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班长是吧?班长在办公室,大米找他。”有人说。
大米就是数学老师范建,因为大家老喊他老范,谐音“饭”,就干脆称他为大米了。
“那我找文桦。”岑道州在门口站着说。
“进来啊,在门口杵着干嘛?前天刚换座位,文桦的座位在最里面靠窗户的那一排。”有人让他进来,转身又对教室最里面的文桦说,“文桦,小少爷来找你了。”
因为以前大家误会过岑道州,所以现在一班的人都疯狂把岑道州当班宠对待,就好像是一种补偿一样。
加上岑道州的年纪确实是要小一些,班里的人基本都大岑道州一岁,一班的人都拿他当小学弟。
岑道州把其中一个红豆面包放到文桦桌上:“姜其柯给你的。”
文桦把刚做完的错题本放下,他从桌洞里拿了一张创可贴和一本整理好的全科补习资料,给岑道州:“你帮我带给他,顺便和他说一声,少打球,多学习,别动不动就弄出一身伤。”
岑道州拒绝:“我不当跑腿的,你自己去和他说呗,一班和八班就隔了一层楼。”
“我还要做错题本,你顺路帮个忙嘛小少爷。”文桦对他挤眉弄眼,“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告诉你一个跟你哥有关的秘密。”
岑道州狐疑:“你不是刚把错题本做完吗?”
“我不想去找他,他这个人,一百五十斤的重量,两百斤反骨。”文桦说。
“行吧,什么秘密?”岑道州弯腰凑近。
文桦凑到他耳边,掩耳说:“昨天下午体育课,四班有个男生向你哥表白了。你哥没有拒绝他。”
岑道州石化了,裂开了,碎成了一地渣渣。
“这个秘密怎么样?够劲爆吧?”文桦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这时候大米进教室来了,他身后还有一个抱着卷子的喻挽桑。喻挽桑今天穿了校服。他们学校的校服是墨蓝色加白色的配色,整体上来说很宽松,里面甚至能套羽绒服。
喻挽桑却穿得很帅气,校服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显得臃肿。
岑道州一怒之下把创可贴和补习资料丢文桦桌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现在没工夫帮你跑腿!”
文桦笑得见牙不见眼,差点捧着肚子笑了。小少爷也太好逗了,生气的样子就跟家里养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实际上攻击力为负数,真不知道班长怎么忍住不逗的。
大米老师站讲台上,用板刷敲了敲多媒体,他盯着岑道州,确实揶揄喻挽桑的:“班里禁止外班同学窜班,哪怕是家属也不行,班长你要注意,不要仗着自己得了个一官半职就徇私枉法。”
全班的同学都在笑,说大米也太损了。
喻挽桑把卷子按照组别给了各个数学小组长,他很坦然地说:“我记住了,下次不会让他再来班里。”
喻挽桑一本正经跟着别人开玩笑,只是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岑道州从他身边走过,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特别生气的样子。
周照说:“小少爷真生气了?不至于吧。”
有人对大米说:“大米你开玩笑开过了,把小少爷惹到了,小心他明天就让校长把你开咯~~~”
大米装出一副很怕的样子:“那我可得在今天抓紧压榨你们,下节课我们不讲卷子,直接上新课。”
“不要啊!大米你做个人吧!”
“上回奥赛的题我都还没有做明白,初赛才结束,咱们不是说好最近一周不上新课吗?”
大米:“谁跟你是‘咱们’了,来来来,打开数学书,我们翻到第一百五十页。”
岑道州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拿了文桦的创可贴和补习资料。他是讲诚信的人,和喻挽桑这种出尔反尔不守信诺的男人不一样。
明明说好他们都不早恋,好好读书学习,结果哥哥居然和别人搞暧昧。是女生也就算了,居然还是和男生。
他到走廊上,上课铃已经响了。他脑子里想,算什么算了?女生也不能算了!
像他们这种绝世帅哥,就该孤寡(咕呱)一辈子当学霸,当学霸蛙。
下午放学,岑道州没有等喻挽桑,而是自己一个人先去了校门口,上了车。喻挽桑在一班教室里没等到人,就去八班找人。结果班里的人都说岑道州已经走了。
他下到二楼的时候接到老爸的电话:“你什么时候下来?学校门口不让停车,你搞快点,我们在等你。”
喻挽桑抓住那个“我们”一词,他问:“岑道州在车上吗?”
