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走到今天,家庭背景或许是加分项,但打铁还得自身硬啊。
听到沈潋的安慰,顾玦的嘴角顿时就被钓了起来。
她其实笑起来很好看,有寒冬暖春的感觉,但她很少笑,少到大家都以为她只会臭着一张脸,“那你嫌我?”
说的是之前在酒店,沈潋骂她的事。
宁可给她五百万也不睡她,顾玦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沈潋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
于是顾玦只好压下心中的不解,继续说方才的话:“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时常都觉得自己很喜欢无病呻吟,明明我已经拥有了很多了,但我总觉得所有的都没有意思。”
她极少会这样剖析自己,尤其是当着别人的面。
可沈潋不算是别人。
看出对方又想安慰自己,顾玦微微地摇了摇头,道:“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想你同情我、怜悯我。”
她只是想让沈潋看见自己的灵魂。
她记得很多年前,叽叽喳喳的沈潋总是喜欢无时无刻地同她分享很多很多有的没的的东西,她明明听着很高兴,但她又不明白为什么沈潋要这样把所有的告诉自己。
因为她不过是想要得到沈潋而已。
她不会在意沈潋灵魂的出口,也认为没有必要在意对方的感受,她的“得到”在最开始的时候带着很多阴暗的色彩。
内心阴湿的人总在午夜里泛着渴望,她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看见沈潋赤/裸的躯体沐浴在阳光下,盛开得太过艳丽张扬,让她有了想要折断带走的冲动。
她感受到自己的潮湿与悸动,她第一次因为成长而生出了同龄人该有的反应,她无人可以诉说,只能问起自己的父亲。
那是他们父女俩第一次在母亲去世后坐下来友好的交流。
顾玦问他为什么自己的目光总会落在一些本该忽略的东西上,“或者是‘生物’,‘物体’……都一样,我想把它们变成是自己的。”
沈潋用过的毛巾滴着水,她在路过卫生间的时候会停住脚步,无法克制地伸手将其取下来,拧干水分,挂回去,然后看着自己手心的水渍开始发呆。
水是无色无味的,但水好像又带着别的味道。
和夜里身体里流出来的不太一样,又好像有些类似。
顾玦不明白这些是什么,她问母亲,可母亲的照片不会说话,所以她只能问父亲。
可她的父亲是男性。
安玺舟在妻子去世之后已经习惯性地遗忘了自闭而乖巧的女儿。
他身为男性,总在世俗的要求里不断证明自己,追求更好的自己,他认为只要他赚到足够多的钱就能成为世人认可的“成功人士”,只要有更多的钱,他就可以满足女儿的所有要求,就能成为最好的父亲。
但他不知道他女儿的世界里只是需要爱,所以面对顾玦的问题,安玺舟欣慰又带着自豪道:“幽幽是看中了什么吗?想要就买,爸爸有好多钱,都给幽幽。”
他肤浅地以为女孩儿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喜欢上口红包包化妆品,虽然二十一岁的顾玦的喜欢来得比别人家的女儿要晚一些,但是没关系,他有很多钱,他女儿想要的他都能支付。
安玺舟给顾玦签了一张八百万的支票,“无论幽幽喜欢,都可以去买。”
东西也好,生物也好,物体也好,都可以用钱买到。
安玺舟把支票递给顾玦,心想虽然顾玦的描述有点奇怪,但听上去她好像是喜欢上了什么宠物之类的?
也不知道她要养什么宠物,现在住的房子会不会不够大?安玺舟暗想到。
顾玦看着那张支票有点发呆。
安玺舟以为她是在为第一次管自己父亲要钱而感到不好意思,于是直接把支票塞到了顾玦的手心,鼓励道:“这钱你做什么都可以,爸爸相信你是个好孩子,爸爸不会过问你怎么花这笔钱。”
顾玦抬头看着他,不确定地问:“我喜欢的,买下来就可以了吗?”
原来花钱买下来之后就可以是她的了。
安玺舟肯定道:“当然。”
于是顾玦当天便找到了沈潋,把沈潋从安家的别墅里带走,带到了自己在学校外的房子里。
十八岁的沈潋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干个保洁都已经干到了需要到隔壁市出差的地步了,一进门,沈潋就放下自己的包,挽起袖子问身后的顾玦:“顾小姐,我现在就开始打扫吗”
顾玦关上门,提上锁,转身看着矮了她半个头的沈潋,目光又落在沈潋那青筋突起的手臂上,“‘顾小姐’?”
