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卸了力道,松软的床榻托着他,好像飘在云端。
季承煜抽回手指,诱哄一样咬着他耳垂低声呢喃:“一点都不疼的,宝宝真棒。”
混乱的脑子解读不出话里的含义。
下一秒,手铐圈着的那双手突然交叉着绷紧了,蜷曲的五指全是汗,抓不住任何着力点。
世界好像陷入一片空白,耳边却伴随着巨大的轰鸣。
在一场开始也不纯粹、过程也不纯粹的爱恋里,他好像终于抓住了寻找已久的、从诞生起就缺失的另一半。
……像命定的归处。
手铐挣扎间掉下床榻,白茶紧紧地搂住他。
季承煜的吻落在他潮湿的眼睛,停了很久。
“我爱你。”白茶闭着眼流着泪,他的声音很轻,但季承煜听到了,因为他们挨得很近。
吻辗转到耳侧,白茶在巨大的欢愉里听到了他的回应。
“我也爱你,椰椰,宝贝。”
……
*
白茶睁眼的时候,双目呆滞地放空了至少十分钟。
他有一瞬间感受不到下肢的存在,轻轻一动弹,浑身就跟被碾过一样,腰酸背痛腿抽筋。
白茶灵魂出窍地躺了回去,直挺挺地在床上假装尸体。
浓厚的药味充斥着鼻息,白茶再熟悉不过。
……疼,肯定是有一点。
但比他想象中的好了许多。
嗯。
他出神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回味那种事情,热气冲到头顶,“尸体”僵硬地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脚步声靠近,白茶听出来,进来的是季承煜。
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突然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
脚步声停在床边,被子被拉动,露出白茶潮红的脸。
睫毛抖个不停,季承煜无声笑了一下,也不拆穿他,通知一样告诉他:“我要帮你上药了,椰椰。”
白茶不动,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季承煜含笑的嗓音就在耳畔:“不醒的话,我会以为你在邀请我。”
话音未落,季承煜已经掀开了被子,下一秒,白茶睁开了眼睛,握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对视了一瞬,白茶跟被烫到一样,匆匆别开目光,结结巴巴地开口:“……不、不用,我自己来。”
出口的嗓音太过沙哑,把白茶吓了一跳,他捂住嗓子,目光躲躲闪闪,居然是在害羞。
季承煜不勉强他,把药膏放在了床头,俯身在他眉心亲了一下。
温柔得不可思议。
……就像昨晚。
一点都不季承煜的温柔。
他犹犹豫豫地想说些什么,最后问了一句:“……几点了?”
“下午四点半。”
“这么晚?”
白茶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想想昨晚折腾了三四回,到这个时间似乎也不是很意外。
然后,白茶又安静了,像一株缩在角落里小心张望的蘑菇。
季承煜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目光罕见地有些无措。
这是什么反应?
总不能是被做傻了吧?
季承煜有心给他留自我消化的空间,“阿姨煮了粥,我去加热一下。”
他说完就要起身,白茶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垂着头,只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发顶,小小声开口:“……我会好好锻炼身体的。”
季承煜怔了一下。
白茶似乎是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羞耻地咬着唇,声如蚊呐:“你昨晚是不是没有尽兴?我知道的,我会好好提升自己,下次、下次满足你……”
尾音几乎听不见了,季承煜沉沉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发旋上,心脏像被轻轻捏了下,酸软一片。
怎么可以,这么乖呢。
季承煜的手指搭在他的后颈上,没什么力道地揉了揉,白茶脊椎窜上一串酥麻的电流,看他的时候睫毛抖了下。
“怎么满足我?”季承煜说,“是我想做什么,椰椰都会答应吗?”
白茶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他爱人的方式,无条件、无底线。
这一点从白茶同意季承煜装监控时就有端倪。
他不去纠正他的想法,而是轻轻笑了声,应了下来:“好啊,那今天,就请白椰椰同学好好替我做一件事。”
白茶支棱起头,认真等他的后文。
“一会儿季先生要去公司一趟,替我照顾好椰椰同学?”
白茶“嗯嗯”完,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摸了摸男人揉烫的后颈,小声嘟囔:“……这算什么、替你照顾嘛?”
