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近晖一怔,这酸味都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他赶紧把手机递给常羽,让人看消息。
常羽慢半拍回过神,这次没有再问宋近晖回复什么,他顿了一下,反问:【你是我的船吗?】
消息石沉大海,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常羽还是气笑了,盯着这消息,嘴里无声骂了一句。
他盯着消息,一时迷茫了。
冯钧……该不会真是那种‘不主动、不拒绝、不接受’的渣男吧?
亲都亲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糊涂?就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宋近晖接到常羽茫然的目光,放缓了声音:“二少,这是醋了。”
*
常羽消极追人,又积极骚扰,不就是钓人吗,他也会。
常羽忍着没去昭瓷,和宋近晖吃火锅,就把两人合照和火锅拍过去,第二天吃烧烤,就把合照和烧烤拍过去。
两天内冯钧的微信跟死了一样,一条消息都没有回过。
常羽放下烤牛肉,拿手机看了眼空荡荡的消息,宋近晖给看了一眼,给烤肉翻了面:“二少先别急,才两天”
常羽惆怅:“是啊,才两天。”
他心不在焉地吃完,晚上躺在床上,意识临近消散的时候,枕边的手机嗡一声响。
冯钧:【昨天吃火锅,今天吃烧烤,明天吃什么?】
常羽忍着笑意轻咳一声,拿着手机去找宋近晖,却发现住在隔壁的宋近晖有事不在,想了想,他自己先回复道:【明天吃火锅。】
冯钧:【这么喜欢吃火锅?】
常羽态度矜持,语言简洁:【还行吧。】
冯钧:【那明天你要来昭瓷吗?刚好有人来山上的时候,送了些做火锅用的材料。】
常羽:……
有这么巧的事?
常羽反问:【那你手好了吗?前两天你做饭的时候还不太方便,要不再过段时间吧~】
手机里的消息静滞许久,常羽一直盯到两眼发涩,睡了过去,静悄悄时,黑了许久的屏幕忽然叮咚亮了一下。
第二天,常羽看见消息之后,和宋近晖商量几句,就骑着车去了昭瓷。
昭瓷门开着,常羽一脚迈进门槛,先说道:“你昨晚给我发消息,最后等的有点久了,不小心睡着了。”
他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早上看见冯钧发消息说:【明天刚好有一批陶瓷要烧制,你之前说想试着烧一个,要是过来的话,可以烧着玩。】
冯钧放下勾线笔,高挺的眉骨深沉蕴藉,十指修长地在桌子上交叉相握,手上的纱布已经取下,右手指骨上有层褐色的疤,突兀地附着在上面。
冯钧面无表情地说:“早上醒来之后没有回复吗?”
常羽像是没看见他的不满,笑了笑走进来,旁若无人地泡了杯茶。
冯钧白衬衫上沾了点灰,他屈指掸了掸,把垂下来的袖子挽了上去,就见常羽端了个三才盖碗过来,茶盖微微一斜,常羽顺手转了一下茶盖,茶盏清脆嗡鸣,绕着转了半个杯口,再碰到冯钧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时,恰好停了下来。
常羽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漫不经心道:“这不是跟你学的嘛,您大忙人忙得没时间回复消息,我就不发消息占您时间了。”
常羽故意气他,望着冯钧的眼满盈盈盛着笑意。
冯钧看了会他,架在鼻梁上的平光镜挡了大部分情绪,他摘掉工作时戴的眼镜,眼睛一垂遮住了许些端倪:“我以后每一句都会回复。”
常羽惊讶挑眉,哼笑一声,掏出手机。
冯钧余光里见他又在给人发消息,眉间闪过躁意,手指不断折着眼镜腿,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缓解烦躁。
突然,桌上的手机铃声欢快响起,冯钧目光移动,看着新来的一条消息。
叛逆向日葵:【真的?】
冯钧顿了顿,无奈笑着回复:【真的。】
常羽收到消息很是满意,一本正经地把手机放回自己兜里:“像你之前那样没礼貌的,放在以前我早不搭理了。”
冯钧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我的错。”
他抿了口茶水,扶着桌子起身:“我现在去准备一下做火锅需要的东西,你能吃辣吗?”
常羽刚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看了眼天色:“这才几点就吃饭?连两点都不到,你这就吃晚饭了?”
