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前男友。”
“嗯……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他干吗?我比他高比他帅比他年轻,我还需要问吗?现在你喜欢的是我就行了,倒是你,我得说你两句了,你以前挑男人的品味,不咋地。”
至于改天。
“但我要和你确认,你也喜欢我,对吧?”这点很重要,周聿一定要亲口听许从唯说。
良久,他听到许从唯的回答,温柔却坚定。
“嗯,周聿,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人,真的很让我心动。”
雨停了。
周二,许从唯下班去了404酒吧,他和姜莱有约。
上周末他留周聿在家过夜,没睡一起,只在互道晚安的时候,他拉住了周聿的衣角,主动踮脚亲了一下周聿的脸,然后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晚安”就关上门,留周聿一人愣在原地独自回味。
在微信上和周聿报备完,他收起手机,推门进去。
老样子,姜莱早早地坐在远离吧台的那一桌,桌上的茶泡饭已经吃了一半。
“哎,从唯啊,你说我走了之后,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吃的茶泡饭啊?还有这鸡爪。”姜莱说完,把软糯的鸡爪放在茶泡饭上,筷子往下压了压,一口塞进嘴。
姜莱写的文章被一个出版社老板看中,向她抛出橄榄枝,待遇很不错,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决定离开这里,去外地发展。
“说的跟你不回来了似的。”许从唯手机扫码,又给她点了几份新出的,好打包带走。
以往听到这种话,姜莱肯定不等他说完就得反驳,可今天却难得没说什么。
“你不会打算不回来了吧?”许从唯试探问。
她放下筷子,抿了口酒,才抬眼看许从唯,说:“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我现在孑然一身,什么牵挂都没有,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反正到哪儿对我来说都一样。”
“那你走之后,你姥姥的房子就空着?不怕你舅妈他们住进去?”
姜莱的姥姥年前去世了,在世的时候早已经立下遗嘱,公证过,房子留给姜莱。
“呵,她赖在那里也没用,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政府的政策前几天下发了,不出两个月我们这片儿就能拆,她有那个老脸就在那儿赖着,到时候妨碍公务就不是我去赶她了。”
姜莱的舅妈不是善茬儿,姜莱姥姥去世后,她不满遗产分配,四处宣扬当初姜莱是为了房子才伺候老人,趁老人生病脑子糊涂,忽悠老人把房子都划给姜莱,自己这个儿媳妇嫁过来这几年又出力又费心到头来却捞不着一点儿好,为此还上家里闹过好几次。
许从唯还撞见过几次,她舅妈指着姜莱的鼻子骂。
“她现在还和别人抹黑你?”许从唯想起那场面,骂得真够难听的,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
“她说她的,我也不管,说累了说病了那也是她活该。她造的那些谣儿,我姜莱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在做天在看,我不在乎。”
“我姥姥脑梗也有十来年了,一直半瘫着,离不开人照顾,我舅三年前走之后,我姥就剩我妈一个孩子,我姥当时商量着想让她和我妈一起照顾,可那个没心肝的不愿意。这几年我妈也有自己的事要忙,顾不过来,她还高血压高血糖一身基础病,我不可能把所有担子都扔给她让她抗。”
“晚上我姥还得起夜,所以这三年多都是我和我姥一起睡。我和我妈起居照顾我姥,街里街坊的也都有目共睹,我问心无愧。我舅在天有灵,看在我们这么费心费力地照顾的份上,他就算活着也不会多说什么,还轮得到她这个外人多嘴?”
“说什么她没捞着好,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那些心思,她不就是想要房子想要钱?姥姥的这些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她。这世界上谁亲谁疏都很难讲,别看她是我舅妈,可有时候连邻居都不如。”
“那阿姨呢?你去外地,她和你一起去?”许从唯问。
“嗯,我问了她的意见,姥姥现在也走了,我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她也愿意跟着我,不行再回来呗。”
“也是,只要家人都在身边,哪里就都是家。”
“就是可怜我的唯唯了,以后谁当你的知心大姐姐啊。”姜莱故意夹着嗓子说话,如愿看到许从唯露出无奈的表情,才觉得开心点儿。
既然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不如……
许从唯清清嗓子,说:“咳咳,姜莱,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但,还是现在说吧,反正也差不多,基本就这么定了。我要谈恋爱了。”
“啊?”姜莱筷子停在半空,一脸呆滞,不敢相信地问:“谁啊?不,不是,你个宅男工作狂,白天上班晚上趴窝,谁和你恋啊?网恋啊?”
