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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悦看了监控，拧眉看向林有。此时的她如同一只应激的豹子，下一秒就会随时扑向猎物。
校长让班主任先回去，剩下的事情由他处理。班主任不放心林有，校长摆摆手，让她回去照看着班上，这边的事情看样子处理起来会要些时间。
一直没开口的男人道：“校长，林有这样的特殊学生，恐怕不适合待在长扬吧。有这样的潜藏危险在，下一个受伤的学生又会是谁呢？你说呢校长？”
校长推了推眼镜，眼前这男人给学校捐了近千万，他知道那绝不是出于善心，而是争取一个优待他儿子的可能。
“学生之间打打架也是正常，只是情况严重了些，我想还是要先了解清楚他们打架的原因再说。”
女人喊道：“这还不够清楚吗？监控明明白白地显示在那，一清二楚。她那样子根本就是想把我儿子给往死里打！”
“话也不能这么说，监控没有声音，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校长说。
男人：“校长要是一味地选择偏袒，我的儿子我会给他转到更好的学校去，而贵校的做法，我也会一五一十地曝光在媒体面前。”
严悦看着轻颤的林有，血从她的嘴一直向下渗进衣领，现在已经干成暗红色。可想而知那个男生去了多大一块肉，也不怪对方母亲这般歇斯底里。
想了想，给严以承发了个信息。查看监控时她发现画面里有不少人在录视频，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弄到那些视频。
只是不知道会是帮谁的证据了。
苏烟和秦青晏一块赶到，二人神色匆忙。严悦并未告诉她们所为何事，只让其尽快赶到。秦青晏戴着口罩，在看见严悦安然无恙的那刻才总算放心下来。
“怎么*，是想拿人多说事？我们厂里上千员工要不要也全部叫过来？！”女人吼道。
严悦向二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苏烟看向林有，林有也看见了她，冷冷地别开目光，继续瞪向女人。
男人道：“我听说她原先在孤儿院，后面是逃了出来？跟着个老太太生活，呵，拖垮了老人家不说，还害……”
“砰！”
男人一动未动，心间泛起了冷汗。只差一点，砸的就是他的头了。
苏烟松了口气，看向角落四分五裂的手机。林有挣扎着想脱开她的手，苏烟却越拽越紧。
“知不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就又犯错了？”
又？
林有冷笑，忽而用力咬上苏烟手腕。苏烟吃痛，却没松手。众人见此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林有便松了口，眼眶绯红。
“看吧，我就说她是个小畜生，没有半点教养，这样的人她只会祸害别人，等长大了也只会……”
声音忽而变小，一双手捂上了她的耳朵。林有怔愣住，抬头看向冷着脸扫向女人的苏烟。
她难得的在一个外人眼里看到了担忧，为她担忧。
校长也好，班主任也好，只是因为她是长扬的学生，所以他们不得已管着她的烂事。那么苏烟呢，几次帮她又是为了什么。
事情争执不休，苏烟却打算先带林有离开，刚才凑近的一瞬，她看见了林有脖子上的伤，细长的指甲划痕。而她身上不可能只有这几处。
女人不同意，非要得个结果才肯罢休。
“她是这孩子的监护人，总要确认一下受伤情况不是吗？往往内伤比外伤要严重很多。”严悦说。
林有闻言望向苏烟，监护人……
“胡说八道，她那个样子哪像个有事人，我儿子躺在医院可是动都动不了了，那才叫有事！”
“您儿子穿着散打训练服，总不至于连一拳也没碰到吧？”严悦笑。
女人欲言又止，知道对方在下套，看向自家男人，男人拧眉瞧着严悦。他总感觉在哪见过对方。
秦青晏上前小步，挡住男人视线。
得了警方同意，苏烟径直带林有去了医院。
检查的整个过程，林有始终一言不发，却很配合。
最后发现除了脖子上的划痕，只腿上明显有几处淤青，其余地方并无大碍。
苏烟看着林有，心底竟不由得感慨，想她当年打起架来，怎么也得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才行，原来斗殴也分天赋。
六七点左右，事情才算有了个结果，斗殴由男生挑起，林有无视他，他便先后出言辱骂，言辞不堪入耳。以致挨打时无人上前帮忙。
但毕竟林有先动了手，也确确实实咬下了对方一块肉，最后还是赔了好几万。
秦青晏牵着严悦的手，二人不紧不慢地走在街上。
“为什么要管那个女生的事？”秦青晏问。
也许是拍戏时过于专注投入，秦青晏的神情里总夹着几分江夏的意思。
“闲。”
秦青晏脚步停下，看着她：“闲？需要我给你找点事做吗？”
这语气……
