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暮商显然不信:“哦,是吗?”
江迎秋真的有点醉了,声音都带股黏糊劲,特好听,偏生本人还没察觉, 继续用这种声音说:“真的,我现在已经能意识清晰地喝下这个数了。”伸手比划了个五的手势。
井学名:“说什么呢?我可得提醒一句,今晚可不许说悄悄话啊。”
孙琳也跟着说:“谁知道呢,也许季总和小江是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这两人一问一答跟提前彩排好了似的,在场的都是人精,要说一点苗头没看出来,这么多年的圈就都白混了,也就江迎秋觉得没人知道。
季暮商选择性跳过这话题,聊了几句拍摄上的话题,就听井学名道:“来,季总,小江,再来一杯,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季暮商按着江迎秋拿酒杯的手,自己迅速喝了两杯,看着井学名表演痕迹很重的不满表情,略有些无奈道:“井导,江迎秋已经醉了。”
他觉得井学名和杨明达一定很有共同话题,同样的大导,同样的喜欢喝酒,光喝酒还不够,还得劝酒。
井学名劝酒不成,一点江迎秋又一点季暮商,最后靠回椅背笑呵呵点评说:“你啊,可真护犊子。”
季暮商这几个字的评价不置可否。
上次剧组组局江迎秋为他挡酒,这回是他为江迎秋挡酒,如此一来一回,也算是做过回应。
喝了酒,季暮商没让江迎秋自己叫车回去,更没让小白来接他,径直开车把人送回剧组酒店。
扣上安全带,季暮商正要发动车子,余光扫间江迎秋一瞬不瞬盯着他,目光直白得不加掩饰,也许是喝酒的原因,眼里还带点朦胧。
季暮商顿了顿,以为江迎秋是要亲他,便十分善解人意地解了安全带,凑过去,江迎秋也确实倾了倾身子,但没两秒,江迎秋又退了回去。
季暮商有点疑惑,抬眼就见江迎秋已经靠回椅背,垂着头,表情不爽又不满,还带点憋屈,显然是因为没亲上。
他拨了一下江迎秋下颌,“想什么呢?说说看。”
江迎秋醉了后很诚实:“有酒味。”
季暮商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有点稀奇:“嫌弃我?”
江迎秋急了:“怎么会!”
“那是什么?”
江迎秋沉默了会儿,攥着安全带,有点不安但想起季暮商说过的教过的话只好坦白从宽:“嫌弃我自己。”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季暮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手指一按,也解开江迎秋安全带,欺身而上。
刚接触时是热烈的,向内探时是温柔的,季暮商无论做什么事都温温和和的,像月光,柔和的一层光辉照在身上,清清凉凉。
江迎秋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但这点亲密接触对他远远不够,喝了酒后反应迟钝把一切顾虑都抛在脑后,从被动承受的姿势到主动把手搭在季暮商肩膀。
季暮商察觉到江迎秋意图,自然好心帮忙,手臂越过去,按着江迎秋腰部一侧贴向自己。
主副驾驶中间隔着一个扶手箱,亲太久会不舒服,季暮商在江迎秋感到难受前就松开了他,看着这人带着水光的嘴唇,道:“难闻吗?”
江迎秋有点懵地回答:“喜欢。”
季暮商心又一松,他实在不知道该对江迎秋说什么好了,说与不说两个极端在他身上都体现得极端,要么什么事都偷偷憋在心里,要么耿直得一塌糊涂。
季暮商没招只好拿他的话回他:“我也喜欢。”
“……哦。”
季暮商对呆头呆脑的江迎秋笑了。
酒店距离聚餐地不远,季暮商一路把人送到酒店门口,确保江迎秋行动无误,只是脚速有点慢后才离开。
季暮商在酒店楼下站着吹了会儿风,赵承泽电话打来了。
赵承泽知道季暮商在哪,没墨迹:“那位自称江迎秋弟弟的人找到了,欠了接近一百万,诈骗、抢劫、恐吓……从前又偷盗过,零零总总加一块,也能判不少年,不过那人在里面吵着要见江迎秋,我给江迎秋打电话没接,就过来问问你。”
季暮商干脆利落道:“不见。”
赵承泽乐了:“我是问你吗?我是问江迎……”
季暮商挂了,上车,回家。
《二十四天的倒计时》有条不屡地拍摄,戏内的陆柏只拥有属于自己的最后二十四天,戏外却是全剧组几百号人一百天的努力,也算是有人做伴。
后期到藏南取景,能在z市拍摄出的剧情自然是争取在一个月内全部拍摄出。
