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钧看了眼想要凑过来的黑豆,黑豆识趣地绕开两人去池边蹲着看鱼。他说:“你要是有什么喜欢的水果,找天我就让人栽上。”
常羽没吭声,许久之后抬起头叹气道:“算了。”
根本找不到那本书!!悲痛!
冯钧晃了眼常羽放在桌上没来得及熄灭的手机,表情是古怪又是无奈,常羽伸完懒腰就窝在椅子上,冯钧收拾好桌子,认真劝说他:“现在,还有些早。”
常羽打瞌睡的眼皮缓缓抬起:“……什么?”
这表情落在冯钧眼中,就有点得不到而沮丧的意味,冯钧说:“现在做,有点早,你需要准备的,比那本书的还要多。”
常羽:“……”
他一下子哑了,头一次觉得人类语言如此难懂,可偏偏冯钧神色正经。常羽失去了语言和行动,撩起一双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上天听见了常羽心中的呐喊,昭瓷冷冷清清的门前迎来了新客人,黑豆在池边喵呜叫了一声。
常羽赶紧起身往外走:“我去开门!!”
第33章
昭瓷门前是一位俊秀的年轻男人, 带着无框眼镜,一手提着一个礼盒,脚边还放着一个礼盒, 空出一只手去敲门, 空出一只手去敲门。
他诧异地叩动兽面门环, 用手去擦兽面的眼睛,很少有人知道兽面的眼睛里还藏着一个人面识别系统,要不是这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信息从后台删除了。
大门冷不防从里面打开,冯怀熙与里面的青年迎面对上,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
常羽打量了外面这个一身精英范的男人, 当他和之前那个姓周的研究员一样, 心不在焉地后退一步给人让开路, 让男人去找冯钧。
不料男人手里的礼盒差点没拿稳, 激动地上前一步, 对着常羽说:“你好你好!请问你是——”
常羽正想说自己不是冯钧, 身后冷不防有人走来,冯钧站在常羽旁边轻轻搂住他的腰, 姿态亲昵自然。
男人大吃一惊,目光盯着常羽腰上的那只手。
常羽正想着哪里的工作人员这么没眼色, 就听冯钧喊了一声:“怀熙。”
冯怀熙恭恭敬敬喊:“小叔好。”然后转头盯着常羽, 很是热切地说,“婶婶好!”
常羽:“……”是叔侄啊!
冯怀熙甚至把声音放得很轻快,像哄小孩一样:“婶婶中秋快乐!我叫冯怀熙, 怀抱的怀,熙熙攘攘的熙。”
常羽默默挺直了腰板,想帮忙提冯怀熙手里的礼盒, 男人眼疾手快,自己拎着东西进去了。
常家每逢过节的时候,也有不少亲朋好友走动,但是这些和常羽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融不进去,一般过年的时候都是打过招呼后就自己回屋里躲着。
猛地被亲人热情对待,他还挺不适应的,尽管这是冯钧的亲人。
常羽拽了把冯钧的袖子:“钧哥,我要不要先去一边躲着?”
冯钧笑着看他一眼,十指相扣拽住常羽的手往里走,“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躲着?”
常羽翻了个白眼,跟着冯钧并肩往正堂里走。
-
三人坐在正堂的椅子上,面前各自摆放一杯茶,博山炉里燃着檀香。
冯钧扫了眼想要走过来的黑豆,淡声道:“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冯怀熙对着常羽先是一笑,然后说:“今天中秋啊,我给小叔送来几箱月饼。”
常羽在山里过糊涂日子,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眼工地的工作群,里面发了放假通知,三天假期,回家的人就做大巴车下山,不回家的人就在山上,中秋当晚有个联欢会。
常羽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以前过节的时候他会给常青肃发消息,今年关系很僵硬,应该就不发了吧……?
