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泄地尖叫出声,头发凌乱,一滴泪从死寂的眼里滑落。
很快,她又恢复过来,眼里重新有了生机。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或许猜到了为什么严悦会发这张图片,跟昨天的事情一定脱不了干系,郑景腾想追求秦青晏这才让她探问住处,那么为什么严悦要这么快警告她呢?
她眼睛一亮,闪着算计,看来她得好好查查严悦和秦青晏的关系了。
不过现在她得赶去聂导剧组,一名女演员被换下,让她顶替上,虽然是女三,但能在聂导的电影里露个头,哪怕是自费参演,她也愿意。
她紧赶慢赶终于没有迟到,聂导给了她个片段,让她表演,也许是这一年里刻苦的学习,也许是与角色相似的经历,她演得出奇得好。
一整个上午都在拍戏中度过,她坐在椅子上背剧本,偶然抬头发现天气很好,阳光适宜,一小簇爬到了她的腿上。
她移动位置,让似乎已经发霉的自己全部置身于阳光下,暖洋洋的。她忽而眼眶一红,如果没有那些不堪的当初,如果一步步踏踏实实走到今天,只需要安心演戏,安心睡觉,那该多好啊。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第38章 分别
时至正午,咖啡店内人并不多,严悦坐在靠窗位置,神态悠然,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分钟。她不急,却也不想浪费时间,一分钟后那人再不出现,她就该离开了。
时间到了,严悦正起身,女人身影突然出现门口,喘着气,看向严悦。
服务员端上咖啡,分递俩人面前,而后无声退下。
严悦品尝一小口,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这里的咖啡味道很独特,你可以尝尝。”严悦说。
于轻烟没动,尽管俩人面对面坐着,可她仍旧觉得自己低下一等,不仅仅只是地位身份。
“你想怎么样?”她问。
严悦放下杯子,眼里带着像是好奇的笑意:“于小姐是怎么知道秦青晏出现在景盛的?据我所知,景盛与江区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不然也就不会有那条信息。”于轻烟冷声说。
“我猜到了什么?”严悦继续问。
“以为我会借此诬陷秦青晏,造成舆论,所以用那样的方式警告我,不是吗?”于轻烟道。
严悦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秦青晏住在景盛,就这一个问题。”
在于轻烟将要开口时,严悦又道:“我把我的把柄送到了于小姐的手上,那么就希望于小姐不要撒谎,这是诚恳的交易,也可以说是合作。”
于轻烟了然严悦说的是什么,却装作不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至于我怎么知道的,我并不知道,只是郑景腾让我确认而已。”
“郑景腾?”严悦小声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才终于想起是郑崇也同时是许长兰的侄子。
难道是许长兰指使?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严悦再问。
于轻烟摇了摇头。
又聊了好一会儿,严悦临走时,于轻烟突然叫住了她,犹豫后还是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秦青晏是什么关系,但郑景腾对秦青晏心思不正,你们自己多注意。”
严悦明白于轻烟已经猜到了她和秦青晏的关系,但这句话无异于是在告诉她,她于轻烟不会轻易外说出去。于是道了谢,随后离开。
直到看不见她后,于轻烟才收回眼,端起咖啡抿了小口,已经彻底变凉了,味道却仍旧不差,有一丝苦,回味起来浓香醇厚。
她并非是个好人,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多少有些心计。严悦口中的她的把柄无非就是与秦青晏的关系而已,可既然是把柄,以严悦的心计,又怎么会让她轻易抓住。
严悦有的是方法能警告她而不被怀疑。可就在严悦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严悦如果真想逼自己到绝境,昨天的那些照片就不会只发到她的手机上了。
她以为自己足够不堪了,尤其是在面对严悦时,她卑贱如尘,要说这世上谁最有资格瞧不起她,那便是严悦。她知道自己所有的龌龊事,看自己就如同高高在上的月亮俯视臭水沟中的老鼠一般。
可也偏偏就是这个人,考虑到了她的名声。
郑景腾本欲弄清秦青晏和严悦的关系,但很快他便自顾不暇。经纪人火急火燎打来电话,饶是碍着他的身份地位,话里也是藏不住的怒气。他赶忙点开微博,四五张照片全是他带着各色女人进出酒店。
他心底一凉,这种时候爆出这些事情,他很难不起怀疑。
网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联系前面郑崇行径,网友的骂声嘲讽声就更刻薄了。同时沦陷的还有于轻烟的微博,底下是清一色的安慰。
处于舆论中心的郑景腾工作室始终没有任何回应,网友也基本确认事情属实,更是毫不客气地谩骂与讽刺。
没过多久,又有一网友扔出一段视频,那是秦青晏才出道时期,郑景腾未能得手而破口辱骂,反被秦青晏一脚踹倒地上。当时殴打同组男演员这件事情对秦青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甚至在秦青晏火了后仍有网友明里暗里地讽刺。
直至现在,才终于明白当时真相。
专心拍戏的秦青晏没注意到自己评论区不断上涨的数量,粉丝也因此增加了许多。
下午听了苏烟讲起这件事情,惊讶过后,秦青晏隐隐觉得这背后有严悦的推力。深夜结束回家时,才完完整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也更加确定这一切就是严悦在操作。
洗漱完后,回到卧室,严悦没在处理文件,也没玩手机,像是专门在等她一样。在她的目光中,秦青晏不明所以地向她过去,与她并肩靠坐在床上。
严悦关了灯,只留一盏床头暖灯。
秦青晏望向她,不解地问:“怎么了吗?”虽然与平时似乎没多大差别,但她就是察觉出了不对劲。
“没有,只是……”严悦也望着她,迟疑后道,“我要离开南青市一段时间。”
秦青晏顿觉身上细胞都僵住了,仍强装镇定,笑着问:“一段时间……是多久啊?”