“在,他说你有事儿要忙,他不方便打扰你,就自己先下来了。”喻爸爸说。
喻挽桑挂断电话,走到校门口。车是白色的,上面贴着岑道州最喜欢的一个漫威英雄的贴膜。喻挽桑打开车门,发现岑道州今天坐了副驾。
“快上车,今天你表舅来家里作客,你妈让我们早点回去。”喻爸爸说。
喻挽桑眉心紧蹙,眼看着老爸眉眼间的兴色,他不好在这个时候劝说他不要相信表舅那些投资的屁话。
“岑道州,”喻挽桑说,“坐后面来。”
“我不——”岑道州从车上拿了头戴式耳机,戴在脑袋上,不肯再听喻挽桑的话。
今天一老一少都让他头疼。
车开到岑家地下车库后,岑道州只和喻爸爸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喻爸爸握着方向盘,特别幸灾乐祸地说:“你惹他了?”
“没有。”喻挽桑肯定地说。
在班里开个玩笑不算惹,何况他在班里说的就是事实,岑道州不至于为这么件小事生气。从小到大,岑道州对他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死鸭子嘴硬。”喻爸爸哥俩好地搂着喻挽桑从车库往自己家走,“晚上跟你表舅喝两杯,你表舅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别摆出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心里不好受。”
“我不会喝酒。”喻挽桑拒绝,“我警告你,不要和他合伙做生意,我让岑叔叔找私家侦探查了,他那个朋友根本就不是开公司的,是放高利贷的。还有他根本不会做生意,去年刚亏了一百万,现在他缺钱就想拉你下水。”
喻爸爸摸摸鼻子:“不能一杆子把人给打死吧,都说机会是要靠赌来的……”
他看了眼喻挽桑的表情,转移话题说:“你表舅疼你,他今天还给你买了两身新衣服,回去试试看。”
“我不会喝酒,”喻挽桑重复一遍,“再说你让一个初一的学生喝酒,良心不会过于不安吗?”
喻爸爸拍了拍喻挽桑的肩膀:“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上回你跟小少爷去同学家玩,喝了不少酒吧?你房间那天都是酒味,要不是我拦着你妈,不让她进你房间,你以为你能躲过去?她铁定得骂你。”
喻挽桑:“……”竟然被抓住了把柄,失策。
表舅今天没有把小若带来。在饭桌上,表舅也没提生意的事儿。
喻挽桑的酒量再好,身体说到底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十二岁的身体,抵不住酒精的侵蚀。
为了把表舅放倒,他偷偷把自己杯子里的酒换成了冰红茶。喻爸爸看出来了,小声地提醒他适可而止,喝不了就上楼。
“不去,除非你答应我,不要听他的。”喻挽桑说。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表舅是自己人,还能坑我们吗?”喻爸爸说。
好不容易放倒了表舅,喻挽桑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了。他打算拜托岑叔叔再找私家侦探查一下表舅手里的那家空壳公司。
这家公司之前是外资企业,公司业务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没有查出什么名堂。他还拿不出证据,证明这家公司有问题。
老爸虽然口头上答应表舅,也说得好好的,但实际上也没真的转账。也不知道是钓着表舅,还是钓着喻挽桑。
有时候喻挽桑总觉得,老爸好像就在考验他一样。他和岑叔叔说了他的想法,岑叔叔说:“实际上你找我那天,我就和你爸单独聊了。我们具体聊下来的结果,他不让我和你说。不过你可以试着自己去查查看,人脉和资源,我都给你准备着,你随时可以联系我要。你得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发现真相。”
喻挽桑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上班族,他一般是给人当牛马的,他的惯性思维一直都是怎么去完成一件事,而不是发现这件事本身的逻辑问题所在和制定解决方案。他总是很难站在上位者的身份去考虑问题,眼界始终有限。
岑家别墅里,岑道州今晚没有吃饭。岑妈妈端着饭菜在卧室门口敲门,心里心疼坏了。
岑爸爸从书房里出来,说:“小孩子饿一两顿没关系,让他饿着,耍什么脾气。”
岑妈妈埋汰他不心疼儿子:“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宝贝,你当然不心疼。他今天放学回来都没笑过,你一点都不关注他。”
岑爸爸揽过自己的妻子:“我把鱼鱼叫过来。”
岑妈妈一改委屈的神色,眼睛放光:“你说的!你快去给老喻打电话。”
于是乎,喝了一晚上酒和冰红茶的喻挽桑,在十点半从被窝里被自己老爸拎起来,连睡衣、书包和明天要穿的干净校服都被打包送到了小少爷的卧室。
喻挽桑窝在小少爷卧室的沙发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岑道州坐在小桌子旁边,正在吃晚餐。
岑妈妈刚出卧室,此刻还不知道有没有走远。
喻挽桑硬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你大晚上找我过来干嘛?”
