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长明,玄珠连坠。
那场景被柔日光笼罩,周行川看不清女人的脸,但看得清眼前的炉香,甚至是那细小的粉尘。
他伸出手抓香尘,没抓到,也没再开口。
只是不久,那位求神拜佛的女人就进了医院。
周行川边越发的不信寺庙了,若是真的有效,何不妨为自己求个平安签。周行川对母亲仅有的记忆,只留存在寺庙和医院。
佛门清静,有人妄图得到功利之名,到时用轻音缭绕来蒙蔽双眼,木鱼回响遮蔽双耳。
到了那只求平安的可怜人面前,只是双膝下跪,双手合十,神佛终于解救其于暗暗极夜。
两人共同跨进了庙门,身侧有人虔诚地将哈达挂在佛寺大殿前,捧着香烛,绕过被风吹起的经幡,跪拜在蒲团上,虔诚的求着。
进了庙就少说话,不是因为他们无话可说,是自知庄严而神圣的地方,有些言辞会冲撞了神佛,倒不如选择安静。
香火灭了又燃,鼎炉当中那一片橘黄色的亮化成了香灰。
周行川上了香。
那像一半儿变做烟尘往上飘,一半儿落成烟灰向下落。
许是触景生情,有些话竟分不清要写给谁听。
那记忆里的女人?还是面前的谢揽风?
在堂里解了签,是上上签,周行川就暂且信了。
他且不知什么叫做有缘,也看不明白这签是何意思,只觉得上是好的,这签又是他们两人的,那他们必定结局圆满。
所以你看,求签要的是个盼头。
要是下签,就想方设法规避,绕远路多点儿,有人信着似乎结局不会太差,要是个上签,那边是最好的。
解签的人没有说那些囫囵难懂的话,倒是意味深长的望了两人一眼,如实说道,“你们倒是好运。”
谢揽风如是觉得。
这么多张签中,偏是他们抽中了上上签,不论真假,也是个好彩头。
周行川又问了庙里的僧侣,上了香磕完头就算求了平安,最后又觉得还不够,也学谢揽风一样,求了串开过光的珠子,给谢揽风带上。
他看着两人的手,忽然就笑了。
那串朱砂他带在了右手上。
那双亲自开启他成神之路的手,是几乎终结他电竞之路的那双。
没关系了,这下有菩萨保佑。
小时候他不理解母亲,说神佛渡众生,众生平等,不会因为谁给的钱多,谁求的签贵就给谁开后门,最后看的还是心诚。
但是人总是担忧多虑,放心不下。
他想,他的母亲或许真的爱过他,只是,命短的人情绪不稳,老爱冲他撒脾气,让他觉得自己倒是不被爱的那个。
“谢揽风,你信这签吗?”
周行川问他,抖了抖手里的纸,递给他。
“不信。”谢揽风接过,将签抚平,又规规矩矩折好。
周行川一惊,“不信?”
“神佛什么的,太虚渺了。我不可能把你的平安幸福托付给它。”
“那你还求?”
“求,怎么不求。”谢揽风声音低低的,“有没有用我都会求。”
谢揽风只信自己。
他能给的,他会分毫不留的全给周行川,护得住,就护。
如果周行川不让他呆在他身边了,那他就多去庙里。靠他靠不住了,那就靠老天保佑,祝他余生所求皆所愿,所属皆所得。
虚渺吗?可爱不是啊。
周行川配得上这空泛且虔诚的祝福,也足以拥有一切的一切。
是了,岁安。
愿你岁岁平安。
——
都说来大连要打卡那个有着百年历史的有轨电车,两人不例外,也去坐了一趟。
晚上走的时候,他们上了201车,车上乘客少,费用也少,一个人只要一块。
周行川记得他看过一本书,名字叫《巨流河》,他说,这是中国唯一一个有轨电车历史,从未中断过的城市。
“咣当、咣当、咣当。”
车马很慢,电车也随着过往的流速,慢慢前进着。
周行川拿了包,又翻翻找找,竟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条有线耳机。
“我给你放首歌。”
周行川一只插在了谢揽风耳朵上,一只又塞到了自己耳朵里。
“好听了就不许说话。”
“那如果不好听呢?”
“不会的。”
你说哪首歌啊?周行川失眠常听的那首?
