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羽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旁边收拾东西的胡秋实飞快地抬了一下头,耳根似乎是动了动。
冯钧笑了笑,拦住常羽的肩膀:“没有,需要戒火锅和烧烤吗?他最近这两样吃不少,之后我做点清淡的。”
常羽的面子摇摇欲坠,脸上带着很安详的微笑,这个时候他已经听不见冯钧在和老中医说什么了,沉浸在自己脑海中,躲避外面的风浪。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钧拉着他的手坐回椅子上,两位医生早已经离开了昭瓷。
冯钧说:“晚上的时候他们会让人把药送过来,先吃个三天,之后把中药该成药膳。”
常羽麻了:“哦。”
他感觉自己像尸体一样坐在椅子上,睁眼闭眼,颇有些四大皆空的意味。
常羽正想着冯钧怎么还在自己面前坐着,不工作吗,冯钧扣住他的手微微用力,问他:“宗老先生说你焦虑。”
常羽心说自己有什么好焦虑的。
冯钧说:“是我逼得太紧了吗?”
常羽顿了一下,对上冯钧清明的眼睛,他心中一凉,这目光好像把他的小心思全看在眼里。
“逼什么?”常羽讨好地勾了勾冯钧的手指,“你怎么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肝气郁结的?”
冯钧淡笑反问:“我说了,你真愿意听吗?”
常羽沉思几秒,摇头道:“算了,咱们做个积极向上的人,想点开心事情。对了,冰箱里还有什么吃的?我去看看。”
冯钧看着常羽松开他的手,转身往厨房里走。
他淡笑着倚靠在椅子上,捧着一盏热茶,抬头见屋檐上自由的鸟,翅膀一挥,做着随时离开的准备。
-
太久没回去,常羽在这期间回过工地一趟,露了个面就回了昭瓷。
冯钧这几天除了看着常羽和中药,就是在研究药膳做法,常羽很纳闷说:“你怎么不工作?”
冯钧意犹未尽地看着药膳方子:“这事不着急。”
常羽欲言又止,在冯钧面前来回走了两圈,默默去后院偷吃薯片了。
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常羽强迫自己清心寡欲放空思绪,问他:“要不要我明天再搬我之前住的屋里,感觉两个人睡一张床有点挤了。”
冯钧说:“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早睡早起。”
常羽听了有点想哭,这几天他感觉浑身都是劲,早上起来之后就是一天最有劲的时候,但是冯钧看他看得紧,自己想纾解一下一直找不到机会。
常羽心想着不走真的要忍不住了,想着先回工地里住两天,缓过劲了再来昭瓷,大概是冒着马上就要走了的念头,常羽一松懈,第二天醒来就傻眼了。
入眼的是一张长相优越、放大的俊脸,浅色的眼睛变得乌沉沉的,静静地看着他,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常羽慢半拍地往后挪了一下脖子,发现自己压在冯钧身上,两只手还扒在他身上,腰胯抵在冯钧的腹部。
应该是腹部,两人还盖着薄薄一层遮羞毯子看不见什么情况,常羽猜的。
他在短短几秒内思考了一下自己在梦中做了什么动作,恨不得现在来一道雷劈死自己。
“醒了。”冯钧先开口道。
常羽燥热得不行,他稍稍在两人紧贴的身体间留一条缝,毯子下炙热的温度冒了出来,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众多画面,最后之前看的小本书里的步骤定格在脑海中。
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望着冯钧。
常羽凑到了冯钧耳边,湿热的气息卷入耳道,冯钧听见他喊:“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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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湿热了一身,常羽分出一丝神想着下一步是做什么,身后有什么东西硌得不舒服,他往后一按一抓。
冯钧放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收紧,常羽意识到是什么,红彤彤的脸色一下子白了。
常羽扔下这个烫手山芋,屁滚尿流地跑了。
两人迎来了近期罕见的小冷战。
常羽说:“我是正常尺寸,让我来,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你太疼,你那个用起来会出事的。”
冯钧一边扫架子上的灰,一边漫不经心说:“乖,天亮了,有话晚上说。”
常羽怒说:“你不信我满足不了你?!”
冯钧上下扫了眼,就事论事:“我能只用一只手臂把你抱起来,你能吗?”
常羽被暴击,气得走来走去,他想起什么,企图寻求一线生机:“小本书第二本是道具篇,要不你把那本给我,我学一学,让你用?”