她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沈潋知道这个姐姐比较凶,于是乖乖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顾玦没说话,只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八百万的支票,然后放到了沈潋胸前的口袋里。
“这是?”沈潋带着疑惑看了一眼,然后被上面的一串零吓到了,“个,十,百,千,万,爹,妈——祖宗??”
她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冷着张脸的顾玦,“……”
这么多钱,不会是想买她这条命吧?
果然,顾玦道:“买你。”
读了那么多年书的沈潋第一次被金钱砸到了脑袋,但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大小姐或许是太无聊了,所以跟她开了一个玩笑,“…不用这么多钱,你爸只给我八千一个月。”
就算是要出差,那再给两千的差旅费也差不多了。
闻言,顾玦顿时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不舒服,她盯着沈潋的那张脸,语气难以琢磨:“八千,一个月?”
沈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跟顾玦是在鸡同鸭讲,那个时候的顾玦看起来非常正常,或者说她那么多年以来一直都看着都很正常,没有人想到过她心理上会出现问题,大家都以为她的不爱说话只是因为小的时候得过自闭症。
甚至在遇上沈潋之前,顾玦也不知道自己是有问题的。
穷到了极致的沈潋讲价道:“你需要的话要不给一万一个月就好了?”
顾玦这房子看着就六十多平,比安家那五百多平的别墅小多了,做卫生一个月一万,是她赚大发了。
顾玦点头,然后去书房拿了纸笔过来,写了协议。
但她或许那个时候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对,所以她没有严格按照法律规定起草协议,甚至在关键信息处也写得模棱两可。
她把写好的协议递给沈潋,然后让沈潋签字画押。
沈潋也怕到手的冤大头跑了,于是很果断地就签了字。
签好后顾玦回房间找了一圈,把屋里所有的现金都找了出来,一共六万多一点全部给了沈潋。
沈潋抱着一堆钱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家里放这么多现金?”
顾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剩下的后面给你。”
“哦哦好。”
但直到最后她俩分开,顾玦也没有来得及给那剩下的四万块。
***
“那你给我说这些是想我干什么呢?”沈潋听了顾玦的话后忍不住问道。
十年之后的顾玦好像变了很多,直来直去的让她觉得有点无力招架。
顾玦用手指头戳了一下猫猫的脑袋,冷不丁道:“我带你回林城后我又去看了心理医生。”
她如愿以偿地把沈潋买了下来。
在六十平方的小屋里沈潋每天都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看着沈潋这个非常称职的保姆,每天为自己做饭,打扫卫生,收拾屋,夜里再睡在自己的床上……好像哪里不太对。
因为她总觉得不够。
她的潮湿还是没有停止,甚至越来越严重,她只要看着沈潋的出现就会克制不住地开始潮汐泛滥,但这样的事情她不愿意对心理医生讲。
她只说自己想要更多。
而心理医生鼓励她直面自己的内心。
闻言,沈潋歪头看顾玦,见对方表情严肃,似乎在过去的回忆里出不来,于是半开玩笑道,“我以为你只是脑子有点问题,没想到是心理有问题。”
顾玦果然纠正道:“我脑子没有问题。”
她只是扭曲,只是阴湿。
沈潋“哦”了一声,好像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这样的态度也让原本有些紧绷的顾玦放松了些。
顾玦:“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只是单纯的想捡你回家。”
像捡这只小猫一样。
但捡回去了之后她发现自己要的越来越多,于是在一个午后,她看着睡在自己身旁的沈潋,忽然伸手把对方叫醒。
沈潋记得这件事,压根也忘不了当时的场面:“嗯,当时我正在做梦,你把我叫醒了,然后叫我把衣服脱了。”
沈潋没听懂她的意思,更没有多想,脱了睡衣后问换哪件衣服?
其实那个时候的她们已经不像雇员和雇主的关系了,因为没有哪个雇员天天跟自己的雇主睡在一起,也没有那个雇主天天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好东西都带回来给雇员。
十八岁的沈潋的喜欢就在顾玦的无意识之下被放大了,当顾玦冷不丁要她脱衣服的时候她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听了。
她不太擅长拒绝顾玦,更不太擅长拒绝自己喜欢的顾玦。
可顾玦要她连内衣也脱了。
还有裤子。
二十出头的顾玦坐在床上,臭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对沈潋命令道:“全部脱了。”
暗恋对方的沈潋捏着衣角心想,终于要到这一步了吗?
