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循雾点头:“有。”
叶妜深眨了眨眼,对此并没有多少意外。
宫循雾说:“再去贵妃宫中看看。”
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在宫中也算母凭子贵,但地位始终盖不过正宫皇后。
小公主推了推宫循雾的腿,仰起头天真的问叶妜深:“你们为什么要说悄悄话?”
第43章 第肆拾叁章
宫循雾没理会小公主的问题, 他在路旁的花丛中撕下了一片月季花瓣,等花瓣拿在他手上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叶妜深则是把责任推卸到宫循雾身上:“公主殿下, 我并没有把你排除在外的意思, 是他非要跟我说悄悄话。”
小公主哼了一声, 一蹦一蹦的往前走,用力跺着地发出不满的声音。
宫循雾闻声回头看叶妜深,想起了叶妜深吃花瓣的一幕,然后花瓣在他指尖捻碎。
小公主虽然生气, 但还是跟去了贵妃宫中,叶妜深也见识了她的大变脸, 在门外还是气呼呼的样子, 一进门见到贵妃就笑起来:“贵妃娘娘, 我瞧见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哥哥,带过来给您瞧瞧。”
叶妜深:“…”
贵妃很温和的起身与宫循雾寒暄,宫循雾虽然话不多,但很礼貌规矩。
相比起顺嫔, 贵妃神色姿态都要亲和的多, 毫不吝啬的夸赞了叶妜深的美貌,又问起郡主何时进宫一起说说话。
小公主扯了扯贵妃的袖子:“娘娘, 方才我看了顺娘娘的香匣子。”
贵妃很上道:“你想看本宫的香匣子?”
小公主点点头,贵妃便招手让侍从去拿, 侍从回来后把香匣子交给小公主,然后对贵妃说:“俞贵人来见娘娘。”
贵妃点点头, 喝了口茶后对宫循雾说:“祁王殿下先陪小公主坐坐,本宫去见见俞贵嫔。”
她一走,叶妜深就动了动紧张的有些僵硬的肩膀, 宫循雾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累了?”
叶妜深看向小公主,小公主把全部小格都敞开的香匣子捧给宫循雾:“皇叔,你闻闻这个味道,你给我买。”
宫循雾点点头:“一定给你买。”
他们没等贵妃回来,宫循雾让侍从转告贵妃要先走了,话音刚落贵妃就进门了。
小公主捧着香匣子交还给贵妃:“顺娘娘那里有带依兰香气味的熏香,我喜欢那个。”
贵妃微笑问她:“那顺娘娘有没有给你一些呀?”
小公主摇了摇头:“我想在那里玩一会儿,但是顺娘娘说她要去见皇祖母,不方便留我。”
叶妜深在心中佩服的五体投地。
贵妃果然大方的说:“你喜欢哪种熏香,尽管拿一些回去。”
小公主脆生生的说谢谢贵妃娘娘,然后很克制的挑了两个圆滚滚的熏香,对贵妃笑得灿烂又可爱:“我喜欢贵妃娘娘。”
贵妃被她哄的很开心,抬起头看了一眼宫循雾,心中希望祁王最好是个碎嘴子,把这件事告诉给皇上,顺道帮她美言几句。
小公主又缠着贵妃问了那个依兰花熏香,贵妃给她解释:“你说的熏香叫帐暖香,妃位以上才能用,另外养育公主和皇子的低位嫔妃也有份例,本宫不喜欢依兰香,所以不用。”
告辞出来后小公主就捧着熏香给叶妜深:“送给你。”
叶妜深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对别人平白赠送的东西很惊慌,连连拒绝:“不,不用,多谢小公主好意。”
宫循雾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有些奇怪的发现这种自卑扭捏似乎不该出现在侯门公子身上,他很确定叶妜深不是在客气,而是下意识觉得受之有愧。
两颗小熏香而已,宫循雾确信侯府每年雨季过后要扔一大堆存放不当潮湿霉变的熏香,叶妜深至于如此局促么?
这种反应宫循雾只在主子忽然赏赐奴才值钱器物时看到过。
他扶住叶妜深的腰:“她既然给你,你若是喜欢就拿着。”
叶妜深也发现自己反应有点过了,他伸出两只手接过两颗小小的熏香,小公主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很天真又郑重的说:“等我长大了,你给我当男宠吧。”
叶妜深表情都僵硬了,他在心中念叨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其实小公主根本不知道“男宠”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是漂亮又温柔的男孩子,因为侍从给她的解释是:脾气好的男孩子,会陪你踢毽子绣女红。
宫循雾冷下脸呵斥她:“谁教你胡言乱语?”
小公主吓了一跳,跑到叶妜深身后躲起来,只外头露出一张脸,戒备的看着宫循雾。
叶妜深猜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笑笑安慰她:“没事,我们不会说出去,这种话仅此以后,以后不要对别人说了,好不好?”
