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顿两碗的宋鸣羽,这一晚一碗都没吃饭,殷怀安敲了敲他饭碗:
“别浪费粮食,担心你哥过两日就能看见了。”
宋鸣羽端起碗挡住了有点儿发红的眼圈:
“谁担心他。”
殷怀安笑了:
“真是煮熟的鸭子。”
宋鸣羽瞪着他:
“什么意思?”
“就剩下嘴硬了。”
第43章
阎妄川只在岳州停留了一晚, 他确实没有杀葛扎,甚至没有重处,只要他拿出贪墨的军饷戴罪留任, 这倒是让宋鸣羽非常理解不了:
“不是说焰亲王治军极严吗?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一边正在调试手里一个火铳的殷怀安抬头:
“治军严不代表不能容情, 如今大战在即,岳州水军需要熟悉水军和作战的将军, 这位葛将军除了贪墨肯定还是有些本事的。”
要是废物,阎妄川早就换人了。
宋鸣羽揶揄出声:
“王爷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
殷怀安用火铳的头敲了敲他的肩膀:
“这还用他说?我不会用脑子想啊?”
宋鸣羽哼哼:
“你和王爷的关系不同,他自然什么都告诉你, 还你用脑子想的, 我怎么用脑子想不出来?”
殷怀安歪着脑袋看他,甚至没有嘲笑他没脑子:
“我和王爷什么关系?”
宋鸣羽看着他这一副还瞒着他的样子,冷哼了两声;
“我早就看出来了, 还瞒着我,真是晴天打伞, 多此一举。”
殷怀安更懵了, 不是他看出啥什么?
“你和我说说你看出什么了?”
宋鸣羽盯着他,难道这种事儿非得让我说出来吗?这难道是他们的乐趣吗?
“你说看出来什么?你们都在一起了,我眼睛瞎吗?”
殷怀安的眼睛徒然睁大, 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你,你说什么?我和阎妄川在一起?你别瞎说。”
“我瞎说?你们都睡在一个被窝, 你还说我瞎说?”
对,这个关键好像就是一个被窝, 昨天这小子也说阎妄川在被窝里什么都和他说, 殷怀安下意识就要解释:
“那是因为我在战场上下来做噩梦睡不好,我和王爷清清白白...”
宋鸣羽立刻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做噩梦的多了,我还做了好久的噩梦呢, 怎么不见王爷把我带到府里一块儿住?大沽港那天晚上,王爷的香囊就只给了你一个人,还让他睡他的大帐,自己的披风都给了你,回京之后你直接就住到了焰亲王府。
那可是一品亲王的王府,如今的摄政王府,谁进去不打怵啊,偏偏你自在的和自己家似的,还能随意指使王府的侍卫,就是六部尚书你看谁进王府敢这么随意?”
一番话把殷怀安都弄的有点儿底气不足了,自从他出狱,这是宋鸣羽第一次在他面前占上上风,此刻那叫一个气势凌人,滔滔不绝:
“你们住在一个院子吧?住在一间房吧?睡在一张床吧?你敢说你和王爷两个大男人每天盖一床被子,整日住在一起,就真的天天盖上棉被纯睡觉?”
殷怀安直起腰板刚想说一句,他敢说,他和阎妄川就是盖上被子纯睡觉的,结果话没开口被宋鸣羽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就是你敢说这话,狗也不信。”
殷怀安...不是,现在断案的青天大老爷都这么武断吗?
“我和王爷真的是清白的,真的是因为我做噩梦要人陪...”
宋鸣羽一挑眉:
“你做噩梦要人陪,小厮,贴身伺候的人谁不能陪?非要让人家一品亲王在床上陪?”
殷怀安哑然顿住,一个非常危险的念头出现在了脑子里,是啊,他应激反应的时候只有阎妄川在他身边他才能稍微放松下来,他那个时候一直以为是雏鸟情节,或者阎妄川算是个有经验的老兵,能理解他的感受,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又想起了阎妄川受伤的时候他做的那个梦,更加危险的念头涌了上来,他梦到阎妄川怀孕了,这已经不是最吓人的了,最吓人的是,他在梦里的潜意识就认为阎妄川怀的是他的孩子,越是想心里越是哆嗦,这些天来的细枝末节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浮现。
一旦接受他可能喜欢阎妄川这个前提,好像一切都合理了。
殷怀安现在人有点儿不太好了,他敢保证,他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瞬间对同性产生过超出友情的想法,就连上厕所的时候看着别人的鸟都没有任何心理波动,不能吧?他活了二十多年原来是个弯的?
