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勇是个老实忠厚又和气的人,王秘书和他同是打工人,有些不多不少的接触,算的上是朋友。
也是在一次和他聊天中知道孩子妈早年因病去世了,留下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家看孩子。
所以在得知噩耗昏昏沉沉处理好一些事后,王秘书忽然想起这事,匆匆忙忙的去找孩子。
“我孩子可好看了。”这是苏勇常说的话,说到这些时他总是满面红光,一脸骄傲。
王秘书之前是不信的,因为苏勇长得五大三粗的,说不上丑,但和好看也不沾边。
小孩都遗传爸妈,要孩子好看,除非苏勇老婆长的赛天仙。
但自古美人配英雄,真的赛天仙又怎么会看上苏勇这个一穷二白又相貌平平的人?
不过王秘书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只是会在心中偷偷吐槽两句——果然是父母眼中出仲谋。
但美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苏勇孩子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像个小仙童。他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搁往常,秘书会偷偷在心里尴尬一下,然后跟苏勇打趣:
“你孩子确实长挺好看,都遗传了嫂子吧?”
但现在苏勇走了,这些感慨也只是徒增凄凉。
王秘书看着病床上的睡着的孩子悄悄抹了把泪。
*
小孩刚醒也没有哭闹,只是很乖的问顾文州他爸爸在哪里。
顾文州对小孩的说辞是他爸爸有事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把他托付给他照顾了。
小孩听后,沉默了会,冷不伶仃来了句:“你们是过命的交情吗?”
顾文州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小孩撇撇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他:“那不然我爸爸怎么会把我托付给你,电视里都是怎么说的。”
顾文州:“……算是吧。”
确实像苏勇说的一样,孩子很好带,还很乖。自从知道了顾文州是他爸“过命的兄弟”后就格外黏他。
具体表现为病好了不肯离开病房,就要睡旁边看着顾文州,甚至不去上学。
顾文州走哪儿他跟哪儿,甚至上厕所都要守在外面。
顾文州也由着小孩,尽量满足他的要求,一副要把人宠坏的样子。
身边人都觉得顾文州太惯着人了——哪能不上学?
但顾文州不这样觉得。
他还记得小孩刚醒那天晚上抖动被窝,和就算用被子紧紧捂住还是泄露出的断断续续的哭音。
小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
就这样,顾文州一边在医院治疗,一边看秘书送来的文件处理工作,偶尔还要带一下孩子。
顾文州还没出医院时就快速找到那个私生子利诱教唆别人故意杀人的证据,将人送到监狱。
出院后又接小孩回顾宅,组成了一个“家”。
很柔软的字,好像透出暖融融的光,这是顾文州没体会过的。
小孩一开始还很乖,时间长了也展现出调皮捣蛋的特质来——
跟着那个樊家的孩子一天天到处恶作剧。
不过因为长得可爱,加上都是些伤害性不强,侮辱性也不大的小玩笑,依旧很受各种叔叔阿姨的欢迎。
小孩玩的很开心,有时候还会和樊家小子一起合伙来整蛊一下顾文州。
比如把他的咖啡换成可乐,然后躲在旁边看他的反应。又比如送他一些整蛊专用小道具之类的。
其实顾文州能看清“咖啡”中的气泡,小孩在门后探出的小脑袋,或是送东西时小脸上期待的神情。
但他还是会一次次掉进陷阱。
其实顾文州觉得他家小孩还是很乖,只不过乖的没以前明显。
不过可爱的更明显了。
*
时间对顾文州来说过的很快,小孩也长得很快。
上高中了,晚上回来的也越来越晚了。