想了想,常羽就开始编辑短信,只给常父常母发了条节日祝福的话。
他发完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出神,知道这两条消息估计也是淹没在众多祝福里,根本不可能得到回复。
他正愁肠百结,对面来一句:“婶婶。”让他直接破功,听着这个呕血的称呼。
冯怀熙很是高兴:“今天不知道婶婶也在昭瓷,早知道,我就让人多往昭瓷带点东西了。我小叔平时简朴惯了,昭瓷东西不多……”
男人的嘴没停过,和这一身的精英气质很是不符合,常羽耐心听着,心说也没见冯钧哪里简朴过,昭瓷该有的都有。
整日大鱼大肉,他在昭瓷都长了两斤肉了。
常羽以为冯怀熙在说客套话,很给面子:“没事,够用的,该有的都有。”
冯怀熙早些年在昭瓷住过一段时间,每次来冯钧都是做的白粥,最后被逼无奈就自己下厨,一听常羽对‘苦难’毫不重视,登时用谴责的目光去看冯钧。
把人伺候得好好的冯钧:“……”
冯怀熙拍了拍胸口:“婶婶,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直接联系我,咱们加个好友。小叔,好不容易有老婆了,就要学会疼人。”
冯怀熙打开添加好友的二维码,嘴角的笑就差勾到耳根,常羽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他说:“我叫常羽,经常的常,羽毛的羽。”
冯怀熙:“好的婶婶,婶婶名字真好听——”
常羽:“……”
冯钧一只手握着常羽的手,另一只手支着头,闻言然不住笑了:“他不喜欢婶婶这个称呼,你叫他……”
冯钧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称呼比较好,冯怀熙快速反应过来,开口说:“那我叫婶婶羽哥吧。”
冯钧和常羽都沉默住了,这辈分乱了。
常羽忍不住笑了,大眼弯成月牙,虎牙露了出来:“行。”
冯怀熙被常羽的笑晃了眼,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冯钧手机有人打来电话,走到院子里去接电话。
冯怀熙压低声音:“羽哥,我小叔寡了三十年,一个人惯了,好多事情都比较死板,您要是有什么委屈就和我说,我站你这边。”
常羽没什么委屈,也没见冯钧哪里死板,就好像冯怀熙口中的人和自己认识的不是一个人一样。
冯怀熙又想起自己之前日日喝的白粥,忍不住反复确认:“羽哥真没什么需要的吗?我回去就让人直接送来。”
常羽想了想,还真想出来需要什么,他招了招手,两人凑近:“你让人往这偷偷送点辣条薯片,再带一条烟。”
冯怀熙等了等,没听见常羽再开口:“没了?”
常羽点头:“你偷偷送来,你小叔不让我吃这些。”
常羽之前见冯钧抽过烟,但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冯钧自己不抽烟,也不让他抽。
冯怀熙露出不忍的表情:“羽哥放心,我一定让人给你多带点。”
常羽张了张嘴,想说别太太多,被发现就得上交了,正要开口,冯钧端着一叠子精致的糕点走来。
常羽和冯怀熙各捏了一块止住了刚才的话,冯怀熙一口塞嘴里,随口道:“昭瓷居然还有这么新鲜的点心,吃起来跟刚做好一样。”
常羽含糊道:“应该是你小叔刚做好的吧。”
冯怀熙一口噎在嗓子眼,忙了喝了口水,一脸见了鬼地表情看向冯钧。
-
常羽吃完东西之后就去洗手,洗完之后没有立即回去,随便找了个地方蹲着打了盘必输的游戏,这才慢悠悠往正堂走。
他想着以冯怀熙的性格,叔侄两人聊起来应该要不少时间,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正堂留给两人去聊,从帘子里看了一眼,却见两人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融洽。
冯怀熙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双手像学生一样放在膝盖上,像是被问话的姿势,冯钧依旧右腿压着左腿,一只手自然搭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
冯怀熙说:“我听胡医生说,小叔你推掉了最近这段时间的预诊,胡医生还向我打听是什么原因……”
冯钧嗯了一声:“最近有点忙,后几天我见见。”
冯怀熙心说那可太忙了,听说白天来送货的司机都改成了半夜送,也不知道白天在忙什么。
常羽听了两句,正要退回去,就见冯钧跟背后长了眼一样转过头,嗓音带笑:“不过来吗?”
常羽面色如常地回到自己位置,笑着问:“钧哥怎么看见我的?”
“听见帘子动了。”
冯怀熙又在这里坐了一会,见两人手交握在一起,喝完这杯茶之后就自觉地走人,不在这里当电灯泡。
临走前,常羽对他小声说:“零食藏着点送,送来的时候先给我发消息。”
冯怀熙和婶婶有了小秘密,高兴地比了个‘OK’。
黑豆凑旁边路过,在常羽腿上用头蹭了一下,常羽惨叫一声,往昭瓷里面跑。
冯怀熙眨眨眼看着常羽一下子就没了的身影,感慨说:“羽哥看着真年轻啊,一点都不显年龄。”
冯钧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闻言转过头:“他今年24,也不大。”
26岁的冯怀熙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
冯钧目送冯怀熙恍恍惚惚离开,看不见人的时候,他把昭瓷的门关上回正堂。
此时常羽正靠着正堂的柱子,抱着肩,看模样是在等他,两人目光相对,常羽开口道:“你刚才和你侄子聊的时候,我听见两句。”
冯钧面色不改:“怎么了?”
