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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他又叛逃了(古代架空)——言卿瑶

时间:2025-03-26 12:29:29  作者:言卿瑶
  靖安言:“……”
  夷月:“……”
  靖安言:“你倒准备得挺齐全?”
  “神寂岭里只害命不谋财,给我留了一条退路。”封长念把碎银一卷,塞回靖安言的怀里,“就两间房,多了我也付不起了,我看小师叔也没带够,阿月是个小姑娘,总不至于跟我们挤挤吧。”
  其实解决方法还有很多,靖安言盯着封长念那股无赖的劲儿,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小子怎么长成这样性格了?
  靖安言撩着热水,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封长念虽然也是个懂得变通的人,但可没这么滑头,面皮薄的很,说两句话就红了脸……好吧现在也容易红,但确实没这么滑头啊。
  所以他非要和我住一间,莫非又是怕我跑了?
  靖安言一个心思八百道弯转过去,直到封长念出言提醒他水快凉了,他才意识到这件事,忙不迭地爬出来。
  刚起身,一只手捏着干净的布巾就递了进来,封长念背对屏风,嗓音平淡,谦和有礼:“擦擦吧,虽是夏天,也不能太贪凉。”
  靖安言接过来,忍了忍没忍住:“……小长忆。”
  封长念“嗯”了一句。
  “……在你眼里,我是十年没长吗?”靖安言真心实意问,“我怎么觉得你在照顾小孩儿?”
  封长念:“……”
  “我只是觉得,十年前被小师叔照拂良多,如今我也大了,能报偿一分是一分,”封长念终于回过头来看他,“当时,你不是也总这么提醒我吗?”
  是倒是……但总觉得不大一样。
  靖安言刮刮鼻子,偏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他自己觉得,当年自己的提醒里只是一句平常叮嘱,没有这么的……这么的……
  这么的什么呢?
  封长念微微一笑,也不期待着他能有什么回复,自己钻到屏风后头去收拾了。
  他那一身粉太晃眼,衬得如玉面庞愈发温润,靖安言看着看着又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偏生挑了个这么衬封长念的颜色,引得自己不知不觉就会看过去。
  “你在玄门也是这么关爱同门的?”靖安言靠在屏风边,看着他熟练地挽袖子,露出流畅有力的小臂线条,“你是老四,下面就一个小师妹,你上头三个师兄怎么回事儿啊?”
  “虽然我行四,但我年纪可不小。再者而言,倒也没有我总照顾他们,大家都是相互照料,这些杂活儿应该的。”
  封长念手微微一顿,突然意识到这是靖安言第一次问起玄门的事儿,不免回过头去多看了他两眼。
  靖安言被瞧得莫名其妙:“怎么?”
  “没事。”封长念转过头去,思忖了下,还是缓缓道,“师父本是先帝侍读,先帝驾崩,他人瞧着也憔悴了不少,如今玄门交给我,他也空领了个太师衔,不大管事了;玄静师叔倒是早早抽身官场,在长安城开了个医药铺子,素有‘官家有辞民间有宁’之称。”
  靖安言静静地听着,长长的眼睫垂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封长念顿了顿:“其实我来这里之前,师父有话让我给你带一句……”
  “我不想听。”靖安言蓦地抬眼,稍显冷硬地打断了他,“……我又不关心,十年前我走的时候就说过了,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见面只是陌生人,如果愿意,仇人也可以。”
  封长念攥着桶的手用了些力道:“但你没有把我当陌生人。”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总该有些特殊吧。”
  靖安言一面说,一面伸出手要接一把水桶。
  封长念的目光倏然定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正落在靖安言一同搭在桶边的那只右手上。外衣袖口松散,这么一动露出他的手腕,那只银制的蝴蝶护腕居然连洗澡都没有摘下。
  封长念目光微微一漾:“小师叔……”
  “不用帮忙啊。”靖安言松了手,袖口落下来再度遮掉了那只欲飞的蝴蝶,“那你忙着,我先睡了,外头留给你哈。”
  靖安言抽身有些匆忙,险些转头撞上屏风。
  他匆忙扶了一把,又急急奔着床去,不必回头,他都能感受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不行,还是得跑。