他掀起被子,又拱了进去,趴在被子上嗅季承煜的味道。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白茶崩溃地翻了两圈。
……好变态啊,救命。
*
CY集团。
季承煜脚步轻快,秦司佑见人终于姗姗来迟,开口调侃:“大忙人啊季大总裁,这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季承煜淡淡看了他一眼,却没反驳。
秦司佑的眼睛直勾勾落在他脖子上没遮掩的吻痕上,接连卧槽了好几声。
季承煜屈指敲敲桌子,“说正事。”
秦司佑立刻正色道:“好的总裁,我夜观天象,发现明日正是良辰吉日,只等您一声令下,我等将倾巢而出,将觊觎小弟妹的祸端斩杀于光天化日之下……”
季承煜打断了他:“说人话。”
秦司佑轻佻地笑了下:“万事俱备,明天,且等着看好戏吧。”
第59章 订婚礼服
半个月后, 秋山。
白茶正在试订婚仪式要穿的礼服,门铃突然响了。
白政庭的视线离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被叮叮当当的铃声吸引了注意。
“有人、敲门。”他拽了拽旁边守着他的人, 苍老的声线听起来却有孩童的天真。
护工低声哄他, 很快, 鬓角花白的老管家从门侧的长廊走了过来。
白政庭眼睛一亮,显然是认出了他。
周既南虽然一大把年纪, 但是脚步轻便, 几步跨到了白政庭身边。
“是一位陌生的女士,说要找小少爷。”
周既南从年轻时就一直为白政庭服务,后来钱敬文当家, 把他赶出了海市, 周既南不放心老雇主, 一直尝试联络。大约两周之前,始终打不通的电话居然有了回音, 接电话的年轻声音自称是白政庭的外孙白茶, 邀请他来江市陪伴老爷子。
周既南没有家人牵绊, 白政庭在他心里一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 就被季家的专机接了过来。倒也不用辛苦什么,无非是做一点做惯了的事情,浇浇花、泡泡茶, 再嘲笑嘲笑老爷子退化的下棋技术。
“找椰椰?”白政庭思索了一下, 指了指门,“椰椰、换衣服。”
虽然那些折磨人的片段还是会时不时跳出来,但白政庭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有记忆错乱时才会叫一叫“沁沁”, 平时挂在嘴边的就是“椰椰又怎么了”“椰椰可爱”“椰椰真棒”。
巧合的很,白政庭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白茶正好推开门出来。
明媚的阳光把他整个人包裹进去,连眉眼也是明媚的,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隆重的白西服,轻快地走到白政庭身边,向他展示:“好看吗?”
白政庭高兴坏了,连连说着“好看”,把刚才有人敲门的插曲忘在了一侧。
老人的手还是瘦弱的,白茶摸着有些心疼,但比起半月之前,气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看出来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那臭小子呢?”白政庭冷不丁地问。
季承煜在他身后出来,同款的黑西装,领带被扯了出来,凌乱地挂在脖子上,他随意地整理回去,站在白茶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听到老爷子叫他,季承煜上前了两步,跟白茶并排,懒洋洋地应声:“这里呢,外公。”
“谁是你外公!”白政庭不满地哼哼。
这样的对话不是第一次发生,白茶每次看见都觉得忍俊不禁,他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感染力,季承煜唇角微松,白政庭直接跟着笑了起来,花白的头发胡乱点着头。
周既南扶在轮椅上的手松了,趁着无人注意,侧过身抹了一下眼睛。
真好,还好有小少爷。
周既南回身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红,这时门铃再次响了起来,他想起来了门外的客人,抱歉地对白茶说:“小少爷,外面有一位陌生女士,自称是余婉秋。”
秋山别苑的门禁很严,除了白茶和季承煜,任何人进出都要经过白茶的同意,尤其是突如其来的访客。
白政庭是见过余婉秋的,白茶唇角的笑意微敛,对周既南点了下头:“周爷爷,我这次带来了一副象棋,半透明的,你带外公去看看好不好看。”
周既南了然,哄着白政庭进门了。
这半个月白茶都宿在秋山,对外界的风声充耳不闻,他知道季承煜早出晚归是在忙着稳定季氏的股东。
董事长被捕入狱的新闻挂上了头条,在外界掀起恐怖的风浪,季氏股价直线下跌,关键时刻请回了季承煜主持大局,一向神秘低调的CY集团关键时刻伸出援手,众人这才知晓幕后最大的股东竟然是季氏被赶出局的长公子。
季长廷成了最大的笑话,被挂在网络耻辱柱上反复鞭尸,不过当事人注定是看不到了,证据确凿,严淮禹说他是铁定出不来了。
季氏内部权力更迭,股市频频动荡,无力支持江洲湾的项目运转,贺氏趁机接手,全盘吞下,而贺氏笼络的这些资金来源,就包含白氏资本。
这些纷乱的信息只在白茶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分为了不重要信息,他怀疑余婉秋这次是要跟他谈公司的事情,不想季承煜难得休息一天,还要被公事干扰,“你、要不要也进屋休息一会儿?”