“胡医生是要给你的身体做定期检查吗?为什么要推掉预约?”
第34章
胡秋实上次过来, 还是冯钧发烧那次。
常羽又想起冯钧不出昭瓷,冯钧不说,他也没有揭开人伤疤的习惯。他猜测冯钧可能心理上出了问题, 但是他在昭瓷住, 并没有发现冯钧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冯钧静静听完, 还能分神给把手里拨好皮的橘子塞常羽手中,他说:“前几天确实有些忙,等过两天我就让胡医生过来,顺便也简单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常羽:“……怎么还有我的份?”
冯钧很自然地说:“我们要一起活到老的,要养好身体,缺什么补什么, 哪里不好, 就调理哪里。”
这话常羽听着心虚, 伸手搂着冯钧的腰, 突然有些愧疚。
-
中秋节过了之后, 第二天常羽成功在冯钧发现前, 把冯怀熙送来的辣条薯片和烟藏了起来。
常羽现在已经搬到了冯钧的房间住,每次偷吃完东西都心惊胆战, 刷两遍牙,绕着昭瓷走一圈散散味。
他一直以为自己藏的严实, 冯钧是没发现的, 直到有一天中午吃完饭准备吃点辣条的时候,他在架子顶部摸来摸去,没摸到他藏在这里的三包辣条, 反而被只玩具青蛙咬了一口。
常羽把手抽回来,和咬着自己手指的玩具青蛙大眼瞪小眼。
不疼是不疼。
但他之前没在上面看见这个青蛙。
常羽脸色一变,意识到冯钧是发现了自己的藏货地点, 赶紧去看自己藏的其他东西还在不在。
然后发现他藏在大花瓶里的烟不见了,只剩两包藏在衣柜里的薯片没被搜出来。他抓着青蛙怒气冲冲找冯钧算账,刚走进正堂,就见冯钧和两个客人在椅子上坐着。
客人听见声音回头,常羽认出来胡秋实胡医生,胡医生旁边还坐着一个清瘦长须的老人。
“阿羽,过来坐。”冯钧拍了拍旁边椅子的扶手,常羽见外人在,只好先把青蛙塞口袋里。
冯钧为他介绍两人:“这是宗老先生,这位阿羽见过,是胡医生。”
冯钧介绍完笑着捂住常羽的手,坦然说:“这是我的爱人,常羽。”
常羽嗅到宗老先生身上浓郁的中草药味,他跟着常青肃几年,见人也不畏缩,从容不迫地打了招呼。
胡秋实正在看一张表,看完之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份递给冯钧,常羽正要凑上去看一眼,冯钧说:“劳烦宗老先生先给阿羽检查一下身体。”
常羽问:“不先给你检查吗?”
“我已经检查过了,你先让宗老先生看看。”
宗老先生是位中医,常羽露出手腕放在脉枕上让医生给他把脉,他见胡秋实跟着冯钧往外走,两人站在藤架下谈话,他够头去看,老人和蔼地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因为老人说他虚。
常羽愣了愣,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很正常!”
宗老先生见惯了嘴硬的病患,嘴上安慰小孩说着‘正常正常’,又一边在嘴里蹦出好多个‘虚’字。
常羽听得脸都绿了:“老先生,现在年轻人谁身体不虚点,您诊断标准别太苛刻,我每天早上起来都邦邦硬的。”
“肾/阴虚,你难道腰膝不酸痛?”
常羽:“……没有的事。”
宗老先生笑了笑,常羽对此无话可说,他抽回手,问:“那冯钧呢?他虚不虚?”他心道冯钧连昭瓷的门都不出,肯定比他还虚,自己好歹之前还每天骑几小时的山地车。
宗老先生说:“除了肝气郁结,他身体好着呢,有些事想通就好。”
常羽咬牙切齿,心说这是庸医,再一偏头,就见外面两人一前一后走来。
常羽看两人表情,出去和进来时都没有变化,冯钧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问老中医:“他身体怎么样?”
常羽嗖一下转过头,可再快的速度也比不上老中医的嘴:“有点虚,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饮食规律点,最近压力大不大?年轻人不要太焦虑。”
虚有很多种,有什么阴虚、气虚、血虚,他不说谁知道他是肾阴虚。常羽燥红了脸,做出一种毫不在意的表情。
宗老先生下一刻攻破了他脆弱的坚强,问:“房事频繁吗?最近忍忍,先养好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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