“我没找你。”岑道州说。
“你没找我?那我爸怎么把我拎过来?”
“那你问你爸去,反正我没找你。”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从下午开始,你就一直在生我气,你到底在气什么?是因为我今天在班上跟他们一起开你的玩笑?”喻挽桑问,“如果是这件事,那我跟你道歉,我不该说你不能窜班,行了吗?”
“窜班是不对的,我也知道你在开玩笑,我没有生气这个。”岑道州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
“那是因为我承认你是我家属?那不是因为你自己老喊我哥吗?”喻挽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岑道州:“也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是说你今天确实是因为某个原因对我生气了?到底是什么事?你告诉我。”喻挽桑说。
“不告诉你,你自己反思。”岑道州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他起身把剩下的饭菜带到楼下厨房,因为阿姨都下班了,所以他只能自己洗碗。
撑不住睡意的喻挽桑直接躺小少爷的软床上,睡得特别沉。
岑道州上楼,发现哥哥已经睡着了。他洗漱完后,换上和哥哥同款的睡衣,掀开被子躺在哥哥身边。他背对着哥哥,抱着自己的兔子布偶睡觉。
兔子布偶已经陪伴他十二年了,布偶缝缝补补了好多年,颜色已经褪了好多,旧旧的。可是岑道州抱着它就觉得很安心。
过了会儿,他丢开兔子布偶,扭过身,抱住了喻挽桑。他小声地喊:“哥哥?”
喻挽桑没有回应他。
岑道州玩了一会儿喻挽桑的耳朵,把它像玩兔子布偶的耳朵那样揉了揉,过了会儿又没了兴趣,不玩了。
睡前他轻轻踢了喻挽桑一脚,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喻挽桑了。
喻挽桑的双手习惯性地追上去搂住他,嘀咕说:“玩我耳朵就算了,别踢我。快点睡。”
心虚的岑道州:“你醒着的啊……”
喻挽桑闭着眼睛:“没有醒,我睡着了。”
岑道州:“……”我宁愿信我是秦始皇,也不信你。
十二月初,初赛的结果终于出来了。课代表把班里报名了的同学的分数都打印出来,按照成绩从高到低排列。
八班只有一个人过了数学竞赛的初赛。
是沈夏。
岑道州虽然数学竞赛没有过初赛,但他的英语初赛成绩很好,过了英语竞赛的初赛。
而喻挽桑只报名了数学竞赛。一班数学竞赛过了初赛的人一共有五个,喻挽桑排名第一。
初赛按道理来说不会特别困难,但一中报上去的名额有限,因此在报名竞赛之前会有一个统一的校内选拔赛,只有通过校内选拔赛的同学才有机会参加初赛。
岑道州通过了数学组的校内选拔赛,但是在初赛时被刷了下来。被刷下来主要是他心态问题,因为他太想进入复赛,考试的时候过于紧张。好几道题,他自己会做,却因为紧张而崩了心态。
通过初赛的同学会被安排去基地培训两周,之后从各个高校选拔出来的学生再次考试,各个省份选出能够进入决赛的同学,将被送到指定高校参加决赛。
“数学竞赛第一名是谁?”有人问前面已经看了成绩的同学。
“我赌一包辣条,肯定是岑道州,他数学是一班班长教出来的。我听说一班班长这次数学竞赛初赛成绩只差一分就是满分。”有人说。
岑道州看完成绩,面无表情地走下来,坐到座位上。
还有人起哄让岑道州请客。姜其柯从岑道州的表情里咂摸出了点东西,赶忙拦着那几个起哄的兄弟:“请什么客?他平常请你们吃的零食还少吗?”
“我草!沈夏牛掰!居然是我们班唯一一个进数学组复赛的!”有人看完成绩单后,发出了赞叹。
沈夏这时候刚进教室,有人恭喜他,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谢谢,这次的题很难,本来我也拿不准自己能不能进。还好最后一道选择题蒙对了。”
“我还以为我们班数学组竞赛第一名一定会是岑道州,结果居然是沈夏。”有人说。
“谁说不是。”
“不过岑道州进英语组的复赛了,要是能够晋级英语竞赛的决赛,加分也不少。”有人艳羡。
“英语和数学的含金量都不一样好吗?数学是王炸,英语只能是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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