“……”
冯钧放下鸡毛掸子,一手拽过从面前的经过的人,往跟前一拽。
常羽撞在冯钧怀里,一只手锢在他的腰上,让他不能撤离,冯钧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腰:“我刚才没听清,阿羽说什么?”
常羽嘴唇发抖:“……”
冯钧逗玩人就松开了手,常羽旋风一样跑了。
僵持没两天,常羽在冯钧的工作桌前捣乱,久违的电话铃响了,常羽认出来是自己的手机,看见上边信息备注:‘陈铭’。
他正要接通,电话就自动挂断了,紧接着是蹦出来一条消息。
陈铭:【二少,有工人说您那位朋友偷了您的东西,两人在楼梯间打了起来,宋近晖不小心从楼梯间滚下去了。】
第35章
常羽看到消息之后, 和冯钧说了一声,就骑车回工地,刚到了山道, 又听陈铭打来了电话, 说让人把宋近晖送到山下医院就诊。
常羽就在半路上凑着下山的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 宋近晖进了急诊室,接近耳朵那一片的头发因为缝针而剃秃一块,缝了五针,送进病房的时候因为打了麻药还在昏迷中。
和宋近晖在走廊上推搡的人姓黄,也跟着一起过来,跟在陈铭的身后不断地搓着手。
常羽问他:“怎么回事?”
黄登达说:“二少!宋近晖就是个变态!死同性恋!您可别被他骗了!”
常羽看了陈铭一眼, 陈铭拉下脸对着黄登达说:“别说废话!当时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黄登达面红耳赤, 脸上挂着委屈, 直喊冤枉:“我、我, 二少冤枉啊, 我、我也不是故意推他的, 是他自己没站稳脚,谁知道他会从楼上摔下去……指不定是在碰瓷!”
常羽皱眉, 陈铭见常羽不耐烦,提议道:“二少, 不如等宋近晖醒了, 然后再一起问。”
黄登达一听急了:“我说!我说!二少您可别被宋近晖骗了!”
“我这几日一直见宋近晖偷偷去二少房间,看见他在二少屋里偷吃东西,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其他东西, 质问的时候宋近晖不小心踩空掉下去了。”
常羽打断他:“偷吃什么?吃泡面还是吃饭?那是我允许的。”
黄登达一愣,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常羽心想或许是个误会,就让人都在这里等宋近晖醒来, 具体的如何道歉、如何补偿、等人醒来之后再商量。
结果还没一会,陈铭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手里的手机电话还没有挂断。
陈铭小声说:“常总的电话,他说让您接一下。”
常羽刚结果手机还没说话,常青肃开口说:“这件事我派助理过去处理,不会让你朋友吃亏,现在下楼,司机在医院停车场里等着,你坐车回来。”
只是简单的命令语气,并没有表现出喜怒情绪。
常青肃说完就挂了电话,好像一刻也不想多聊,生怕聊天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常羽还记得之前两人有多僵硬,他想问常青肃怎么知道的,目光看见站在床边的陈铭,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常羽把手机还给陈铭,不情不愿地又在旁边坐了一会,直到常青肃开始发消息催促了,常羽才下楼。
司机地下车库的A入口等待,接到常羽之后就领着人上车,车窗远远地把外面的建筑抛在身后。
常羽坐在后座看了会,不见是上山的路:“这是去哪儿?”
司机打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去市里,常总说要我把您送到公司楼下。”
常羽一惊:“我去市里之后还回来吗?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他回去,但冯钧还在山里啊。
司机只说:“这个得您问常总了。”
常羽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下午四点半,常青肃之前能工作到晚上七点。他没去常青肃的办公室,直接去会客厅等着,顺便吃点茶水间的小零食。
不料才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常青肃就从楼上下来了。
出乎意料的,常青肃心情非常好,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薄薄的笑意,常青肃抬了一下下巴:“走,去吃饭。”
常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揣摩发生了什么。
两人到了一家常去的西餐店,常羽一直嚼着一口厚切牛排,吃的没了耐心,心想要是冯钧在这里,肯定会帮他把牛排切成小块。
常青肃说:“爸妈出国玩去了,今年过年他们在国外过,子显陪着他们一起。”
常羽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他咽下口中的牛排,干巴巴道:“哦。”
他想了想,腔调慢吞吞的:“那家里就剩你一个了吧,反正你也不喜欢热闹,今年没人烦你了。”
常青肃放下手中的刀叉,银质餐具和瓷盘清越一响,蹙眉:“你呢?”
