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其柯声音变大:“你以前给我的创可贴是文桦给你的?他凭什么给你啊?”
“他让我带给你的,他不让我说。”岑道州委屈说,“哥哥,姜其柯吼我。”
阳光照在姜其柯仰着的脸蛋上,小少爷的脸沾了灰,有点脏,喻挽桑伸手帮他擦干净。他挂断电话,无奈说:“松开我,我帮你去把猫带过来。”
岑道州乖乖地松手。
小猫是一只橘猫,瘦瘦的,有一只耳朵不知道怎么的,被咬了一口,已经腐烂了。喻挽桑把它带过来,也只让小猫在距离岑道州一米远的位置趴着。
“现在看见猫了,可以跟我走了吗?”喻挽桑问他。
岑道州犹豫片刻,他坚持站起来,因为走路不稳,又被喻挽桑扶着,他顺势撞到了喻挽桑的怀里,他抬起头对喻挽桑说:“哥哥,我们可以养小猫吗?”
“可以,如果你想要养猫,你妈咪会给你买很多品种猫。”喻挽桑说。
“我想养这只小猫。”岑道州开口,尽管他知道喻挽桑会骂他。
“脏,”喻挽桑看了眼羸弱的小猫,估计它是被谁丢到这附近的,没有人照料的话,它活不过今天晚上,他冷漠地说,“配不上你。”
岑道州说:“它是哥哥你捡的,我想要养。”
“那我再丢了它。”
“不行!”岑道州缠着喻挽桑,小猫很可怜,动也不能动,耳朵也没有一只,他自己也动不了,腿瘸了,他们都需要照顾,“哥哥,你要是帮我把它带回家,我就不生气了。我明天后天都跟你一起睡,我给你换衣服、拿拖鞋,帮你剥葡萄,帮你打扫房间卫生,还有——”
他正要细数,喻挽桑制止了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它很弱很脏,可能还生病了,就算你带回家,可能也活不了。”
“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怕我伤心。”岑道州说,“我还是想要养它,我们一起养它好不好?”
喻挽桑没柰何,最终答应下来。
他背着小少爷,小少爷用校服抱着生病的弃猫。天色越来越暗,路灯逐渐亮起,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到一起。
那天晚上,喻挽桑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那只生病的弃猫,对谁都防范。他活了下来,在城市里过着流浪的日子。有一天他遇见了岑道州,岑道州身边跟着一只漂亮的品种猫。
小少爷向他伸手,给他看上去很好吃的饼干和漂亮蛋糕。
“你干嘛要搭理他,又脏又穷,跟臭虫一样。”
“走啦走啦,别和他玩了。”
“不过就是个保姆的儿子,他不理你,你就整他呗。”
喻挽桑半夜醒了过来。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作为保姆的儿子,能力不出众,也并不优秀,不配当小少爷合格的玩伴。因此上辈子,岑妈妈给岑道州找了好几个教授、企业家的孩子来家里作客。
那些对普通人来说昂贵的玩具,在那些家世好的孩子们眼里,就跟不值钱的垃圾一样。
卧室里没有开小夜灯。喻挽桑拧开了床头的小夜灯,从抽屉里拿了活血化瘀的药油。他掀开岑道州盖着的被子,用手把药油搓热,给岑道州揉脚腕。
章楠昨晚上开车从清北大学的宿舍赶回来,连忙把小少爷一通数落。小少爷不肯承认崴脚是自己的错,怎么也不肯服软。
“章楠,你信不信我和你老师告状,我说你骂我。”岑道州威胁他。章楠的师傅最疼他了。
章楠给小少爷检查完,确定没有骨折,也没有太大的伤,才放下心:“小屁孩儿一天到晚就知道告状。我先走了,晚上我还有约会,你让你哥给你上一下药。刚才我教他怎么做了。”
现在,岑道州终于熟睡了,只是偶尔会说梦话,看上去特别不安。喻挽桑帮他上完药,又按摩了一会儿他的脚腕,然后起身去洗手。
他在卫生间里一直冷静不下来。他今天是真的害怕了,如果不是他,岑道州不会遭遇今天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被人带到仓库里欺负。说到底,是他改变了岑道州的生活轨迹。
下午岑道州走了之后,姜其柯来找他,说岑道州一直没回来。他和姜其柯分头找人,先把一中找了一遍,他又去小公园里找,最后他遇到一个保安,说有个一中的学生跑进职高里了。
他才和姜其柯几个闯进职高。如果他再晚一点赶到……
喻挽桑不敢细想。他一直安慰岑道州,让岑道州当做那是一场梦,他也尽了全力在安抚岑道州。岑道州不愿意和家人说自己被别人欺负了,他觉得很丢脸,不想让大人知道。
喻挽桑没有惯着他,而是第一时间向岑道州的爸妈说明了情况。
睡觉前,岑道州还因此闹了脾气,觉得喻挽桑让他在大人面前丢脸了。
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小猫在卧室里睡着。它起初不肯吃东西,一直在应激,甚至呕吐。岑道州拿了暖炉给它取暖,又耐心地陪着小猫玩。