今天老师拖堂,明天同学过生日,后天要和朋友玩。
顾文州坐在空荡荡的家中,心中沉郁。
看着面前的文件,顾文州想:或许是孩子大了,他做家长的总有些舍不得,习惯就好。
虽是这样想的,但顾文州好像总是习惯不了。
整夜整夜的失眠,后来顾文州干脆也不上床了,就在餐桌前看文件看书,等人回来。
控制欲好像也变强了,有时候顾文州会想干涉小孩的交友,干涉小孩的回家时间,甚至——他想将人锁在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知道这不正常,只会让人和他越走越远,两败俱伤,但总是控制不住。
他掌控欲太强了,仅仅是一点点,都会让人感到窒息。
没人能忍受这样扭曲的长辈,小孩和他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了。
那晚,小孩在朋友家住,没回家。
顾文州坐在客厅窗户边,看外面淅淅沥沥下的雨,明明没有淋在他身上,可细细密密的寒意好像透过窗户侵蚀了他。
最后一直坐到半夜,顾文州短暂的小憩了会。
他做了一个梦。
醒来后,顾文州终于明白——没有一个家长会对孩子有那样多的占有欲,没有一个家长会有这样肮胀的心思。
他是个禽兽。
顾文州从未如此的恐惧,从未无此无措。
只要一点控制不住,他真的会毁了那个会笑着叫他叔叔,给他做蛋糕,推他到处跑的人。
也会毁了这个家。
顾文州开始疏远对方。
小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解,来找他,无措的想修复关系,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顾文州告诉他,这是正常的,他们本来也不是真正的亲人。
小孩被刺到了,低头喏喏应好,之后很识相的不来烦他。
顾文州说不上心中的感受,松了口气,却很酸涩,心好像被紧紧抓住,无法呼吸。
他找人种了很多玫瑰,看着那一片片鲜艳的,被阳光呵护的绚烂,好像心中的心思也有一瞬的见光。
就这样,虽然还是在同一屋檐下,但他们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只会客套的陌生人。
再后来小孩上大学了,回来的更少了。
顾文州很多次都想去看看他,想他在干什么,会想他胖了还是瘦。
但他还是忍住了。
小孩房间他一直都让人打扫,他总是坐在饭桌前,期望对方回来,这样就能第一眼看到他。
后来小孩回来了,告诉他交了个男朋友,还为了那个人打架了。
一种意料之中的剧痛。
顾文州其实在梦中无数梦到过类似的场景,他的小孩说喜欢上了一个人。
要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然后搬出去,和爱人其乐融融的过一生。
留他在这里守着那片玫瑰花,渐渐腐烂。
真的很痛,痛到顾文州这样的人觉得难以承受,好像心脏都被狠狠扯下来的痛。
但顾文州还是强装镇定应好。
等人上去后才让人查那个让他家,小孩变得叛逆的人。
*
结果出来了,那人确实不是个好人。
很可耻的,顾文州有些窃喜,却又心疼。
他太矛盾了。
顾文州准备将这事告诉了小孩,尽快与那个变态分手。
剩下的,他会处理。
*
他晚了,小孩被那个人欺负了,却还是心软,说要自己处理。
小孩心太软了,顾文州不认为他能真的出了这口气。
但他还是笑着同意。
要给孩子自主权,他会善后的。
*
小孩说要去玩,走之前让他好好保重身体。
很客套的说辞,但顾文州很高兴,那两天王秘书说他处理事情温柔很多。
有吗?
*
小孩死了。
从听到死讯的那一刻,后面的记忆对顾文州来说都很模糊。
只记得海上咸腥的气味,别人看他时恐慌的眼神,和莫名的安慰——节哀。
最后,是打捞上来的,完全看不出原貌的,被海水泡到肿胀的尸体。
所有人都跟他说——这是小孩的尸体。
怎么会呢?
*
顾文州又回到空荡荡的顾宅,带上了一个黑木制成的盒子。
顾文州辞了顾宅所有的工作人员。
管家走之前握住他的手,老泪纵横,让他振作起来。
振作起来?
有什么让他堕落的吗?