他开始回忆从前在网上刷到的同性恋特征的帖子,爱自拍,短裤配白袜子,嘟嘟嘴,一阵恶寒涌上心头,殷怀安赶紧晃晃脑袋,将那些东西晃出去,不,他不是。
但是他又想起阎妄川,或许他只是对他这一个男人有点儿特殊的情感?这好像也说的过去,毕竟,他长的挺好的,身材也不错,他顺着思路一溜烟地想过去,多数是这些天的事儿,他忽然想起他躺在床上拿着成武帝那话本子和他讨论姿势,他还问人家先祖在浴池里有没有...
我靠,他这都是在干嘛?
宋鸣羽看着殷怀安的样子歪着脑袋凑过来,拍了拍他:
“哎,你放心,这事儿我又不会和别人说,再说,这事儿在军中也算常见。”
“常见?那你觉得王爷也喜欢我?”
难道阎妄川本来就是弯的?
宋鸣羽人都笑了:
“你在说什么废话吗?你看看你在王府里说话堪比王爷的样子,王爷不喜欢你能让别人跑到他府里指挥他的人?你还一口一个阎妄川的,六部尚书的胆子捆一块儿都没你大,还有你开口就要300精兵,王爷不喜欢你会开口就答应?你想想你啥事儿王爷拒绝过?”
连他都觉得阎妄川在殷怀安的面前好说话的过分。
这么说,他和阎妄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两情相悦了?
这,阎妄川知道吗?
营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喜平掀开帐帘进来:
“殷大人您在这儿呢,王爷在营帐后等您呢。”
殷怀安的表情还有点儿不自然:
“他,他有事儿吗?”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好事儿。”
宋鸣羽啧啧两声。
殷怀安起身平复了一下心情,脑子一片混沌地到了营房后面,果然一身玄色铠甲的阎妄川站在那里,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长得帅的人是养眼,但说这个长相,好像他有点儿小心思也不是不能理解吧?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王爷。”
阎妄川听了这一声王爷看了过来,一挑眉,竟然不是阎妄川,抬眼就见他脸色好像不太多,走了过来,抬起手想在他的额头上贴一下,殷怀安却像是一只受惊的猫一样一下躲开了,四目相对他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剧,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竟然是之前那副春.宫图...
阎妄川并没有收回手,另一只手拉住了殷怀安的手臂,一只手贴到了他的额头:
“怎么瞧着蔫蔫的?这几天行军累了?”
“可,可能吧,怎么了?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阎妄川将一匹马拉过来:
“给你挑了一匹马,这马我看着有些日子了,性子温顺,很适合你骑,来,带你跑一圈。”
殷怀安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马,阎妄川还如上次在城外教他骑马一般飞身坐在了他身后,他浑身都被阎妄川的气息所笼罩,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连他自己此刻都能听到自己胸腔的咚咚震动。
他一把按住胸口,靠,别乱跳了。
阎妄川带着他一路骑到了江边,马跑起来,殷怀安整个人一个后仰就靠在了阎妄川的怀里,阎妄川环着他控着缰绳,到了江边才缓下速度:
“我下去给你牵马,你自己试试?”
阎妄川下了马,一抬眼就撞到了殷怀安那红彤彤的脸:
“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真发烧了?”
殷怀安低头:
“真没有,风吹的。”
阎妄川真就下马给他如一个小兵一样牵着马,殷怀安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动,一直以来他都太模糊这个朝代的阶级了,阎妄川如今真正是大梁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而他是个五品小官,而现在摄政王像是个马前卒一样帮他牵马,除了是因为喜欢他,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让阎妄川做出这种有违身份的事儿。
难道阎妄川真是弯的?也有可能,毕竟他老乡之前可就是嫁给了他家先祖,虽然他不是那位焰亲王的直系后代,但是旁系也是有血缘关系的,难保不会在这一代基因表达,所以阎家人喜欢男人好像也没啥不好理解的。
而且刚才宋鸣羽还说这种事儿阎妄川在军中见过了,难道军中同性恋很普遍?
“哎,阎妄川。”
“嗯,怎么了?”
阎妄川转身回头,就见殷怀安双手抓着缰绳半趴在马上看过来,眼中的目光有些闪烁,殷怀安犹豫了一下,阎妄川耐心等着,就听那犹豫半天的人出声:
“军中除了女医者,是不让女子进的哈?”
阎妄川点点头。
“那,那北境的将士岂不是一直不能和老婆在一起了?”
“北境的将士多数家就在北境,寻常不值守的时候是可以回家去的,只是家离得远的夫妻不能常见。”
“哦,那军中单身的兵将多吗?”
