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哪有你重要!”
这话一出,魏时有也被勾起了不那么美好的回忆,她看一眼姜流,先喂了猫再看人:“你要吃点什么吗?冰箱里面有水果和饮料,你爱吃什么随便拿。我先上去休息一会。”
姜流像没喂饱的猫一样喂着她转:“我不饿,不能和你聊会天吗?”
“不能,你自己在沙发上玩吧。”
她迈着腿上楼休息,反锁了房间门,躺在床上的时候还不敢置信。大概像她没能明白姜流是怎样的人一样,她也一直没能明白邬敛。
但现在也想不到了。邬敛和她在一起频繁提起姜流的名字,到后面两人都身心俱疲了。她没法否定自己客观的移情,她也不明白邬敛究竟爱不爱她。
她只能承认,她没那么爱邬敛,比起过去那三年对姜流的温柔和耐心无法再一次复刻到邬敛身上。
魏时有一觉睡到了天黑,连照进房间让人感受到孤独的夕阳都没有看见,睁开眼时一片黑暗。她几乎是跳起来把灯开了,房间里也没多出一个姜流来吓她一跳。
她按着胸口,因为刚才的噩梦还惊魂未定,开门下楼时猜测姜流的去向。应该回家了吧?平时那么忙总不能在这里待一天。
但姜流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像过去一样摸小乖的下巴,捏出一层肥肉,撸得它舒服地闭上眼睛。
在葡萄事件之后,魏时有很少安心地让姜流和猫咪待在一起。这一刻也一样,她快步下楼拿了柜子上的逗猫棒,边晃着把小乖的注意力引开,边一脸警惕地望着姜流:“你没有喂它吧?没有喂什么它不能吃的东西吧?”
“我也没有那么粗心。”
姜流快把嘴抿成一条直线,欲言又止。
魏时有没有在意她的表情,在旁边逗了一会猫,确定它没有事才重新看姜流:“你怎么还没回去?”
“你就……你饿不饿?”
她把这句话理解成姜流要她做饭的意思,理所当然地拒绝了:“我今天不想做饭,你出去点外卖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最近学了几道菜……”
“没事多接几个通告,难道新换的经纪人没有给你排工作表吗?”
姜流想起过去她也说过这样的话,在魏时有邀请她做某些事的时候冷冷打断:“你难道没有通告吗?我是需要工作的人!”
这话跨越时空变成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她脸上,她忍了又忍,近乎低声下气,要低到尘埃里:“要不要试一试?这里有西红柿和鸡蛋吗?我现在会煮西红柿鸡蛋面了!你试一试,说不定味道还可以,外面的外卖那么不健康……”
魏时有不明白她的好脾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别过脸不说话。姜流趁机进入厨房,折腾半小时,魏时有专心逗了一会猫咪就闻到了一股糊味。
走到厨房,果不其然,鸡蛋碎成一片片的絮,西红柿还好点,面的底部糊做一团漆黑,看不出生前的样子了。
“看起来还可以吧。”
姜流对她笑了笑,在她生气之前主动承认错误:“我会自己收拾干净这里的!”
魏时有多看一眼都觉得番茄鸡蛋面条死得过分冤枉,回到沙发上斟酌点什么外卖。挑挑拣拣了一会,她听见姜流在厨房里和别人打电话。
“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回去的!嗯?在哪里?在朋友家里。我还是有朋友的!”
姜流很快收拾好厨房,脱下围裙过来坐沙发上,自然得像回了自己家,一点不客气:“我现在比过去好多了吧?”
魏时有没抬眼皮,假装没听见,她也不能懂姜流在执着什么,大概对方也热爱扮演深情被辜负的可怜角色。
现在这表演欲从镜头前弥漫到镜头后了。
“想不想和我……”
姜流打算说点什么,魏时有的电话恰好响了,她起身去拿外卖,没理会话说一半的人,姜流难得地坐立不安。
“你怎么不在乎……”
她的话说一半又咽回去,魏时有拎着单人份的烤鱼回来,看见她,摆了摆手:“我要先吃饭了,你自便。”
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姜流恨恨地想着,但这一切是她自讨苦吃,心泡到酸水里:“我今天还有事,明天再来,能不能给我房子的钥匙?”
“要不你别来了?”
魏时有的注意力从烤鱼上移开,勉强地看向她,姜流充分发挥自己胡搅蛮缠的本领:“你敢不给,我以后没工作就在你家门口站一整天!”