“长的话半年,短的话三四个月。”严悦说,观察她的反应。
秦青晏心中抱着的那一丝侥幸彻底沉寂,她想过是一个月,最多不超过两个月,可是半年……
她回过头,搓着手指,没说话。
严悦扶过她的肩,让她看向自己:“这次是代表严氏,我会和以承一起去,也会尽可能早点回来。”
秦青晏还是没说话,望着严悦的那双眼睛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不舍。那双眼里还有很多快要溢出的复杂感情,都企图让严悦留下。
好半天,她却说:“记得有空就多给我发消息,还有打视频。”她不想严悦为难,为难严悦的事她不愿去做。
俩人躺在床上,相拥着,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快一点了,才慢慢入睡。
七点左右,秦青晏做好了早餐,等严悦醒来,她们一如往常那样,一起洗漱,再一起吃饭。秦青晏不舍地送她下楼,严以承的车已经等在外面。送她上车,再目送车子离开。
眼前变得微微模糊,她快速眨了眨眼,压制住心中不顾一切追上去的念头,直到车子彻底不见。
严悦上飞机前,给秦青晏发了条消息,而那时秦青晏还在拍戏中。秦青晏现在已经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在演戏中不被其他感情干扰,认认真真拍好当下戏份。
只是夜半拍摄结束,回到那个没有严悦的家时,望着熟悉的一切,心中泛起一阵酸楚。那一刻,她希望这个房间可以小一点,再小一点,最好将她紧紧包裹。
她想严悦了,很想很想。洗完澡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睡在严悦的位置,闻着她熟悉的味道,心中才稍稍安定。
没过一会儿,突兀的铃声在空寂的房间响起,她赶忙瞄一眼,是严悦!
视频那头天还是亮的,严悦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笑容熟悉:“想我了没有?”
她差点就要哭了,秦青晏忍了又忍,怎么问这么个伤感的问题。
“想。”声音闷而哑。
“算着时间,你应该要上床休息了,白天事情多,所以没打给你。”严悦说。
秦青晏摇头示意没关系:“现在就很好。”
那头严悦找到长椅坐下:“累不累?”她看到秦青晏脸色并不是那么好。
“不累,就是一个人在家,不习惯了。”秦青晏说。
以前她有过很多一个人的时刻,从不觉得孤独,也不觉得冷清。可是自从跟严悦在一起后,哪怕些许清冷,都让她几乎难以承受,若非戏已开拍,她早不顾一切跟随严悦而去了。
床头暖黄色的灯映着她柔和的脸,脸上浮着淡淡的心事,心事很浅,浅到秦青晏自己都未察觉。
时间不早了,秦青晏明天还要工作,于是严悦说:“你躺下,我慢慢给你说着话怎么样?”