小公主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小心的去看宫循雾。
叶妜深见她这么害怕,便开玩笑逗她说:“不过我有点伤心,我居然只能当男宠。”
宫循雾眼神微动,知道这话其实说给他听得。
小公主解释说:“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看,也很喜欢你陪我玩儿,但是我不能保证一直喜欢你,所以你不能当驸马,等我不喜欢你了,会放你回家,你可以娶别人。”
“还挺知道好聚好散的。”叶妜深笑了一下。
宫循雾又教她不能对别人说这种话,然后叫住两个宫女送她回去。
送走了小公主,他们没有了去拜见嫔妃的由头,况且一日见太多嫔妃目的性太强,容易引人怀疑。
他们散步出宫,许久不走这么多路,叶妜深感觉脚腕都有点痛,他走的很慢,宫循雾也陪他走的很慢。
“你知道你兄长为何还未娶妻么?”宫循雾问他。
叶妜深没觉得这是件奇怪的事,在他看来兄长还很年轻,随口问:“你不是也没娶妻吗?”
宫循雾沉默了片刻,叶妜深还以为他不想跟自己说话了,但宫循雾又告诉他:“因为你兄长原本是要娶大公主。”
叶妜深没听说过这件事,原书中也没有写过。并非对剧情的好奇,而是单纯对家人的事八卦,他问:“那为什么没有娶?是我兄长拒绝了吗?”
按照他对叶元深端庄到近乎古板的印象,叶元深像是真的能做出不喜欢就决绝的事情。
宫循雾睨他一眼:“他凭什么?”
听他这样说叶元深,叶妜深有点生气,他已经在心里把叶家的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被别人嘲讽兄长,叶妜深看宫循雾的眼神都多了点敌意。
“大公主钻研星象废寝忘食,没有心思成婚。”宫循雾看向叶妜深:“原本皇上是还想让你二哥娶小公主,但你二哥太不像话,所以皇上还是属意你大哥。”
叶妜深惊讶:“小公主还那么小,等她长大我大哥都是老男人了。”
原本宫循雾提起此事,是想敲打一下叶妜深。虽然把夫妻相差十几岁在此地不算奇怪,叶元深品行也足够。但难保皇上某天怜惜小女儿,看不上叶元深年纪大。
很有可能会把选择放在叶妜深身上。这当然不可以,宫循雾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但叶妜深很认真的对他说自己大哥是老男人,那么同他大哥年龄相仿的自己呢?宫循雾很难不多想。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叶妜深,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中途叶妜深询问他:“我今天可以回家吗?”没有得到他任何回复。
在叶妜深强调“我再不回去,家人会怀疑”时,只换来他冷漠的一个眼神。
回到王府后叶妜深一个人用的午膳,一整个下午都是独自待在宫循雾的卧房里,他觉得宫循雾的掌制欲有点太过分了,竟然只是把他带回来放在卧房,连见面都没有。
可到了晚上宫循雾回来要他脱衣裳时,叶妜深又后悔,觉得还是不回来比较好,就让他一个人待着。
叶妜深把自己想象成床头雕花台上的花瓶,将灵魂剥离到躯-体之外。
宫循雾今夜很凶,让叶妜深的想象不能够进行下去,他一直在忍耐,说服自己也不是特别难受。
在某个停顿,宫循雾低沉略带喘息的问他:“我老么?”
原来是为这件事,叶妜深恍然大悟,他几乎有点想笑,但在云雨时笑出来未免有点怪异,他怕惹怒宫循雾,所以抿紧了唇。
在宫循雾眼中,他就像一朵被风雨吹打的摇摇欲坠的花朵,尤其是泪眼汪汪抿起唇的样子,让宫循雾想到了被撕掉一片花瓣的月季。
宫循雾感觉自己最近想法神神叨叨,刚才问的那句“我老么”属于精神放松时脱口而出,现在又觉得有点尴尬,所以动作上更凶了些,试图让叶妜深没心思去回想。
事后叶妜深伏在枕头上,他额角有汗水滑落的感觉,但是他没有力气去管。
他安静的出神,在心中梳理目前的线索,顺嫔是三皇子宫屹胤的生母,顺嫔宫里有刺客身上的香气。
但宫中妃位之上的都能有帐暖香的份例,暂时排除声称不喜欢帐暖香的贵妃,也还有位原书提及过的贤妃。
贤妃是宫栩胤的养母,倒不是他与宫栩胤的交情有多真实,直觉上他的猜测还是倾向于顺嫔和三皇子。
但贤妃那里最好还是去一趟,叶妜深不断的回想自己跟宫栩胤的相处细节,他在有苏坊的时候或许是个很好的暗杀时机,但他没有死在那里。
宫循雾将他捞到怀里,他从趴着的姿势改为侧卧,背对着宫循雾。
“小公主给你熏香的时候,你为什么那种神情?”
