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揉了。”江季恒一时兴起,“来,我教你做眼保健操。”
缪冬寄总是会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吸引,于是两个人在车里面开始学做眼保健操
缪冬寄最近舒适又没防备过头了,而且马上就对眼保健操这种东西失去了兴趣,躺在椅子上睡得呼吸安稳。
估计如果缪小孩儿当年上了学,眼保健操肯定也不会好好做,大概会低着头偷偷睁着眼睛看书吧,要么就是发困,闭着眼睛看似做眼保健操实际上已经睡着了。
江季恒坐在驾驶座上专心致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看见缪冬寄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亮,便伸手点开看了看,回了飞机落地而且已经拿了行李的郑遂一句稍等,然后就轻手轻脚地下了车去接郑遂了。
郑遂:“???缪导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郑遂一脸茫然地走出了乘客通道,一抬头就看见了在人群之中存在感过于强烈了的江季恒。江季恒本来正在看手机,察觉到什么之后便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便朝他笑了笑,招了下手。
郑遂知道他是缪冬寄新片的美术指导,据业内人士透露据说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简单。但是郑遂对他的印象就莫名停留在“帝都江家那个学艺术但是性子却又不怎么艺术的小太子”身上。
“世俗”却又矜贵,总之不是会接人的角色。
郑遂依旧一脸茫然地走了过去,江季恒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拿行李,他下意识地就拒绝了。
“缪导在车上睡着了。”江季恒表现得简直像是缪冬寄的助理,“他刚结束拍摄,还没休息好。”
“哦哦。”虽然郑遂总是在缪冬寄面前没大没小的,看着江季恒却莫名有点怂,没敢说什么,就是跟着他往外面走。
江季恒也没想让缪冬寄一直睡下去,回车上之后就叫醒了他:“郑遂到了。”
“哦。”缪冬寄在外面睡觉大多睡眠轻浅,醒过来之后就眨了眨眼,也懒得下车了,爬到椅子上看着后面对着正在上车的郑遂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缪导。”郑遂一道过来也很困,也就印城的火锅能够激发他的热情,“现在去吃火锅吗?”
“不然呢?”缪冬寄问他,“要不然给你讲讲《残霜天》?”
“不要,你苦不拉几的故事谁过来就听啊?”郑遂嫌弃道。
“想听的人可多了好吧。”缪冬寄不服气。
郑遂闻言打了个哈欠:“总之,让我先体验一下这个美好的城市吧。”
“这个城市对你来说美好的地方大概就是遍地飘零和夜生活丰富吧。”缪冬寄继续趴在椅背上看着他说,“噫~男人。”
不得不说,郑遂是他认识的人里面唯一一个这一挂上玩得开的。
因为少见而显得十分奇特,缪冬寄还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他好久。
郑遂此人是个搞技术的艺术家,按理应该和缪冬寄一样秃头,但实际上长发翩翩风流潇洒混迹夜店的情场老手,是gay圈里面不知道受不受欢迎但反正是名气很大的美人攻——但是郑遂告诉他说他们圈子攻都很受欢迎。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谦。
郑遂其实是林光霁介绍给缪冬寄的。
尽管这件事一听就很玄妙。
郑遂是非常专业的电影剪辑师,这么多年也没有涉足过别的领域。林光霁身为音乐剧演员就更别说了,说服他过来拍个电影都是缪冬寄亲自出面嘤嘤嘤了好几天(bushi)。
缪冬寄一度怀疑林光霁之所以答应了他,是因为自己在他眼里是一个会闹自杀的嘤嘤症患者。
但郑遂的确就是林光霁介绍给缪冬寄的。
因为他俩是很不错的酒肉朋友。
第 68 章
当年林光霁和萧悔海俩还拗着那股劲,若近若离在彼此的生活里面出现又不见。
林光霁一是为了体验角色,而是为了赚点外快养活自己,天天在一家酒吧里面做传说中“纵横情场”的酒吧驻场,除了约炮以外啥都敢干,浪得威名远播萧悔海还特意从国外回旸城揍他。
那天他没兴致,在台上唱了首又丧又艳的歌,然后就拎着酒把自己塞到了角落里面看剧本,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剧本里面的歌。
有人过来给他送酒,林光霁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扎着小揪揪的男人朝着他笑,眼里的醉态流露出某种存心想要勾魂摄魄的神态。
亲自过来递酒,看起来很给面子,也很有诚意。只可惜林光霁再怎么醉得意乱情迷,心里面也只喜欢萧悔海那挂的。
而且又害怕真萧悔海气急了动手揍他。
“抱歉。”林光霁拿自己的酒和他碰了一下杯。
“那就随便聊聊吧。”郑遂卸了气,叹了口气之后坐到他对面来,“你是今天心情不好?还是不喜欢我?”