  屋子很大,靖安言把自己塞进被窝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封长念的视线,他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还能感受到随着心跳加速而砰砰乱撞的脉搏。
  再这样下去,以封珩的敏锐度,绝对要嗅出点儿不寻常来。
  只是这小子眼下盯得确实太紧了,几乎算得上是寸步不离,想要趁他不备跑掉实在太难了。
  靖安言摸着蝴蝶的翅膀,冰冷的触感很快就被床褥的温暖倾覆,他下意识伸了个懒腰,四肢百骸都放松了下来。
  ……有钱真好,这最好的房间是不一样。
  靖安言微微叹了口气,把自己往被子里又埋了埋,舒适的触感实在太催人入眠,不多时,那些主意就变成了一团浆糊,拽着他往睡梦里堕去。
  于是,等到封长念收拾停当过来时,靖安言已经睡着了。
  自然也就不知道他那有钱又有主意的小师侄定定地站在床边良久,看着靖安言露在外头的半张侧脸发呆。
  靖安言的睡姿倒是十年如一日,喜欢侧卧,只是原来不曾如现在一般微微弓着腰背,将那带着银蝶的右手轻轻抵在心口,像是珍之重之,不敢让它受到伤害。
  封长念心下疑窦丛生。
  靖安言原来从不带束腕,其实习剑最好带一个作为支撑保护,当时他小师叔转着墨痕,直说那样太束缚,会影响他挥剑的速度,而他那一身剑法真的如他所言那般,灵动飘逸、轻快敏捷。
  来到南疆,哪怕这边衣装服饰的确不如大魏那般宽松,却也没道理在洗澡沐浴时还要带着护腕。
  而且只有这一只。
  到底是为什么,这只护腕下掩藏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过往,让靖安言费尽心思也要瞒,露出马脚也要跑。
  唉。
  他认命般躺下。
  是有些特殊,但只是有些,这些有些不足以让靖安言全然信任,也不足以让靖安言敞开心怀。
  南疆夏季多雨,封长念吹灭蜡烛没过多久,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这种环境明明最好睡,但封长念反而越听越精神,身边的靖安言睡觉时安静无声,整个人陷在被窝里,安安静静的,顾盼神飞的一双眼睛阖着,身上的那种邪劲儿被敛去,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乖,让人想伸手摸一摸。
  封长念轻轻侧过身,克制的眼神下终于露出了几分露骨的情绪表达。
  如果这时候的靖安言睁开眼睛,那么他一定能够看到封长念那隐忍又克制的爱意终于汹涌而出。
  这许多年,封长念一直在学着怎样克己复礼。长安为质,他必须将他的野心和抱负藏好;喜欢上小师叔,他不敢告诉同门和师长,只能藏在心间,唯恐被说此情妄佞、胆大包天。
  他更怕靖安言会厌他、弃他、更逃得无影无踪。
  所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将情绪稍稍放松,剖开那个被重重捆缚的、本属于西域小侯爷的一份占有欲和痴狂。
  万千情绪落在指尖,他试探着伸出手,又在逼近靖安言脸侧的时候微微停住,落在被单上,一点一点凑近了那只右手。
  银器盖住了靖安言的腕骨,圈着那一层皮肤,封长念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周,也没发现怎么才能将它拆开。
  正当他想去碰碰那只蝴蝶时,一道声音蓦地划破了寂静的房间。
  “我劝你就此打住。”靖安言眼睛没有睁开,声音还带着些刚睡醒的困顿,“封珩,不要解开。”
  他醒了。
  封长念的手指一缩,一时间僵住了没敢动,那些爱意再度如潮汐一般褪去,只留下一腔仓皇和悲怆。
  靖安言睁开眼。
  他其实在封长念伸手的那一刻就醒了。
  封长念以为他还是那个靖氏小少爷、皇帝的小舅子,睡觉时睡得很沉,常常一觉无梦到天亮。
  可他如今是南疆王的杀手,杀手最忌讳有人近身,任何指向自己的风吹草动都会立刻警醒,而且他很少不再无梦,梦里总是神魂颠倒,不是滂沱大火,就是无边雨幕。
  靖安言方才就梦到了那场火,嗓子还有些干,但神思已经清楚了。
  封长念喉结滚了滚:“小师叔,我……”
  “大半夜不睡觉,研究我的手这么入迷。”靖安言平铺直叙,“你不是礼部尚书吗?什么时候干了三法司查案的活?”
  封长念无言以对。
  他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对着靖安言撒谎,此时此刻隐瞒已无意义,只好实话实说。
  “小师叔,你从来都不带护腕的。”封长念坐起来,点燃一旁的蜡烛,烛光勾勒出他有几分寂寥的侧影,看上去有些可怜,“……为什么连洗澡都要带?”