“爱站就站。”
第49章
托邬敛和姜流的福,这部电影的票房一路飙升,比起剧情和服化道,大家的关注点全都落在了主演的感情生活上。
看完电影之后还要晒个票在朋友圈里配文【为流时随份子】,在无形中成为女同和支持女同的新时尚。
不抓马的感情生活不算女同!
不是的,女同不是这样的。魏时有刷到评论心情异常复杂,敲敲打打半天又放下手机。从成为艺人开始,她就不可能在公众面前展示真正的自己,也不可能被人完整地理解。
因为感情的事再一次站到风尖浪口上,经纪团队不得不重新召开会议来协商后续公关方向。
“如果真的复合了也没有关系,但是短期内还是小心不要被人拍到……不然公关就变成自打嘴巴了。”
魏时有坐在旁边打盹,经纪人看过来她就反射性挺直背:“我没有和姜流复合。”
“这样。”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了两声:“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大家的想法也很正常,毕竟在一起三年,能够退一步皆大欢喜。
魏时有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她没有做美甲的习惯,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她发呆的时候总爱低头看手。
她在犹豫,她的表哥结婚了。这两天才通知她的,恰好是魏时有可以抽时间的日子,她在犹豫要不要参加魏文武的婚礼。
她和他们没有什么感情,魏文武小时候欺负过她,跑进屋里的小鸟抓住玩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塞到她的书包里。她现在还能记得打开它事,那一刻的恐惧,她在教室里尖叫出声。
但她和魏文书关系不错。
表姐的温柔体贴令人意外,寒暑假会带她出门看电影,鼓励她好好念书。因为父亲擅长在他人面前营造用心良苦的好爸爸的形象,魏文书是他乖巧的侄女,和她出门是不会被限制的。
和她一起的时候,魏时有能够有喘息的时间。
这一次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语气也殷勤温柔带点恳求:“文武的女朋友是你的粉丝呢!说想要你出席婚礼,如果你方便的话……”
魏文书在她心里是在便利店给她买玉米热狗的表姐。
魏时有还是答应了,出发的时候想到姜流,对方应该不会在她家门口等着吧?她短促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对她殷勤的姜流也让她觉得变扭。
下飞机踏进温暖气流里,三月的广东街上全是紫荆花,粉的紫的白的飘落在地上,来往的人因为熟悉都不再欣赏。
魏文书在机场接她,这两天冷空气到访,但她只穿了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毛衣,她从来不怕冷。
反而是魏时有穿得像造访东北,还是厚且长的羽绒服,魏文书看见她就笑了:“你小时候每年冬天都穿得像球。”
“我觉得真的挺冷。”
她们之间有点微妙的裂痕,魏时有生硬地回答魏文书的问题,她想要和对方亲近却隔着什么。
“文武的女朋友很漂亮,你应该会喜欢她的……”说到一半想起她并不合群的性向,魏文书把剩下的话吞回去。
“你以后真的不结婚了吗?”
魏文书望着她,抿着嘴唇,即使不说话魏时有也能察觉到她的怜悯。魏文书看路边没人喂的流浪猫也是这种表情。
“我不会结婚。”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就像她没法明白魏文书的怜悯,魏文书也没法理解她的观念。
人并不靠结婚实现自我价值。魏时有也没法相信法律维系的关系,要依赖对方的感情来生存。男人是青面獠牙的危险生物。
婚礼的过程冗长,司仪拿着话筒,屏幕上放映着拍摄婚纱照的vlog,女生确实漂亮温柔,好在魏文武不算太丑。
周围有人在拍她,魏时有喝了两口橙汁就放下了,穿着礼服敬酒的女生握着她的手眼泪都要掉下来,不是因为结婚才漂亮,而是每一天都漂亮。
等到婚礼结束,魏文书领她回家,一路上欲言又止。
她洗完澡出来,魏文书坐在床上看她:“晚上要睡一张床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她们长得并不太相似,魏文书更英气,念书时成绩好,毕业后工作薪资待遇好,无可挑剔的孩子。
魏时有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也许是关于结婚的长篇大论,但她们之间还存在的感情让她能够忍耐下去。
“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对你好吗?”