常羽心想我什么,看这话的意思,自己最近该不会马上就能下山不回去了吧?
常羽想起冯钧,含糊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话说完,常青肃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常羽一看他生气了,就把手里的餐具也放下,他老实坐着:“我需要今晚回山里吗?还是去外面宾馆住一晚上?”
常青肃冷冷说:“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开口。”
常青肃沉着脸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外套,拽着常羽的胳膊往外走。常羽被拽疼了也没吭声,他踉跄地跟在常青肃身后,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两人的动作。
到了停车场,常羽拉开后面的位置。
常青肃骂:“滚前面来!”
常羽讪讪地应了一声。
此时是城市下班高峰期,路段拥堵,黑色私家车走走停停,磨人耐心。
常羽无聊得厉害,在常青肃旁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先是给陈铭发消息问问什么情况了,对方还没回复,他又点开冯钧的聊天界面开始骚扰。
常羽:【哥你吃饭了吗?】
他发完之后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个哥坐着,把消息撤回改成‘钧哥’。
冯钧:【吃了。还在山下?】
常羽:【在山下,你在干嘛?想不想我?】
冯钧:【在工作,想。】
常羽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冯师傅你工作不认真啊,怎么能在认真工作的时候开小差呢?做事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那你呢?你想我吗?】
常羽手打字比脑子转的还快:【想死你了!】
对面停了几秒,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常羽手机音量和震动开了最大,静悄悄的车厢里突然响起声音,他吓得手忙脚乱地看了常青肃一眼,下意识挂了视频电话。
常青肃刚打开车窗通风,闻声看了常羽一眼,停顿的时间有些久了,后面的车响起来喇叭催促。
常青肃收回目光开车:“朋友?”
常羽心虚地侧了侧手机:“是,苏泉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常青肃没有追问他是怎么找到苏泉的联系方式的,常羽松了口气,靠着窗户侧着手机不让人看,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
【?】
【我正在路上,等到周围安静没人了再给你打电话。】常羽解释了一句,嘲笑他,【你越来越不矜持了,我就说一句想你,你就迫不及待打电话。】
【嗯,我也想你。】
常羽:【你喝酒了吗?怎么说起话这么醉人?】
车子又停了下来,常青肃眉间拧出一道深刻的痕迹,他扶着方向盘,烦躁地偏头看了一眼,冷不防看见常羽满眼的笑意,一时有些愣怔。
他盯着常羽开心的样子有些出神,手机屏幕的光亮倒映在常羽的眼里,像是闪烁的夜明灯,时不时露出两颗虎牙。
跟谁聊的这么开心。
常青肃眉心又拧住了,他看向旁边车窗映出来一个聊天界面,正打算认清上面反着的字时,常羽察觉目光,猛地熄灭手机。
“哥?”
常青肃扭过头,一声不吭地把常羽带回了常家。
-
“你房间一直有人打扫,上去看看吧。”
常青肃说了一句,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架子上,一边脱着西装外套,一边往楼上走,丝毫不管站在门口没有动的常羽。
他速度比常羽快上很多,眨眼间就到了三楼,大概是不想再发脾气,他并没有给常羽说过多的话。
把人从山上接回来后,两人相处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初只会跟在他身后的人,开始有了别的小心思。
他洗过澡换了个黑色的浴袍,明明很早就从公司里出来,没有酒局应酬,身上却无端有了很重的疲惫感,他揉着眉心,开了瓶红酒坐在沙发上。
面前是一整面的落地窗,亚麻色的窗帘厚厚的,有些长的垂在地上,露出一道窄窄的缝隙,能看见别墅区后面波光粼粼的人工湖。
常青肃一直望着外面看了好一会,红酒下去半瓶,终于,他拿出手机,从电话号里搜索了一下。
电话声嘟嘟响了好久,对方接通电话:“常哥?这个点了,你怎么给我打来电话了?”
苏泉反复看了几遍电话号码上备注的人名,语气很是惊讶,但他身边太吵了,是重音摇滚乐,周围有不少人鬼哭狼嚎的。
苏泉挥手让他们都小声点,端着一杯酒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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