林光霁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秀了萧悔海送给自己挡桃花用的戒指。
“哦。”郑遂又叹了口气,“搞不到你我今天对别人都不感兴趣了。”
林光霁:“……谢谢你?”
郑遂:“不谢。”
后来郑遂对别人不感兴趣的时候便时常来找林光霁喝酒,一来二去也就熟了起来。
两个人正式自我介绍的那天都喝得醉醺醺的。
林光霁:“我叫林光霁,清风霁月的霁。”
郑遂:“我叫郑遂,得偿所愿的遂。”
“哦,得偿所愿……”林光霁迷迷糊糊醒过来一点神志,“……?哪来的遂?”
后来缪冬寄在《广寒月》快拍完了的时候找剪辑师,林光霁说:“我有个朋友好像是个电影剪辑师,就是不知道靠不靠谱。”看起来应该不怎么靠谱。
缪冬寄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林光霁平时蔫了吧唧的不像是能捡到什么厉害工具人的类型,便随后问了句:“叫什么?”
林光霁翻了翻联系人列表:“郑遂。”
缪冬寄:“……?”
整个剧组都一脸懵逼。
郑遂习惯奇怪,清高自我,林光霁便就先把缪冬寄介绍给了郑遂,说先做个朋友。
郑遂当晚根本就没把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儿当回事儿,在缪冬寄来之前便已经喝多了,面对着缪冬寄的自我介绍迷迷糊糊地说:“嗯你好,我叫郑遂,得偿所愿的遂。”
缪冬寄:“……?”我还没喝呢我听得出来不对劲。
之后的事情很好解决,艺术家就应该拿自己的艺术品说话。
《广寒月》的分镜剧本已完成拍摄画面,甜蜜地虏获了郑遂的心,马上就在电影拍摄结束之后开始了自己的剪辑任务。
至于成果,大概全世界都看到了。
那是被公认为“前年最好的电影”的作品
……
秋街向来都是个歌舞升平的地方,不管是晚上几点或者凌晨几点,总能逛出一片繁华热闹来。
缪冬寄吃得太撑了,只能嚼了片健胃消食片,然后带着口罩帽子蔫不拉几地跟在郑遂后面散步消食。
江季恒站在缪冬寄旁边,偶尔会给郑遂介绍一下什么东西,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缪冬寄。
就像是缪导这次回到印城的那天一样。
他们离得没有小情侣那么近,姿态也并不亲密暧昧,但是江季恒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缪冬寄身上。
现在的缪冬寄看起来已经像是他的小孩儿了,穿着他设计的衣服,长长的长发是他早上拿红绳子亲手扎的——前几天他还自告奋勇给小孩儿剪了个刘海,结果看着缪导的美色手一抖操作失败,国内最顶尖的美术指导给缪导剪了一个狗啃一样的眉上刘海,偶遇照看得网上粉丝一片“????”,好在人家缪美人的颜值能撑得住。
而且近距离偶遇过的粉丝总是说缪导身上没有香水味,但是有一股带着薄荷清香的清淡药味。那也是江季恒给缪冬寄备受摧残的老腰和肩胛骨抹的药膏。
缪冬寄属于他的这种感受实在是太让人飘飘然了。
但是他却好像从来没属于过缪冬寄。
这种感觉真让人瞬间清醒又失望。
郑遂的饭量是属于大胃王级别的,刚才的火锅竟然没有吃饱他。他在前面吃缪冬寄在后面给粉丝签名,一路从秋街头走到秋街北,吃到最后一家店已经过了午夜了。
平常这个时候缪冬寄也就舔舔江季恒的红酒收拾着要睡觉了,再加上一直带着口罩没能吃上什么东西,他的心情越发沉闷困倦。
江季恒趁着人不注意轻轻捏捏他最近分外疲惫的老腰,偷偷递给他一口烟抽。
缪冬寄吸上一口,感觉自己终于活了一半。
“我记得剧本上写……”郑遂看了眼他们,他是不抽烟的,所以拆了条口香糖吃,“沈颂喜欢上林歇的瞬间,其实是两个人都累得瘫在地上的时候,林歇递给了她一口烟抽。”他有点莫名,“你对这个是有什么执念吗?”