“也不少。”
“为什么不娶妻啊?”
阎妄川不知道他怎么今天忽然关心起兵将们是否婚配的问题来了:
“北境驻兵多,女子少,也有些想着在军中立些军功将来说一门好亲事的。”
殷怀安心下微叹,是了,男女比例失调,单身汉长期娶不上媳妇,那目光不就有可能放在身边人的身上了?但是阎妄川想娶肯定是不愁娶不到媳妇的,所以他很可能是天生的,再加上后天在军营里这么一影响,这不就喜欢男人了?
对,这么说逻辑就通了。
至于他喜欢自己嘛,他顺着他的想法想了想,他颜值高,有本事,喜欢他好像是挺简单的事儿。
他又看着那个给他牵马的背影,不似在京中戴着那种彰显身份的王冠着着华贵的蟒服,在军中他的穿着很简单,长发高高束起,发丝随着江风飞舞,披风迎着风鼓动,明明应该是自由洒脱的模样,但是他却觉得这背影孤独沉重。
如今朝中局势如此,他就是一个人在抗着,雷霆手段,震慑群臣,手握兵权,位极人臣,拼上一切守着一个四处漏风的大梁,去赌那有可能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
“阎妄川。”
“嗯,在呢,少爷。”
“你累不累啊?”
前面的人似是轻笑了一下,配着他那飞扬的发丝他的笑声才有了几分肆意的味道:
“给你牵会儿马就累了,我还带个屁的兵。”
殷怀安也咧嘴笑了,知道他是误会了。
“如果说,我想让你给我牵一辈子的马你愿意吗?”
殷怀安不是内耗的性格,前面一系列他已经推出了他喜欢阎妄川了,而这人定然也喜欢他,既然都喜欢,还在这里扭扭捏捏做什么?想他前面的两个前辈,都在这里谈了个爱人,且都是男人,说不定大梁的天命如此呢,召唤他们来打巅峰赛,然后一人发一个男人?
前面人的脚步瞬间顿住,几乎同时转身,阎妄川眼底的情绪剧烈翻涌,握着绳子的手心瞬间出了一片的汗,这句话就像是一口钟一样撞在了他的心口,让他本来就虚的心乱颤不止,一时之间什么念头都冒了出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殷怀安一句戏言?还是别有它意?
他现在像是飘在水上翅膀不好用的鸭子,浑身都只能随着水流漂泊,没来由的心里没底。
而殷怀安刚才嘴秃噜的快,现在一对上阎妄川的目光心里也有点儿发虚,两人就这么两个眼睛瞪着两个眼睛顿在了这里,江边的空气像是被速冻了一样,连通在这里的两个人都被冻成了沙雕。
有的时候沉默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沉默的时间越久,就越是会怀疑之前自己说出去的话,就像现在的殷怀安已经后悔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找江边有没有什么洞之类的地方让他进去躲躲。
最后是阎妄川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可怕的平静:
“你说的牵马是字面意思,还是我想的那种?”
殷怀安眼睛微微睁大,果然,这人就是喜欢他的,他都想了。
后面已经不用问了,殷怀安那被戳破心思一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阎妄川向回走了几步,他就站在马下,殷怀安的马靴甚至正抵着他的胸口。
第44章
阎妄川抬手握住了殷怀安的脚踝, 将他快要踩脱的脚蹬扶正,殷怀安有些不自在,脚踝的那一圈像是冒了火一样地有些热, 随后他就又对上了阎妄川复而抬头看向他的目光, 浓颜系的视觉冲击力真的是越近越大,而且这种俯身俯视的视角给了殷怀安一种莫名的底气, 他松开缰绳,从马上弯下腰来,用手指挑了阎妄川的下巴:
“你想的是哪种?”
阎妄川被迫仰头看着他, 那双眼底浓稠的情绪愈演愈烈, 忽然,他一把扣住了殷怀安的腰,手臂像是铁钳一样环在他腰间, 殷怀安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再一睁眼, 他已经被阎妄川抱下了马, 随后一股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包裹住了他。
阎妄川拥住怀里的人,行动遵从大脑地低头吻了下去,扣在他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 像是要将人揉到身体里面一样,这个吻再没了他平素对殷怀安的温柔, 轻纵,像是一头野性被撩拨激发的野兽一样, 只遵循本性, 厮磨着他的唇畔。
殷怀安脑子轰的一下懵了两秒,浑身的热血都像是冲到了头顶一样,让他只觉得头重脚轻, 这个吻十足十的带有侵略性,骨子里不服输的精神愣是在这种时刻被激发了出来,他没有推开,反而也死死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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