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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导演天下第一(近代现代)——汘淮

时间:2025-03-23 08:17:38  作者:汘淮
  缪冬寄在灯光暗下的那一刻便握着麦架跪倒在地上,手心被尖锐的纸张边缘划出一道红痕。还好这个舞台是要靠工作人员推下去的,不至于下一场戏灯亮起来的时候还让缪冬寄留在台上。
  这个角色如他所说般绝望,所以不能给黄卯演,而他自己站在这里,承载着“任汐”这个角色的全部悲伤,但没学会他那样的洒脱,那种悲伤实在太臃肿了,刹那间便能压垮他。
  还好任汐的戏份稍过一段时间才有,缪冬寄可以呆在后台再调整一会儿情绪。
  同样没有戏份的江季恒也待在后台,找了助理帮缪冬寄给手心划的口子消毒,但因为要继续演出所以并没有包扎。
  这是旅途的最后一场戏,这时他们才发现这场戏实在太难熬。
  这场戏不仅仅承载了一场戏的重量,还有他们这段时间来经历的全部事情。江季恒开场的时候完全不敢看向任汐一眼,任汐让他想起当时泡在浴缸里面的缪冬寄自己,那般绝望,那般令人绝望。
  但等到这场戏结束,他们又该继续往前走。
  《潮汐》里面说:“人生广阔,走一步算一步。”
  他们所有人,都在这样往前走罢了。
  江季恒怕影响他状态,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缪冬寄的身边,伸手轻轻揉了下他蓬乱的黑色假发。
  缪冬寄摘了面具看他,妆已经花得没法看了,眼睛却因为哭过而显得更亮。
  “加油,江老师。”他轻声说,“我们要看到大海了。”
  我们要看到大海了,我们要找到答案了。
  两个小时之后,演出终于接近尾声。
  四个人坐在舞台边上看着“远方”,似乎观众席所在的地方真的就是遥遥无际的大海。他们叽叽喳喳吵吵嚷嚷,之后又忽然一同看着大海沉默。
  只剩下海浪的声音,从剧院的四周环绕着传来。
  黄卯先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然后是郑遂、江季恒和缪冬寄。
  缪冬寄的样子最搞笑,因为脸上的妆已经因为两个小时的泪和汗,彻底花成了一个只有黑色染料的调色盘。身形也臃肿不堪,衣服奇异古怪。
  但现场的众人还是认出了他。
  他们在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剧院舞台上站了起来,拉着彼此的手一同鞠了一躬,然后返场音乐响起,四人一同诵读谢幕的诗歌。
  “还有位惊才绝艳的大导演曾说,人生中一定要费尽心思去看一次大海。”
  众人一起在台下哄笑起来,台上的四人也相视一笑:“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到海为你写好的答案。”
  缪冬寄笑着问身边的三个人:“那你们看到了吗?”
  黄卯首先踏出了一步:“此间浩瀚,掷我迎空,又拥我入怀。于存在便是狰狞之地,只有疑难正方兴未艾。你说做惯了沉默的瞎子,却教我忍耐永眠的香甜。因为无论如何,未来都值得期待。”
  然后是郑遂:“世界是一座暧昧的荒冢,为每个人施戴虚假的贞淑。苦月亮倾泻的月光使我昏暗仓惶,洗净那薄情的柳花假象。迈向更深的愿望——愿你的梦中有熠熠的星光。”
  接着江季恒站出来,却并没有松开握着缪冬寄的手:“有人曾想溺死在海浪之中,有人臆想将鱼在天空中困囚。而当我们牵起彼此的手,爱是我们共同的船只,使你我都得救。爱是我平生唯一可掌握之物。却又像潮汐那样,从不喑哑地对月亮说话。”
  江季恒只顾看着缪冬寄,而全场也被这直接坦然的表白惊得说不出话来。完全没有想到,比江季恒更坦然的是缪导本人。
  缪冬寄自己也站出一步,与江季恒并肩而立:“把生命给舞台,把爱给江季恒。”他们在全场的哗然之中看向对方,“正如莎士比亚的诗魂在世间暴晒,我因爱你而生且丰饶茂盛。”
  缪冬寄重新看向观众席,这片他从未幻象期待却美得令他几欲流泪的风景。他们在此刻都相信,未来真的让人期待。
  缪冬寄看着观众席,看着他心中的大海,说出了谢幕的最后一句话。
  “这纷纷,枯朽仍在,万物盛开。”
 
  番外
 
  
  《潮汐》公演当晚,全网不出意外地全都炸了。
  随后黄卯便在花不知命旅行官博上发出了演职名单。
  《纤细的脊柱》:主演——Mimi:缪冬寄、鸟嘴医生:江季恒、鹿女:黄卯
  助演——花不解乐团:惊觉乐队
  《私人月亮》:主演——Mimi:缪冬寄、鸟嘴医生:江季恒、鹿女:黄卯、艾芙世:郑遂
  助演——盲人佐助:萧海海、犀牛图拉:林光霁
  《天漏》:主演——同上
  助演——编剧:对花啜茶、灯光摄影指导:柳阙
  《潮汐》:主演——同上
  助演——舞台总监:商巍然,
  特别鸣谢:各大剧院,各名其它话剧主创,各位观众。
  潮汐望月脊连天,花不知命分外娇。
  晚上关于“花不知命”的讨论越来越多,但是对于花不知命众人来说,旅途已经结束,他们如大梦一场后醒来,要继续去走自己的道路。
  商巍然如梦似幻地看完了这场演出,当晚就要飞往另一个城市准备第二天的会议,他离开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剧院门口放了一束花,一如当年看完缪冬寄的毕业大戏那样。