“这个你要问花途啊。”缪冬寄说。
“问她她也会说:因为缪导……巴拉巴拉。”
“好吧,大概的确是我有什么执念。”缪冬寄仔细想了一想,“花途做催眠的时候整的吧,我也忘了。”
江季恒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
“哦,”郑遂也没想这要刨根问底,伸了个懒腰之后又恢复了精神抖擞,“去喝酒啊妹妹!”他揽过缪冬寄的肩来,“哪家的酒甜歌好人也美?”
“我不知道。”缪冬寄实话实说,他这次回印城以来就没怎么去过酒吧喝酒,喝也是在后街小酒馆喝,这种地方着实配不上郑剪辑师的品味高度。
何况郑遂初来乍到,应该是想在工作开始之前,找一个中意又相合的印城炮友。
缪冬寄一直感觉自己在“□□”这一挂上学都学不会,便也不想掺和,伸手掏出手机:“我问问我们剧组的小孩儿?”
“可。”郑遂发出邀请:“一起吗?”
“不了。”缪冬寄拒绝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唉,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郑遂摇了摇头,内涵了一句缪冬寄本人压根听不懂的话,然后问道,“晚上我自己找住处?”
“相信你会找到好住处的,工作室离那些酒吧街都太远了。”缪冬寄一边问着别人一边说道,“你的行李我们给你运回工作室,一会儿我发消息告诉你工作室在哪,回头你可以直接拿备用钥匙进去。”
过了一会儿缪冬寄问出了几家不错的酒吧,郑遂拿了钥匙和钱包就打着车走了。
江季恒和缪冬寄上了车回印艺。
“当年把我带来印城的那个大爷好像给了我一根烟。”缪冬寄忽然说道,“我也不记得了,但好像是。”
那几年被囚禁的生活把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搞得支离破碎,连同各种各样的回忆也变成了碎片,他总是分不清之前的那些记忆究竟有多少是他想象的,又有多少是真实发生的。
香烟和酒一样,对他们这种生活困苦的人来说是一种良药。它像是专门麻醉大脑的神器,又好像具有镇痛的效果。在缪冬寄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无数次在黑暗和剧痛之中怀念着烟草的味道,但是只能闻到空气中未能散尽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陆鹤清身上的香水味。
那种是关于烟草的执念大概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逐渐成型,变成了他心中关于自由的注解。
当真可笑。
缪冬寄还能感觉到自己口中残留的一丝苦味,然后就觉得自己过分无知。
他总是自认为对这个世界充满宽厚的仁慈,却总是在潜意识里面设下一些莫名其妙的定义。
“记不记得都没关系。”江季恒悄无声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忘记总是一种恩赐。”
“嗯。”缪冬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窗外忽然说道,“我想要戒烟了。”
江季恒却愣了一下:“好。”他说道,“我陪你一起戒。”
缪冬寄又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窗外没再说话了。
其实缪冬寄的身体不好,医生那边一开始的建议就是要戒烟戒酒,但是缪冬寄身为一个创作者,过分的管控会让他情绪更容易紧张焦虑。
缪冬寄对四周的人其实都很敏锐,会知道林光霁在和萧悔海闹别扭,知道两个小演员需要心理医生,甚至能猜到喜怒不形于色的江季恒心情好不好,但唯独对自己十分冷漠——就像是对待沈颂一样。
就在前几天拍摄完成之后,缪冬寄对沈颂道了歉。
今天,缪冬寄终于想起来关怀被冷漠了许久的自己。
缪冬寄常说:“沈颂是站在阴沟之中仰望星辰闪烁的人。”
但是缪冬寄不同,他不相信坠落泥潭的人能如星辰般明亮,将周遭的恶臭错当做自己的污秽,并且常常因此惩罚自己。
江季恒就像当时对丁立檐无声承诺的那样,需要打捞起这个太阳,然后用心使其清明,使其光芒万丈。
而现在的太阳已经意识到自己本来的颜色,开始擦拭自己了。
第 69 章
郑遂显然是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狂劲。第二天还是为自己昨天晚上对于印城美食的小觑付出了代价,一路直接从酒店住进了医院的消化内科。
据说还是被他昨晚的炮友送去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缪冬寄江季恒其实早已料到——大家都是被印城的美食吃坏过肚子的人,昨天也都提醒过郑遂,可惜郑遂没能及时醒悟。
他俩醒了之后接到消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想要过去看看他,还在医院门口买了果篮。
为了照顾郑大佬的自尊心,缪冬寄并没有问他他是在哪个病房,而是找工作人员问的——虽然此举明显是为了更为直接地看到他此时的处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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