叶妜深被宫循雾问的一怔,他宁愿宫循雾追问他老不老的问题,也别拿这件事惹他回想起从前。
叶妜深敷衍:“哪种神情?”
“就是…你觉得你不配的神情。”宫循雾将他翻过来面对面,眼神里含着淡淡的探究。
叶妜深感觉心情压抑了许多,两相沉默许久,宫循雾疑惑自己问的问题有这么难么,叶妜深忽然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
叶妜深抱着他的力度不小,因此宫循雾能确定他一直没有睡,这样无距离的贴近让两颗心的跳动频率都接近一致,宫循雾搂住他的腰,觉得就这样躺着也很好。
但是抱得时间有点太久了,宫循雾想低头亲他,但他不肯抬头。这让宫循雾有点不满意,他问:“你是不是不累。”
叶妜深一巴掌拍在他下巴上,然后又向上蹭,最后捂住了他的嘴,转过身去背对宫循雾,警告道:“我要睡了。”
宫循雾有点怀疑自己是这么好脾气的人么,但看在今晚很尽兴的份儿上没有计较。
因为叶妜深不太适应,所以床上的事一般都要灭很多灯,只留床头两盏。
叶妜深睡不着,他透过纱幔能看到外面活浓或浅的物体影子。
看的久了就会触发一些想象,宫循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他抱紧了叶妜深,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叶妜深嘴硬说没事,他深呼吸了一会儿,靠意志力压下了颤抖。
大约一个时辰后,宫循雾已经睡实了,又被叶妜深戳肩膀叫醒。
宫循雾发现叶妜深在烛光下的眼神正散发着委屈和恐惧,他以半起身的姿势歪在宫循雾旁边,整个人颤抖的非常厉害。
“怎么了?”宫循雾又问了一次,声音有些困倦的沙哑。
叶妜深眼睛顿时泛起泪光,他嗓音有些哽-咽:“隔断那里,你去看看是谁在纱帘旁边…”
宫循雾提起的心脏落了下来,感觉叶妜深有点孩子气。他很耐心的下床去看了一眼,纱帘旁边什么都没有,窗外有暗卫听见屋里的声音动作的影子,意思是没有任何危险。
宫循雾的五感很敏锐,他没有在屋子里感受到任何异样,他回到床上把缩成一团的叶妜深抱起来拍了拍:“那里没有人,别怕。”
叶妜深的喘-息非常剧烈,他哽-咽了一会儿,让发出一点声音:“杜,杜汝…湘…”
“别怕。”宫循雾抱紧他,无声的叹息。
第44章 第肆拾肆章
叶妜深窝在宫循雾怀里发抖了很久, 除了感觉到不正常的寒冷,还有莫名的毛骨悚然。
宫循雾轻抚他的背,如果不是今晚被叶妜深叫醒, 他根本不知道叶妜深挣扎在这种恐惧里。
“别怕。”宫循雾轻声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妜深声音都在发抖, 因为恐慌连咽口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的声音带着失去挣扎意志的绝望:“我会遭报应吗?”
按照宫循雾具备的掌控经验,他应该危言耸听的予以肯定,加剧叶妜深的恐惧,再在崩溃中施以援手, 很容易施展的实用技巧。
他感受着掌中的颤栗,以为自己良心搏斗了很长时间, 但其实只过去了片刻, 他就将人拢紧, 坚定的语气散发着他的安抚力量:“不会,不是你的错。”
叶妜深像是得到了信仰的指点,信服的往他怀里窝了窝。
尽管他前世经常挣扎在温饱乃至生死之线上,但那是他一个人的战争。而那日在宫里, 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与人生死搏斗。
他赢了并不觉得庆幸, 反而心有余悸。更让他害怕的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极度茫然,杜汝湘死了, 杀他未成而身死。
一条生命从他手中流走,不是对错理智可以平息说服的恐惧, 而是生命本身的重量让叶妜深喘不过气。
宫循雾说不是他的错,于是他就躲在宫循雾的肩膀下逃避片刻, 偷得一夜宁静。
极度的情绪过后是全身心的疲惫,他在宫循雾匀速的拍抚中渐渐睡过去。
翌日叶妜深醒的很早,宫循雾还维持着抱住他的姿势没有醒来, 他放轻自己的动作一点点从宫循雾怀里脱离,下床穿上衣服推门出去了。
宫循雾睁开眼睛,听见叶妜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沙鸥,你可以带我去厨房吗?”
宫循雾在叶妜深躺过的枕头上轻嗅,有淡淡的柑橘味道,祁王府不用这种味道的熏香,是叶妜深头发上的香味。
叶妜深看了看厨房备好的早膳,自然每一样都是精致的美味,但那都是祁王府的厨子坐的,叶妜深打算自己动手做一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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