  郑遂和黄卯选择了继续旅行一段时间,他们在酽城的海中顶着圆月相吻,那私人月亮会让他们走的路必不黯淡无光。
  江季恒缪冬寄回了印艺,重新拥有了他们亲爱的妙可松花,以及那有着昏黄灯光的温暖阁楼。
  不久后他们又养了一条边牧,才几个月年纪,比松花妙可海参三个加在一起都要聪明,大名Keep.App,简称Keep,小名可普。
  听了这个名字大体就能知道他在这个家中的定位,缪冬寄每天都负责被他溜,每天早起然后出门狂奔慢跑三公里以上,骨骼肌指数、肺活量、连同饭量都直线上升。
  江季恒每天早上起床之后便去厨房做饭,然后便能听见Keep不慌不忙敲了敲门。他便连忙过去开门,把蔫了吧唧的缪冬寄捞进怀里。Keep也咬着牵引绳把自己送回宠物房里面喝水吃东西补充能量。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吃完早饭,江季恒出门溜松花,缪冬寄在家里面给妙可梳毛按摩,在加下来就是两个人各自一天的工作。
  江季恒现已回归印艺,但除了教学工作以外依旧把许多精力依然放在商业上,尤其是商业工作的地域性扩张。
  印艺这边打算来年在旸城设立分校,他已经申请领队戏剧学院前去开荒拓土。
  之后他的工作重心变正巧可以直接放在旸城。
  而缪冬寄正在进行音乐剧的剧本创作,在音乐文学方向,艺校研究和教学水平皆在国内名列前茅。他可以接着留在印艺的这段时间进行专业知识的系统学习与补充,对他的音乐剧剧本创作还是大有好处的。
  待到剧本工作进行完,他也同样会前往旸城,在工作坊和剧院之中正式兑换当时对林光霁的承诺——帮他搞国内的原创音乐剧。
  《残霜天》最近也如愿入围了风华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入围当天便在全世界再次掀起了一阵“缪冬寄讨论热”,连同最近刚刚公开发布的几部话剧官摄也被拿出来讨论,这群非常有趣的人一跃而起成风云,在每个人心上都落下一片雨。
  上次《广寒月》入围到获奖,缪冬寄始终都未曾现身风华电影节。但这次缪冬寄承诺与《残霜天》的主创一同前往廖城,参加电影的首映和最后的颁奖典礼。
  获不获奖倒在其次,只是江美术指导想和缪导出去玩太久了。
  一月之后,风华电影节终于在万众期盼之下到来了。缪冬寄江季恒等人也总算踏上了廖国的土地,在主办方的安排之下先玩了几天,接受了几个采访,然后终于到了《残霜天》首映当天。
  缪冬寄那天状态很好,领着整个剧组一起走红毯。江季恒如愿给缪导设计了一身带领结的西装,站在身侧看他时都觉得格外漂亮。
  电影尚未首映,两个年轻的小演员名不见经传,柳阙花途郑遂已经是风华老人了,现场媒体几乎是逮着缪冬寄和江季恒——尤其是缪冬寄一顿猛拍。
  缪冬寄无疑是电影届的宠儿,一部《广寒月》便能使其声名鹊起,前段时间不仅高调出柜,时过一年竟然就能带着第二部电影作品卷土重来。虽然各类媒体还是唱衰的比较多,但是影片未曾公映,一切的猜测都是徒劳。
  所以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一刻,看《残霜天》或缪冬寄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红毯完之后便是《残霜天》的首映。
  缪冬寄带着江季恒柳阙花途郑遂,林歇沈颂两个小演员,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主创人员进入首映厅,在全场的鼓掌声和咔嚓咔嚓的拍摄声之中鞠躬和落座,浩浩荡荡做了一大排人。
  他们虽然早已看过成片,但是那种感觉毕竟同这几千人观看的大首映太不一样了,两个小演员本来是今天最为紧张的人,看到后来却什么都忘了,他们看着屏幕之中的自己或哭或笑,仿佛被影像之中的自己烫伤的同时被抚慰。
  待到电影结束,他们被缪导和柳阙从两边拉起,才在恍惚之间发现,全场都在看着或望着他们,正在为他们鼓掌。
  缪冬寄也四下一看,那么多人都在看向他的眼睛,他的视线不断在空中被交错。
  他们今天坐在观影席的最中央,四周亦是非常强大的剧组主创们,每一个人的面孔都熟悉,每一个人的姓名都熟知。
  他就这样在这样的人群中央接受鼓掌,茫然地点头和说着谢谢,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瑰丽又荒唐。他并不比那两个小演员更适应现在的注视和掌声。
  他在茫然之中转头,看见江季恒也在看着他鼓掌。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见彼此,看见那熠熠的星光。
  看见那纤细的脊柱攀出肌肤而向对方生长,最终连在一起,变得坚固而茁壮。
  ……
  首映结束之后的《残霜天》剧组比起之前过得更为繁忙了,一个接一个的采访、拍摄和酒会。
  缪冬寄已经推掉了很多,但是行程依旧还是满满当当。
  “谢谢Keep。”缪冬寄这天刚离开采访,同江季恒一起和两个小演员汇合,前去参加今晚的酒会,“谢谢Keep给我做的节前特训。”
  江季恒正在给他摁腰,闻言笑了笑:“回头再让妙可给你踩踩背?”
