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晖一愣,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我怎么放肆了”
摇风道:“不许你,对尊上无礼。”
“尊上”孟晚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来不及深想这句称呼里的含义,刚刚消下去的气恼情绪却又蹿了上来,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
话到一半,猛然顿在了原地。
因为他发现,摇风那双干净又迷蒙的眼里,竟然盈了满眶的湿润,仿佛下一秒便要留下泪来。
“你,你别难过啊!”孟晚晖几乎手足无措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给人感觉清雅梳淡,却又坚毅固执的人,竟然会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让你……”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却是身子一晃,然后朝着孟晚晖靠了过去,脑袋软软的砸在孟晚晖的肩头。
孟晚晖一下呆住了,就连呼吸都凝固在瑟瑟的秋风中。
半晌,他方僵硬的动了动身子,然后低头看向抵在自己肩上的人。
那张脸,肌肤细腻,轮廓柔软的恍若一个少年,只是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气质,却是不同于少年人的清俊淡雅,如水沉静,而那泛红的面颊与微微蹙起的眉宇,又给人一种茫茫然的脆弱之感。
孟晚晖看着看着,恍若受到蛊惑一般,他抬手拥住对方,缓缓的低头凑了上去。
一寸一寸,眼看着就要贴上那被酒气晕染的红晕的唇,突然,一阵寒气袭来,然后孟晚晖就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恍若铁钳一般攥在了自己的肩头。
他神思一震,缓缓的转过头来。
月色之下,迎风而立的男子,身姿挺拔,容颜绝色,一袭红衣华艳如血,却半分不显违和,反倒衬的人愈发英武非凡,那双浅淡却幽深的银眸欺霜赛雪,看向孟晚晖时,几乎让他有种灵魂都被洞穿的错觉。
“你,你是何人”
花雅道:“放开他。”
孟晚晖看了看花雅,又转而看向摇风,等他联想到什么的时候,心里最初闪过的念头竟然不是愤怒或者警惕,反而生出一股释然。
——若这便是摇风心悦之人,那他的确当的起,只是…… “既然不爱,就当与他说清,如此做派,实在叫人不齿。”
花雅方才目睹了两人相处的全程,自然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却压根不去接茬,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本座再说一遍,放开他。”
随着他话音落下,孟晚晖竟然感觉到一股几乎不可抗逆的威压,可是想到怀中人方才那悲伤落寞的模样,大抵都是这人造成,当即把心一横,看着花雅道:“若我不放呢,你又是以何种立场如此要求于我”
说这话时,他已做好了被眼前这男子攻击的准备,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红光从眼前掠过,然后怀中已然变得空荡。
等他垂眼看去,方才还靠在他肩头的人,已经被男子打横抱在了怀中。
花雅居高临下的看着孟晚晖,面无表情的道:“敢觊觎本座的人,不自量力。”
那一刻,孟晚晖如此分明的感受到自己与眼前这个男人的差距,不管是外形,亦或实力,他都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故而在花雅说出那句话时,他甚至无力去反驳一下。
花雅不再看他,抱着人,转瞬消失在苍茫月色之中。
秋末的夜风里,他行了一段,忍不住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摇风面色泛着层薄红,睫毛微微垂着,看起来柔软而温顺,让花雅心里原本那些躁动的因子都渐渐沉静了下来。
怔愣间,感觉靠在怀中的脑袋贴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微微蹭了蹭,眉宇间露出几分难受之色。
“怎么了”花雅不由问道。
话出口,却半晌都没有得到响应,花雅似是这才想起摇风是醉了,于是也不再等着对方的回答。
“冷。”却在这时,耳畔传来一声低低的喃语。
花雅愣了愣,下一秒,意随心动,怀中之人的身上,已多了一袭柔软厚实的裘衣,而花雅的身法,也缓慢了下来,从极速的飞掠换成了徒步行走。
这般行的慢了,身边如刀的劲风也消失了,摇风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开来。
花雅并未出城,而是在街上寻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进去。
抱着摇风走进一间上房,将人放在床上,花雅便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他伸手一寸寸的抚摸过摇风的面颊,这副身子,是他按照摇风从前的模样幻化出来的,只是比起从前,眉眼轮廓都稚嫩了一些,更偏向少年,但这也无关紧要,因为他总还会成长的。
“痴儿!”良久,花雅低叹了一句,沉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与疼惜。
床上的人突然轻轻皱了皱眉,似要睁开眼睛。
花雅手上微顿,下意识便想避开,只是下一秒,被床上的人猛然抓住了手。
“别走!”轻若呓语的一声,恍若哀求,听的花雅心中不由一痛,便是这短暂的犹豫,榻上之人已睁开了眼。
摇风沉默的,一瞬不眨的看着花雅,半晌,突然起身一把扑到花雅身上,紧紧的抱住了对方。