小猫后来才肯喝一点羊奶,不过最后都吐了出来,章楠建议明天吧猫送到宠物医院去。
喻挽桑回到卧室,小猫爬起来,舔了几口羊奶。它好奇地看着喻挽桑,警惕地缩回窝里。不过好在它没有继续呕吐。
喻挽桑连个正眼都没给它。他走到床边,把床头的小夜灯调到最低,帮岑道州捏了捏被角,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重新掀开自己的被子,躺进去。
岑道州就跟自动追踪仪一样,在他躺进来的一瞬间,就转过身抱住了他。
“脚放垫子上,不要拿下来,让淤血往回流。”喻挽桑小声地说。
岑道州把小腿放喻挽桑的小腿上,用实际行动表示他拒绝垫子。于是喻挽桑不得不把自己的脚放到垫子上,任由小少爷把小腿放到自己的小腿上。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伤了。喻挽桑想。
第24章
竞赛的初赛结果出来后,晋级到复赛的同学将被统一安排到基地进行集训。参加集训的有五个中学,其中大家最抱有希望的是一中和二中。这两个学校一直争个不停。
一中理科最强,二中文科最强。集训基地不仅有初一的数学组和英语组,还有初二、初三的物理组和化学组。
当天被送到集训基地的学生就有两百人之多。
而最终能够留下来,代表本省晋级决赛的只有不到二十人。
开往集训基地的大巴车在门口等着了。岑妈妈请了假,跟着喻妈妈过来送行。她给岑道州准备了一个大行李箱,里面装了特别多的零食和防寒保暖的衣服。
“妈咪,我真的拎不动,你别再给我塞东西了。”岑道州拎着他的小行李箱,走得特别着急。
“让你哥帮你拿,”岑妈妈说,“你第1回 在外面住,妈咪不放心。要不妈咪把你们集训基地买下来,听说基地的伙食特别差,你要是饿瘦了,妈咪心都要碎了。”
周围的同学诧异地看过来。岑道州脸红,忙说:“我走了,妈咪你不要乱花钱。我的东西我自己拿,你也不要麻烦哥哥。”
喻妈妈倒是很放心喻挽桑,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清楚喻挽桑的自理能力。
“你岑阿姨找人把你和州州分在了一个宿舍,你多照顾着他一点。基地在山里,蚊子多,你晚上记得把我给你们准备的蚊香液拿出来。还有,吃饭不要挑食,晚上也不要学太晚,尤其是州州,你看着点他,不要让他跑出基地。”喻妈妈叮嘱他。
说到底,两个大人都不放心岑道州。
上车后,岑道州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前面是沈夏,旁边是喻挽桑。文桦发烧了,今天不能跟着大部队去集训基地,估计得要晚个一两天才能来。
“要喝酸奶吗?”喻挽桑从兜里拿出一盒酸奶给他。
岑道州努努嘴,喻挽桑插好吸管,递给他:“喝完之后睡一觉,下午就要开始上课。英语组下午应该会再次通过考试进行分组,这两周都是高强度集训。”
“哦。”岑道州咬着酸奶吸管,看着窗外,过了会儿,他的脑袋靠到喻挽桑肩膀上,“哥,如果我没进决赛,是不是很丢脸?”
车内睡了一大片。只有大巴车行驶的声音。整整齐齐排成两列的白杨树在车窗上急速地后退。
“不丢脸,尽力就好。”喻挽桑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毕竟我们的小帅哥从来不怂,是天菜。”
岑道州吸了一大口酸奶,终于被逗乐了。
坐他前面的沈夏捧着一本书在看。岑道州看了眼 ,只觉得沈夏这个人也太深不可测了。在车上竟然还在学数学!
果然他数学初赛败给沈夏不是没有原因的。
要是哥哥也看到沈夏对数学的这种努力,肯定会很欣赏他。岑道州强制性地捂住喻挽桑的眼睛:“睡觉。”
“你手戳我眼睛了。”
“那你答应我闭上眼睛睡觉。”
“好好好,小祖宗,你放开我。”
喻挽桑的话一出,周围原本还在休息的的同学都笑了。一班的班长喻挽桑,在一中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从来没从年级第一掉下来过,就连校长都大为欣赏他。
可谁也没见他怎么和别人交流,班里集体活动也很少参加,想要暗中诱惑他早恋,以此来让他成绩下降的竞争对手也都失败而归。
一中的交流论坛上有不少他的精华帖,甚至他还有一个粉丝后援会,是一中的学生自发成立的,成员都是一些初中女生,有校内也有校外的。
年纪越大,发帖子倒是更收敛,年纪越小,那帖子发得比裤衩子还乱。
喻挽桑完全不知情。这中二的后援会里,只有小孩姐、小孩哥的狂欢。那些帖子,譬如【重生之喻挽桑是我哥】、【魂穿学霸后拥有顶级omega小少爷】、【我妈是保姆又怎样?我靠实力考清北】等,都有不少的浏览量。
“哦~我的小祖宗啊~”有人学喻挽桑说话,抑扬顿挫的。
“喻班长你怎么跟小少爷说悄悄话?说的什么呢?跟我们也分享分享呗。”
“嗷——就是!”