秦青晏照做。
起初她认真且珍惜地听着,也许是实在太累了,耳畔声音又极具安抚的作用,十分钟都还没到,严悦便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平和又安稳。她知道秦青晏睡着了,柔声道了句晚安,直到将要开会时才挂断电话。
一个多月里,她们每天至少有一通电话,虽相隔万里,心却紧贴彼此。距离产生的浓厚思念也因此得以疏解。
没出道之前,秦青晏厌恶单调乏味的日子,太过相似的每一天会让她觉得时间过得尤其快,所以即便那时候她生活艰难,也仍旧会选择不同的兼职让生活不至于太过重复。
可是现在,她安于每天早上剧组拍戏,下午与严悦视频聊天,晚上洗漱后直接睡觉。这一月以来,她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过的,时间也确实过得快了许多,只期望严悦能尽快处理好一切,最好三个月内顶多不超过四个月就能回来。
时间长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熬多久。
三个月后,严悦还是没能回来,五个月后也还是没有。电影杀青了,严悦还是没有回来。
剧组定好了晚上的包间,庆祝杀青,几位主演全都到齐,最后进来的是于轻烟。她来不奇怪,毕竟也算是个重要角色,可是当众人看到她身边的郑景腾时,笑容淡了几分,体面地挂着。
第39章 “笑”
同时来的还有许长兰,说是顺路,半开玩笑地问众人,目光却是望向聂聪:“轻烟是我旗下艺人,今天杀青,我这个做老板的也来沾几分喜,有我的一口饭吧?”
聂聪最快反应过来:“大老板忙里偷闲,肯赏脸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别的没有,饭菜肯定得管够。”
众人连声道是。
许长兰面带微笑地落座,期间目光扫了眼所有人,只在秦青晏身上停顿小会儿,也很快移开。
原本活泼热闹的气氛陡然降下不少,人人虽还是在笑着,却不达眼底,如同应酬一般,成了劳心费神的一项工*作。
苏烟不明白,此前郑景腾都被那样曝光,也算彻底塌房了,怎么于轻烟这个眼里只有利益的人却还甘愿与他相处一起。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胆大,没引起郑景腾注意,反倒先让许长兰瞥到了。
“诸位都是深谙这个圈子门道的,黑的说成白,白的说成黑的事也不是没有。就比方半年前,景腾被诬陷一事……”她说着,观察众人反应,“不过是几张不知真假的照片而已,却有人深信了。”
席间不少人陪笑。
聂聪接道:“轻烟是个不错的演员,自然能分辨是非,现在仍与景腾相处和谐,关系亲近,看来网上扑风捉影的事不少。”
这番话说得在场几人心中各异。
好在许长兰并不久留,郑景腾也知趣,早早离开,饭桌上这才又恢复了热闹,只是话题收敛了许多。
满座的喧哗里,秦青晏笑着看他们把酒言欢,谈笑风生,没人注意到她时,她点开手机,微信置顶栏里,静静躺着严悦几个小时前发的信息。
她又想她了。一个人时想,一群人时更想。
十点多,各自道了再见,在门口分别。
回去时,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恰好下起了小雨,十余秒不到雨势就彻底变大,前方的灯光瞬间变得模糊,秦青晏失了会儿神,直到苏烟提醒,才回过神开启了雨刷。
灯光交换,车流紧跟着驶动。
她刚才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严悦的那天,也是个大雨天。远隔了这么久,回想起来竟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时候身上的寒冷,严悦给了她一条薄毯,薄毯上散着淡淡的香味,那种香,她至今只在严悦身上闻到过。
回到了小区,家里也就空空荡荡,灯光苍白,秦青晏惯性地刷牙,洗漱,洗漱完后吹头发,躺在沙发上看综艺,盖着严悦常披的薄毯。时间久了,毯子上严悦的气味几近没有,她仍是盖着。
迷迷糊糊中,抵不过身体的困倦,沉沉睡去。
清早,她是被一阵铃声扰醒的,意识还未清醒,摸过手机:“喂。”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秦青晏眼睛即刻变得清明,应了句好后,闭上眼缓了缓,而后掀开薄毯起身。
天竟已大亮,居然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她望着外边的好天气,愣愣地出神。这种感觉只在初到南青市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有过,兼职完回到狭小的出租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就已到第二天。她于是又得去赶地铁,去兼职,去赚钱。
深吸一口气,戏已杀青,她打算休息几个月,调整一下自己。想起刚才的那通电话,秦青晏稍微收拾之后,很快出了门。
秦青晏等在机场外边,没过多久,秦家人也到了。
肖韵怜带着女儿秦玉同秦青晏短短聊了几句,随后母女二人先去大厅值机,把空间留给秦寻他们父女。
秦寻心中百感交集,他自知对女儿有千般万般的亏欠,所以无论她要什么他一定都会拼尽全力,可是秦青晏一如儿时般懂事,不怪他分毫,也不埋怨他任何。
反倒这样,他更觉亏欠。
“青晏,爸要回北城去了,你要是想爸了,可以随时给爸打电话……”秦寻突然停住,这句话他再没有底气说下去。
秦青晏独自生活这么多年,他缺席这么多年,倘若他没有与肖韵怜结婚,他这个父亲对秦青晏来说才是真正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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