  缪冬寄点了点头:“这个服务可以有。”
  他们俩这边还算比较轻松,那俩孩子就不太行了。
  他们两个还在学着如何做一个成熟点的演员,这两天遇到的大神都太多了,一个个眉眼顾盼生辉姿态从容优雅,他俩内心充满向往又自卑得要命,在这群大佬之中难免露怯。
  大概是习惯使然,林歇和沈颂小演员在写了车之后,都凑到了江季恒面前问他们的造型有没有问题。
  问题自然是没有的,林歇小演员的西装昂贵得体,沈颂小演员小小年纪第一次红毯不仅没翻车甚至还算得上是大放异彩,队里面有个审美在线的美术指导就是干事方便。
  江季恒顺手给他们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拍了拍他们的手臂:“去吧。”他笑着说,“想要走明星、大演员或者国际性的道路,最大最广的人脉大概都在这里了。”
  “别慌。”江季恒也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我们期待的合作都是双向的,当年林光霁在酒会上永远怂得只会呆在角落里面喝酒,还不是依然有大佬愿意找他。”
  “对,这就是底气。”江季恒笑,“而且我们在这呢。”
  被这两个人成功鼓舞的两位小演员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去了。
  “那我们家大导演呢?”江季恒笑着问缪冬寄。
  小缪导四下一望,一锤定音:“先找东西吃。”
  于是他们就随便把自己塞进了一个可以看见两个小演员的地方,开始往肚子里塞东西。但《残霜天》的确是今年的热门,过来打招呼的定然不会少。
  缪冬寄握完一名知名电影制作人的手,那人笑着:“缪导对明天的颁奖有信心吗?”
  《残霜天》入围了凤华奖主竞赛单元的风华奖——最佳影片,以及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剧本,最佳艺术指导。
  入围的奖项是不少,但要说起最后的获奖,缪冬寄实在没怎么想过。他这些天也不断参加其他主竞赛单元的电影首映,和他们一比更难分出什么胜负高下。
  他闻言如实摇了摇头,然后说:“大家都很优秀。”
  这副宛若小学生答题地样子倒是把制作人看笑了,他忽又想起国内对缪冬寄的许多传言,诚恳问道:“缪导以后还会拍电影吧?”
  “会的。”缪冬寄点了点头,这次来风华这边参与评审,让他总算是稍稍融入了这个圈子,他想起电影,不在是以往那样的自我探索工具。当他站在首映席上,无论是接受他人的鼓掌还是为别人鼓掌,深深的震撼和感动都填满他的心脏。
  他以后应该还是会继续拍片子的,他这样想。
  第二天最后的颁奖礼终于到来了,缪冬寄照旧带着两个小演员走了红毯,这次沈颂小演员获得了提名,整个人紧张地要命,上台阶的时候差点被裙子绊倒,林歇小演员连忙跑到后面帮他提裙子。缪冬寄往旁边看了一眼后笑了下,稍微放慢了两部,等江季恒走到他身边。
  “别紧张。”江季恒说完之后就笑了,“但你紧张了吗?”
  “有点,因为拿到奖了大家都会很开心,但是我没有准备演讲词。”他轻声说,“我连英语都不会说。如果真的拿了风华奖或者最佳导演,我可能会上去胡说八道。”
  “那就胡说八道吧,没有关系。”江季恒笑,“我们全世界都会听你的胡说八道。”
  “要是拿了最佳艺术指导呢?你会上去说什么?”
  江季恒回答:“作为上次的回报,我会对着全世界说:Sweet love you, precious, I disdained the situation with regard emperors swap。”
  缪冬寄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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