“椰椰要跟人聊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特意把我支开?”
季承煜第一次如此厌烦公事,继第一次之后,他们这半个月都连相处的时间都很有限,更别提亲密了,他不关心余婉秋是来干嘛的,就想跟白茶多待一会儿,明天他又要出差一趟,好几天不能见。
他希望在订婚仪式之前,彻底解决这一堆烂摊子。
白茶瞪了他一眼,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了,支使他:“你去给我倒杯水喝,多加点冰块。”
季承煜悠悠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含着“看吧,你就是要支开我”,然后动作听话地往厨房去了。
高跟鞋的声音逼近,是余婉秋到了。
妆容深重,也遮不住女人疲惫的神色,余婉秋在沙发上放下包,跟白茶面对面坐下了。
白茶没开口,等着她说明来意。
余婉秋面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恍然意识到他跟高中时代相比,真的变化很大。从前的白茶在她面前总是拘谨地听话,从来很礼貌、很本分,像一个按程序运行的木偶,最任性的要求无非是要几颗金贵的石头。
现在看来,可能变得不是白茶,而是她自己看走眼了,把一个会伪装蛰伏的野兽当成无害的兔子。
“白茶,公司那边的股东快压不住了,我希望你能把爸爸放出来,回去主持白氏大局。”白茶连亲爹都报警抓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余婉秋不再刻意装亲近恶心彼此,而是直呼其名,但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祈求。
“秋姨,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白茶直视她的眼睛,还是以前那副温和的样子,“抓走钱敬文的不是我,而是警方,我无能为力。”
“不过……”白茶笑了笑,“我也不希望爸爸出事,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给他请最好的律师。”
“我知道他毛病很多,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亲生父亲,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们可以私下关起门来讨论。”余婉秋试图拿血缘说动他,“别忘了,白氏是你亲生母亲留下来的,你也不希望落到外人手里吧。”
“原来秋姨在担心这个,”白茶恍然大悟的样子,“您放心,白氏不会落入旁人手里的,它姓白,就只会在白家人手里。”
白茶这是什么意思?余婉秋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季承煜端着一杯水回来了,白茶手指都没动一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不满地皱眉:“……热的。”
“不是热的,温水而已。”季承煜恍若没看见另一侧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哄着白茶喝完,伸手擦去了他唇上的水珠,“没尝出来吗?我加了蜂蜜。”
白茶舔舔唇,心虚地移开视线,嘴上说着“辛苦阿煜”,身子已经悄悄离远了。
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白茶已经知道昨晚半夜偷吃小龙虾闹肚子的事情被发现了。
两人相处自然,显然谁也没把余婉秋当成正经的客人,不过白茶还算给她面子,也没一味地晾着她,转过身送客:“秋姨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还要跟我未婚夫试礼服。”
他新打了一只胸针,还没给季承煜试过,余婉秋找这个时间过来,确实有些烦人。
余婉秋被送出门之后,还在想白茶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白政庭要回去重新执掌大权?
那他们母子两个怎么办?
她六神无主,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却是怨恨钱敬文的不听劝,早早地扒着季承煜这艘大船,现在哪至于把自己搞进去。
真是晦气。
如果白茶和那个老东西要抢集团,她的星星将来还如何立足?不行,余婉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号码,她还有儿子的前程要考虑,如今丈夫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了。
“公司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季承煜不用细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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