第18章 把所有的,都给她
但非常遗憾的是那时的顾玦好像就是单纯地想看她的身体,只是看看,什么也没有做。思及往事,沈潋表情有些扭曲,她抱着小猫质问顾玦,“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非要我把衣服脱了吗?”
那时候情窦初开的沈潋懵懵懂懂,她原本就对顾玦有不一样的情愫,住进顾玦的家之后,这个姐姐虽然看着很凶,也不怎么和她说话,但每天都会给她带很多东西回来。
小到衣服裤子袜子内衣,大到平板电脑摩托车汽车。
沈潋知道安家挺有钱的,但这种花法她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她尝试着和顾玦沟通自己其实不需要这些东西。
少年人的心思总比较敏感,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沈潋希望她和顾玦是平等的,她已经住进了顾玦的家里,如果还不断接受顾玦送的东西,而自己又无法回馈什么的话,她会觉得她俩的关系有些失衡。
但顾玦压根儿不搭理她。
顾玦真的很奇怪,怪到沈潋没有办法在任何一本小说或是影视作品里找到和顾玦类似的人物,没有参照物的顾玦好像是一个新物种,让人无法理解或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曾经以为顾玦喜欢她,因为除了喜欢一个人以外,一个人还能因为什么而想着把世上所有的好的都给另外一个人呢?
但顾玦没越界过。
那个时候每天晚上她俩都睡在一起,沈潋看着顾玦的脸总心痒难耐地想往对方怀里靠,顾玦也会抱她,很紧很用力地拥抱着她。
她好几次都以为她俩要做点什么了,她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有点害羞,想顾玦主动点儿……但顾玦啥也不做,甚至白天的时候顾玦都基本上不会和她说话。
只是用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看着她,注视着她。
十八岁的沈潋便以为顾玦可能不喜欢她,她照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年轻的肉/体,觉得自己真是肤白貌美又身材好,这样顾玦都没反应,要么就是不行,要么就是不喜欢她。
…顾玦那张脸看着也不像是会不行,所以那就是不喜欢她了。
得出这结论的沈潋心想你又不喜欢我,那你天天这么撩我是想干什么?
玩儿呢??
生性果断的沈潋决定断了自己的暗恋,找顾玦说了一大堆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自己只是个保洁,这么跟雇主亲密不太好。
结果顾玦听完后连“嗯”都不“嗯”一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转头就又送了她一条昂贵的手链。
贵得让沈潋差点失眠。
琢磨了几天也没懂顾玦到底要干嘛。
而顾玦会送那条手链其实也没多想过,她也跟本不在意沈潋说了什么,谁会在意买下来的“物品”的想法呢?
她会买那条手链是因为她在去自习室的路上偶然听见是她大学同学在和别人炫耀自己收到的新手链,寓意是“唯一”。
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奢侈品品牌。
顾玦很少会关注这些东西,但那天听见大学的同学那么说了之后,她没有思考的把电话打进了品牌方。
品牌方最开始听到她要预定那条手链时还很官方的说需要等待货源到达,预计要一个月左右。
顾玦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她很小的时候想要什么从来不需要等待,只需要说“想要”就可以了。
妈妈总说要给她最好的。
顾玦最在意的人是妈妈,现在好像多了个沈潋。
但沈潋不是她妈妈,和她妈妈也不一样。
她不知道要怎么把这段关系合理化,她忽然很希望沈潋可以是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会像妈妈对她一样对沈潋——把所有的,都给她。
她告诉了品牌方自己的名字,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换了个人接电话,小心翼翼的问:“是横州集团的顾家吗?”
顾玦“嗯”了声,说了自己的地址,电话那头的人记了下来,笑盈盈的说道:“顾小姐放心,今天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将东西送到。”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到价格的问题。
顾玦也很习惯这样,她银行卡里的余额或许没有很多,但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东西顾家已在很多年前就已预付了。
他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只要他们愿意,有的是品牌方争先恐后,迫不及待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到他们家里来。
只要他们肯接受。
顾玦送了沈潋手链,但转头就让沈潋把衣服全脱了。
前者让沈潋感觉到了被珍惜的感觉,后者让沈潋感觉到了轻微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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