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鸣羽呢?他现在在做什么?”
走的时候宋鸣羽也不知道从哪知道了宋玉澜中毒的事儿,竟然以为是阎妄川下的毒,还跑来要解药。
“我走的时候听说王爷给他安排了许多功课,着了侍卫将他关在书房里,每日都有不同的老师去给他上课,人不准出来,更不能去见王爷。”
殷怀安放下杯子,明白这是宋玉澜以防万一自己有了什么不测,只能这样先给宋鸣羽弄个速成班,哎。
“哦,对了,顾大夫遣了听说这边流民四溢,恐怕有疫症,这一次特意让我带了几个大夫过来。”
殷怀安眼睛一亮:
“有女大夫没?”
曹礼一愣,随后点头。
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第二天一早殷怀安就派人将三名女医者送到了难民营中。
三日后阎妄川下令疏散吉安以南赣江流域附近民众,五日后率军迎战洋人于吉安西南,殷怀安因为负责疏散流民而没跟着大军。
不过在阎妄川前脚走后就将王铁蛋这一支军队都派了出去。
“大人,昨天王爷说让我务必护您安全。”
殷怀安一把拍了拍他身上的铠甲:
“你是谁的人?听我的还是听他阎妄川的?”
王铁蛋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
“我听大人的。”
反正他们大人和王爷也是穿一条裤子。
“听我的还废什么话?我在后面能有什么危险?你保护王爷,有机会就给我传信。”
“是。”
这一仗不似前两次在海上,轰轰烈烈却很快分出胜负,这一仗打的分外焦灼,洋人不似从前那样猛攻,以试探居多,可能是因为前两次在阎妄川这里吃了亏,又怕大梁军中忽然冒出来一些他们没见过的武械,所以不敢冒进。
阎妄川手上的筹码也不多,洋人有顾忌也算是正中他下怀。
阎妄川手中水军不行,洋人则顾忌大梁的陆军,赣江不似海上,水军在江中的优势和机动性远不如海上,两方就这样僵持着,这场仗持续了有月余,双方死伤都不小,最后以洋人撤回赣州府而结束。
第77章
入了九月, 暑热终于是退散下去了一些,殷怀安总算能在那种又闷又热的环境中喘过一口气。
他接手整编了几个从前的造甲处,从前的甲胄全部停止生产, 开始全面生产他改良过的铁甲, 而火炮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在哪都能产的,武械处从前是越过兵部直接听陛下调配的, 如今为了便宜行事,审批权被阎妄川强行划到了临时组建的军机处。
甚至因为北方武械处距离太远,而将江南武械处扩建, 同殷怀安手下的一组火离院的人合并, 这边设计好,那边就生产。
没了繁琐的流程,没了各部的为难, 效率倒是挺快,到九月中旬, 已经正式可以开始生产组件了。
殷怀安这些日子人几乎是泡在了江南武械处, 因为是第一批生产,又是改动过的样式,匠人手也生, 他不得不全天候的盯着,他们兜里本来就没银子, 可不能在制造上再浪费银子。
如此过了快三个月,长江流域已经凉下来的时候, 第一批试造的三门带修正弹道的火炮正式建造完毕。
“王爷。”
“王爷到了。”
最后的组装环节更重要, 殷怀安已经连续在武械处住了七天了,毕竟他回去也没人,因为上个月阎妄川就到南昌整军, 算起来两人有一月没见了,听到通报的声音他立刻转头,就见那个一身银色铠甲身披玄色披风的人快步走近。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冲人笑了一下,火炮下线试射成功的那一刻他最想的就是阎妄川在他身边,阎妄川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直接把人搂到怀里的冲动。
离近了看殷怀安才发觉阎妄川瘦了,这三个月断断续续和洋人交火,互有胜负,如今整个江南,大梁与洋人依据地形犬牙交错地对峙着。
阎妄川没办法一举将洋人驱逐出境,而洋人想要在现在阎妄川严防死守下吞并南境土地也是难事儿,双方只能暂时这么僵持着。
殷怀安就见阎妄川稀罕似的围着那几门火炮转悠,忍不住笑了:
“王爷这样子很像没见识的土包子。”
这武械处的人知道殷大人是摄政王的人,但是听着他这般随意和这位大梁摄政王说话还是大感意外,而这位王爷听他取笑也不恼:
“全仰赖殷大人这神兵利器,才叫我这土包子开了眼。”
“试射测试了几轮了,没问题,这炮我们可是交工了,后续如何安排就听王爷做主了。”
阎妄川拍了拍炮身,明晃晃的目光落在殷怀安身上都不加掩饰:
“好说,殷大人辛苦了,今日早些回府休息吧。”
殷怀安迎着他的目光都能猜到这人脑子里想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武械处,这三月殷怀安一直住驿馆,一进屋子,阎妄川就将殷怀安揽到了怀里,熟悉的气息交融,殷怀安也紧紧抱住了他,将下巴垫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听那人出声:
“这一月可真长。”
殷怀安刚要说话忽然在这人身上闻到了一股药味儿,他一下将人推开,阎妄川猝不及防:
“哎,我说殷大人要不要这么绝情啊,我这刚回来。”
不等他说完,殷怀安就上前扯他衣服,他一把握住人的手:
“我这刚回来就这么猴急啊,走走,洗澡去,别憋着我们殷大人。”
听他没个正行的话殷怀安狠狠剜了他一眼:
“少放屁,你身上怎么这么大药味儿?手也这么凉,你是不是受伤了瞒着我?”