吃饭是不可能吃饭的,他今天就没打算在昭瓷吃饭。
常羽想了想自己和宋近晖定的计划,起身说:“不是要烧窑吗?怎么烧的,我看看。”
常羽随便找了个器型,看着冯钧给他上好釉,放进窑里,他一刻也没有多留,起身就给冯钧告辞,用的借口是:“刚才我朋友发消息说有事找我,先回去了,下次吃。”
他笑眯眯转身,仿佛一点都没看见冯钧瞬间阴霾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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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常羽又来昭瓷坐,只是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常羽的手机就嘟嘟响。
冯钧起身帮常羽撩起垂下来的桂花枝,常羽眼睛亮亮的,拿着手机就接通电话,好似很期待对方的消息,紧接着就会一脸歉意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啊,朋友那里有事,得先离开了。”
冯钧微微颔首,静静望着常羽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他后知后觉地放下手,坐在椅子上,他点了根香烟夹在指尖,灰白的烟雾模糊地笼罩在眼前。
他轻嗤一声,说,小骗子。
常羽觉得好玩,这样中途找借口离开试了好几次,眼见着冯钧越来越沉默,脸色也越来越沉。
本来他还害怕把冯钧惹急了,再像以前那样关上昭瓷的门,后来几次发现,冯钧虽然冷淡,门却从来没关上过。
他心想快了,就看冯钧能忍到什么时候。
昨晚夜里下了场秋雨,常羽今天出门的时候,山里雾气缭绕见不着太阳,小路还湿润着,去昭瓷的时候速度慢了许多。
他骑车慢悠悠溜达到昭瓷,轻飘飘展颜一笑,大概因为来的速度慢,到昭瓷的时候恰好到了中午的饭点。
常羽这几天都没见冯钧捯饬他的陶瓷,每次看见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的桌前喝茶,这次也不例外,常羽好像没有看见冯钧身上的冷气,乐呵呵跑过去说:“哥,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冯钧没说话,默不吭声地起身去厨房,在常羽想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反手把厨房的门关上,常羽不见恼,伸了伸腰就去椅子上坐着。
黑豆坐在池边瞪着猫眼看着常羽,距离并不太近,常羽见习惯了也不怕了,笑眯眯端起桌上的茶杯,对着黑豆举了举:“看什么看,追你主子可是持久战,你孤家寡猫的,学着点吧。”
冯钧不在,常羽就跟黑豆絮叨,一人一猫隔了五六米距离。
半小时后,冯钧端着火锅出来,常羽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架子还有个暗格,能插电煮火锅。
“我帮忙——”常羽刚起身,就被冯钧一手按下去,他扭头看着冯钧去了厨房,端着肉和菜出来。
火锅咕噜噜滚了起来,常羽回过神,用筷子夹菜放进锅里煮,一边偷眼去看冯钧。
冯钧坐在对面,面前的碗筷都未动,似乎是察觉了常羽的目光,手从桌子上抓了把什么东西,起身在正堂门前的台下上站着。
吧嗒一声打火机轻响,手中多了支烟。
常羽一口把涮好的牛肉塞嘴里,烫不烫嘴也没感觉到。他问:“钧哥你不吃吗?”
冯钧抬了一下手指上的香烟,没说话也没过去。
常羽懂了,他赶紧吃完火锅,捞起旁边的手机:“喂?哦,好,我刚吃完,我这就去找你。”
周遭的空气一下子冷了。
第30章
站在台阶上的男人视线冷淡地落了下去, 常羽正欲放下手机,余光瞥见男人的目光,他一顿, 索性举着手机继续说。
“你早上起那么早累不累呀, 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等你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晚上再出去逛逛。”
常羽每一个字都吐得十分清晰,保证冯钧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正想着下一句说什么,就见冯钧慢慢吐了口烟:“在山里晚上还是少出门好,刚下过雨,山路湿滑, 夜晚光线也不好。”
常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感激地笑了下, 又捧着手机继续说:“或者晚上你来我屋里看电影, 我那里有投影仪, 前段时间找了不少片子。”
他说完之后就顿了一下, 似乎在倾听电话里面的声音,实际上院子里是静悄悄的, 常羽捧着手机有些肩酸,想要假装挂断电话的时候, 脚步声响起。
冯钧右手夹着烟缓步走来, 常羽抬眼,冯钧在他面前站定,他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钧哥?”
常羽见他嘴角上扬了一下, 鼻腔中发出一声很轻的声音,常羽被笑容晃得一愣,冯钧伸手过来, 抽走他手里捧着的手机。
冯钧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手机。”
常羽:“…………”
他狠狠闭了一下眼,几秒钟后鼓起勇气,瞥向桌上另一端放着的手机,心脏好像被猛地戳了一刀。
常羽身形一晃,扶住桌子干笑找补:“哈哈……好奇怪啊……可能是刚才吃火锅吃了不少蘑菇。”
冯钧点头:“那你需要再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吗?”