“不是,认真的。说起来这人你还认识,我之前和你提过。”
“许从唯,如果你告诉我你和那个死人复合了那我真的会打死你成全你们这对野鸳鸯。”一听“提过”,姜莱瞬间变脸,一脸严肃警告他。
“我操,别提那个人。我真服了你怎么能想到他啊,晦气。”许从唯喝了一口酒,压惊。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你才吓死我好吗?那还有谁?”
“三年前,我还和你分享过八卦,我人生唯一一次脱轨经历。”许从唯提示她。
姜莱灵光乍现,一拍桌子,说:“我靠,不会是那个男大吧。”
“Bingo。”他伸手打了个响指,“不过他现在也不是男大了,工作了,是个医生。”他大体把和周聿重逢的经历和姜莱说了说。
听完,姜莱向后倚,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酒杯来回摇晃,若有所思。不久嗤笑一声,盯着许从唯,说:“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神神叨叨的。”
“我就知道你俩没完,你俩还有戏。”姜莱挑眉道。
“可拉倒吧你,马后炮。”
“真不是我马后炮,也不是我吹牛逼,我当时就有预感,你俩能成。其实你三年前就喜欢上他了吧。”
‘没……”
“少来,别撒谎,”姜莱打断他,“你每次撒谎都不敢直视我。别怂,说实话。”
“……好吧,当时确实对他挺有好感的。”许从唯承认,说出来轻松多了,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你怎么发现的?”许从唯好奇问道,他还自诩掩饰地很好。
“感觉,不一样。”姜莱神秘兮兮伸出食指,左右来回晃晃。
“别卖关子,快说。”
“哈哈哈,”姜莱清清嗓子,身子前倾,靠近他,音量放低:“因为如果你觉得你们只是单纯的炮友关系,那你应该多告诉我他的床上功夫怎么样,而不是每次更多地去讲他对你做了什么什么、他如何如何体贴你的口味,这些不是炮友的角度,是考量对象的角度。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分享欲比较高,什么都和我说,但后来发现你每次都把他床下的体贴懂事当作重点,我就知道你完了。”
不愧是姜莱,还是那么心细敏锐,许从唯心服口服。
“说实话这几天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说,怕你骂我吃回头草。”现在说出来,许从唯心里好受多了,毕竟姜莱是他很重要的朋友,谈恋爱这种事,他不想瞒她。
“骂不至于,你是我的朋友,再说了,之前的那些男人,我也只是通过你的只言片语来判断他们的为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好不好,你才是那个最清楚的,所以你最后选择谁说到底还是你的权利。”
“换做三年前我可能还会劝你再考虑考虑,可是现在……”
她饮尽了杯中酒,继续说:“我以前觉得屁大点事就能困住我,豆大点儿的难事就过不去了,可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关关难过关关过,而且现在回头想想之前害愁的那些事儿,根本不算什么。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觉得,人活着就好,没什么比死了更过不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话不假,许从唯也经历过亲人的离世,甚至比姜莱更早,那时他还没学会怎么怀念,就已经被迫推到母亲面前说再见,再也不见。
“时间不等人,谁又能预料到以后能发生什么事呢?所以啊从唯,与其担心未来未知的遭遇而拒绝现在,不如此刻追随你的心,去体验,去经历。”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朋友,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脑支持你的。”
“我也一样。”他明白姜莱的意思。两人默契碰了一杯,都在酒里了。
不知是不是今晚说太多,或是触景生情,姜莱头一回放纵自己喝得烂醉。
“从唯,你今晚和我说,你,你谈恋爱了……真好,我,我羡慕你……”姜莱抱着杯子,喃喃道。
“都是同性恋,你能重圆,那我和小朵是不是也能……小朵……”
桌上她的手机来电,震动,她没管,震了几声就停了。
一年前小朵的妈妈催她结婚,给她介绍了一个各方面都还算得上优秀的男生,但小朵就是拖着不见,后来直接和家里坦白自己喜欢女生,有个感情稳定的女朋友。她妈听完直接崩溃。
“当时她妈打她、关她,她都咬牙扛过来了,可是……可……”
最后小朵她妈以死相逼,逼她和姜莱断了,和这个男生结婚。这事儿许从唯知道。
“我是那么地爱她,我也知道她是那么地爱我,我,我从来没质疑过我俩的感情,但……我没法让她在我和她妈之间做选择,这太残忍了,我不想让她后悔……我羡慕你,真的,我从来没想过我俩能分开,最后竟然是这么分开的……要是能像你们一样自由,那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也能不一样啊?”