严悦挣开秦青晏的手，边往前走，边懒懒道：“我对什么江夏不感兴趣，等你什么时候切换回秦青晏，我们再谈点别的。”
第98章 入戏
苏烟带林有回到自己所在的小区，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给她，让她换上。
看林有拿着衣服却迟迟未动，苏烟解释：“我要么在横店，要么在酒店，不常回家，衣服很多都是新的，你放心穿。”
林有不语，看了看她，最后才进去卧室换上。换好后没有立即出去，而是打量起了周围，卧室装饰简单，也可以说没什么装饰。
瞥见桌上有一张合照立在那，照片里，两名女孩笑容明媚。林有认出了一个是苏烟，比现在还要年轻，没什么打扮的苏烟。而另一个妆容精致得体，眼睛弯弯的，清纯漂亮。
林有目光停留好一会儿，拿起换下的衣物，转身出去。
“待会儿在我这里吃个饭，我再送你去学校怎么样？”苏烟问。
按林有的性子，她自己不同意，任谁也勉强不了。
“放心，毒不死你的。”
林有嘴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又很快落下。
苏烟开启电视，将遥控放到茶几上：“先看会儿电视，饭菜弄好后我叫你。”
林有看向遥控器，又看向去厨房忙碌的苏烟，而后张望着打量偌大的客厅。
真漂亮，这么大，却不用来睡觉，客厅……房子里原来不是只有床吗？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
苏烟系着围裙，又过来一趟，将一小瓶药水给她。
“剧组打戏经常会有演员受伤，我看这药水效果很不错，顺了一瓶，没想到居然用上了。”
话落又回去厨房忙碌。
林有顿了会儿后卷起裤腿，很明显的一处肿起，摸上去微微发烫。倒了些药水在手心，往伤处打着转轻揉。十余分钟后，手心明显感受到一股热意。药起作用了。
吃饭时，苏烟看林有有所拘束，便找了些话题闲聊，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她自己的过去。当林有听到眼前光鲜艳丽似乎什么也不缺的苏烟竟也曾睡过桥洞时，震惊盖过了一切别的情绪。
苏烟趁机为她夹了块肉。
“那时候我也才你这么个年纪，所以万事皆有可能，何况你比我厉害多了，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林有听她说着，想着未来，似乎也未必只有打架这一条出路。
“演员，画家，作家，设计师等等还有很多，你都可以选择，你现在还有无限可以开始的机会不是吗？”
“不怕吗？”林有突然问，“睡桥洞，不怕吗？”
“开始会，后面发现，好像路过的人更怕我一点，离我远远的，生怕我会缠上他们要钱一样。”苏烟笑。
林有只是看着她，回想起了自己的一些过去。那些难熬漫长的日子，竟然都已经是过去了。
边吃边听着苏烟讲述，碗里饭菜见底时，苏烟拿过她的碗，替她又盛了一碗。
“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
林有接过，听话的继续吃着。
苏烟看着她，如吾家有女初驯化那般，满脸欣慰。对嘛，这样乖乖巧巧的多可爱不是。
“我还想听听你的过去，你的家人呢？”林有以少有的平和语气问。
“家人……虽然算不上富裕，但原本挺幸福的。只是后来我爸被人骗着染了毒瘾，自那之后，家里的钱一下见了底。”苏烟顿了顿，笑了笑，“后来，我妈被要债的失手打死，我爸失踪不见，几天后被村里人发现死在了我给我妈拿土堆的坟边。我就把他也顺手给埋了。”
看林有听得认真，苏烟笑着道：“这可是我的秘密，大家都还以为我的家人好好地生活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呢。现在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记得帮我保密。”
林有认真地点了头。
《冬来》校园场景拍摄完毕，剧组撤下所有工具，准备前往北方进行下一个阶段的拍摄。
临走前苏烟送了林有一部新手机，加了她的联系方式，同时留下一张银行卡，声明每月会向卡里打钱，直至林有大学毕业，算是资助。
《冬来》的后续拍摄中，聂聪要求所有主演上交手机，彻底与外界断联。众人也习惯了聂聪的不按常理，交了上去。
秦青晏最后给严悦发了条消息，声明接下来拍摄任务的要求，无法联系。
聂聪看着远处笑着通着电话的秦青晏，眉心紧锁。要求所有人上交手机的原因，只有一个，秦青晏对江夏的爱恋把握得很不到位，他得想办法让江夏出自内心的爱慕顾秋。
剧中的顾秋如小太阳一般温暖着江夏，江夏因此生了爱慕，却直到最后顾秋死去，江夏仍未将喜欢说出口。
秦青晏哪哪都演得很好，除了对顾秋未宣之于口的爱恋。聂聪想要秦青晏看着严悦时的那样的一双眼睛，而非技巧的堆砌。