常羽无力:“……不打了。”
他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尴尬地低着头,冯钧身上淡淡的烟味传了过来,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自己面前还站着人。
冯钧像是看不出他的无所适从,温雅的嗓音多了些低沉沙哑:“现在你和那个朋友关系很好?”
“那当然。”离开刚才那个话题,常羽松了口气。
冯钧慢慢说:“你不喜欢我了?”
常羽心里的石头刚落下,又猛吸一口气:“……?!”卧槽幻听了,蘑菇真吃多了??
常羽脑子昏昏的,手动给自己掐了下人中,挺直的鼻梁下有一道月牙红痕,大脑才醒醒一点,冯钧再次复述一遍:“你不喜欢我了?”
不是幻觉。
常羽扶住桌子,震惊了:“什么?!你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现在不是在玩钓鱼游戏吗?怎么突然打起了直球?!
自、自己一点都没有准备啊!
常羽脸上一阵五颜六色地变幻着,冯钧说完这句之后就一直在等他的回复,望着指尖一点点燃烧的香烟,像是赌徒孤注一掷,又像是在法庭上等待法官判刑。
常羽脸烧了起来,吭哧吭哧说:“……喜欢,肯定喜欢啊!”
冯钧气息松了一下,手指的烟灰簌簌落在地上,他直视常羽的双眼,很平稳地叙说:“你和你朋友的小游戏,不好玩也不好笑,现在不要再玩了。”
常羽瞪圆了眼:“什么小游戏——”
冯钧垂眸,一只手扶住桌上,两人的距离拉近,只留半个手臂的距离,他轻声问:“上次你说要亲左脸,现在打算亲吗?”
声音蛊惑,常羽无端地想到那天冯钧发烧把他拽到床上的时候,与此时一般无二,同样危险且诱人。
常羽迷迷瞪瞪地眨着眼,脸上烫得能滚水,冯钧微微俯身,刚好把脸凑到常羽面前,白玉一般的面庞就这样闯入常羽的视线,这是常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去看他,能细微到眼角的内勾,根根分明的剑眉,茶色的眼睛被长睫半遮着。
艹!
脸都要伸到他嘴前了,不亲是孬蛋!!
常羽大脑轰的一响,凑过去吧唧一口,十分响亮。
冯钧轻笑一声,抬手蹭了一下脸,常羽很是亢奋地盯着冯钧的一举一动,冯钧脸上浮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冯钧问:“你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吗?”紧接着丝毫没有给常羽喘息的时间,追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常羽心跳一路飙升,一点没有慢下的征兆,偏偏冯钧还在一句句诱导,常羽捂着心口,感觉自己今天要得心脏病了。
什么关系?
是暧昧对象?是情侣?是关系亲密的朋友?
常羽眼睛不聚焦地看着冯钧,真到了挑明关系的时候,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慎重许多,并没有宋近晖说的那么轻松,直到他撞入冯钧温和的眼中,像是被架在火架子上烤得通体滚烫的灵魂,迎来了一场淋漓雨。
常羽回望他:“情侣。”
冯钧没有放过常羽脸上任何一个表情的细节:“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常羽心说冯钧多看不起自己,还再问一遍,他回:“清楚的。”
“我冯钧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是玩玩。”
“……”
常羽猛地一怔,右手不知轻重地掐在左手食指上,就在嘴边的话卡在喉咙里,顿时有了压力。
冯钧一直等着,指尖夹着的烟一点点烧到指尖上,灼烧感传来,扯回冯钧游离的思绪,他叹了一声。
“如果你有什么骗我,就一直骗下去,永远不要让我知道,可以吗?”
常羽喉咙酸涩,低下头往冯钧身边凑了凑,迟疑着把额头抵在冯钧的肩膀上:“哦。”
肩膀上压上重量,冯钧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扔掉手中的烟,修长的手从常羽的后颈摸到下巴,手指用力,猝不及防地抬起常羽正在慌乱迷茫的脸。
所有即将脱口的话语被揉碎搅烂,这是与冯钧温润斯文的外表极不符合的,一个近乎宣泄情绪的、暴虐的吻。
第31章
金黄的梧桐叶打着旋铺在庭院的方砖上, 庭院的木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拾干净。
常羽手肘靠在桌子上,嘴秃噜一层皮,耳尖红得滴血, 坐姿十分端正。
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停止, 男人撩开帘子从厨房里出来, 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往常羽哪里走。
常羽瞬间绷紧了身体:“这么快?”
冯钧把毛巾搭在一旁的椅背上,闻言笑了笑:“要不我再去刷一遍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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