魏文书在床上躺下去捂住眼睛:“因为我看到了,你爸爸打你的样子。”
魏时有忽然明白对方为什么选在这里告诉她,因为清楚这句话对她的伤害,要她相信这一切纯粹巧合实在太困难。
因为她的沉默,魏文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一直没和别人说过……也不是可怜你,就是……”
她说不下去了,悄悄移开手看魏时有,对方的表情比她想象中安静。魏文书坐起来,对着她说:“你看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对方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魏时有都不清楚魏文书是真的在关心还是在嘲讽她,她静静地看了对方几秒,然后起来收拾东西离开。
魏时有相信就算她和别人说这一刻的感受也没人能够懂得,来自亲近之人的一道冷箭比陌生人更加可怕。
她回去之后约了之前咨询过的女心理咨询师,对方三十出头,但言语之中透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魏时有在咨询室里面崩溃得想要咬指甲,人落难到这个程度,她看起来完全能去拍个悬疑片,坐立不安的样子依然美丽。
“最近怎么样呢?”
咨询师在咨询开头总说这句话,魏时有不明白这是体贴的询问还是引导的程序,她急迫地说下去。
说到魏文书的时候,她不断地哽咽,咨询师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里面拼凑出了这个故事:“你因为表姐的话很伤心吗?因为她和你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伤心,还是因为她不是单纯地喜欢你?”
“因为她不是真正地喜欢我。”
魏时有沉默了两秒,在这种坦白里面想起了另一段糟糕的恋情,然后避开它:“我很害怕这种有动机的感情,我不是能永远满足别人的人,感觉对方时刻会因为期待落空离开我。”
“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电影和文学也一直在宣传没有瑕疵的感情,动机不纯在故事后面就要付出代价。但是,如果拿这样的标准要求现实里的人,那就几乎没有可以交往的对象了。”
咨询师和她保持着一米距离,单人沙发并不完全相对,魏时有哭得眼睛都肿了,但她现在甚至能笑一笑:“她怎么能和我说这种话呢?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怎么能在我变成这样之后对我说这种话?我难道走出来了吗?我难道不会再害怕吗?”
咨询师在本子上记了几本,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笑,认真地对她说:“因为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在过去她比你过得好,所以她能够体贴照顾你。现在,你获得了世俗意义上更大的成功,她会有触动是很正常的事。这是很正常的心理,不加掩饰地展现在你面前会让你觉得难受,但是我们没有办法避免的。”
一个小时到了,魏时有全副武装离开,她的嗓子都哭哑了,太久没有进行咨询,离开的时间感觉肩上稍微变轻了一些。
直到她又碰到姜流,这次是在家里看到的。姜流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裙看电视,很自然地埋怨她:“你怎么不换钥匙?你以前给了我一把,我才想起来。”
魏时有每次从咨询室里出来,浑身血液像被抽了一半,心脏连跳动都费力。她摘下墨镜,露出红肿的眼睛,姜流马上凑过来看她:“怎么哭了?和经纪人吵架了吗?”
“没有。”
她不想搭理对方,但姜流根本不在乎她的反馈,继续上蹿下跳:“那是什么问题?说出来就好了。”一路跟到房门口,魏时有的袖子被姜流拉住,对方神情难得柔软:“我这两天有点事要出去?小猫你帮我照顾一下?”
魏时有想起了那只西伯利亚森林猫,漂亮且昂贵,但她的情绪像立在桌子边上的牛奶,终于在这一刻倾倒下去。
“你既然不喜欢猫为什么要养它呢?你觉得所有事物都是可以随便任你摆弄吗?只要你需要就必须出现讨你喜欢,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手扔掉吗?你根本就不懂得怎么照顾猫,你从头到尾都不在乎那只猫,你也不在乎我。
“为了营造人设扭转舆论可以上节目谈恋爱,分手之后还要继续表演,因为cp粉的流量大吗?你真的在追求我吗?你只是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们现在和当初有什么区别吗?你永远不会变。”
姜流欲言又止,仿佛受到伤害的样子让魏时有产生了愧疚,她别开脸的时候才发现脸上湿漉漉。
在咨询室的眼泪没有流干,魏时有一直以来忍耐的一切其实并不算忍耐,她始终在恨这一切,又压抑着那种恨。她甚至没法轻飘飘地提起,像揭过人生并不好的一页。
“我知道了,我会让别人看着猫的。一直以来都是我不对,你别哭了。”
在前任面前流眼泪好像也足够难堪,魏时有很想消失在这里,但姜流用手指给她擦了一滴眼泪。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第50章
姜流的爸爸去世了。
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姜流偶尔也会想,他为什么不去死呢?对母亲的恨因为有怀胎十月的苦做铺垫,她再恨也没有希望对方去死过,她只恨她的降生不在稍好一点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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