花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懵了一下,爱意夹杂着心疼席卷而来,让他一颗甚少波澜的心顿时变得酸酸软软,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成了水。
第51章
回过神,花雅抬起手,也回抱住了摇风。
暖黄灯火下,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相拥,良久,直到花雅感觉摇风的呼吸平稳下来,方才将人放开一些。
“摇风……”花雅扶着摇风的肩膀,想说些什么,不想对方又一次靠了上来,这一次,不是拥抱,而是紧紧的贴上了花雅的唇。
他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抱住花雅胡乱的在他唇上亲吻,将花雅嘴唇乃至冒着浅浅青茬的下颌都啃的湿润。
花雅脑子尚未反应过来,某处竟然已经立了起来。
他伸手扣住摇风的后脑,想要加深这个吻,却在对上摇风双眸时,猛地顿住了。
看着摇风那一副醉的不事的模样,花雅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先前对方撞入那孟晚晖怀中的场景。
——现在想想,那时若是自己不在,他岂不是……思及此处,花雅面色一黑,伸出去的双手转为板住摇风的面颊,迫他停下动作。
花雅直视着对方那双醉意朦胧的眼,一字一句问道:“我是谁”
摇风几乎都没有思考,便低低软软的唤了一声:“尊上!”
“我是谁”这样的反应,却让花雅面色更沉,于是他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顿了顿,又补充道, “看清楚了再说!”
醉酒的摇风,简直单纯温顺的像是一个孩童,闻言他果然认真的盯着花雅看起来,不过看了半晌,最后唤出口的,仍是一句“尊上。”
“尊上,尊上……”摇风突然低低的笑起来,笑意里又带着几分难过与委屈,然后他抬起双臂环住花雅的脖颈,面颊抵着花雅的下颌蹭了蹭,声音很轻的说, “尊上,摇风很想你。”
花雅呼吸一窒,一瞬间,某个地方像是要炸裂开来。
他当即不再顾忌,一把扣住摇风的脑袋吻了上去,同时一双大手肆意,掠过对方的每一寸。
不过转眼,青砖铺就的地面上,被丢下一件件的衣衫。
而床榻之间,则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
迷失在烈酒与渴望之中的摇风,没了平日里的那些矜持含蓄,几乎全然是被本能支配着所有的动作。
他热情的回应花雅的吻,口中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一声声唤着“尊上”。
花雅将他平放在床上。
看着他干净白皙,恍若初生婴儿一般的身体,仿佛在欣赏着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贝,但是那银眸之中的温柔与爱意,却又不仅止于此。
他细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伏下身子。
摇风他被包裹住时,浑身一颤,那混沌的大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垂眸,看着俯在自己身上的人,眼底满是震惊,不敢置信,乃至深深地无措与惶恐。
“尊……唔……”一句阻止的话语尚未开口,便被对方突然加重的力道给堵了回去。
摇风双目大睁的看着花雅,一双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挥动着,似是想要阻住花雅的动作,可是落下时,却颤抖的厉害,甚至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尊上他,他竟然……那是尊上,是他一生最为尊崇的人,是他连与之并肩而立都不敢肖想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此刻竟然,竟然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摇风觉得这一定是个梦,可就算是梦,在他保守的人生观里,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啊!
他惶惑而痛苦的闭上了眼,急于逃避眼下的境况,可是那被温柔包裹的地方却传来不间断的,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都给吞没。
没过多久,摇风便释。放了出来。
他紧揪住床单的双臂一软,重重的跌在了榻上。
花雅抬起头来,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了,便将那些东西咽了下去。
他垂眸看着摇风,眼中流光婉转,右手的拇指不紧不慢的拭去唇畔一缕残余,然后再一次俯下身子,一手撑在摇风身侧,温声问道:“舒服吗”
摇风张了张口,尚未说出话来,却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怎么还哭了”花雅愣了愣,抬手为他将那泪水拭去,心里不由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故而将人欺负哭了。
摇风紧紧的抿着唇,努力想要将那激动的情绪压下,然而出口的话语却仍是带了抑制不住的颤抖:“尊上为何,为何如此”
“你说为何”花雅反问。
摇风与之对视了几秒,便有些受不住的闭上了眼,看起来俨然是一副被逼到了绝境的,无措至极的模样。
“本座何曾对旁人如此费心,你在本座心里,终是不同的。”花雅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续道, “本座既然说过要与你相伴一生,便绝计不会出尔反尔……本座在这漫长的生命里,从未对什么人动过心,可是摇风,你知道吗,本座爱你啊!”