他双手拢住阎妄川的手,入冬后这边天气确实湿冷,但是手也不应该冷的和冰似的啊。
阎妄川赶紧拍了拍他:
“没有,没有,哪敢瞒着你啊?没受伤,就是贴了点儿军里常用的膏药。”
“贴哪了?哪不舒服?”
阎妄川看着他这紧张的样子用手挠了挠他的手心:
“就是江边风大吹的手肘关节有点儿不舒服,贴了两贴膏药,没什么大事儿,你别紧张。”
现在殷怀安可是知道阎妄川这人多能忍了,之前中毒,遇刺瞒的自己的死死的:
“去,到榻上脱衣服我看看。”
“你瞧瞧你这山匪一样的样子,大白天的脱什么衣服啊?晚上给你看,天冷了兔子好猎,来的路上我给你抓了两只,一会儿给你烤。”
晚间就在驿馆的小院里阎妄川亲自给殷大人烤兔子,殷怀安看着阎妄川烤着兔子还披着大氅的样子沉默了一下,记得去年他们冬日在牢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着了简单的外袍在那么冷的牢房中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将火炉让给他。
他晃神儿的是时候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阎妄川侧着脑袋看他:
“殷大人想什么呢?在我身边还走神儿,一会儿不给你吃兔子了。”
殷怀安压下刚才涌上来的心酸,一把趴在了阎妄川的身上,阎妄川赶紧撑住他:
“殷大人多大仇啊,好悬没把我推火堆里。”
殷怀安不出声,只是趴在他背上亲了亲他的脸颊,像是小猫儿一样的动作瞬间弄的阎妄川有点儿窝心,他侧头贴了贴他的脸:
“给你吃,咱家什么好的都给你吃。”
殷怀安搂着他心里没来由的有点儿难过还有一种深深的忧虑,战场之上什么都可能发生,有多少将军能健健康康的结束所有战役呢?
晚上脱了衣服,殷怀安才看见阎妄川两个左边手臂的肩胛骨和手肘处贴的都是膏药,正好盖住了从前箭伤的位置:
“是不是因为上次的箭伤复发了?”
“没有,上次养挺好的,哪那么容易复发,就是这江南冬天湿冷,水土不服而已。”
殷怀安还想说什么,被阎妄川一把搂住吻住了唇,将人压在了榻上,一个月没见,两人都是憋着一股火,殷怀安哪受得了他这样撩。
大战之后次次都是殷怀安揣阎妄川下去叫水,这次阎妄川非常主动地正准备下去,却被殷怀安拉住了:
“我去,你那手臂别受风了。”
阎妄川反手就将他按在了榻上,手在殷大人的下巴上勾了一下:
“老实躺着,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小丫头怕什么受风,你要是还有力气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殷怀安拍掉他的手:
“滚。”
三个月洋人未进一步,军中倒是还没有什么动静,倒是朝廷中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声音,从前那三场胜仗和这三个月未曾打败仗,瞬间就让他们忘了大沽港之战的惨烈,从前那谈洋人色变的情绪开始消退,早朝上已经开始有了摄政王久留南境是故意拖延战事,养寇自重嫌疑的言论了。
这几日早朝已经开始有人上奏想请摄政王回朝,而从前洋人攻到京城,不生不响不言语的一些武将世家倒是冒出了点儿动静。
忠勇侯和德庆国公府开始上奏,想要家中晚辈也去南境历练一二。
李赢毕竟年纪小,听多了这样的话心里也犯了猜忌,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在回想之前阎妄川围宫城,宫变的那一日。
正阳宫内,明黄色的帷幔中,李赢被噩梦猛然惊醒,抱着被子醒了过来,额角全是冷汗,守夜的小太监一边小声询问,一边去倒水:
“陛下醒了?可有不适?”