陆柏长达半年没有输入文字,他起初并未放在心上,只当状态不对,但时间长了,他仍未写出一句话,他便知道是他这副身体出了问题。
合上电脑,他站过身,对着日初朝阳抽了只模糊朦胧的烟,去了医院。
手里的诊断证明是一张生死令,他捏着这张白底黑底的病例浑浑噩噩走出医院,坐在公园长椅上反复搜索关于“胶质肿瘤”的讨论贴,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刺痛他的眼球,也叫他从某种真空状态抽离,短暂返回属于他的最后二十四天人间。
陆柏拿出烟盒,按着打火机点火,却始终瞄不着准头,甚至一次点到手指,熏起焦黄,在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在手抖。
陆柏抓了抓头发,在不知道多久后终于点燃了烟,烟灰抖落,烟头满地,不知道多少根了,只记得从日初到日落,有人来了电话,叫他回家。
于是,他收起一只手都抓不住的烟头走出公园。
“ cut——”
一声令下,小白赶忙递上漱口水和湿纸巾,江迎秋漱完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陆柏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人,情绪外露靠表情传达少,更多的是肢体语言,但这些对江迎秋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陆柏抽烟这件事,这个设定是导演在开拍后的第二天为了贴合人设临时后加上的设定,他来不及适应就得上场。
他养父抽烟,早年免不了应酬的饭局也有化不开的烟雾。
那种呛人的烟草味吸入肺中会激去全身感官去排斥,很不舒服,很难闻,要战胜这种排斥很难。
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他已经数不清这几天抽了多少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感觉自己身上、衣服上什至是酒店的床上都沾上了烟草味。
江迎秋有点烦。
井学名在拍摄途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往往拍摄过后又会重新来上一版,断断续续拍摄了五天今天总算是达到他的满意度,提前半小时收工。
江迎秋换完自己衣服,又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才回酒店,一开酒店门就看见坐在沙发办公的季暮商。
季暮商无论是身形还是体态都极好看,驼背之类的职业病都没有,姿势自然中透着熟络,总之坐沙发上打字的身影很是赏心悦目。
江迎秋心脏快速跳了跳。
季暮商听到开门声转过头,笑道:“拍摄不是提前结束了吗,怎么现在才回?”
江迎秋硬邦邦地说:“路上堵车。”
季暮商拍拍身侧沙发:“吃饭了吗?”
江迎秋走过去摇摇头:“没有,等你一起吃。”
季暮商眼尾勾勒出笑,捏捏江迎秋手指说:“饿吗?”
“不饿。”江迎秋酥麻一路从手指蔓延到心间。
“行,拍一天戏了,你先去休息会儿,等我看完这段再一块吃饭。”季暮商正要松开,忽然扫见江迎秋右手食指指腹有些烤焦的黄色痕迹:“怎么搞的?”
江迎秋现在从不会隐瞒:“打火机烤的,拍戏需要。”
季暮看过剧本,知道江迎秋正在拍摄的这幕戏没有这个片段,想来是井学名临场加的,拍戏上的事季暮商鲜少过问,此时也是,他拿过桌上湿纸巾又擦了擦说:“去吧。”
江迎秋从客厅离开后,躲进卧室拎着衣领闻了闻,果断去冲了澡,出来时又从行李箱中掏出小白给他送来的床单被罩,准备换上。
季暮商就静静看着江迎秋忙进忙出:“做什么?”
“换床单。”
季暮商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多想,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帮江迎秋把床单被罩换上。
酒店床有侧紧挨墙面,江迎秋脱掉鞋上床塞最里面的一角。
换完床单被罩的江迎秋头发有些乱,脸颊也有点微红,很好看,季暮商心一动正要亲过去,谁料江迎秋却是偏过了头。
季暮商:“?”
季暮商不解,一并坐回床上,拨着江迎秋下巴:“说说吧,这回又是因为什么躲我?”
前几天是因为酒,今天会是什么?