到了北方拍摄地的第一件事，聂聪连夜写了一篇江夏与顾秋的过去，让江夏的喜欢更加细节具体。写完便立马去给秦青晏看，秦青晏看完心中怅然若失，顾秋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导演看准时机，让秦青晏与顾秋扮演者相拥找找感觉。
对方视秦青晏为偶像，自然没有半分犹豫。秦青晏却迟疑了，而后才抱着对方。
却正是那一秒的迟疑，聂聪瞬间来了脾气。他心目中的江夏为顾秋生，也为顾秋死，绝不会疏远客气。
聂聪上前，看着秦青晏：“从开拍的那一刻起，你就完完全全依赖着顾秋，你要忘记你是秦青晏，你现在是江夏，你看顾秋的眼睛也只能是男女之情，如果不是，那就继续找，什么时候找到感觉了，我们再往下拍！”扔下话离开。
剧组所有人不敢吱声，这还是第一次见聂聪发这么大的火。
苏烟上前拍了拍秦青晏肩膀，算作安慰。
“看来聂导很看重这部电影，以前没拍好他虽然也会发火，但明显和今天的火气不能比。”苏烟夸张地做了个动作，“嘭，火山爆发。”
秦青晏笑了笑，心里压力却并没有减少。
江夏是深爱着顾秋的，可是这份爱让秦青晏无所适从，她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这点无法更改，也注定她没办法完全成为江夏。
这么多年拍戏以来，她什么感觉都有过，再难的时候也总能想出办法解决。这是头一次，在演戏上让她觉得无能为力。
一道似乎是无法逾越的坎，而她必须迈过。
她将自己关在休息室里，反复看着聂聪写下的江夏与顾秋的过去，极力让自己向江夏靠近。
苏烟知道秦青晏正压力大着，苦熬着剧本，也就不去过多地打扰她。
在她看来，秦青晏演得已经算是极为细腻真实了，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呢？喜欢着那个人的喜欢，憎恶着那个人的憎恶。
至少在苏烟看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闲来无事，苏烟无缘无故想起了林有。恰逢周末，学校应该也放假了。
苏烟：周末有出去玩吗？还有别再去发传单了，剩一个多月就高考了，把时间多花在学习上。
很快对方回了消息。
林有：没有，在上课。没发。
苏烟：周末也上课？
林有：嗯。
苏烟连啧数声，学习的苦真是一点也不好吃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苏烟：上课你还玩手机发消息？
林有：你先给我发的。
苏烟打字的手一顿，这倒确实。主要是她没想到现在周末都要上课了，不能完全怪她。
为自己开脱后，苏烟这才关掉了手机。
等秦青晏再次从休息室里出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聂聪看着她，深锁的眉心终于平下。他能感觉得到，眼前的秦青晏由内而外地发生了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转变。
聂聪即刻安排秦青晏与顾秋扮演者对戏，而这一次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对手演员也极快的被秦青晏带入了情境。
再次出现拥抱镜头时，秦青晏小心翼翼再三克制内心汹涌的情绪，仅仅一个轻轻的拥抱。
离别时，江夏忽而开口：“你回去，注意安全。”
顾秋笑着应她：“百分之百。”
这是江夏最后一次见双腿健全的顾秋，接下来她面对的就是轮椅上情绪多变，甚至一改阳光形象，变得暴躁粗俗的顾秋。
照顾着顾秋的同时，江夏的状态也越来越差，情绪上，她的沉默与压抑远胜于顾秋。
这份复杂缠绕着江夏，也一样缠绕着秦青晏。
严悦得了空，想去看看秦青晏，聂聪直接回绝，要求必须等七月份所有戏份结束才可以。
等待的期间，严悦无数次想起了沈倾的结局，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会比一个人的性命还要重要，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她爱的人。
聂聪料到严悦会找上苏烟，于是果断地将苏烟甚至绝大部分工作人员的手机收缴。他要的是心无旁骛，不接受任何外界因素打扰。
秦青晏在没戏的时候仍然更像江夏一点，坐在那里，眼神满是故事。苏烟不敢近前去，生怕让秦青晏再次出戏。
而她在远处看见，秦青晏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顾秋的扮演者，那种眼神苏烟只在秦青晏看向严悦时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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