李赢的呼吸粗重,他接过水,隔着帷幔看着四周,没有逼宫的士兵:
“冯庆呢?”
冯庆得了消息利落地穿好衣服就赶到了正阳宫寝殿:
“陛下?奴才在呢,陛下可是被梦惊着了?”
李赢遣退了宫人,这快一年的功夫他身量长起来不少,他抱着被子缩在榻上:
“我梦到阎妄川打进了宫城,这一次他不是要赶走太后,而是要赶走朕。”
从前刘太后和刘氏一族被阎妄川清算的时候他还庆幸过,但是现在他开始怕下一次被围困在宫城中的人就是他了。
冯庆撩开床幔:
“陛下也是被这几日朝中所言吓着了。”
到底是帝王,坐在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哪怕是从前瑟缩的小皇子也还是会生出可怕的猜忌之心。
“朕有的时候信阎妄川不会有二心,但是朕却怕他,朕怕在继续在南境待下去就...朕想召他回朝。”
冯庆对上少年帝王的眼,第一次他猜不透小皇帝的心事了,甚至他摸不准小皇帝召阎妄川回京是不是想做什么。
第78章
火炮第二日就被阎妄川着人拉走了, 也好给武械处腾出地方来,这三门炮可算是他如今手里的底牌。
阎妄川这几日心情很好,因为他们家从来日理万机的殷大人终于知道粘着他了, 这几日他从军营出来他们家殷大人都会来接他, 以至于从前喜欢泡在军营中的人,现在都学会了早退。
“这儿。”
殷怀安出了马车冲着里面刚骑马出来的人招手, 阎妄川转眼就看到了裹着雪狐大氅像是糯米团子的殷大人,也跟着上了马车。
殷怀安摸了一下阎妄川的手,果然冰凉一片, 他将一个灌好的汤婆子塞到了他怀里:
“抱着。”
说完他又扯了一下阎妄川的衣服:
“都什么天了你就穿这么一个披风, 生怕冻不死你是吧,一边贴膏药,一边挨冻, 什么毛病?”
殷怀安是个比较耐北方那种干冷,不耐湿冷的人, 空气湿度一大再一降温他就觉得浑身都冷飕飕, 所以早早就把自己裹得像个球。
阎妄川抱着暖呼呼的汤婆子,听着数落,又抬眼看了一下那正在给他倒热茶的人, 嘴角压不下来: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军中的光棍都想找老婆了,有老婆疼是不一样。”
殷怀安白了他一眼:
“谁是你老婆啊?”
焰亲王也是一个蹬鼻子上脸的人, 凑过去一把抱住糯米团子:
“你说谁是?”
殷怀安一把捏在他腰上痒的地方,眯眼:
“你说谁是?”
阎妄川丝毫不犟嘴:
“我, 我是你老婆, 这年头给人当个老婆也怪不容易的,哎哟,别抓了, 痒。”
殷怀安哼了一声住了手,阎妄川颠着他的手:
“这小细手还挺有劲儿。”
“滚。”
在城里的好处就是屋里可以长时间升暖炉,殷怀安进门脱了他狐毛大氅,阎妄川顺手接过来,认出这还是去年他送殷怀安那件:
“这要是在北境就好了,还能去猎白狐,这大氅都不是纯白的狐狸毛。”
他摩挲着那大氅上的杂毛有些不开心,总觉得殷怀安和他在一块儿没过上什么好日子,连个纯白狐毛大氅都没穿到。
殷怀安倒是浑不在意:
“什么纯白不纯白,暖和就是好衣服。”
他递给阎妄川一杯茶,阎妄川刚喝一口就皱起眉:
“这是姜水啊?”
“你那手和冰棍似的,我问过军医了,他说你这一年折损的太过了,到了冬天体寒怕冷,以后茶水都没了,换成姜茶。”
阎妄川皱着鼻子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难得有点儿孩子气地出声:
“我不喜欢姜的味道。”
殷怀安侧眸瞥了一眼有些不怀好意地出声:
“不喜欢喝姜汤暖身子啊,那我可要去和军医说了,让军医给你开点儿虎鞭,鹿茸补补阳气,哦,对,那药就放在你们军营大门口熬。”
阎妄川气笑了:
“这么损的法子亏你想得出来。”
两人正说这话,忽然外面有人通报,朝廷传旨钦差已经到了驿馆外。
殷怀安瞬间起身:
“朝廷的钦差?”
因为上次的事儿,他对朝廷派来的任何人都没什么好印象,阎妄川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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