  “脱了麻烦。”靖安言换成仰面的躺姿,有些出神,“你自己也说,人都是会变的。我当时觉得不好的不喜欢的,现在就未必觉得不好不喜欢。”
  封长念转过脸,似乎是不信他的说辞:“给我看看,好么?”
  “没什么好看的。”
  封长念这次不问了,直接上手去抓他。
  靖安言蓦地一躲,本就宣软的床榻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嘎吱,上头封长念猛地扑上去,靖安言弯腰一滚,翻身下床就要跑。
  他急得连鞋都没穿,略略提高了音量:“封珩!你真当我不敢揍你是不是?”
  封长念眼眶微红,只是重复:“给我看看。”
  “我都说了没什么可看的。”
  “那有什么不能看?!”
  封长念猛地将床头搁着的墨痕剑连剑带鞘扔过去,靖安言当头被扔,大为光火,一把接住长剑,怒吼道:“封珩!这把剑还是我给你的!你现在用它来砸我?!”
  封长念却突然静止不动了。
  靖安言眼神微微一变,只见封长念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烈地颤抖了起来。
  “你……”
  “我?”靖安言模糊地想,我怎么了?
  “你右手伤了,是不是。”封长念长眉蹙起,“你带护腕,是为了挡伤口,是不是?”
  靖安言一怔,蓦地反应过来,他方才情急之下抓剑,是用的左手。
  这小子也忒聪明了!!!
  练剑之人习惯只会是右手抓剑,因为右手是惯用手,除了极少数左利手之人外,鲜少人会在面对危险的时刻左手去格挡。
  尤其还是靖安言这种曾经的大魏第一剑客。
  “给我看看。”
  “封珩。”
  “让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封长忆。”
  “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封长念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几乎不敢置信,剑客最宝贝的就是自己持剑的那只手,更何况靖安言这种嗜剑如命的人。
  “给我看看,就看看,我什么都不问,不行吗?”
  靖安言喉头一堵,声音都缓和了下来:“小长忆……”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靖安言大惊失色,还管什么剑不剑,猛地冲上去接住了人。
  “你怎么……?!”
  他听到了一阵铃声。
  那种铃铛摇响的清脆碰撞声,叮铃铃,叮铃铃,在夜幕之下极其诡异,但通过节奏和音韵,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催动蛊毒。
  有人在催动封长念体内本就没解开的毒!!
 
 
第12章 困局
  夷月也被这铃声惊醒了。
  她迅速地穿衣下床,防止打草惊蛇不敢点灯,轻手轻脚地摸过阿银,开了道缝摸了出去。
  客栈一共五层,趴在栏杆边能看到一楼的景象,守夜的账房大气都不敢出,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地盯着那只金铃,捏着它的那个人看上去倒十分淡定,摇得漫不经心的。
  是召砾。
  大半夜不睡觉,他怎么跟到这儿来了?!夷月顿在栏杆边,大气都不敢出,她现在不知道那账房有没有交代他们的行踪,也不知圣酋摸到了多少消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想毕,她将阿银在手腕上盘好,身轻如燕地掠到阴影之中,反手推开了靖安言和封长念那屋的门。
  “干爹……嘶——!!!!”
  夷月反应极快,一道冷光闪过之时她就利落地避开了,还不忘顺手把门闩上,冷汗和后怕瞬间爬满了她的脊背,再定睛去看,封长念死死按着心口,手中墨痕剑毫无章法地挥动着。
  她压低嗓音质问:“这怎么回事儿?!”
  靖安言已经灭了灯,外面大雨瓢泼,整个房间昏暗得有些怕人,更显封长念出招的刁钻可怕。
  靖安言死死盯着封长念的走位:“神寂岭的蛊。”
  “不是和圣酋没关系吗?”
  “他不会自己查是怎么用的?”靖安言将夷月拦在身后,“听着阿月,当务之急先把剑抢下来,我牵制他,你去夺剑,知不知道?”
  夷月点点头:“……封哥还有理智吗?”
  “有。”这次说话的是封长念本人,墨痕剑反射出微弱的光,映照出他额上豆大的汗珠,他持剑的手都在抖,似乎在和什么东西角力,“……但我控制不了我的手,阿月,我会尽力按捺住,实在不行,必要时,砍掉我的手。”
  此话一出,不光是夷月的眼睛瞪大了,就连靖安言都猛地蹙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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