他戴着耳机,早就在那刹那恍惚间,在湖景地的野营处,一撇就望见了那个男孩。
有幸见过一次,有幸留存余生。
“落蝶纷扰,相思迢迢。
八百里啊,怎叹明月照,秋风吹。
若竹写清灰,群暖簇锦围。
你说铭酊大醉,可无人悲悯。
残月弄影,你独萧然,似公子王孙。
青瓦长忆旧时雨,
朱年深巷无故人。
贪嗔痴怨,菩提执老。
落雪不染俗尘,寒霜泄落寡身。
烟霞问讯,风月相知。”
他们两个,没有目的地,就等着那铃声响起。
谢揽风依靠在他的肩头上,悄悄的眯起了眼,周行川本以为他要睡着,又偷偷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
过了半响,手被人抓住,放到了大腿上,两人双掌紧握。
“咣当、咣当、咣当。”
到站了。
——完结
2024.9.17
上蹿下跳的猫
第117章 如果曾经降临(if线)
假设线假设线。
接下来讲的全是假设他们还没在一起就那么完美又水灵灵错过七八年最后的故事。
设定就是谢揽风没有进zlw, 但是谢揽风一直小心暗恋,正想要往周行川靠近的时候他退役了。
——接下来番外正文——
此时已经是深夜,恰逢比赛刚刚结束, 天上还挂着星星, 不过幸好场馆旁边开的灯, 趁着这里亮如白昼, 还有一堆人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灯守在门口等自己喜欢的队伍出来。
今年英雄联盟世锦赛的总决赛正式结束。
ZLW又拿了亚军。
一群粉丝兴冲冲地从国内辗转到国外看比赛,却落得了这个消息, 虽说成绩算不得太太差,但仍旧没突破。
自从世界第一打野退役, zlw大换血, 排名激退,所有人都说中国赛区没有希望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谢揽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去了这支没了前途的队伍。
谢揽风进队的时候,这支队伍残破至极, 仿佛又回到了s6那年。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这只落魄的退伍又凭着新人倔强的站了起来。
可是也仅仅是站了起来。
他们无数次的与冠军擦肩而过, 积累的热情被慢慢削减, 因为永远是第二名, 所以他们的队长会永远被人无下限诋毁。
今年谢揽风二十四, 上个世界赛单人赛冠军周行川退役的年纪。
历史重复上演。
可不同的却是周行川拿下过冠军, 甚至在离开的那年,也拿下了冠军。
谢揽风不一样。
一个被粉丝高高举起,被lpl赛区奉为神的继承人的射手,带着队伍,仅仅只拿下过亚军。
所以谢揽风拥有比周行川多成千上万倍的黑粉, 也拥有更多的诋毁和谩骂。
可天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怪在周行川的身上,他的粉丝都清楚,没有谢揽风,这支队伍连四强都进不去。
谢揽风实力是强悍,但是这不代表,在射手不断被削弱的这几个赛季,他还能像过去那样,不要命的以一敌四。
尽管如此,谢揽风却依旧成为了那个世界第一。
单人赛的世界第一。
经历了几年的决赛,他们却总是因为一点点小失误失去了冠军屈居第二,这才是引起广大粉丝们心累的真正原因。
恰逢比赛刚刚结束,一堆粉丝守在门口等队伍出来。
谢揽风背着自己的外设包,出来的时候低垂着眼,十分的冷淡。
他一出场,整个场地瞬间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的右耳垂挂着一颗深蓝色耳钉,看起来就非常精致,衬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的诱人。可偏偏他又眉眼冷冽,不可近身,妖治也显得不近人情。
谢揽风扫视看外面拥挤的人群,目不斜视的就径直走回了车上。
周遭鸦雀无声。
没人敢喊他的名字。
打野虽然也有两三年的资历了,但还是对于这种场面有些心生胆寒。
他稍稍侧了个头,就听到有人在骂他,悲戚地叹了口气,丧气如鸡跟在队长的身后上了车。
zlw其他的队员也跟在两人身后,对此情形见怪不怪,也径直回了车上。
或许是天太冷,谢揽风闭着眼睛瘫在靠背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又病恹恹的。
“小杨”,谢揽风叫到,没什么情绪。
“诶,哥,我在”,杨康康探出头,“我刚刚安排他们了,让他们都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谢揽风半响才嗯了一声。
经理坐在副驾驶,示意司机开车,银灰色的车向远处驶去,跟在身后的粉丝们也渐渐的散开。
人要散尽的地方,有一个穿着长款黑色大衣,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脸围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正出神的望着那辆银灰色的车驶离的方向,旁边的朋友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怎么了?”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标准外国帅哥,他的声音也好听,望着男人眼神迟迟没有离开的地方。
“没什么。” 周行川回过神来。
“听说今天在这有场比赛,不过我对游戏不感兴趣,”那个帅哥耸了耸肩,“有中国的队伍会来,你认识吗?”