这不就是《魂穿学霸后拥有顶级omega小少爷》里的经典台词吗?我靠,他看同人——”有人悄悄说。
“你也看了那个?那是‘一夏’太太的最新力作!”
“昨天又更新了一章,昨晚上那章太带感了。小少爷落魄后求上门,白手起家的学霸总裁……嘿嘿……”
很多人在说话,喻挽桑也没听到这些。倒是岑道州听到一个omega,他问喻挽桑:“哥,omega是什么?”
“希腊字母,意思是终结的,在数学里表示首个不可数的序数。”喻挽桑回答。
“那顶级omega小少爷是什么意思?”岑道州问。
喻·尽管接触过男同·但没看过耽美·还很纯洁·学霸班长·挽桑:“大概是说那个小少爷数学很好的意思。”
前排的沈夏笑了一声,手里的书也也因此掉到了地上。岑道州看到那本书的封皮上是两个男生。
他捡起书,递给沈夏:“你的书。”
沈夏接过,局促地说:“谢谢。”
随后他又转过身,只不过没有继续看书了,他拿了一个本子,不知道在记什么,一直在写东西。
大巴车抵达基地。基地位于深山内,打眼望去,周围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峦。白杨树随处可见,不远处有学生跑操的操场,以及两栋低矮的宿舍楼。教学楼在操场另外一边,只有一栋,只有三层楼高,最上面那层有一个连廊,连廊的另外一边是老师的办公室。
岑道州在下午六点半交卷。数学组没有必要加赛,下午已经在紧赶慢赶地开始上课,毕竟数学组的压力和它的含金量成正比。
他回到宿舍。路很黑,他的脚还有点跛,因此不敢走太快。
路上有一块水泥板断了,他没看清楚,于是一脚踩空在半路跌跤。水泥板下是排水道,他的裤管都脏了,臭臭的。
道路两旁是笔直的白杨树,寒风吹着白杨树干枯的树干,地面上的枯枝败叶 也跟着发出飒飒的声音。
路灯是坏的,天上也没有月亮。岑道州看向喻挽桑补习的那间教室,咬咬牙,自己撑着站起来。哥哥不可能一直帮助他。
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宿舍,既负责看管大门,也负责看管宿舍,还负责食堂做饭的大爷看了他一眼,说:“怎么裤子都湿了?现在冬天了,八点以后都不供应热水了,赶紧现在去澡堂洗一洗。”
他跟旁边在嗑瓜子的大妈说:“这孩子长得真好,这里还真少见长得这么标致的学生了。”
见岑道州茫然,大妈说:“从宿舍楼出来,左拐,看到那排白杨树没有,再左拐,看到的那间平房就是澡堂。”
岑道州脚疼得走路都费劲,他走到宿舍楼下,已经是七点十分,等他收拾好 找到澡堂,不知道要过去多久的时间。
而且他不喜欢澡堂。他都没有跟哥哥一块儿洗过澡,乍然跟一堆男生一块儿洗,他不喜欢。
他上楼,接了一盆凉水,擦了擦自己的脚腕。他换了一身睡衣,躺在床上开始翻开自己的 那本蓝色素描本,开始画哥哥。
今天哥哥从车上下来,伸手来牵他,风吹起哥哥的校服,山野里的风冷冷的,哥哥的手心温热,这让岑道州记了好久。
温度画不出来,于是他只能去刻画喻挽桑那双带有温度的手。
寝室是上下床,床铺很小,被子也很薄,还带着一点潮味。宿舍快到八点也没什么人,数学组和物理组的人都没回来,八点半左右,走廊里开始有人说话,有人开始跑来跑去。
岑道州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断地去看从走廊透进来的那束微弱的光。他戴的手表已经显示是九点了,哥哥还是没有回来。
集训基地的教练把他们的手机都没收了,他也没有办法联系到哥哥。
被子里好冷。
数学组上课到八点半才结束。至于洗澡,他们是想都不要想。数学组的竞争力大到他们想都不敢想,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学。这两百多人的集训队伍里,有将近一百人是数学组的,最后成功晋级的名额只有不到十个。
饶是喻挽桑体内是个成年人的心智,也有一个上班多年的社畜的灵魂,但一直强压到晚上八点半,面对许多连他都觉得有点棘手的数学题目,他仍旧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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