摇风身子一僵,诧异的睁开了眼:“您,您说什么”
花雅眼底的爱意如水,像要将摇风整个人都温柔的包裹其中;又似坠了漫天的星光,要为他驱散心里所有的晦暗与彷徨。
“本座爱你,永远不会放你离开我的身边。”他一字一句的说,似在许下一个誓言。
摇风呆了许久,讷讷的问道:“这……这真的不是梦吗”
“本座的小摇风啊!”花雅被他傻傻的模样弄得心中失笑,便也真的低低笑出了声,他抬手轻点一下了对方高挺的鼻尖,道, “自然不是。”
摇风被他出口的话与那温柔的动作弄得面上一热,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耳后根:“尊上怎么,怎么如此唤我”
花雅还硬着,瞧见他这人面桃花的模样,顿时又长大了三分。
“你是本座的,本座爱如何唤你,便如何唤你,摇风,小摇风……”花雅霸气而略显无赖的说道,下一秒,便整个覆了上去。
两个分离数月的人,就像干柴遇到烈火,很快便燃起了滔天的烈焰。
从起初的压。抑到后来的激烈,无所顾忌的几乎让两边的房客都无法入眠。
双人的木榻被弄得摇摇晃晃,吱呀作响,银钩挂起的青罗斗帐在那阵震颤间难以支撑似的落了下来,缓缓敛去满室的春。光。
这一场堪称久别胜新婚的情事,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及至尾声,摇风几乎再一次失去了意识,可饶是如此,他却依旧紧紧的抓着花雅的手。
花雅只是动了一下,摇风便立马睁开眼睛:“别走。”
花雅笑了笑,道:“本座不走。”
“尊上。”摇风看了他一会儿,又问,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花雅没想到事已至此,他竟然还是如此的不安,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同时还有些内疚。
——终是自己平日里对他太过疏忽,才让他如此吧!
花雅低头在摇风眼皮上落下一吻,道:“不是梦,安心睡吧,本座保证,待你明日醒来,本座必然还在你身边。”
摇风被他吻的闭了闭眼,情绪渐渐平稳下来,过了一会儿,总算是安稳的睡了过去。
花雅抱着摇风躺了半晌,给他施了一个禁制,方才轻轻的起身,他先为摇风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体,然后盘膝在床的外侧坐下。
身上的衣袍虽然凌乱,但还严严实实的遮住了身体,唯有一双白皙而肌肉线条完美流畅的长腿从袍下露出。
花雅解开外袍,里面白色的中衣竟是晕染了一块红色。
他只是眸光顿了一下,便又面不改色的继续解下去。
当那胸。口终于再无遮挡的袒露在灯火下时,展现出一道寸长的疤痕,那疤痕中间已经裂开了,正在汩汩的往外留着血。
花雅从纳戒中取出一瓶伤药,一手撑着床榻微微后仰身子,将药粉撒了上去,简单的做了包扎,然后徒手一拂,便将那绷带连带着伤口凭空敛了去。
不过这只是一个高阶的障眼法,并不代表着他这伤真的就不存在了。
花雅祭起一簇灵火,将那被血染红的衣裳化成了粉末,然后重新换了一身中衣,不过这次却是玄色的,这样的颜色,即便再流血,也不易瞧出来。
这世上,最坚硬且灵力最为强盛的东西,便是高阶龙族修者体内的一根玲珑肋骨,花雅当年为了创造一柄惊世骇俗的灵器,而自取了一根,如今换了一个身体,为替爱人重塑真身,延续寿命,又取了一根。
其实当日离开,寻找恢复身体的灵药是一方面,但更为重要的是,花雅不想让摇风察觉出他身体的创伤——第一次的时候,摇风尚且懵懂,并不能深刻的体会,可就是这样,他也记了这许多年,更何况如今。
花雅心知不能让他知晓此事,不然这痴儿,又不知心里该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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