周行川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岂止是认识?我也曾在那个队伍打过比赛。
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两人裹着冷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往车的方向走。
周行川坐上车,打开窗户吹冷风。
刚刚他的同伴突然来了瘾,周行川又不喜欢烟气,就下车抽烟去了。
他出神的想着。
七年了,他好像变得更成熟了一点。
那头染白了的毛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柔软黝黑的头发。
他的眼神里也少了年少时期那种热血的干劲儿和纯真,没有变的好像只有他的那张脸了,还是一样的漂亮。
周行川想到这儿,眼神失焦,片刻后又回神,敲了敲窗户,声音放大,冲车下的人喊:“上瘾了?走吧。”
蹲在一旁吸烟的人,站起身踩灭了烟,钻进了车,哆嗦着启动车:“柏林这雨天好冷,快走吧。”
……
谢揽风坐上了车,就听到嗡嗡的电话声响起,坐在副驾驶的教练递给了他手机,“wind,电话。”
谢揽风没有表情的接了过来,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看清楚上面的备注后按下了接听键,“喂?”
“我今天可是专门通宵熬了个大夜看你打比赛,打的很不错了……”
李齐三年前退役了,无功无过,现在还在alg当教练,和王宇还是当初那样黏的要死。
这家伙原本是想和他打视频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只能打越洋电话,“只是……算了不讲这些,你现在怎么样?”
谢揽风仍旧懒懒的帽子被盖在了自己的头上,手机随意的拿着开着外放,“活着。”
“你特么学余华呢。” 李齐很明显的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想打电话看看你怎么样,这几天天也冷了,记得多添衣服。你自己心里也有底,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能判断,自己一个人在国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婆婆妈妈的,说的我口都渴了,跨洋电话又贵。得了,我不多说了,等你回来再讲,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
那边听到谢揽风低低的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谢揽风关了手机,戴着帽子,盖住眼,继续安静的补着觉了。
打野抬头看他,失神片刻,又垂下了去。
到了酒店,谢揽风一言不发的提着自己的东西上了楼,跟在身后的队员看着队长的低气压,没一个人敢上去打叫。
进了门,拉开窗帘,谢揽风沉默的望着窗台下还没有睡着的城市,偏过头去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时钟,两点半了。
这次比赛打完,他又有假期时间,可是这段时间总是很难熬的。
昨天和李齐打完电话,他就跟教练发消息不回国了,想一个人散散心。
教练组没说什么,只说找个时间把护照给他,让他一个人在国外注意安全。
他洗漱完,就沉默地仰躺在被子上,被子和床垫一起往下沉去,把他整个人都快要给包裹住。
约摸有十分钟,他又坐起来拿起手机,翻开自己的相册,沉默的在翻看着什么。
昏暗的光,照着手机屏幕里的人。
镜头摇晃,像是带着过去的滤镜,遥远的像再也触及不到的回忆。
那套熟悉的队服,乱遭的场景,混乱的镜头和无法忽视的讲话声交叠在一起,可偏偏对准了某个男人。
男人正拿起手中的保温杯喝水,一分神看到镜头,有些好笑,喝完水拧上盖子放到一旁,低头浅笑着,问,“拍什么。”
声音却没有生气和急促,也没有遮挡镜头。
拍摄者笑的很大声,“拍你放到日常里面,粉丝愿意掏钱看的,光有我们没人看。”
“欺负他们?” 男人举手面对镜头招手,“乖,不让你们掏钱看,放心。”
镜头迅速转变,对准一旁沙发上的人,是个冷淡且严肃的男人,年龄看起来不大,带了个眼镜,正在压低声音打电话。
“宋教!队长不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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