季暮商有点好奇。
不等江迎秋回答,季暮商福至心灵道:“烟。”
江迎秋又别过眼,细若蚊蝇嗯了声,他虽然漱过嘴,换过衣服也洗过澡,但他下午抽了很多支烟,不记得多少根了,万一……万一烟味还残留着怎么办。
他知道季暮商是不抽烟的,不抽烟的人最受不了烟味。
瞧江迎秋这幅心虚的样子,季暮商都忍不住笑了,前几天是酒味,这几天又是烟味,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烟酒不沾,一点酒味烟味都受不了。
再说他哪从江迎秋身上闻见过什么别的味道,一直闻的都是与他同款的海洋香水夹杂着微涩柑橘。
季暮商未发一言,点在江迎秋下巴处的手收走,面对面握住江迎秋光滑脚腕,掀眼间这人表情甚是惊讶,季暮商没犹豫一扯,江迎秋登时从距离他二十厘米的位置跨坐到他腿上。
严丝合缝,是嵌入拥抱的姿势。
季暮商揽着江迎秋腰亲了亲他,得出结论:“青柠味的漱口水。”
这种亲密无间,能互相感受到彼此身体每一寸肌肤的姿势令江迎秋有些羞耻,但他还是忍着嗯了声。
江迎秋越是这样,季暮商越是喜欢逗他,亲了亲他的眼睛、鼻子、下巴,最后吻住江迎秋嘴唇,吻了很久才分开说:“哪里有烟味,就算有,也不难闻。”
江迎秋这才小心翼翼抬眼去瞄季暮商,主动回吻了他。
季暮商笑着继续亲他。
这是一个很深的吻,见江迎秋隐隐有些接不上了,季暮商才松开,他正要解释一句他没那么多讲究,却见江迎秋忽然脸色一僵,然后这人自以为小心地往后挪了挪。
季暮商感受到了,也知晓了江迎秋后退的原因,重新拉过江迎秋,手带着江迎秋往自己身下一碰。
江迎秋立马手指蜷缩。
季暮商便道:“躲什么?”
他又问:“有想着我弄过吗?”
江迎秋瞳孔瞬间瞪得老大,显然是骇到了,怎么都没料到季暮商会做出这种动作,说出这般话。
怎么这么纯,季暮商不禁再一次感叹。
“你……你怎么……”
季暮商似乎能料到江迎秋没说完的话,眉梢挑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我也是男人,别把我想的太好。”
“现在回答我?有想着我弄过吗?”
江迎秋有些受不了了,明明季暮商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用眼睛看他,他别开季暮商视线,超小声地妥协说:“……有。”
季暮商满意笑了,开始发放奖励。
手接触上的瞬间,江迎秋脑袋瞬间炸成一朵又一朵的烟花,是真的不行了,刺激太大了。
季暮商见江迎秋失神,侧过头亲亲他的脸颊,安抚过后才在他耳边用命令的口吻道:“手环在我肩上,抱住我,也别拒绝我。”
江迎秋很听话地照做,圈住季暮商脖颈,紧贴着他,是很依恋的样子。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一会儿,也可能是很久,江迎秋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季暮商最后用沾着东西的手碰了碰他嘴唇。
有点腥,这是他第一个念头,不等下一个念头出现,便听见季暮商说:“没有味道。”
即使有也被别的味道取代了。
第62章
历时一月, 《二十四天的倒计时》在z市戏份全部结束,彼时已步入十一月末, z市临海,十一月份天也不算太冷,休整两天后前往藏南取景拍摄,争取在新年前杀青。
剧组放假当晚,江迎秋扣上帽子,戴上口罩轻车熟路上了辆黑色面包车,小白在在前开车问:“是去云梄还是雅苑。”
江迎秋摘下口罩, 答得很果断:“雅苑。”
小白谨遵吩咐发动车子,行驶至红绿灯间隙,想起霞姐交代的话说:“江哥,霞姐让我叫你去见季总时小心一点,虽说季总与媒体记者打过招呼, 但有些胆子大的狗仔富贵险中求。”
江迎秋正和季暮商发消息,闻言才知晓这段时间跟拍少的原因,微微一滞道:“我知道的。”
保姆车停在雅苑门口, 江迎秋全副武装下了车, 乘电梯上楼, 停在门前,江迎秋呼出一口气才按了门铃。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 但心境和上一次已全然不同。
防盗门徐徐打开,季暮商看着站在门前穿戴严实的江迎秋,侧过身让他进来:“这么快?”
江迎秋勾下口罩,摘掉帽子,露出一声会说话会极为传神的眼睛:“想你了。”
季暮商前阵子出差去了别市,今天才回来,虽说在这期间也有发微信打视频,但一个忙着工作,一个忙着拍戏,怎么都不够,看不见摸不着的思念层层堆积,越发浓烈。
江迎秋觉得他有点矫情,他以前从不这样,但季暮商太好了,他忍不住眨着眼睛追问:“你想我吗?”
季暮商正把江迎秋穿过来的大衣挂上,闻言亲了他下:“想。”
于是江迎秋眼睛更热切了。
季暮商有点怔愣,他之前一直想纠正江迎秋对他的错误依赖,现在再一看,好像不仅没成功,反而促使依赖越加严重,甚至是带上了眷恋。
罢了,季暮商决定放弃了,左右不是什么坏毛病。
季暮商让江迎秋在客厅休息会儿,休息够了感觉无聊就随便看看,随即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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