,栾屹卡在乌白下巴的手指一下印在乌白嘴唇,嘴唇柔软地下陷。
乌白无师自通地将手指含进去,嘴唇微张着,露出一截嫣红的舌尖,在上面按圈勾画,极尽细致,是勾人的动作,偏偏眼神坦荡纯净。
栾屹眸色发暗,幸好台灯可见范围抵,乌白没有发现栾屹的变化,手指按住乌白舌尖,乌白艰难吞咽了下,被温热免密包裹着,栾屹强行抽出手指。
抽出纸巾,手指一点点擦干,栾屹重新掐住乌白下巴,这不过这次用上些力气:“跟谁学的。”
乌白还在“醉酒”,怎么可能回。
栾屹大约也记起到这点,慢慢松开了乌白,拍了一下乌白脸颊:“能走吗?”
乌白没穿鞋,袜子也让栾屹帮着脱了,这会儿正光着脚,栾屹没指望得到乌白回答,重新抱着乌白回到卧室,拉上被子:“睡觉。”
点火的人躺下了,栾屹却睡不着了,搭在膝上的手指动动,那触感仿若尚未消失,一直坐了半个小时才重新躺下。
第二天醒来时栾屹到楼下买完早餐乌白也醒了,眉眼干净清爽找不到昨晚的醉意与朦胧。
“早,屹哥。”
“早。”
早餐放到桌上,栾屹看眼时间到:“才六点,不睡会儿?”
“早晨有课。”乌白说:“屹哥,我昨晚喝多了,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不要在意。”
“之前喝醉过吗?”
乌白估摸着话摇摇头。
“以后和同学聚餐别喝太多。”
乌白这回没问太多,挺听话地应下:“我知道了。”
乌白说着从也茶几拿起手机,扫了眼时间,还早能吃个早餐,栾屹习惯性递给乌白吸管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吃完早餐后我送你去学校。”
栾屹说是随便买了点,但几乎把早餐店各个早餐种类都买了个遍,堆在桌子上,乌白从塑料袋里随便找出一杯豆浆,再一抬头接吸管的动作就停下了。
栾屹手腕上带着他曾经送出的手串。
栾屹真的很擅长给人柳暗花明的希望。
注意到乌白在在盯着那处,栾屹抬下手说:“还没谢谢你的手串保佑。”
乌白咕哝了句不用谢,扒拉过吸管插上嘟哝囫囵吞枣地喝了口。
简单吃过早饭,栾屹扔了垃圾道:“你同学昨天给你来了电话,我帮你接了,让我帮忙转达等你醒了回一个。”
乌白点点头,以为是室友孙小侪摸过手机一看是容璲,容璲帮了他不少忙,电脑里关于海鉴的资料都是容璲在帮忙,于情于理关系都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乌白思考时间有点长,栾屹就站在一旁看着:“不回吗?”
乌白说没有,然后回拨了容璲电话。
电话接得快,容璲在电令边打了个哈欠说:“谢天谢地,你可算是你接我电话了。”
“昨晚睡得早。”
“我知道。”容璲跳下床,拉开椅子坐下,昨晚那个男人与乌白的亲密做不了假,容璲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直接道:“我昨晚想着刷刷好感度,被人截胡了,还没问你,昨晚那人谁。”
乌白迟疑一瞬,转向栾屹,却见栾屹一直在看着他,嘴巴张张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我哥。”
“你哥?”容璲皱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哥哥——不过不是情哥哥就好。”
乌白视线用栾屹眼睛移到带着暗紫色手串的右手上,声音很轻:“不是,只是我哥。”
“那就行,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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