分手那段时间姜莱没哭过,许从唯一直以为她挺过去了,听完今晚姜莱的哭诉,他才知道这事从来没过去,一直深扎在她心里。
“说吧,说出来舒服点,哭吧。”许从唯递给她纸巾,不说什么,只陪着她,听她断断续续地发泄,趁她不注意偷偷把酒换成柠檬水。
哭累了说累了,姜莱说想回家了。
她醉成这样回家阿姨势必会担心,还是算了。可许从唯也是个男人,不能把姜莱带回自己家,照顾她不合适。
思来想去,还是住酒店比较合适。
许从唯刚想拿手机订附近的酒店,姜莱的手机就又开始响,这次响了一分钟还没停。
许从唯看了眼屏幕,备注是“妹妹”,他有印象,今晚来了好几个电话。
想起之前姜莱说她和舅妈关系虽针尖对麦芒,但和这个妹妹的关系倒是不错,他接通电话。
“喂?”
“……”对面没声音。
许从唯以为信号不好,又大声朝话筒处“喂”了一声。
对面这才有回音,很疏离礼貌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
“喂你好,这不是姜莱的手机吗?”
“是,我是她的朋友许从唯,你是她妹妹对吗?她喝醉了,你现在方便接她回去吗?”
许从唯大体说了下情况,告知完酒吧地址就挂断电话,结账,坐下来和姜莱一起等。
曲亦玫到的时候,姜莱还醉醺醺的,不清醒,没认出来是她,嘴里嚷嚷着要回家。
许从唯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曲亦玫。
怎么形容呢,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姜莱口中的妹妹一直是温顺没有攻击性,可……
许从唯偷偷比了一下,感觉对面的女生都快和他一样高。
许从唯知道随意评价女生是不礼貌的行为,但曲亦玫实在太扎眼了,她一推门进来,几乎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偏偏她不以为意,坦然地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仿佛她早已习惯如此。
露出来的皮肤冷白,利落的短发散在颈侧,眉眼凌厉,站在那里,远远看着倒令人寒气四溢。
温顺……没看出来,攻击性……倒是极强。
“你好,我是许从唯,她今天心情不好,喝得就有点多。”见她快步走过来,许从唯连忙解释道。
“姜莱,姜莱。醒醒。”曲亦玫没理他,直奔姜莱,伸手拍拍她脸。
姜莱难受,偏头躲开。
曲亦玫的手僵在半空,这才理会他,转过头和许从唯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三分:“你就这么看着她喝成这样?”
对面的气势实在太强,许从唯险些招架不住,不过她教训的是,确实是他没拦住姜莱。
“实在抱歉,我叫车送你们。”
“不用,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啊……开车来的。
只见曲亦玫一手把姜莱从座位上拽起来,一手环住姜莱的腰,曲亦玫胳膊上的纹身露出来,许从唯没忍住多看两眼。像两个英文字母,组成了莫比乌斯环,还有玫瑰枝蔓缠绕在周围,挺有设计感的。
姜莱喝醉了没太有意识,整个人压在曲亦玫身上。
终归是一个成年女生的重量,许从唯拿着打包餐上前,开口说:“我帮你一块吧。”
“不用,谢谢。”曲亦玫灵活地一个转身,巧妙避开了许从唯伸出的手。
啊……力气真大。
许从唯讪讪地笑,手没收回,虚空在她们身后扶着,以防摔倒。
直到曲亦玫顺利地把姜莱捆在前座,许从唯才松了口气,心想这祖宗下次可千万不能喝成这样了。
许从唯从降下的车窗把打包餐递给曲亦玫,“这家下酒菜她还挺爱吃的,我打包了一点,你给她带回去吧。”
曲亦玫没动。
不是自己的错觉啊,就是对自己敌意很大。
“不好意思,请问我没惹到你吧?”许从唯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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