现下已是深夜,偌大一个别墅又只有顾文州一个人坐在饭桌前。
现在他不用等人了。
顾文州将木盒放在腿上,轮椅转动,到了玫瑰花园。
因为无人照料,有的玫瑰已然枯死,有的玫瑰依然在苦苦坚持。
有的,却因失去束缚变得越发娇艳欲滴,杂乱狂野的生长。
顾文州停在这里,做了个梦。
梦中,小孩也喜欢他,他和小孩在一起了。
如果,小孩真的喜欢他就好了。
黑夜沉沉,今夜没有星星,月亮也不出来,顾宅没开灯,沉在一片黑暗中,有些渗人。
远远看去,像是一座鬼宅。
第29章
白光一闪,萧寂尘手中出现了把剑。
姚月析从未遇到过如此……混乱的场景,更何况,他还是主人公之一。
按他从小受的教育来说,他应该解释,避免一场无意义的打斗。
但没什么好解释的,一切正是对方看到的样子。
青光一闪,姚月析没被咬的那只手上也出现长剑。
双方都警惕的盯着对方,周身环绕着一种奇怪的磁场,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看到这个场面,姚乐迟疑着松了口,他刚刚咬了挺久,现在松口还拉出一丝银线。
银线断的很快,姚乐和姚月析都没察觉,但这一切都被一直关注这里的萧寂尘看得清清楚楚。
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
姚乐抱住被子往墙里边挪了挪,像某种警惕的毛绒动物。
一直缩到墙角,确认这里应该波及不到自己才停下,一双大眼一眨一眨的观察战局。
同时心中又寻思:这两人一见面就要打架的样子?之前认识?有旧仇?
完全没往自己身上想。
*
萧寂尘忍了很久。
姚月析憋屈了很久。
这两人打起来一点没手软,你戳我胳臂一下,我划你脸一下。
萧寂尘虽然在小公子被抓后因为心神动荡,修为突飞猛进,一举突破到筑基后期。
却还是和金丹中期差距太大,本应很快败下阵来。
但姚月析在地牢中被蛇妖打架,受了些的外伤,又因为强行按下自爆,受了严重的内伤。
服用的丹药不能治愈多少,只有等慢慢修养。
双方打了个五五开,刀光剑影间非常精彩。
姚乐在旁边看到津津有味,虽然这两人打的挺狠,不过是绕着床打,一点没有波及到他,他也乐得看戏。
但这两人打着打着就开始不对劲了,一剑,劈断了房柱子,一个剑影,又劈到了房梁。
姚乐在旁边,越看越不对,“停下!”
本以为正打的激烈的两人不会听他的,没想到话一出口,这两人就立马停下,同时转身看他。
莫名的,像养了某种犬科动物,还是两只。
萧寂尘手臂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流下的血弄脏了衣物,头发也因为刚才的打斗凌乱了起来。
刚洗干净的准备见老婆的俊俏少年郎,还没来得及让老婆看两眼,就又狼狈了起来。
反观姚月析,虽然也受了伤,但却在转身面向他老婆的第一时间就往自己身上施了个净身咒。
虽然伤口还在冒血,表面上却也人模狗样的,比他好上很多。
萧寂尘抿了下唇,决定以后也一定要学这个术法。
姚乐眼神沉默的在这两人身上还在往外飙血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有些不解。
这两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这么狠?
他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还伴随着掌柜的急切嗓音:“客官里面是发生什么事了?怎的如此大动静?”
动静太大,把掌柜引来了。
姚月析收剑,上前开门。
他并未刻意挡住屋内情况,掌柜紧张的隔着他往屋内一瞅。
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剑痕,桌子屏风更是成了碎块,除了那张床还完好别的地方简直不能看。
掌柜不太好了,一转眼,又是到姚月析那张刚刚站在楼下吓人的怨夫脸。
掌柜差点气晕过去,他还道这煞星是走了,没想到是转头又祸害起他家客栈房间来了。
愤怒战胜了恐惧,掌柜愤怒的指着姚月析,手指发抖:“你…你”
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姚月析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朝掌柜作揖道:“掌柜抱歉,客栈所有的损失我一力承担。”
态度温和,十足诚恳的模样,重点是会赔偿。
掌柜立刻不气了,他仔细当量了面前的这人。
浑身上下虽无金银,但所穿所带,无一不是雅致之极,再看腰间所挂的那个白玉玉佩,温润如羊脂——是个有钱的世家子弟。
有钱、年轻、脾气好。很好宰的样子。
掌柜试探性的说了个数:“500中品灵石?”
说完就后悔了,这都够他重新再买个客栈了,这人看着也不是傻子,生气了可怎么好?
姚月析干脆答应:“好。”
掌柜:……宰少了。
赔了钱掌柜就走了,一副他们干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姚月析也总算冷静下来,他这次太冲动了,竟这样就和人打起来了,不顾体面不说 ,还耽误了人家生意。
但他不后悔。
一定要说的话,下次他会换个空旷的地方打。
萧寂尘身上被戳了个洞,鼓鼓的往下滴血,但他还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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